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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国唯一的王了。我对那个从未谋面的、身为摇光祭司的少年产生了好奇。那日,我偷偷溜入破军殿,希图看看他。我心里猜想着:究竟是什么样的少年,竟会背负着杀神的名号********************“你找什么人”破军殿内,一个同龄的少年拦截住我。我瞬间被一双凌厉而阴郁的眼睛震慑住,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脚步。然而,与对方含有威慑力的眼神截然不同的,是对方的容貌那是一个比女子更为俊美的少年:瓜子脸,唇鲜齿白,薄唇如削。在他肩头立着一只小鸟,金黄色羽毛蓬松厚软,依偎在他颈际,却睁着一双粉色的眸子,目含警惕地盯住我。我没有去在意那只小鸟,只是怔怔地看着对面的少年,无法置信这个世间上竟会有容貌如此好看的男子那与师父的好看是截然不同的。师父的面容透着某种安静沉着的气息,仿如中陆传说中天界的仙史;而眼前这位少年的美丽却隐约透着某种令人抗拒、却为之吸引全部视线的妖异。“你你是谁”怔了许久,我终究只是讷讷地问出这样一句。对面的少年笑了起来,笑容显得讥诮而凉薄:“这句话难道不是该由我来问你吗现在好像是你擅入我的地方。”“呃我叫茱儿。”不知怎地,我竟坦率地供出了自己的身份。然而话音才落,我便后悔了。对面少年似乎没太在意。沉吟了片刻,他目光蓦地一惕:“你就是新继任的开阳祭司”“呃,是的。”“为何来我这里是你师父派遣你来的”“不是的是我自己”“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理由而来,现在都请你立刻回去吧。”“为什么”“因为我这里,不欢迎外人。”“”初怀似乎很讨厌我。隐约的,我有这样一种感觉。他的眼睛微微透出淡蓝色泽,那让我想起师父曾经跟我描述过的、遥远大陆之外的海水。就像蓝天,只是更为深邃,更为莫测。我知道,他的身体里藏有一种强大的破坏力,那种力量,足以倾覆这个人世。那是破军的力量。他很讨厌我。每番见我,总是用冰冷的言辞讥讽我,对我从来没有过好脸色然而不知道为何,后来,在我学懂人世的规则、师父逐渐疏远我后,他却是与我走得最近的人。我愿意接近他。他身上仿佛有种莫名的魅惑力量,令人忍不住为之神往而又畏怯。在师父繁忙的日子里,我喜欢接近他。或许是因为他身上那种异常孤独的气息罢宛如我的同类。“初怀,我师父呢”“王今早把他叫去,遴选下一任的玉衡祭司。”“啊下一任那么,玉衡祭司她”“是的,她快要死了。”“她快要死了吗可是,你为什么一点表情都没有呢”“我该有什么样的表情呢”“悲伤啊”“我为何要悲伤”“那是你的同伴呀”初怀用不解的目光瞪着我,仿佛听到了一个荒谬至极的笑话。“同伴是什么”“我不知道。但师父说,我们七位祭司”“师父说、师父说,你没有一点自己的思考吗”“初怀,你难道没有同伴吗”“没有。”“你没有兄弟姐妹”“没有。”“父母”“没有。”“那你从哪里来”“我不知道。我是个弃儿。”“弃儿”“就是没有人要的孩子、野种。”那一刻,我的心蓦地凉了下去。原来,这个人的身世,竟和我一样: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亦不知自己该向何处去。只是这样迷惘地活着,虽被捧上祭司的高座,然而始终无法觉悟自己的使命;始终没有自己的方向。“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他这样茫然而突兀地问我。我摇头,答非所问:“可是我有师父。”“你很爱他吗”“当然。”“嗬,傻丫头你知道他为何对你这么好吗”他的嘴角微微噙起一个有些讥刺的笑容。“因为,我是他的弟子啊。”“呵呵,可怜的孩子,看来,你果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呢。”“为什么呢”我忽然隐隐地意识到他知道什么关键的东西。“因为,你不是人”他装出一副凶恶的语气,在我耳边低吼,“你只是他以自己死去的妹妹为原型、制造出的一具人偶。”“啊”听着这番连做梦也想象不到的话语,我顿时脱口惊呼出声来。“是的,你只是你师父制作出的一具人偶而已。你师父是那样迷恋着他唯一的妹妹啊,甚至给了他的徒弟一具与她故去妹妹一模一样的脸孔他们之间,甚至曾有过悖逆伦常的爱情”“是你师父的爱,逼死了他的亲妹妹那个原本承袭了开阳祭司命运的少女”“在我们的国家,二十年之内,再也找不出拥有那样命辰的孩子,因此,他再度打破命轮,在特定的天时、地域下,制造出了你我幽宸国唯一吻合与他故去妹妹相同命辰的少女”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真相,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然而,他残酷而刻薄的话语仍在继续着。那个容貌比女子更为俊美妖异的少年,薄薄的嘴角微微挑起残忍的笑弧,似乎以创伤我的心灵为乐。“你有见过吗在夜晚无人的时候,你师父会趁着你睡去之际、悄悄亲吻你的手指和发丝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祭司,他是那样迷恋你的身体呢”“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我死死捂住双耳,90、前传:千年一迅步奔出了他的花园。他是我的恶魔是我的恶魔。********************9191、前传:千年二“茱儿,你回来了”我回去的时候,师父正径自拨弄着那张无弦琴,神情萧散澹宁,宛若仙庭中人。可是我已再无法如从前那般,将他当作我至为敬畏仰慕之人破军殿里,初怀的话语仍旧清晰地回响在我耳畔,宛如一个不散的梦魇、宛如一个形影不离的诅咒般,不断摧残着师父在我心中那神祗般光辉圣洁的形象。此夜,我一直努力不使自己睡沉。在师父以为我已熟睡、琴声停顿下去后,我偷偷将双眼睁开一线,就见疏淡的月影下,师父正倚墙而坐,并没有合眼,而是静静端详着我白玉般的手指,有些失神地在想着什么。他的目光复杂地纠缠过我手指的纹路,神色里带着某种我从未见过的情绪:迷惘、忧伤仿佛在思念着,他挚爱、却永远失去的情人。我的直觉这样告诉我。然后,不知道为何,我的心里突然也泛起淡淡的哀伤来。没有头绪,没有因由,没有预端。我有些恍惚地沉入梦乡。那些日子,我总是反反复复做着这样一个梦梦中那个小女孩,她的朱红色眼眸是那样清澈,就如溪底被瀑布冲洗了千年的红宝石,溪水清澈得可以望见溪底沙石下悄悄游动的蝌蚪;她的眉目是那样精致无瑕,她纤细的双足和双手宛如洁白的玉石,那是世间上任何男子梦想中最美好的样子;她那头及踵的银白色长发垂委于他胸前,女孩伏在他膝间,轻声叫他哥哥。那个、与我容貌酷肖的女孩在我还未诞生、也从未存在过的年纪,曾这样亲昵地伏在他膝间,唤他“哥哥”。那,只是我的梦。我看着铜镜里的人。朱眸银发,裙裳缥缈,卓然出尘我从前这样喜欢的、镜子里的模样,却是另一个少女留给我的。一个早已死去多年的少女。他的爱人、和妹妹。这栋清雅朴素的殿宇,此刻看去,竟是那样的荒芜、颓废、空旷、与苍白。我在这里住了一年了。而这里留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四季都没有温度的、巨大的囚笼。除却师父之外,这里便是一片空旷。我站在这座空旷的大殿里,刹那间只觉这里的空气沉闷得让我无法喘息。********************那一日,我孤身离开了这个我出生的地方如果,这里姑且可以称之为我的“出生之地”的话。茫茫然没有方向。就在十七岁那一年,我进行了一场漫长、漫长的跋涉,走过了这片大陆的许多地方。我走出罗泊尔沙漠,去了西方的萨安高原、希斯内高原;我登上毗渊山巅,见到了我从未看见过的、毗渊山四季飞雪的景象;我逆着泗水跋涉而上,来到天山天山的雪与毗渊山有些相似之处,只是更为苍茫、更为荒凉。然后,我来到中陆地区。各个国家与部落的人正在开战,我便站在战场之外,看着那些兵刃、那些鲜血、那些杀伐。那些年,中陆地区,几乎所有的地方都在开战。年轻的少年们还未及成长为男人、娶妻生子,便被征编入军;老人和妇女们携带着羸弱的孩童,一路逃亡,躲避着即将到来的战祸;还有那些没有子女的妻子们,在得听了丈夫战死沙场的消息后,哭号着一头撞死在墙壁上、为丈夫殉情那些年,我走过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看过很多事。然而,我始终没有弄清楚我,是谁;我,该做什么我无法挽救那些无辜的生命,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匆匆经过他们,然后,陌路着走远。直到有一天,一个黑发少年策马经过我身畔,蓦地叫住了我。“茱儿,你好。”我很奇怪,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居然会有人知道我的名字。我停住脚步,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怔怔地抬起头。正午烈焰的阳光灼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然而我仍是清晰地看见了他的面容。那是一个姿容绝世的黑发少年,肤色白皙如雪,乌发如瀑般垂下,映着额环之下、那双一蓝一黑的眸子他的眼睛,宛如黎明前、夙夜交界之时的颜色。这种介于西域与中陆之间、极有特色的脸孔,我依稀记得,自己曾在何处见过。究竟是何处呢他,会是我的族人吗正当我这样想着之际,对方已一把拉住我的手,强行将我拖上马背。“你”面对他如此无礼的举动,我不由脱口惊呼出声,“你要带我上何处”“回家。”他淡淡地回应。“家”此时,距我离开幽宸国已有一年光景。在那之前的生命里,从未有人在我面前提过这个词尽管,我曾在书本上看到过它无数次。而此刻,突然有人再度在我耳边吐出这个字,将那份暌违已久的亲切感传达到我耳中,我竟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喃喃着这个温暖的发音,不禁问道:“你是谁”“我”黑发少年回过头来,冲我笑了笑,“你的同伴,玉衡。”愕然半晌后,我才想起,那位年迈的玉衡祭司已经过世了。而在我走之前,我的师父正被王派出,遴选新一任的玉衡祭司。也就是,我眼前这个黑发少年。“玉衡祭司,我该怎样称呼你”“如果我将我的名字告诉你,你就必须当我是朋友了。”“为什么”“因为,除了朋友和长辈之外,别人都称呼我殿下。”我突然想起,我为何会觉得他的面容似曾熟悉我曾在幽宸国的王宫里看见过他。“你是王子吗”“王子”他有些自嘲地苦笑起来,“不,我只是个杂种,不配继承王族的力量。我的哥哥们都是王子,而我,只是个身上流着不纯粹的王族血液的恶魔。”“为什么说自己是恶魔呢”“嗬,你看到我的眼睛,不感到害怕吗”“为什么会害怕呢你的眼睛很漂亮啊像是大海与天空,像是黑夜与黎明,像是宇宙和星辰”“谢谢你喜欢它们。”黑发少年回过身来看着我,怀着一丝促狭的笑容,“那么,请你亲它们一下吧”我骤然愣住了,呆呆看着他。黑发少年却是扬眉笑了起来,仿佛方才的话语只是一个玩笑一般。原来是被他戏弄了。我顿时醒悟过来,不禁羞恼道:“莫非王族的人,都是像你这般油嘴滑舌的吗”他淡淡叹息一声,没有回答我,目光望着头顶的天穹:“我的父王曾经爱上了一个外族的女人,并且不顾族中圣女与祭司们的反对,强行收留了那个来自中陆的女人,并与她生下了一个血统并不纯粹的儿子后来那个女人郁郁而终,她唯一的儿子由于母亲血脉的缘故,没有继承王位的资格;并且,由于他生着一双阴阳妖瞳,令世人见之辟易三尺,被圣女预言为恶魔之瞳,传言会给族人带来毁灭的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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