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村码头兴建进展顺利,沈铎因为受到了睿王的重用,心气正高,在工程上极其用心。义村村民们眼见着废弃已久的运河河道又能通航了,干起活来就更加卖力了。这天,天刚蒙蒙亮,睿王和凤依依刚起床,便听见从门外传来了鹫急促的声音:“启禀王爷,大事不好,昨晚码头起火了。”鹫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象一阵狂风一般,把凤依依还迷糊着的睡意全都给吹跑了。听了鹫的话,睿王和凤依依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惊愕之色。睿王赶忙披衣起身,来到外面,问鹫道:“怎么回事码头怎么会起火怎么现在才来报”“启禀王爷,刚才沈大人派人来报,说是昨晚码头的木料场起了火。眼下,大火已经被扑灭了。因是半夜起火,城门关闭,沈大人便派人等在城门口,城门一开,那人便径直来王府报信了。”“备马。另外,派人带上那个报信的人去见京兆尹。”“是”听说码头的木料场着了火,凤依依放心不下,便和萧璟一起骑马赶往码头。运河故道的方向,伴随着滚滚的黑烟,天空呈现出一片诡异的亮红色。大火虽然已经被扑灭了,但是在离码头不远的地方,依然能够感觉到有滚滚的热浪扑面而来。萧璟和凤依依带着鹫、青云等几个侍卫,一路打马来到火场,远远地便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看见了正指挥人清查火场、满脸黑灰的沈铎。看见睿王和王妃来了,沈铎赶紧上前来见礼。睿王看了看升腾的浓烟,向沈铎问道:“情况怎么样了”凭借靠近运河便于取水的有利条件,再加上昨晚恰好沈铎在工地上,听到消息后马上组织了人手灭火,因此大火已经被完全扑灭了。“王爷,您看”,沈铎用手指了指远处盖着草席子的几具尸体,“昨夜的这场大火不但烧毁了不少上好的木料,还夺走了七,八条人命,他们都是住在工棚里的民夫。”“本王已经让人去找京兆尹了,你把负责看管料场、昨夜的更夫都找来吧。”“是。”凤依依看着那些来回跑动的民夫和痛哭的遇难者家属,提醒沈铎道:“沈大人,死者先不要随意搬动,等仵作查验后再说。另外,请大人派人将所有的地方再清查一遍,绝不可留下隐患。如果火确实都已经扑灭了,让所有人都先撤出火场。”“是”。睿王、凤依依和沈铎说着事情的时候,京兆尹也带领着衙役,气喘吁吁地赶到了码头的工地上。经过一系列常规的勘察、验看尸体等,京兆尹便将与大火相关的人员都带回了衙门里审问。大堂之上,京兆尹客气了一番之后,坐在了公案后面。他看了睿王,又看了看沈铎,恭敬地说道:“王爷,下官觉得还是先请沈大人给王爷说说昨晚的情形吧。”睿王轻轻点了点头。沈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下官遵命。”接着,便开始回忆起昨晚的情景。昨晚,因为忙着工地上的事情,沈铎错过了关城门的时间,便留宿在了工地上。半夜时分,他正睡得香甜,便被一阵急促的锣声吵醒了。锣声中还夹杂着人们惊慌的叫喊,“着火了,着火了。”沈铎听清了那个“火”字后,便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叫醒伺候的长随,一同向外面跑去。来到木料场,这里已经是火光冲天。红红的火舌正无情地着堆放在料场的一堆堆上好木料,就连不远处供民夫们休息的工棚也起了火。沈铎惊出了一身冷汗,望着陆陆续续赶来的工头、民夫们,他赶紧一边组织人手进行救火;一边派人去给睿王报信。这一忙活就是一整夜。“王爷,鲁大人,下官知道的就是这些了。昨晚忙于救火,至于火势的起因还未来得及查问。”“沈大人辛苦了。”萧璟轻轻的说了一句,便将目光望向了京兆尹,“好好的料场突然起了火,嗯,下面就要靠鲁大人来查明火因了。”京兆尹鲁大人赶紧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回道:“下官不敢,这本是下官分内之事。”接着,他便开始审案了。他先是叫来了负责看管料场的人。那人说,昨夜是他值守,下半夜正迷迷糊糊的时候,一声呼喊声将他惊醒了。他寻声找去,发现料场起了火,等他跑去叫醒众人前来救火的时候,火焰已经蹿得老高了。随后,更夫也被叫上来询问。更夫说,他本来要打寅时的更,却听见了料场值守的叫喊声:“着火了,着火了,快来救火呀。”便跟着一起敲锣、叫嚷了起来。接着,京兆尹又叫上了几个工地上的民夫,大家的说法大都一样:他们是听了料场值守和更夫的喊声从睡梦中惊醒,才知道起了火,赶紧起身前去救火的。这里面只有一个小伙子,说他半夜起夜的时候,似乎是听到了一声喊声。不过他当时正迷糊着,也不敢确定是真听到了还是自己的幻觉。不久后,负责验尸的仵作回来了,他禀报京兆尹说:总共烧死了八个人,因为尸体都被烧焦变形了,也查验不出什么。京兆尹又叫来了负责勘察现场的捕快班头,班头说:昨晚参与救火的人很多,众人跑来跑去的,现场一片狼藉。他们除了找到了一个常用的灯笼架子,并没有发现什么其它的引火之物。他们推断这火应该是因不慎而点燃的。听了京兆尹的审问和相关人员的回答,萧璟和凤依依紧皱的眉头并没有松开。不过,他俩都知道依照目前的情况即便是再查问下去,也不大会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了。当日,睿王回到王府后便派出了听风阁的人再去细查此事。就在这件事还没有个结果的时候,码头上便又出了一档子事故,不但报废了一段建好的堤岸,而且又有四、五个民夫在事故中丧了命。这件事就象是一瓢热油泼进了本就开始沸腾的油锅里,京城里关于睿王妃凤依依兴建码头的各种传言更是乘风而起,出现了各式各样的版本。对于这些事,幸灾乐祸的人有之;着急上火的人有之;担心发愁的人有之咸宁伯府的敬安县主姚悦和淮南侯府的侯夫人尤历芳在听到了这些五花八门的传言后,简直是乐不可支。两人的想法都一样:凤依依,哼,让你整天抛头露面的出风头。该你也有这倒霉的时候这样的大好机会,怎么能错过而不去添把柴呢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找了各种借口,给有来往的夫人们递送了拜贴,接着拜访的机会煽风点火。“哎呀,王夫人呀,原来你也往户部送了银子,买了什么债券呀哎呦,那可糟了”“啊怎么了怎么就糟了”“呃,啊,没什么,没什么,妹妹我就是一时嘴快罢了。”“妹妹呀,你可是听说了什么若是有的话可千万给姐姐透点儿风声,我那也是好几千两银子呢。”“夫人呀,你当真是没有听说过嘛”“听说听说什么”“哎,妹妹我这也是听旁人说的,谁知道是真还是假呢。”“别管是真是假,先给姐姐透个风儿就是了。”“嗯-,那好吧。咱话可先说在前头,我这也是听人说的,就告诉姐姐你一个人,你可千万别再与旁人说去。”“放心放心。”“现在呀,外面都在传:睿王妃本是一个女人家,不在府中相夫教子,却整日抛头露面的不是往工地上跑,就是去查看凤记的那些买卖铺面,和那些大男人混在一起,啧啧啧,这哪里还把大禹皇家的规矩放在眼里呀人都说这是萧家的祖先在警告她呢我说姐姐呀,这河疏通了,可也得有码头才能赚银子不是。可若是这码头-,那可到哪里去赚银子呢别把前面的那些银子给赔了就不错了。”“哎呀,听妹妹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有些担心我的那些银子了呢。妹妹呀,你买了多少债券呀”“哎呦,姐姐呀,当时侯爷也同我商量来着。可我总是觉得这心里不踏实便没有去凑那个热闹。”尤历芳的这句话是百分之百的谎言,因为她根本就不掌管淮南侯府的财权;有什么事,淮南侯也从不跟她商量。但是在外人面前,她总得给自己撑些脸面不是。“听妹妹你这么说,我真是越发担心了。”那边,姚悦也没闲着。“嘿,到底是我母亲更有眼光,当时没去凑那个热闹。我可是听说人家都在传:睿王妃凤依依一介女流却敢去惊扰那河神;还有呀,她太善妒了一个女人本应以夫君为大,可就因为璟表哥喜欢一个皇后娘娘赐下来的丫鬟,她就虐待那个丫鬟。人都说这样的女人是会遭天谴的所以呀,那码头上才会接二连三地出事。我看呐,你母亲送过去的那些银子,怕是要悬了”“啊真的么那里还有我的体己钱呢”人常说“流言止于智者”,可是人在惶恐的时候,“智”自然就降到了谷底,各种各样的流言弄乱了众人的心思。这天,薛大人苦着脸来找睿王,一见面就开门见山地提起了银子的事情。“王爷,现在每天都有人找到下官门上,想要拿回他们的银子。”现在,虽说那些银子都放在户部的银库里,但因为薛大人是睿王特意请来监管这些款项的,因此,想要拿到银子必须要得到薛大人的同意。“薛大人,您有没有提醒他们,若是这时拿回银子,因为还没有到说定的期限,是只能拿回本银,不会有一分一豪的利息的。”“哎,王爷呀,下官都和他们说了。可那些人都说,他们只要拿回本银就好,那利息就不要了。”“是这样。好,本王知道了,您先回去吧,本王会想办法的。”薛大人走后,萧璟便愁苦地在屋里转开了。他心里清楚,那些集资来的银子,大部分都已经投入到了疏浚河道的前期工程中。如今,码头尚未完工,银子还没有赚到手,让他从哪里拿银子出来呢。没有银子,建不成码头,那运河就起不到应有的作用了。就在睿王萧璟愁苦的时候,贾家的正院里,叶茂盛、叶潜、邱少华和贾成仁正高兴着。“嘿,这事可真让人痛快今天咱们几个一定得一醉方休。”“贾爷这话没错。这些日子,咱们可真是够憋屈的。”“可不是。事情都坏在了那个凤依依手里。娘娘本来都说动了皇后娘娘,想将敬安县主赐给睿王爷,那敬安县主是纯禧公主的女儿,也不是个省油的角色。没想到,这事儿就这么黄了。”“那逍遥丸是我花了大价钱,好不容易才弄来的。常员外的事也安排得神不知鬼不觉,不单单是常家人和四周邻里,就连那知县和仵作也都被骗了过去。没想到,睿王竟然肯为了一个给王妃收粮食的下人,把四品的侍卫都给派了出去查案,哎”“嗨,我说咱们几个就别在这儿唉声叹气的了。如今不是都好了嘛。这叫什么这就叫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现如今报应都来了吧哈哈哈”“叶大人说的是来,咱们几个今天就痛痛快快地喝一杯”“来,干”“哈哈哈”京城的恭亲王府里,恭王正在向铁生吩咐着事情。“铁生,你们几个近来都要小心些,尤其是你,还是先离开京城吧。”“回禀王爷,那些事属下都办的干净,不会留下把柄的。”“小心驶得万年船,本王总觉得睿王没那么简单,他的手里好象有一股我们不知道的力量。后面的事情先停一停吧,免得出了差错。”“是”“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那些买了债券的人都跑到户部,跑到薛老头儿家里催要银子。本王倒是很想看看,这回那个聪慧的睿王妃要如何才能应对过去呢”“王爷,属下也听说了,说是有不少人都跑去找薛大人说,哪怕是不要利息了,也要把本银先拿回来。依属下看,就算是睿王和睿王妃把银子都拿出来也不见得能还得上,而且那样的话,那码头可就真的是建不起来了。”恭亲王听罢,唇角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对铁生说道:“好了,你准备准备,尽早离开京城吧。”“是”铁生走后,恭亲王端起了桌上的茶盏,细细品着。这时,门帘一挑,恭亲王妃走了进来。“王爷。”“王妃,找本王有事”“王爷,妾身本不想拿这些个小事叨扰王爷的。可眼下京城里都在传那运河码头的事情,妾身听说有不少人怕码头建不成,蚀了本银,都跑去户部和薛大人那里催要了。妾身是想,咱们府里也出了银子,买了那债券,现如今-”“王妃”,恭亲王打断了王妃的话,“你不要和那些人一般见识。疏浚运河、兴建码头都是皇上心里想做的事情。再说,若是做成了也是惠及百姓和义村的好事,你别听风就是雨的。这样吧,你再从府库里取出三千两给户部送去,就说是咱们恭王府追加的。”“可是,王爷,这-”“诶,王妃依我所言便是了。”“那-,那好吧,妾身都听王爷的。”恭亲王妃满心无奈地离开了书房,心想:之前那三千两银子还不一定能要得回来呢,现在,又要追加三千两哎,恐怕放眼大禹,再没有象萧世恩这么与世无争、这么义气的人了。送走了恭王妃,恭亲王盯着光秃秃的书案摇了摇,自言自语道:“六千两,若这六千两银子能博个好名声,也算是值了。码头,码头嘛是一定要建的,关键是建好后的码头一定要掌握在我萧世恩的手里,不,或者应该说是哲别的手里。掌握了码头,直抵京城,才方便以后做事。萧璟呀萧璟,若是你撑不下去了,就由本王来接手如何凤依依呀凤依依,你真是个世上罕见的奇女子。可惜了,你却选择了萧璟那个小子。若是能跟着我,倒是一个难得的好帮手。现在么,我倒真是十分期待,看你那主意百出的小脑袋还能想出什么法子,度过眼下的危局。”这天,正在睿王府里想法子的睿王萧璟和凤依依得到了听风阁侍卫的回禀。由于火灾的现场太过混乱,尸体也都烧焦了,实在是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那场意外事故,虽然隐藏得很巧妙,还是被精于勘察的侍卫们看出了破绽,那不是事故,而是有人做了手脚,故意为之。“哼简直是草菅人命”睿王气得一擂桌子,“依依,现在咱们要怎么办呢想取回银子的人越来越多了,薛大人也扛不住了。”凤依依的小脸儿也是一脸愤怒,“可恶,卑鄙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那些小人得逞,看来,只有使用那个法子了。”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