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个啊,说话注意点,让人听见了笑话。”“我们是为姐姐高兴呢。”顾昣说的温柔极了。第18章顾晴揉揉庶妹的额发,夸道:“你素来是个贴心的,我知道。”顾昭让丫头切了蜜瓜,分给顾晴和顾昣吃。“四姐姐,暇姐儿也想吃蜜瓜”顾暇从杨夫人的身边走过来,小脸仰着,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可爱极了。“好,姐姐给你拿。”顾晴笑着去牵顾暇的手。到正午时,武氏请了杨夫人在花厅用膳。让大丫头秋月去和顾曙说一声,让他们兄弟几个好好陪着杨若。顾晗吃了一半,胸口闷的厉害,看祖母和杨夫人正说的高兴,也不便打扰,悄悄的和母亲打个招呼,就领着巧珍出来透气。荷塘在顾家的西南方,离垂花门不远。这时节还没有荷花,荷叶倒是密密麻麻的,一片紧挨着另一片,像撑开的绿伞。边上栽种了密密的垂柳。一阵微风出来,水面泛起涟漪,柳丝更是舞成了绿色的稠带。在微风中间还有一个由六根红柱支撑起来的凉亭。顾晗绕过石头堆砌的假山,跨上造型精巧的曲桥,往亭子的方向走。“小姐景色可真好看。”巧珍跟在顾晗的后边,左顾右看,“天是蓝的,水也是蓝的,水里面还倒映着天。”顾晗听她说的有趣,“噗呲”一声笑了,回头看她:“你要是喜欢,以后咱们便常常来这里。”巧珍喜悦地“嗯”一声。空气里夹杂着清新的水汽,顾晗闭上眼深吸一口,心里舒畅了许多。她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胸闷气短的。“小姐,奴婢用帕子给您垫在石凳上,坐下歇一会吧。”巧珍笑着开口,小姐的脸色苍白的很,看着让人觉得心惊。顾晗点头,她累的慌,总想歇一歇。主仆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谁也没注意从曲桥上走过来的俩人,等听到脚步声近了,再躲已经来不及了。“少爷,永康侯徐家派人来了,说晚上想请您去柳巷胡同喝酒。”身穿灰色短褐的小厮说完,抬眼看向青年。柳巷胡同是世家贵族和清贵文人常常聚集的地方,酒馆、茶楼、书肆等一应俱全,另有弹琴唱曲的雅妓混迹其中,特别的风雅、惬意。“小侯爷徐沛他找我做什么。”青年问了一句,还没有等到回答,又道:“待会去回他吧,就说我答应了。”小厮应是。声音很熟悉。顾晗转头便看到了杨若。她一怔,他不是和大堂哥他们在一起吗怎么来了荷塘除去这事,还有就是徐沛。她前世听张居龄和谋士提起过一两次,说此人野心勃勃、城府很深,是踏着杨若的躯体成为了皇上的宠臣。到底怎么回事她是不清楚的不过,那时候的杨若已经被贬去边疆了。同理而言,杨若不可能和徐沛是朋友啊,如今听着俩人的关系倒是相当的不错。杨若抬脚走进亭子,也看到了顾晗。他在宴席处见过她,知道是顾家的小姐,“顾小姐。”他拱手道。顾晗屈了屈身,准备离去。即使他们各自带了随从,不算什么男女私会,顾晗还是觉得不妥。他是顾晴的相看对象,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当然,她也不想被大房“惦记”。杨若的修养十分好,看出了她的意图,并不多话,只侧身让道。顾晗出了凉亭,阳光兜头照了下来,暖洋洋的。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杨若的侧颜干净极了,是属于年轻人的朝气。心里突然有了恻隐和犹豫。“杨公子,你和徐小侯爷是怎么认识的”杨若以为她走了,刚要探身去看荷塘的小鱼,不料又听到她和自己说话,就站定看她,倒也没隐瞒,“在茶楼认识的。”“顾小姐有话不妨直说。”杨若被她一脸的欲言又止生出了好奇。顾晗笑了笑,说道:“也没有什么偶然间听爷爷教训过哥哥,说徐小侯爷心术不正,让与其少交往。”顾尚书教训孙子她为什么和自己说起这个。杨若清冷的声音传来,“徐沛的性情是比较古怪,人倒不坏。”顾晗柳眉微挑,“徐沛你还是小心一点好。有一种人是表面一套,心里一套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说完话,她点点头,便走了。杨若沉思了一会,顾小姐像是很了解徐沛的为人,难道俩人认识或者她吃过徐沛的亏不,一个闺阁女子,看着年纪又尚小,不可能和徐沛之间发生些什么事。父亲倒是也说过和顾小姐一样的话,只是他没有放在心上而已。看来,是时候查查徐沛的真实底细了。“吩咐府里的暗卫,夜访永康侯府。”杨若把腰间的玉佩解下,给了一旁的小厮。小厮应是,刚要离去,又听少爷说道:“再查一查顾家小姐。”“哪一位顾家小姐”小厮一愣。“都查。”杨若俊眉一皱。“居龄兄,你也来赏景”等小厮走了。杨若便低头去看荷塘里自由自在的小鱼,然后就看到了张居龄和小鱼一起的倒影他什么时候过来的,自己竟然连一丝气息都没有感觉到。第19章“不是你让人找我谈事吗”张居龄问道。“是你走路都没有声音吗” 杨若被问的一噎,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确实说过这话,转眼又觉得自己回答的太快,不甘心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刚才碰到你家的小厮,他说的。”杨若轻咳两声,“晚上喝酒,去不去”“我马上就参加乡试了,哪里有时间。”张居龄说道:“我又不是你”“想说什么”张居龄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杨若打断了,“少来,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院试那场,我随父亲去了,还读了你的文章其才能、见识远胜于我,连父亲都对你赞不绝口。我当时就好奇还专程坐马车去看你是什么人。”他说着话,又摇头:“算了,咱们相识几载,陈芝麻烂谷子的过去就不提了给你说正事。我父亲说了,乡试后请你去我们家一趟”张居龄想了想,说道:“我受杨阁老指点过制艺,又与你交好,理应登门拜访。”杨若剑眉一扬,伸胳膊揽住他的肩膀,笑道:“就等你这句话了。”张居龄不喜欢和人亲近,稍微挣脱下,去亭子中央的石凳上坐下,问道:“还有其他的事情吗”“你”杨若刚要说话,岸边突然乱成一团,丫头、小厮们奔走相告,貌似发生了什么。张居龄想起一事,他适才过来找杨若时,走在他前方影影绰绰的背影,肖似顾晗。她一向孱弱,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张居龄有了不好的预感,霍然起身,往凉亭外面去。他自己都没察觉出为何如此焦急。“夙之,你去哪里等等我。”杨若一头雾水,忙抬脚跟上去。夙之是张居龄的字,他曾祖父在世时给起的。柳条向下垂着,风吹过来,柳影在水里摇曳。鹅卵石铺就的甬道旁,巧珍急的直哭。一边央求人去通知武氏和二夫人,又不停地呼唤顾晗。好端端的,正说着话,怎么就呼吸急促晕了过去。“大家让开些。”张居龄大步走了过来,蹲下去看巧珍怀里的顾晗,脸白而泛青却满头大汗,看着很不好。他抿唇环顾周围的众人,打横抱起顾晗往凌波苑的方向疾速而去。男女是授受不亲,但“人命关天”是大事,顾不得这些了。杨若认出了顾晗,她就是在亭子里劝他小心徐沛的顾家小姐。他看着张居龄的动作,心里一惊,来不及想些什么,便回头吩咐仆从:“别围着了,快去请大夫。光看热闹的话,小心吃不了兜着走。”顾家的仆从里有一些是认识张居龄和杨若的,见张居龄抱走了六小姐正窃窃私语,被杨若的一顿吓唬立即四散开来,去请府里的韩大夫。杨公子说的在理,六小姐是老夫人心尖尖上的,如今犯了病治好了还好说,要真是出了意外,被老夫人怪罪下来,赶出府都是有可能的。巧珍小跑着去追张居龄,又害怕又慌乱,泪水“扑簌扑簌”地往下流。小姐出事的时候只有她在身边伺候,二夫人和老夫人问起来该怎么解释啊。动静闹的大,前厅后院都得了消息。武氏宴请杨夫人也没了心思,为了不失礼数,让大儿媳赵氏和三儿媳杨氏照看着,她和孙氏一起去看顾晗。顾晗在有规律的轻微颠簸中醒来了,抬眼便看到线条优美的下颏。愣了一下。“居龄”顾晗迷糊着开口。她怎么会被张居龄抱着呢难不成又重生到前世时两人婚后了“你醒了”张居龄低头看她,眸光幽深。她脱口便叫自己的名字,语气熟稔,和之前称呼他张公子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心底的怪异越来越强烈,几乎要喷涌而出了。那是一张如淬玉般年青的脸。顾晗刹那间清醒了,什么重生到前世,这分明还是少年时期的张居龄。她不过晕倒了一会,怎么脑子都没有了。张居龄见她盯着自己发呆,水漾杏眼里有莹润的泪光,以为她身体不舒服,俊眉便皱了皱,声音柔和了许多:“你再忍一忍,大夫马上就到了。”“是,是。”顾晗答应的有点结巴。她和张居龄的姿势实在是尴尬,让人看着也不好看,“我已经好多了,可以自己走路的。”“不用,我也不累。”杨若和张居龄并排走着,想笑又忍住了。真是个傻子。人家姑娘是不想让你抱了,好吗和你累不累有什么关系。刚到凌波苑门口,武氏和孙氏也慌张着赶来了。“老夫人,贵府小姐晕倒在荷塘边了刚好我和张公子路过,怕出什么差子,就给送回来了。”杨若拱手,很快就交待清楚了。武氏道谢后,把人往屋里让。她不得不称赞杨若一句,不愧是小小年纪就入了翰林院为官的人,说话办事很有一套。几句话就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到了他们救人的方面她又有些犯愁,这样聪明的人,晴姐儿是掌控不了的。张居龄把顾晗放到偏厅的罗汉床上,被武氏请去外间喝茶。随后韩大夫过来了。孙氏拉着女孩儿的手,心酸的厉害。张居龄和杨若略坐了坐,就起身告辞。顾晗的病症是顾家的私事,他们不便参与。武氏心里牵挂着孙女,客套了两句,去了偏厅,让秋月去送他们。俩人才走出院门,迎面就撞上了顾暖,他一脸的焦急却不忘拱手行礼:“居龄兄,杨公子。”“赶紧进去吧。”张居龄了然地拍拍他的肩膀。顾暖对顾晗疼爱有加,他都看在眼里。顾暖“嗯”了一声,转身就走。“顾家小姐经常生病吗”杨若等顾暖的身影远去了,问张居龄:“怎么顾家人个个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她是顾二爷的遗腹子,生下来就有弱症。”张居龄淡淡地解释了一句,回头望了望偏厅的方向,心里有些不舒服。遗腹子这个词语太沉痛,她还没出生,父亲便没了。第20章武氏坐在床尾,紧盯着韩大夫给孙女儿把脉。秋荷进来说:“三少爷过来了。”顾暖大步走进来,到床边看顾晗。妹妹靠在母亲的怀里,恹恹的,见到他还笑了一下。顾暖心一酸,伸手揉揉顾晗的头发,“晗姐儿。”“哥哥,我没事的,别担心。”顾晗细声细语地安慰他。韩大夫收了搭在顾晗左手腕的软稠,问道:“六小姐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别的倒没有就是头晕,有些喘不上气。”韩大夫思忖了片刻,起身回了武氏:“六小姐估摸着是旧病复发了,应该没什么大碍,熬过春季就好了。我重新开个方子,先让六小姐吃着。”武氏颇有些不解,“这是什么说头”“春季百草回芽,百病发作。”韩大夫说道:“不过这都是小事。六小姐一直是我照料的,她的体质我了解。您放心。”武氏松了口气,招手让丫头拿了封红递给他,“劳你费心了,之前的那个药膳方子她用着就好。”韩大夫是京都有名的杏林高手,她是信得过的。韩大夫谢过,又嘱咐顾晗多卧床休息、少走动。顾晗点头,一一记下了。韩大夫走的时候让人跟着他去花草堂拿药。花草堂是他在顾府居住的地方。武氏看着孙女儿因体力不支睡下了,让人搬了黑漆象牙雕围屏。让众人出去说话。“老二媳妇,我决定把晗姐儿挪到凌波苑住一段,安置在东厢房,等春季过去。不然我会日夜揪心,吃不下睡不着。”刚刚韩大夫说春季易旧病复发的时候,她就有想法了,这是老二最后留下的血脉了,无论如何也得保住,“春在堂位置又偏远,我去看她一趟都不方便。”“母亲”孙氏愣了一会,说道:“媳妇是愿意的,就怕累着您。”由老夫人亲自照顾女孩儿,吃的用的当然更好些。因着她的缘故,仆从们对女孩儿有所怠慢是难免的。这样一来,看谁还敢。她长叹一声,“累点我倒不怕,就是心疼晗姐儿唉。”又跟顾暖说:“ 你妹妹没事了,去前院陪着杨公子吧,免得让人家以为咱们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