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恒步伐很慢,眼神一寸一寸的挪过男人的身上。似乎在找寻一个最佳的地方,如同庖丁解牛一般,将男人肢解开来。“你敢动我我是”男人有一只手撑起身子,色厉内荏的看着沈恒低吼道,话还没说完,沈恒身形一闪就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似乎一步便跨越了这小半个院子。妇人和少女站在一旁,微张着嘴,准备说些什么,比起沈恒的动作来,好似慢动作的电影。“是这只手罢”沈恒低喃着,微微俯身,好似一个无意义的动作,继而就直起了腰板,看也不看那男人一眼,转身离去。男人有些呆愣,还来不及想些什么,下一秒,整个人就已经重重的摔倒了地上。“啊”少女发出惊恐的叫声,还没响彻开来,就突兀的咽了下去,好似被什么掐出脖子不让她发出声音一般。少女见沈恒收回了那波澜不惊的目光,将肺腔中的气一丝一丝的缓缓吐出,生怕再发出一点儿声音。妇人则是如被雷劈一般站在原地,双眼无神的看着男人的右手。从掌心至上,顺着手腕经直直到肩肘处,一条细细的血线正扩散开来,其中渐渐弥漫起黑色的气息。“大,大术士”男人顺着妇人的眼神看去,右手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因为早已没有了知觉。男人有些失神,几秒后才浑身战栗,左手紧握成拳,有些颤抖的吐出几个字眼。大术士,并不是一个确切的等级,而是对所有能动用术法的术士的称呼。“啊”男人挣扎着站起,嘴长得大大的,发出类似野兽的咆哮,眼中有些充血,似乎要上前和沈恒至死方休。“废你一只胳膊,给你留个教训。若你再敢来扰,我就把你们全都炼成我的傀儡。”男人要踏步冲出的时候,沈恒刚好走到廊前,转过身,似提醒般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男人咬着牙,浑身抖得就像筛糠似得,眼睛里面已经布满了血丝,只是许久,那准备踏出的步伐都没有迈出落下。“阿,阿爹”少女几步冲到男人身后,苍白着脸,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向来嘴皮子不饶人的妇女此时嘴唇动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偶尔飘出急促的呜声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阿寻一直站在廊下,眉眼微微的皱了皱。因为她看见,在东厢房的门后,一个小小的脑袋若隐若现,黑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紧紧的瘪着嘴,茫然无措的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你真废了他一只手”阿寻低声问道,看着那几乎晕厥过去的妇人,心里面有一丝不忍。“不然呢”沈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懂阿寻脸上怎么会出现那种复杂的表情。阿寻微微动了动嘴,没有说话,只是心里面总觉得有些慌张。阿寻从小在后院里长大,那些丫鬟婆子再不喜你,也只不过是背后污蔑故意为难罢了,哪里见过这般一言不合就废了人一只手的情况。“你怎么会想到废掉他一只手”韦沅微微揉了揉眉骨,眼眸中似有些无奈。跟在沈恒身后默默走回厢房的阿寻听了这话微微扬起了头,眼中总算有了一丝放松,还好那不是娘子吩咐的。沈恒压低声音,有些奇怪的反问韦沅:“你不是说要让他们再不敢来惹事么”“他的手以后还能用么”韦沅没有接话,抬起头继续问道,其实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之前她把沈恒的名字念秃噜了,念成审核了,便玩笑的问起沈恒为何叫这个名字。“因为恒表示以舟摆渡两岸之人,我师傅希望我长存济世之心。”阿寻看着韦沅平和的面色,抿了抿唇。似乎两人并不是在讨论废了别人一条胳膊的事,而是在讨论你不小心踩到了一株野草。“断了手筋,吃饭穿衣没问题,只是做不了重活罢了。”莫名的,沈恒有一种当初面对师傅的感觉,小心翼翼的解释,希望这个答案并不会让师傅失望。“阿辰,做事万万不可太过决绝,你的性子太过偏激,这样不好,凡事退一步,万不可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阿辰是他的小名儿,因为当初师傅在辰时将他捡回山中,教导养育,一直没有为他起名。那次是师傅第一次面容严肃的对他说话。因为山下张家的二狗子笑他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娃娃,他心中窝了气,便趁人不注意将张家犁地的大黄牛宰了。“从今以后,我给你取名恒,同我姓沈,必当时刻长存渡人之心,万不可再向这般”可能是因为天生性子里带来戾气,即便沈恒接受师傅十多年的教导,终究还是没有变成师傅想要的模样。“是你说要让那人再不敢来骚扰,所以我才下重手”韦沅沉吟没有说话,沈恒皱眉,试图再次解释自己为何会断了那人的手筋,如同每一次犯错和师傅解释一样。和沈恒不同,老头从小对韦沅的教育便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重手”韦沅抿唇笑了笑,细细的给沈恒解释道:“今天的纠纷,那人必定已经记恨于心,虽说暂时不敢再来,一旦被有心之人利用,日后说不定就是一个大麻烦。”韦沅虽是这般说,可是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担忧和急躁,就像是在分析一个案例。“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连沈恒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丝期盼,仿佛终于找到了知己。“一种可以让人短时间骨如蚁噬的药就足够了,不告诉他那是什么东西,也不会有任何后遗症,只是当时的感觉会生不如死”“越是简单的手段就越容易让人联想更多,心里面也就更加害怕”“你断了他的手筋对他的恐吓并没有那么大,况且没有一点疼痛感根本无法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虽然你发了善心饶了他一次,但是那种人必然是不会领情的,心中只会低估你的实力”善心用在错误的地方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灾难。“威慑力是一门学问。”“威慑不是说你一定要整天喊打喊杀,做出凶猛无比的样子,别人就会害怕你,说不定内心早就在嘲笑你”“真正的威慑是由内至外的”韦沅在威慑这门课程上,理论方面勉强算得上能及格,照本宣科的给沈恒解释,和老头当年教导她一模一样。可是韦沅忘记了,这么些年,她一直呆在老头的庇护下,虽说这些道理她都懂,可是说出来和做出来完全是两码事。一条街开外,几个一直跟随着黄成的管家小厮在街上游荡,走来走去,期盼着找到一丝希望。这些人基本都是一个想法。跟随在黄成身边,至少不愁吃穿,高兴时候的时候还能得些赏钱。在他们这个年纪,去到其他主家,也只能当个不受待见的杂役罢了,还不如试试能不能找到办法。如果真的能找到救治黄成的人,那么他们就是黄家的大功臣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几人里就有之前去请陈栩的仆从。此时他皱着眉四处张望,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个什么,偶尔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念头,但是却还没来得及抓住,那念头就完全消散了。他心里面隐隐感觉到,只要自己抓住那个念头,那么就能找到那一线希望,到时候,自己在黄家可就是一人之下百人之上了街上不少人看着这游荡的几人。黄成命不久矣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这几天从最初的一千两,升价到五千两,再到现在整个黄家的价码,都没有人能够接下将其医治的活儿。在他们心中,黄成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那些人也不知道还在找什么,要是我,肯定先去将黄鼠狼家里的金银珠宝搬空,然后跑到其他地方,过自己的乐活日子。”酒楼上有人调笑道,也有不知情的外来人低声询问旁边的人。“说不定真的就被这些人找到希望了呢。”“就连曾程都束手无策的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找到希望”“是啊,那曾程可是命门的三色弟子啊专门研究逆天改命的人都已经放弃了,那么江湖术士怎么可能有解决的办法。”“再说,曾程不是说了么,那黄成是得罪人了,那人把他弄得那么惨,怎么可能再出现来救他”酒楼里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几乎全部都对黄成不抱任何希望。只有角落坐在一个穿白衣的男子,袖口隐隐绣着一朵三色花,年纪不大,正蹙着眉看着下面如无头苍蝇似得几人。“当真对那散霉玉一点兴趣都没有么”这人正是那给了黄成散霉玉的曾程,在酒楼纷纷扰扰的笑谈中,他的低喃没有任何人听见。“可惜了,我在外逗留了这么些天”曾程微微闭了闭眼,遮住了眼中的失落。x2412141,,;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