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在一边翻,笑起来:“陆导给大家放假,我请大家在景苑吃饭”工作人员一阵欢呼,灯光摄影都开心得很,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大概跟着陆赫这加班狂兼暴君久了,都变成体质了。“nick,就在这剃。”陆赫拿着卷起的剧本指一指那排化妆镜前摆着假发的角落,我敏锐察觉到他扫了我一眼。“行行行。”我亮出最温和笑容,仿佛十分钟前威胁着陆赫要毁约的是别人,就差直呼导演英明:“反正开机了也要剃,早剃早好”陆赫冷冷瞥我一眼,去和阿本改衣服去了。我去探望涂遥。他端端正正坐在镜子前,披着白布,nick拿着剪刀,毫不手软,咔擦咔擦把vcent前几天才做的发型剪成寸头,vcent一脸不爽站在旁边:“我来剃比你好得多。”我懒得去考虑剃个光头还能剃出什么差别来,绕到旁边去看涂遥。“涂遥”“大叔。”小孩脸色平静,抿着唇看我。我猜他可能不喜欢被剃成光头,毕竟也只有十九岁而已。“来,给你吃颗糖。”我掏出巧克力剥给他吃:“安慰一下你”他笑了起来,明明头发被剪得跟狗啃的一样参差不齐,一笑起来还是那样好看:“我又不伤心。”虽然是这样说,他还是乖乖把巧克力吃了。nick去拿毛巾给他擦光头,他含着巧克力,腮帮子上鼓起一团:“呐,大叔今天好帅”“帅”我狐疑地看自己身上衣服。“是行为帅啦”他把巧克力换到另外一边,大力表扬我:“大叔和导演争辩的时候,实在太帅了”“那是,也不看看我是拿多少工资的。”和他在一起呆久了,大概语气也被他感染了。他笑得眼弯弯,含着巧克力,就是不吞下去。“哪有你这样吃巧克力的”我教训他:“会粘在牙齿上的。”“因为很少能吃到啊,所以要慢慢吃”他仍然是笑着,眼里却有什么我看不懂的东西一闪而过。“我又没虐待你,巧克力多得是,随便你吃。”涂遥笑得毫无心机:“因为这是大叔剥给我吃的嘛。”我很清楚,涂遥有很多事,是我不知道的。我认识他不超过半个月,我只知道他是在国外长大,他妈妈是涂娇娇,我连他爸是谁都不知道,虽然昨天他开玩笑地把存折房产证之类的都交给我,但是,我其实还是不了解他。但那又怎样呢我对齐楚知根知底,最后还不是一拍两散。我只是涂遥的经纪人,只做好经纪人的分内事就好,至于涂遥的,牵涉到工作的我就管,无关工作的,我就当没看见。凌蓝秋说得恐怖,什么克星,什么一出手就掐住我七寸,涂遥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小少年而已,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我不信我会真栽到他手里。vcent看人眼光很毒,涂遥绝对是新生代男星里为数不多的能驾驭光头的,nick把他头发剃个精光,转头就给他找假辫子,涂遥从椅子上站起来,弯着眼睛对我笑,带着点不好意思。“挺好的。”我这是说实话,他五官本来就好看,不需要头发遮挡什么。眼睛也漂亮,有点像我前些天在网上看见的一个萌版的西游记里的小唐僧。“大叔觉得挺好”他睁大眼睛,一脸紧张:“没有很丑吧。”果然是小孩子。“你知道在意形象就好了,”我欣慰地安慰他:“那些女孩子看到一定会说很好看的”“who care”他很是嚣张,一脸不爽地问我:“我是问大叔觉得怎么样啦”“不错啊。”我一面安抚他,眼角余光扫到齐楚那一帮人,他们还坐在长椅上,不知道齐楚在和陆芸白说什么,阿青趁他不注意,一脸求助地看着我。涂遥嫌弃地看了一眼nick拿过来的假发,皱起鼻子:“那大叔快给巧克力给我吃”安抚好涂遥,趁nick给他戴假发,我拿了支烟出来,朝阿封晃晃,示意他我去洗手间抽烟了,让他看好涂遥。我只来得及扶着洗手台边,洗了把脸,齐楚就进来了。果然是要在洗手间堵我的意思。他不傻,我也不拐弯抹角,看着镜子告诉他:“别为难阿青了,回去吧。”他冷笑:“这么喜欢管我,还辞什么职”看不出来,我一走,他连辩才都上了一层楼。我不再说话,掏出烟来吸,外面陆赫防我像防贼,陆芸白也虎视眈眈,我躲到这里,也算是避避风头。最少可以降低他们一点警惕。齐楚抱着手臂,也不走进来,门神一样站在门口。我看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弹了弹烟灰,也不说话。沉默到不能再沉默的时候,他似乎想要张口说点什么,我先他一步打断他。我说:“齐楚,如果黄景想辞职,你放不放”我跟着齐楚七年,论对他性格的了解,我认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他本来就不是好的boss,太傲气,太挑剔,虽然在钱上散漫,但是,到了黄景这个地步,要从boss那得到的,早就不只只是钱了。何况还加上一个独断专行的凌蓝秋。当初我在的时候,黄景虽然号称是二把手,但我们其实是平等的,他对我都可以直呼名字。现在,逍遥日子可到头了。我知道,齐楚的骄傲,不允许他自己去问黄景,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这并不代表他不在乎黄景,要是他不在乎,就不会被这消息震到,连我从他身边走出来都没有阻拦了。他说过,黄景是他的兄弟,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越是在乎,埋得越深,宁愿自己在心里想过无数次,也不会直接和黄景对质。他天生这样的闷骚性格,有些时候能一鸣惊人,大部分时候只能害到自己。而黄景,也不是会注意细节、不让齐楚疑心的人。齐楚心里已经有了疙瘩,再来个矛盾什么的,就有好戏看了。自古疑心生暗鬼。种子我已经种下,长不长得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回到工作室的时候,涂遥的妆已经好了。那个叫阿本的服装师已经在改衣服了,带着两个小学徒,动作飞快,涂遥穿着白色的中衣,坐在明亮镜子前,正百无聊赖地和vcent聊天。我走近了听,发现他们在聊华天“御弟”聂靖的八卦,说这花花公子上个月想潜叶霄看中的一个小歌手,被叶霄揍了一顿,那张被用作泡妞本钱的俊脸被揍得精彩纷呈,只能躲到国外去养伤,美其名曰度假。主要是vcent说,涂遥听,华天大楼里那样无聊,可以想见,vcent平时大概就靠这些八卦活着了。“那有什么意思,刘媛媛长得只能算一般。”涂遥不屑一顾:“聂靖是个草包,他那辆改装车,他又不会开,还要拍卖过来,真是暴发户”“在聊什么”我过去看他们。“在聊车。”涂遥一脸乖巧表情看着我,忽然睁大眼睛:“啊,衣服好了。”陆赫拿着衣服过来了。这件衣服通体蓝色,圆形补服,四爪金蟒。是陆赫先拿那便宜点的吉服下手了。涂遥站得笔直,张开手臂,像等着上朝的官员一样,nick和vcent一前一后,帮他穿好官服,这小孩确实有天赋,前一秒还在和我嘻嘻哈哈,这一秒就已经入了戏。这件衣服,是涂遥第一次面圣时穿的,他脸上的表情,也是有着少年意气的亲王世子那种惯有的骄矜和满腔抱负,等到朝珠也戴好,陆赫抱着手臂,围着他走了一周。实在是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经过修改的吉服,是按着涂遥的身材量身定做的,不单单是指尺寸,也不仅仅是腰背挺拔线条,箭袖利落的设计,而是多少与一个小时前那个坟墓里掘出来的古董一样的、纸壳子一样僵硬的官服区别开了。简单说来,就是“改良”过了。现在的涂遥,活脱脱就是那个背负着皇室荣耀的亲王世子,锋芒毕露,身姿挺拔,一个眼神都是戏。一时之间没人说话。“导演,”负责管衣服的阿本小声打破了沉默:“那套朝服,我就照这个样子拿回去改吧。”“不用。”陆赫简洁说道:“就在这改。”就算隔了这么远,我也看得出阿本在那套六位数的朝服上下手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看起来,这是最关键的时候,其实,不管对我还是对陆赫,现在都属于尘埃落定了。不管朝服改出来是什么样子,要不要再修改,这都是技术问题了。作者有话要说:评论,评论56、耐心九点钟,助理送了盒饭进来。陆赫算是唯一一个定妆也定到要吃盒饭的导演了。陆芸白好歹是个资深吃货,订的东西味道不错,一个红烧茄子一道排骨,还有个豆腐,涂遥脱了官服,穿着件白色中衣,把衣襟下摆一撩,下面穿的是深红裤子,裤腿扎在黑色方头绣金线朝靴里,一脚踩在椅子上。我在给他拿筷子,吓了一跳:“干什么”“帅不帅”他把辫子往后面一甩,得意地朝我笑:“小娘子,陪爷喝两杯。”我拿筷子在他光脑门上敲了一下:“别闹了,吃饭了。”他坐没坐相,撩开衣襟,蹲在椅子上,拿着一双筷子,把茄子翻来翻去,皱起眉头:“这茄子看起来好难吃”“我记得你以前不挑食的吧”我抱着手臂看他:“还是我给你做饭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弯起了狐狸眼睛。“我只是说说而已嘛,”他大口扒饭,一脸无辜问阿封:“我一点也不挑食,对吧”阿封面无表情,默默吃饭。吃完饭,继续纠结朝带到底要不要多挂一个香囊的问题,vcent和陆赫聊得欢,我躲到走廊去吸烟,打凌蓝秋电话,没人接。我仁至义尽。回到化妆室,那套吉服的造型已经大致完工,涂遥戴着红顶子,那张脸上少年意气太过张扬,蓝色也被他穿出沉重感觉,耀眼灯光下,摄影师正对着他拍个不停。我直奔陆赫,他正在整理那套花了大钱的官服。法式衬衫袖口挽起来,蓝宝石袖扣,细节处也这样奢侈。我脸上野心勃勃表情太明显,替他拿着另一边衣袖的陆芸白都搭讪着走开了。“陆导”他“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什么事”他专注查看官服的圆补刺绣,头也不抬。“是这样的,昨天赵易导演和我打电话,说他那边这两天就要恢复拍摄了,叫我把涂遥发过去”“靳云森的档期排不开,赵易至少要十天之后才能开拍。”陆赫抬起眼睛直视我:“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笑:“我只是过来提醒一下你,如果要给涂遥加戏的话,提早和我说,我好给涂遥排行程表。”他眼神幽深起来。“谁告诉你我要给涂遥加戏的”“我会错意了”我耸肩:“那我先回去排涂遥下个月的行程表了,留十天给陆导大概够”“肖林,”陆赫打断了我,他眼神严厉,一副警告表情:“听着,不要和我来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凌蓝秋想干什么”“嘿别急着扣大帽子,”我十分不爽:“凌蓝秋想搞你是她的事,我和她几百年前就闹翻了你有被害妄想症还是怎么的。米林和我一顿饭的交情,我犯不着为他发正义春”我清楚地在陆赫眼中看到了“你是真小人”这五个字。“如果我没记错,一个月前你还在为了齐楚的一分钟戏份和芸白吵”发现我没有抢占米林这个道德制高点,他一身轻松,拿出大导演惯有的戏谑表情嘲笑我。“人总得变通,”我不痛不痒刺他:“一个月前凌蓝秋还要买凶杀你,现在不还是卧薪尝胆准备阴你。”有凌蓝秋在背后操作,齐楚他不敢大用,给涂遥加戏份势在必行,就是不知道他今天对涂遥的角色这样上心,有几分是装出来的,又有几分是真心偏爱。“剧本还没赶出来,我不能给你准确数字。”我把烟盒从左边口袋换到右边口袋:“没事,晚上让陆芸白送个大致的文件过来就行。”衣冠楚楚的陆人渣一脸优越感对我笑:“对,我忘了,你喜欢签文件,一个演员合同就签了两次。”娱乐圈跳槽是常事,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