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笑,那小傻子哪里有威严了,分明是与皇后气场不和,才壮了胆子,凶回去了之后还不是又怂了,她可没错过赵三思可是同手同脚地走进赵瑾寝宫的了。与此同时,发威之后就软了的赵三思一进寝宫看到自家皇兄,激动地眼泪吧唧直掉,简直像见着救命稻草了似的,“皇兄,你可算醒了,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丞相和太傅都嫌弃我,我也嫌弃我自己,每日都心惊胆战地等着皇兄醒来”李忠贤:“”他刚刚想得太多了。赵瑾昏睡了小半月,日日靠参汤续的命,今日醒了,精神并不大好,赵三思一进来就噼里啪啦地跟他哭诉,吵得他脑壳吭吭地发晕,缓了半晌的神,才将她方才的话听了个囫囵。自古天家无亲情,在赵瑾的印象中,他从没同父皇母妃这般撒娇过,也没有人这般跟他亲近过,眼下看着朝自己哭哭啼啼的弟弟,虽觉得吵得慌,但心里却有种奇异的满足感,耐着性子听她哭诉完了,这才招手让她再走近些,苍白的脸上带了几分笑。“丞相和太傅都是嘴硬心软的人,咳咳”李忠贤扶着他坐起身来了,喝了一口安神茶润喉,然后才继续道:“你天资聪颖,只是起步晚了些,熬过了这个时期,就好了,你不要着急。”赵三思抹了抹眼泪,如实道:“如今皇兄醒了,我不着急了。”赵瑾闻言,神色又沉了下来,沉默了片刻,才抬手示意李忠贤带着宫人先出去。赵三思不明所以,看着空旷的殿中只有他们两人,她莫名有些慌,“皇兄”“那日你自称三思,朕派人查过了,当日父皇并没给你赐名,这名字是你母妃取的”赵瑾打断了她,“玉碟上也是这个名儿,你先跟皇兄说说,你母妃可跟你说过这个名字的由来”当年瑶妃一时冲动,干出了以公主代皇子的欺君之事,造就了自己女儿这一生尴尬的处境,后来犯悔了,为了时刻提醒自己,也为了告诫赵三思往后要谨言慎行,这才给她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当然,这样的实话定是不能说的,但她素来又不会撒谎,暗忖了片刻,才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了这些日子新学的知识,“三思而后行,母妃说身为皇室子弟,凡事都要谨言慎行,这才给我取了这个名字。”“三思而后行”赵瑾细细咀嚼着这句话,眼神又落在了赵三思的脸上,须臾才道:“朕单名一个瑾字,取的也是谨言慎行的意思。如此看来,在取名字上,你母妃与父皇倒是不言而合。朕还原想着你这名字太随意了些,想请钦天监在玉碟上给你上个新名儿,倒是不必了。”赵瑾说着,又咳了起来,扫到赵三思那紧张兮兮的一张脸,又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三思,皇兄的病,着实没法子了,今日把你叫过来”“皇兄瞎说,皇兄醒了,就好了。”赵三思敏感地觉察到赵瑾要说什么,不等他说完,就急急抢了话头,眼泪又控制不住地往下流。这么一个不争不抢又贴心的皇弟,若是早些在身边带着,日子定是会多些乐趣,可惜了。赵瑾干枯的手替他揩了揩泪,“三思,生死有命,强求不得。朕也知道,把这担子这般匆忙托给你,着实为难你了。”赵三思摇头,不接他后面的话,“贵妃说,皇兄是明君,明君都名垂千古,皇兄的病定是会好的。”赵瑾狠了狠心,“朕的身体朕知道,如今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势,回天乏术了。三思,你是朕的皇弟,这大昭的江山只能托付给你。朕今日叫你来,就是同你说这些话,朕已经让沈逸去拟诏书了。”赵三思咬着唇,“我不当皇帝。”“你怎么”赵瑾又气又无奈,见她倔着一张小脸,仿佛又看到了当年不得不受命的自己,语气也慢慢缓了下来,“你为什么不想当皇帝”“我不是当皇帝的料。”赵三思特别有自知之明,而且还十分胸无大志,“那些奏折我看都看不懂,我也不想替这里那里的百姓操心,也操心不来听说当了皇帝,还要早朝,卯时就要起床”“”这令人啼笑皆非的理由,赵瑾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劝她,显然这个皇弟是根本听不懂“为君者,当心怀天下”这样的大道理的,他拧着眉头想了半日,才循循善诱道:“当皇帝虽有这些辛苦,但也有很多好处,你若坐上这皇位了,往后整个大昭都是你的,吃的是最好的,穿的是最好的,你说的话,就是圣旨,没人敢质疑。”赵三思垂眸,神色间似有松动,犹豫了片刻,“那我能每日都吃酱猪蹄吗”她还惦记着那日吃了一半的猪蹄了,这些日子虽然吃得好,但都没有人给她送猪蹄。赵瑾眼皮跳了跳,“能。”他这是造了什么孽,不管是前朝,还是他的先祖们,谁兄弟之间不是为了皇位之争,闹得个你死我亡,他们倒好,他还要像诱拐小孩子似的,用吃得来诱拐。赵三思垂头,想起那一摞摞的长篇大论的奏折,还是觉得有些不划算,“皇兄肯定会好的。”赵瑾:“当了皇帝,你还能把全天下最好看的女子都收进宫来,当你的妃子。”闻言,赵三思神色一怔,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来,“皇兄若是贵妃她们怎么办”“嗯”赵瑾一愣,没想到她突然会这么问,一时也没往其他方向想,“按照规矩,妃位以下的人,若是没有子嗣,帝王可以下令让其陪葬,也可让她们去宫外的佛堂。至于高阶份位的妃嫔,就留在宫中安度晚年。”赵三思才不关心那些人,她就想知道贵妃往后怎么办。听赵瑾这么说了,她悄咪咪松了口气,她往后定会好好孝敬贵妃的,像皇兄一样宠着贵妃,把后宫交给她管不对,皇兄不能死,当皇帝好累赵瑾没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说起后宫这挟人的处境来,他也有自己的考量,尤其是顾夕照,当年他利用对她的恩情拐着她进了宫,如今是该给她自由了,“自高祖起,虽没下令,但都默许地阶妃嫔去佛堂了,不过朕宠了夕贵妃五年,实在是放心不下,朕若会下令让贵妃陪葬,但贵妃是”陪葬让贵妃陪葬赵三思脑子被这两个字刺激地炸了,根本就听不到赵瑾后头的话了,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颤颤巍巍道:“方才皇兄说,我若成为这大昭的国君了,便是这大昭的主人,还能把所有的美人都收进宫来,当自己的妃子。”她太激动了,赵瑾被她吓了一跳,剩下的那句“但贵妃是假死,到时还请皇弟安排人悄无声息地将人送出宫去。”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出不来了。半晌,他才看着她那双紧张的桃花眼呐呐点头:“是。”“我谁都不要。”赵三思说着,“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皇弟就想要贵妃,皇兄若是答应臣弟,我、我便答应皇兄的要求。”赵瑾眨了眨眼,被赵三思这石破天惊的话惊得恍不过神来,他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在这里峰回路转,又绕进了死胡同里。良久,赵瑾才艰涩开口道:“你喜欢贵妃”赵三思懵懂中,约莫明白赵瑾这个喜欢另有其意,但她又想不明白其意是什么,满脑子都是皇兄要让貌美心善的贵妃陪葬的那句话,慌乱下 ,她只得咬牙点头。赵瑾闭了闭眼,想起她们两人第一次相见的场景来,诚然,若是那位夕贵妃愿意留在宫中,赵瑾并不介意将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宠妃让给自己的弟弟,毕竟前朝,儿子继承老子妃嫔的事儿都出过,且这位夕贵妃城府心机都有,若愿意辅助自己的弟弟,他倒觉得是一条妙计。然而,他已经自私将人困了五年了,以陪葬之名逃离这偌大皇宫的事都是对方自己提出的,显然她对这深宫的名利并不留恋,依她那强势的性子,一旦让人知晓他最终又利用她,指不定会不管不顾地闹个天翻地覆。许久之后,赵瑾才吁了一口浊气,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赵三思,“朕对贵妃的感情甚笃,今日皇弟却用此来要挟朕”“臣弟不是要挟皇兄。”赵三思赶紧摇头,“只是只是贵妃聪慧能干,又貌美心善,我我也是喜欢的”赵瑾板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朕可以答应你。但是,朕绝不可能亲自下诏,让贵妃给你当妃子。朝臣百姓的悠悠众口,要如何堵住,就要你自己去想办法了。”赵三思诚惶诚恐,“这、这是自然。”见赵瑾不说话了,她又想起他的那句“朕对贵妃的感情甚笃”的话来,又小心翼翼地许诺道:“我我定不会让人欺负贵妃,让贵妃受了委屈的。”赵瑾瞧着她这不中用的模样,鼻头一耸,哼了一声,“你能留住人再说。”那等心机城府能力都有的女子,不欺负人就好了。赵三思抿了下唇,忧心忡忡地以为赵瑾这话的意思是那位夕贵妃对自家皇兄的感情也甚笃,到时怕因为皇兄崩了想不开寻死,这么一想,她就莫名有些不开心,“我我会想办法的。”赵瑾嗤了她一声,今日的事儿谈好了,他也懒得和这个傻弟弟在这里浪费时间,又叮嘱劝诫她往后要好生努力的话后,就让她先退下了,他还有大把的遗言要给丞相和太傅交代,还得重新考虑夕贵妃的事。直到被送出了承乾宫,赵三思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殿中和她皇兄说了些什么话,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起来,一面为自己惆怅,她竟然就这般稀里糊涂地和她皇兄约定好了,往后当真要当那累死人的皇帝了。不过,想到自己因此救了貌美心善的夕贵妃一命,倒也觉得这苦值得的,尤其是往后还能正大光明的把贵妃留在自己身边,她心里还可耻地有点开心。至于另一位当事人,对此事毫不知情,傍晚时分才被赵瑾传召去承乾宫,去的途中还在想着,要是赵瑾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的话,她就找个什么大病一场的由头先撂挑子了。主要是昭和宫那个皇太弟越发地依赖她,她自个儿也瞧着这样下去不行,这次次撒娇就往她心坎上撒,让她成日放心不下,为人日忧夜愁,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还是赶紧跑路比较好。然而到了承乾宫,一看到赵瑾那张死人脸,不是她咒人,而是眼前的帝王怕真是不行了,昔日英明神武的帝王如今这样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她看着也不免生出了几分人生无常的感慨,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殿内的气氛异常沉闷,隔了好片刻,床上的赵瑾才睁开了眼,撑着身子想坐起来,顾夕照十分有眼力见地扶了他一把。“阿照,你来了。”下午太医又来瞧过了,如今药石无用,只能靠参汤吊着命,赵瑾倒也看得开,见顾夕照沉着脸,反而笑了一下,“朕不是早就告诉过你,这是迟早的事么,你怎么还没做好准备似的”顾夕照没有回话,将一旁的参茶端给了他。她不答腔,赵瑾也敛了笑,“阿照,这五年的深宫生活,你可是倦了”顾夕照要笑不笑地看了他一眼,岔开了话题,“二皇子起步晚了,资质到底差了些,这几日,她没少同我抱怨,这储君当的累,日日等着你醒了。你要真把位子给了她,只怕她受不住,又撂挑子不干了,你可放心”赵瑾垂下眸,上午赵三思走了后,他问了李忠贤不少在他昏迷时发生的事,赵三思那日躲在床底下的事自然也是传到了他耳里,眼下他听着人一开口,关心的就是自家皇弟的事,心思就十分微妙了。“夕贵妃觉得皇弟怎么样”这话问得莫名,顾夕照歪头打量了他一眼,“皇上可要我说真话,还是假话”“自然是真话。”“性子是好的,可惜不是个当帝王的料。”顾夕照说着,又无意识地轻叹了一声,“若是蔡隽等人不生二心,你辛辛苦苦创下的这盛世大约也能撑下去,若是她的性子太软了,做这位子也真是难为她了。”“阿照对朕这个弟弟倒是十分体谅。”赵瑾这话说得随意,顾夕照却无端听出了一股意味深长来,她心里有些恼,但面上却笑了笑,装的十分轻描淡写:“自打二皇子一露面,便是我在照顾,这性子自然比你看得透些的。”赵瑾不置可否,看了她一眼,在心底盘旋了半日的话最终决定还是没有问出口,而是道:“出宫之后,阿照准备去哪里”“从此天高任鸟飞,自然是去想去的地方。”说起出宫后的打算,顾夕照神情向往起来,“师傅教的一身好本事在这深宫埋没了,说不定还能去往边关,跟着哥哥驰骋沙场。”顾夕照是昌平侯顾峥的嫡女,因出生体弱养不活,便听信道士的话,寄养在云松道观,直到十四岁时,才知晓自己的身世,回了顾家认祖,她哥哥就是镇远将军顾飞扬。顾家一门忠烈,最是清傲,因为家中有个宠妃,为了避免别人污蔑结党营私,直接举家前往西北边塞,驻守边关。算起来,顾夕照足有三年没有见过父兄了,只是她从小跟着云松道长,对家人的感情并不深。“你不提起你兄长,我都快要忘了你还是顾家人。”谈起过往的人事,赵瑾不由又认真看了顾夕照一眼,眼前的女子一双柳叶眼流盼妩媚,秀挺的琼鼻,肤若凝脂,比记忆里那个出言挑衅自己的小丫头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在这深宫娇养着,举手投足间也更优雅大方了。“不提起来,我自个儿也忘了。”顾夕照苦恼地蹙了蹙眉,“我父兄虽然一身傲骨,自打我成了你这跋扈的夕贵妃,他们便不同我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