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节日的人群,连背影都看不见了。许覃最终推开的酒吧位于半地下,窗口低调地挂着一面彩虹旗。由服务生引着穿过长长的走廊,掀开门帘,瞬间进了另一个世界震耳欲聋的鼓点扑面而来,光怪陆离的仿古球状灯下,舞池里晃动着无数年轻鲜活的肉体。许覃脱下长外套,交给服务生:“你们老板说,他今晚一直在这儿”年轻的服务生用力点点头:“老板让人看着呢,一直在那。”说着他踮起脚尖,试图越过舞池,指向角落里的卡座。许覃顺势看去,唇角勾起笑意,修长的手指抽出小费,塞进服务生的前胸兜,扭身翻下护栏往角落走去。暧昧昏暗的光线下,他俊美的面孔愈发显得毫无瑕疵。服务生搂着他的外套,呆呆张望,脸上浮起青涩的红晕。许覃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闷头闷脑的许诺,头发又剃短了,整得跟刚从里边儿放出来似的,配上他阴沉的气质,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去答话。纵使有看重他身材好,悍不惧死贴上去的小零,最后也被这锯嘴葫芦一个眼神给吓跑了。许覃倚在吧台边缘,看得好笑。这会儿,猎物已经锁定在视线里,倒是不急着逮了,他扭头对酒保笑笑:“汤力水加冰。”酒保是个大眼睛的男生,调皮地笑起来:“您不喝酒吗刚有先生为您点了杯马天尼。”许覃侧头看去,只见吧台另一端坐着个样貌很俊朗的男人,他孤身一人,对着许覃举了举杯。许覃心中隐约有了考量,也冲他笑了笑。“一个人”男人会意,很快走到他身边。“嗯。”许覃撑着下巴打量他,左手饶有兴致地搅动饮料,却迟迟不喝。来人身材很不错,胸肌漂亮的弧度藏在t恤后,皮肤偏黑,可见热爱运动。他露出雪白的牙齿,微笑道:“我姓陆,陆光尘。”“许覃。”许覃开始感觉到两道灼灼的视线钉在自己背后,唇角笑意更深了。音响很吵,陆警官凑得离他更近了一些,含笑道:“怎么,马天尼不合胃口”“不,”许覃暧昧道:“只是今晚有更重要的事,没打算喝酒。”说话间,他干脆踩上对方的高脚凳脚踏,整个身子前倾,两人距离更近了,碎发垂下来,远看着像是耳鬓厮磨。陆光尘心里一喜,目光不动声色地从他圆润的耳垂、修长白皙的脖颈,火辣辣地扫向衬衣遮掩住的紧致腰腹。“这里太吵了,去我家喝一杯”许覃柔和的笑容不变:“好啊。”见他答应得爽快,背后嫉妒的视线几乎快要凝成实质了。陆光尘大喜过望,刚打算结账,却发现美人早已付过了钱。“走吧。”许覃跳下高脚凳,似乎比他还性急。“唔,谢谢。”陆光尘替他扶住凳子,凭着警官的直觉,他很快发现了死死瞪着这里的许诺,压低声音,“你朋友”许覃随意地一扫,薄唇轻启:“不。”两人先后穿过舞池,许覃取了外套穿上,便站在门口等陆光尘去开车,却不知陆光尘在停车场被一位意外的客人给缠住了。就在这当口,身后传来咬牙切齿的男声:“喂,你要跟他去哪儿”“嗯”听见他的声音,许覃心底踏实了,面上却假装吃了一惊,“你也在这儿怎么,没找到伴吗”许诺不说话,唇角抿成一线,眼看着都快把自己气死了。许覃心里隐约有点扭曲的开心,忍不住继续刺激他:“你不是说,不想再见我了吗”许诺:“”他嘴唇嗫嚅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颤巍巍的“哥”。他像是喝醉了,身子晃了晃,跨前一步,朦胧目光中流露出压抑的渴望,低声道:“别和他走。”在他喊出第一字时,许覃的心就已经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地想要抚平他眉间的每一道隐忍的褶痕,再一寸寸深吻过去。许覃抬起右手,克制地扶起许诺的脸,按了按他泛红的唇角:“你命令我”许诺被他掌中的温度激得一个哆嗦,半晌,垂眸道:“不,我我在求你。”心中早已翻起滔天巨浪,却还要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许覃摩梭着指间的肌肤,眸色沉沉:“求我你以什么立场在求我”许诺似乎真是喝多了,猛地捉过逗弄他的手指,细碎地舔吻指节,急促道:“我也可以。他能做的,我都可以。不要别人哥哥,不要别人。”许覃脑中轰地一声,再也维持不住冷静自持的面具,反手将人重重推向走廊阴影里,欺身而上,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撕咬般的缠绵亲吻,再没了调笑的意味,只是热切地,迫切地,像是要撕开血肉,吻遍对方生涩的灵魂。许诺笨拙地张开唇,迎入了他曾无数次幻想过的惑人气息。低喘的间隙里,许诺小声重复:“唔,你,嗯你别,呼,别找他”许覃停下动作,低声笑了:“我本来就只是来找你。倒是你,离开我,你还想去哪儿”许诺被酒精烧坏了的脑袋,没法理解这句话,只能无措地偏了偏。许覃直起身,温柔地替他擦去唇角暧昧的水渍,哑声道:“走吧,带你回家。”紧接着,一个羽毛似的轻吻落在眉心,丝毫不掺俗世,却又比任何深吻更加撩人。许诺的脸猛地涨红了,结结巴巴地反驳:“可是,我,那个”“你在担心我”许覃牵起他,无所谓地笑笑,“谁知道未来的事儿呢起码这一刻,我只想亲吻你。”作者有话要说:陆光尘咆哮掀桌:你们特么个个都在利用我许哥的心理其实蛮扭曲的,但放心吧跟小诺绝壁是he真爱锅配盖啊,毕竟是从小调♂教到大的。第五十三章 永远喜欢“嗬, 换了辆莲花”许覃眉峰一挑。许诺喝了酒不能开车, 老老实实坐在副驾驶座上, 闻言面色一僵。“我记得你不喜欢这种花哨的款式啊。”许覃熟练地发动汽车,一脚油门往市郊开去。“哪儿有。”许覃随意一瞟,恰巧见到对方微红的耳垂, 了然地勾起唇角:“唔,是要送人”“”“想送谁, 嗯”许覃接着逗他, “新交了女朋友”许诺猛地扭头:“没, 没有。”结果一眼看到许覃唇角笑意,知道自己是被耍了, 气哼哼地缩回去:“你明知道”“嗯,”许覃抽空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但我更喜欢听你亲口说。”许诺脸爆红了,垂头嗫嚅道:“是, 是送你的。”“乖。”许诺跟个寄居蟹一样,缩着脑袋,恨不得藏回壳子里去。许覃玩性更浓,轻声道:“其实比起跑车, 我有个更想要的圣诞礼物。”“嗯”许诺茫然地偏过脑袋, 模样有些失望,“你不喜欢它吗”“只是有更喜欢的东西而已。”许诺不服气, 眼尾立刻就挑了起来:“什么啊,我另外给你买。”许覃不说话, 单是笑着看他,微红的舌尖暧昧地舔过唇角,像只偷了腥的猫。“”许诺顿悟,羞恼着说不出话来。风驰电掣间,跑车已拐进院门,嘎吱一声刹住,停进昏暗的车库。许覃抬手熄灭了顶灯,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探身过去,将他的圣诞礼物牢牢禁锢在副座上。许诺别开视线,不自在地挪了挪,一颗心跳得飞快。方才驱使着他恳求对方留下自己的勇气,似乎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被酒精麻痹的思绪回笼,他渐渐想到了一些有的没的。如果他不离开许覃,偷渡客迟早会找到这里,更何况,他犯了那样的大错,哥哥一定不会再许覃捏起他的下巴,语气傲慢:“看着我。”“哥”许诺瑟缩了一下,可一旦抬眼望去,便再挪不开视线了。花园路灯折射进来,柔柔映亮许覃的半张侧脸,轮廓优美,鼻梁高挺,性感的唇勾起一点要人命的弧度,眼神似笑非笑,像是一只蛊惑人心的妖怪,时刻都准备着将他吞吃入腹。脑中所有的理智都被抛至九宵云外,只剩下眼前这一双狐狸似的眼,和艳红的唇。许覃凑近了些,膝盖往前一顶,声音里带了一丝凶狠:“谁许你叫我哥该叫我什么,嗯”许诺咬了咬下唇,十指蜷缩,神色有些不安:“你,你不想要我了吗”“我从来,就不是你哥哥,”许覃眸色转深,修长的手指抚平那点齿痕,复又按了按饱满的唇,“不过是个精怪,却假扮人类混进许家来。说说,该怎么罚你才是”许诺闻言,面孔先是一白,听到后面却泛了红,心下有些无语许覃这是又戏精上身了啊。熟知对方套路的他思考片刻,十分配合地扬起脆弱的脖颈,哑声道:“那你,你想怎样我可以赔偿你”许覃没说话,跨过他开启车门,而后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居然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在许家,你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有什么资本跟我谈赔偿”许覃今天大概是拿了霸总剧本,十分兴奋,力大无穷地将人一路抱进二楼房间,往床上重重一扔。家中主人不在,管家佣人早已睡下了。饶是如此,许诺也觉得非常羞耻,羞红了耳朵不肯出声,只在后背撞上被褥的瞬间低低啊了一声。更何况,这间居然是他昔日的卧房,称得上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每一处都分外熟悉,在此刻,却又显得分外陌生。许诺连视线都不敢乱瞟,只低头看自己的手指。他这副隐忍的模样挠得许覃心中痒痒,忍不住扯开领口,单膝跪上床沿,压低声音:“许诺同志,听说过肉偿吗”这句暗示十分露骨,许诺呼吸一乱,能感觉到对方跃跃欲试的兴奋。他有些紧张,可心知许覃的兴奋都是因为自己,不由又隐隐激动。他顺从地垂下眼睑:“你要我”修长的手掌带着绝对掌控的力度按在他颈间,许覃眼底暗含笑意,面上却一派冷然:“谁许你这样和我说话用敬语。”这下,许诺连脖子都红透了,嗫嚅道:“您,您要我做什么”许覃垂眸望他,唇角一勾,声音喑哑:“先替我解开扣子。”虽然心里有无数个声音呐喊着,想要欺负哭身下躺着的青年,但却到底是舍不得。许覃最后选了侧身位,居高临下,全盘掌控,又不至于压得对方太疼。许诺软软靠在他怀里,剪得极短的头发遮不住脸上的神情。他额上密密的都是汗,却闷葫芦似的,死也不吭声。许覃亲亲他泛红的眼角,含笑逗弄他:“怎么这么乖,还以为你会闹着要上我”许诺咬着唇角,含糊地唔嗯一声,方才回答:“会疼。”他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说:“不想让哥哥疼。”许覃心中像是被热水浸着,说不出的喜欢,又说不出的心疼。他轻咬对方的耳垂:“傻孩子,这不叫疼,叫舒服。”“可是,明明”“这样吧,你来选,”许覃半撑起身,笑得像只狐狸,“小诺,你更喜欢手指,还是舌头”许诺的脑袋都快烧起来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许覃手指修长,他从小看着他练琴,知道那双手暗含着怎样的力量,可以如疾风骤雨一般抚过黑白琴键,而如今,却换了演奏的地方。许覃思忖片刻,唔了一声:“既然不答,那就是都要了”不等他作出反应,许覃的脑袋便不见了,一路往下,只能看见薄被外拱起的一团。窗外冰霜万里,鹅毛大雪飘然而下,像是要冻结掩埋整个世界。二楼的地暖刚刚打开,还未烧热,可许诺却觉得,自己像是拥着一盆炭火。热意由四肢蔓延上大脑,又顺着每一根发丝散去,浑身都是暖和的,连心也跟着热乎起来。修长的眉毛蹙拢轻颤,睫毛抖动着如蝴蝶振翅,白皙的手指不断拉扯起床单褶皱,很快又脱力松开。一场煎熬的,却又欢喜的折磨。恍惚间,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每一个混血种,从出生开始,就要开始漫长的赎罪,偿还那些不该属于他们的原罪。对于母亲唯一的印象,便是她面目扭曲,大喊怪物,将他弃入井中。可也正是这口让他懵懂沉眠多年的深井,有一日,蓦地带来了他的光。二十多年隐秘的期待,终在这梦幻般的平安夜里,得偿所愿。熏人的醉意上涌,许诺迷迷瞪瞪地听见他费力睁开被汗水糊上的眼睛,哑声开口:“你刚刚说了什么”许覃白皙的面孔上也泛起潮红,他更紧密地抱住他,像是搂住了自己的珍宝。轻柔的啄吻滑过许诺敏感的下颌,又温柔舔去了他眼角的汗珠。许覃望着他的眼睛,再度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很爱你。”许诺的双眼慢慢瞪大,紧接着,只听刷拉一声,有什么东西从他汗湿的肩胛骨内侧,猛地向外伸展。等意识到那是什么,他条件反射般剧烈挣扎起来,恳求道:“不,不要看。”然而先前的活动消耗了太多体力,许覃仅用单手,便轻松地压制住了他拼命扭动的肩背。许诺几乎是在呜咽了,反手胡乱摸索,徒劳地想要捂住那可怕的东西。“嘘。”许覃哄道,“别闹。”“呜,求你,不要看。别”不要去看这双残破的翅膀,也不要看这样丑陋的我。起码,不要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