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病了,不如说这两兄弟本就想让夏守忠跟着来江南。学生奉先生之命进京打探朝廷动向,人皆谓五皇子六皇子胆小本分,万事不出头,如今看来,也未尽然。”
莫修之言,正是林如海所想,因而林如海点头冷笑道:“这不与咱们想干,自有别人失算去。”
莫修亦是明白林如海之意,点头道:“可不是么,只怕甄应嘉还做着重掌江南盐政的美梦呢,却不知被人顺水推船。”说完,莫修又一皱眉道:“我这次进京冷眼看着,紫禁城内争斗越发汹涌了,先生自得了这巡盐御史的职位便注定不容于忠信,如今太子又失势,忠勇忠顺向先生示好,先生既是不屑于与他们为伍,自又得罪了这二人,这样一来,先生在朝中阻力怕是大了。这江南多少豪门旺族,背地里不知道多少力量角逐,暗中投靠几位王爷的不知凡几。若是这些人得到一点儿先生拒绝几位王爷的笼络,为了讨好主子,不知道这些人怎么给先生下绊子呢。虽说良禽折木而栖,先生如此行事不丢气节,却未免太过人单势孤了些?”说到此处,莫修神色间难掩担忧。
林如海见了莫修神色,心下暗叹:不枉自己白培养莫修一场,他年纪尚轻,又不曾入仕为官,倒难为他如此通透明白。只数年后天下大乱,仁泰帝并信、义、勇、顺四王没有一个是值得托付的明主,自己活一世,却知靠人不如靠己,与其投靠皇室中人,不如自己早做打算。因而林如海淡淡道:“且行一步看一步吧,现下不值当偏向谁。”仿佛对自己如今的处境不以为然。
莫修点头道:“先生此言极是,学生受教。”略一顿又眉头一皱轻呼道:“遭了!”
林如海见见状,亦是皱眉问道:“怎么?”
莫修道:“学生原以为忠顺能提前来扬州,是受了甄应嘉的撺掇,故意一边构陷先生,一边让不明不白的忠顺王恰巧看到冷子旺跪在先生车前求饶这一幕,无意中替人做了人证。只如今看来,倒是学生想岔了,中计的只怕是甄应嘉。而且……”说到这里,莫修顿了一顿,神色凝重的说:“只怕……”
“只怕甄应嘉的一举一动,皆在忠勇忠顺二王的掌握之中。”不等莫修说完,林如海便接口道。
莫修听了,抬头看了一眼林如海,满眼皆是佩服:自己能想到的,只怕先生亦是早想到了,莫修接口道:“是啊,如今忠信得势,甄贵妃正得意,只怕甄应嘉已将这巡盐御史一职当做他的囊中物。若是此刻先生传出欺压百姓的名声,这巡盐御史一职除了甄应嘉,还有谁敢觊觎?只他们千算万算,错看了忠勇忠顺的野心,他们自以为有忠顺郡王做目击证人,先生这欺压百姓的罪名必是要坐实的,却不想忠顺顺水推船,倒卖这个人情来笼络先生。
若是忠顺王当真如甄家所想的不敢得罪忠信王,由得先生被诬陷,我还能明白忠顺为何能被人牵着鼻子果然提前来来了扬州。如今看来,忠顺王提前来扬州,倒不是被人挑唆来的,而是他自己愿意来的。因而学生判断,早在忠顺王被挑唆之前,就已经知道甄家打的什么主意,而忠顺王也早就有了借此向笼络先生的心思,才将计就计提前来了。可笑甄应嘉自以为得计,不过是被人利用罢了。只不知甄应嘉府上,谁是忠顺王的人。”莫修一口气分析下来,和林如海所想不谋而合。
林如海接着道:“璞泽这话极是,漫说忠勇忠顺不会对我落井下石白便宜忠信,就说甄应嘉煽动个饥民闹事就想诬陷我,进而免了我的官职,本就太过天真。也不想想既然甄家有忠勇忠顺兄弟的人,扬州就没有皇上的人么?若是没人弹劾我倒罢,若是有人弹劾我,皇上必也明白前因后果,还留不留我在盐课政任上,端看皇上的心,和一点子小把戏无干。若是忠顺但凡有一点子私心,不据实明言,伙同甄应嘉构陷于我,只怕是不但不能罢免我,反倒害他们自己失了圣心。”
林如海说了半日的话,略觉口干了,端茶润了润嗓子接着道:“且不管别人了,就是咱们府上的人,也难保全和咱们一条心。璞泽你冷眼看着,咱们府上有无可疑人等。有什么发现你且别声张,只心中有数就是。另外,不拘是家中原有的还是外头的,若是有信得过的人,也都先拟出来,咱们心中有数,确保咱们当真用的时候不出岔子就是。如今山雨欲来,咱们可不能做睁眼的瞎子。”
莫修听了这话连连点头,心中却诧异得很:前不久先生还要送走姑娘,遣散门生,虽然兢兢业业的当差,却俨然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样子,怎么自打先生改了送姑娘入京的主意,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过在莫修看来,如今林如海这样积极周旋,比之之前的消极应对强了不下百倍。
自这日长谈之后,林家果然不动声色的调换了一些奴仆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