不过换个明星带而已,他从头嘲笑到尾。“没办法,这世道,嘴上说的话从来信不得,是吧”我耸耸肩:“我又不是米林,陆导。”官服快改好的时候,我再次跑到走廊上吸烟。吸烟这种事,从来都是戒了再吸的那段时间最疯狂,稳定下来就好。人总是不习惯改变的,不管是身体还是心。走廊尽头有个窗户,我靠在窗边往下看,灰色调的北方城市,快下雪了,天一黑,到处都是灯火,远处的摩天轮带着夸张灯光,方圆十里都看得见,不知道坐在上面是什么感觉。有人从定妆的房间走了出来。走廊上冷,那人穿了骆驼色的大衣,身材高挑,肩宽腿长,没有围围巾,里面是休闲的衬衫,露一点高傲的白色领口,凌蓝秋的风格。是齐楚。走廊上灯光不够亮,他越走越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把烟头扔到地上,系好围巾,准备随时拔腿就跑,我左手边就是楼梯,跑到楼上再从那边绕下来。他应该追不上我。走到离我三四米的位置,他停下来,也不看我,就站在那里。真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我们现在就算不是反目成仇,也绝对够不上叙旧,我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算是怎么回事我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就轮到那套官服的定妆照。从他身边走过去太危险,因为他万一发疯我打不过他。爬楼梯我又不甘心,索性和他说开。“齐楚,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别跟着我走,我又不是你妈。”我满心烦躁,绝大部分是因为面前这个人。他抬起眼睛看我,一贯高傲的角度。“不说话我走了。”我作势要走。他伸手就拖我,我赶紧退回来,准备往楼上跑。加起来快六十岁的人了,你追我躲真是滑稽。“你真准备给涂遥当经纪人”他没头没脑来了这一句。我已经是涂遥的经纪人了,而且十分钟前我还趁你的经纪人不在阴了你一把,把你戏份削了不知道多少给涂遥,怎么的“听着,齐楚。”我懒得再兜圈子:“要么,你就帮我把莫延送进牢里。要么,你就离我远一点,我工作已经很忙了,你不要再神出鬼没地妨碍我。”他眯起了眼睛。“肖林,还有第三个选择的。”“什么选择”我冷笑:“我既往不咎,回去给你和你的那个杀人犯做牛做马你跟莫延待久了,智商也变低了”他沉默了。“齐楚,我有时候真心怀疑,你是真傻还是装的傻。景莫延演技未必那样好还是你真的喜欢他到这地步他想和凌蓝秋想夺权,凌蓝秋现在拿着你当枪使,她随便使个绊子,这部电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难产,涂遥还有吕不韦,袁冰也有枪战,只有你会被拖死在这里。你真以为她是想捧你当天王,你只不过是又一个林小白而已。”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直视着我。“你和我说这些,只能证明你还喜欢我”我乱了阵脚。“我只不过是提醒你一句,你爱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我爬上楼梯。齐楚没有拦我,他站在我背后,看着我仓皇逃窜。他说:“肖林,如果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我们可以不管乐综的事,去找一家新的公司,就像当年一样”真是如意算盘。彼时我已经走到楼梯拐角,他看不到我脸上表情。我翘起唇角,沿着楼梯往上爬。我不是好的演员,如果刚才我和齐楚面对面站着,他铁定看出我破绽。还好他没有追上来。要骗他其实很容易,因为在他心中,我一直就是个拿他没有什么办法的、永远妄想着和他交往的oser。就算他的“阿莫”砍伤我最好的朋友,他也始终觉得,只要他招招手,我就会屁颠屁颠地回到他身边,为他呕心沥血,死而后已。我就喜欢他这点天真。齐楚其实挺适合用来谈恋爱,在一起的时候好掌握,不在一起的时候,报复起来也容易。他心高气傲,又固执,认定了的事从来不改,所以很好骗。都说,凌蓝秋厉害,有仇必报,说她强悍,说她凶狠。其实这不是什么好事,名声大了,别人防备心也重,像陆赫,现在就在提防凌蓝秋毁他的电影。他们都说我是个好人。其实,我只是比凌蓝秋,多了那么一点点耐心而已。我不着急。我有的是耐心,慢慢来,抽丝剥茧,一层一层。他现在身上的所有光环和荣耀,财富和地位。这些东西,我能给他,自然也能收回。凌蓝秋阻止不了我,景莫延那个杀人犯,也阻止不了我。前天晚上,我和赵易打电话,他说赵黎已经转移到国外的医院,我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他,他说半年之内,最好不要。所以我学不会宽容。该清算的,我一样都不会漏。该报复的,一个也跑不了。我不擅长情情爱爱,不知道怎样才能伤人的心,只好按以前的老法子。等到他们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的时候,总会伤心的。作者有话要说:真想知道齐楚发现大叔真的把他当仇人的时候是啥感觉啊,哈哈哈。57、喜欢我进去的时候,涂遥正在拍定妆照,一身石青色朝服,通体王者气度。我扫了一眼,发现没人吸烟,抱着手在角落里站了一会儿,涂遥左顾右盼,看到我,笑起来,狐狸眼弯弯,陆赫皱着眉头说他,他只顾着往这边看。我把阿封叫了过来。“等会陆芸白叫吃饭,你跟涂遥去,看着他不要让他喝酒,十一点之前必须回酒店,有事就找vcent,vcent解决不了再打我电话知道吗”阿封老成,点着头说:“是,肖哥。”我交代完,拿了外套钱包,悄悄出门,走廊上静悄悄,齐楚不知道跑到哪去了,陆赫要剪戏份,陆芸白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凌蓝秋,他应该是去接凌蓝秋了。陆赫这人最是,遇强则强,不需要我留在这里坚定他决心。来的时候没自己开车,只能打车,以前跟赵黎来过这城市一次,知道最好的酒吧在哪。我心里烦,想喝酒。这酒吧叫蓝魅,我只跟赵黎来过一次,那时候他在筹备拍云麓1,大学毕业两三年了,整天吊儿郎当不务正业。我后来才知道,他是在和家里人僵持,他是赵易亲儿子,养在赵家家主赵袁名下,和他爸一样聪明有才华,可惜性格也和他爸一样,不务正业,喜欢拍电影。赵袁僵持不过,只好随他。前天晚上赵易打电话给我,说决定把赵黎转移到国外,脊椎神经接驳难度太高,国内完成不了。他是赵黎父亲,自然什么事都为赵黎想,赵黎想瞒我,他却直截了当告诉我。其实他不说,我也早就猜到,从那天他叫我走时就猜到。那个小流氓,演技这样拙劣,翻脸理由这样牵强,怎么可能骗得过我。他怎么放过我这小流氓爱我爱得要死,去年冬天我生日,他在北京谈云麓版权,扔下合同飞过来。彼时我正在生病,关了门不见客人,他轻车熟路翻进我家,身上带着两瓶好酒,靠在我卧室门上朝我笑:“大叔,我来找你喝酒。”三年前,我还是默默无闻小经纪人,他是活得乱七八糟的导演专业学生,性情相投,无话不说。勾肩搭背去喝酒,我醉得模模糊糊,意识清醒,却懒得动弹,他以为我睡着了,俯来亲我,叫我肖林,情深意重。他其实不适合演艺圈,就算他再有才华,再有背景,他也不适合演艺圈。他不是迂腐,他是在良好家庭里长成的青年,他再玩世不恭再流氓,他的心都是光明的。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光明,而是见过了黑暗的事之后,仍然坚持原则的那种光明。如果再等十年,他长成赵易的样子,有凛然正气,有强大力量,谁也不能动摇他分毫。可是他遇上我,平白无故卷进这滩浑水,他本来可以长成参天大树,却在这样见不得人的小阴沟里夭折。你让我怎么宽容。他不想我见他狼狈样子,他不想我守在他病房门外,等着他手术失败或成功,他不想要我的可怜我的愧疚我的同情,所以他赶我走。他骨子里是赵家人,要命的骄傲,我走了整整一个月,赵易才打过电话来告诉我,他要做脊椎神经接驳,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七,最大的可能是下半身终生瘫痪。你叫我怎么宽容我从来不是好人,不会守在他病床边哭,那只会让他心里难过。这世界就是这样,你视为珍宝的东西被人轻易摧毁,修复不了,你就只能也摧毁掉别人的。冤冤相报,从来都是硬道理。一年多没来,蓝魅换了新装潢,出租车司机也知道这是个gay吧,我一付了钱他就逃之夭夭,大概是怕我非礼他。h城沿海,风气开放得很,三两个小gay靠在路灯柱子边吸烟,我记得去年赵黎带我来这里,妖魔乱舞光怪陆离,有小gay画了眼线在舞池里乱扭,汗水滑下来脸上一道一道的粉底印子。酒吧里很挤,我被人潮推到吧台前,叫了杯酒,调酒师还是去年那小青年,一年不见越发妖娆,耳朵上的洞又多了几个。这样混乱的场合实在不适合戴眼镜,我挤到厕所去洗脸,走廊上站着不少人,有三个人站在一起,都是美人,一身黑,哥特风,眼神带着钩子,谁过去都要剐下一层皮来。我站在洗手台前洗脸,看见背后沙发上有两个人抱成一团。“你眼睛很好看。”有软软糯糯的声音在我耳边说。我转头,看见走廊上那三个人中最好看的一个,长相清俊,苍白皮肤,窄脸,一双桃花眼,其实这种类型在圈里并不流行,可是他实在长得好,而且年轻。“我朋友在走廊上等我,”他手不动声色扶住我腰:“有没有兴趣喝一杯”“你多大了”我抹了一把脸,问他。“十九岁。”他手滑进我衣服里,在我后腰上摩挲,手指修长,指尖带着薄茧,应该是练过乐器:“你多大了”“你和我弟弟差不多大。”我猜他瞒了年纪,这样的皮肤和眼神,绝不超过十八岁。“哦,弟弟”他舔着薄嘴唇笑起来,桃花眼半眯,手伸进我裤袋里,按住我不断振动的手机:“你喜不喜欢玩具呢”我抓住了他的手。“去别的地方玩吧,”我把他手从我裤袋里:“我对未成年人没兴趣。”蓝魅越来越不上道了,未成年人也能放进来。我坐在吧台喝酒,手机抖个不停,全是涂遥的电话。我索性关了手机。喝到半酣,调酒师滑过来一杯蓝色的酒:“那边的先生送你的。”我偏头看,那未成年的小屁孩贼心不死,举着酒杯对我笑。我知道今晚是别想安生了。喝了两杯,舞台上响起激越鼓点,四五个穿黑衣服的小青年站在台上,大概是一支乐队还是什么,有架子鼓有贝斯,主唱穿着黑t恤,在腰间打个结,腰肢结实修长,肩上还挂着把电吉他,戴黑色头巾,一张脸苍白,眼睑上两抹黑色眼影,直飞到鬓角里,很是张扬。一堆人都围到舞台边群魔乱舞,调酒师过来和我搭话:“你是何方神圣,竟然让charie请你喝酒”我狐疑看他,他指了指舞台,我看过去,那个叫charie的主唱正在飙吉他,修长腰往后仰着,桃花眼眯得狭长。原来是玩摇滚的。我听了半支歌,耳朵都快被吵聋,结了帐走人,彼时那支未成年乐队正在唱绿日乐队的歌,主唱一把好声音,天生的烟嗓。外面天已经全黑,冷得很,大概是要下雪,我裹着外套站在酒吧门口打车,听见一声刺耳刹车响,一辆黑色机车停在我面前。未成年的charie同学还穿着那件黑t恤,外面罩了件大衣,敞着领口,一圈蓬蓬的毛,脸上妆也没卸,大概是中途跑出来的,态度嚣张问我:“喂你叫什么名字”我笑起来:“你表演中途跑掉不扣钱”“管他那么多”charie很是嚣张:“快说,你叫什么名字”我喝了两杯酒,也想逗逗他:“你知道我名字有什么用,又联系不了我。”“废话少说”他凶神恶煞:“说名字,不然绑架你。”“我姓肖,”我抱着肩膀抖啊抖:“我年纪都能做你叔叔了,你叫我肖叔就行”“想得美”char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