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婳见她不说话了,这才埋下头接着系带结。阎绮陌在一旁看得面色阴沉,不明白云婳为什么立场说变就变了。待伤药换好,破天荒是水犹寒先开了口:等等,她目光停在云婳身上,伸手掏出银票,钱还你。从头至尾就没想到过残废还得起钱的云婳蓦地愣住,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将信将疑地瞥了水犹寒一眼,接过她递到面前的银票。定睛一看,还真是完完整整一千两。这是打碎茶具讹的八百两加上买胭脂花的两百两,如今都一起换了。这回云婳更狐疑了,几乎是用不可置信地目光看着她。残废居然有钱?不,她真正疑窦的问题应该是这钱是哪儿来的?残废要是真有钱,早就还她了,不会拖到现在。而阎绮陌,见到那两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银票,脸都黑了,几乎要与夜色融成一团。这正是半刻前从自己手里出去的那两张银票。所以她这是花钱帮了情敌?她攥着手,骨节捏得咔咔作响,云婳听着声音侧头去看,低头又发现银票上有一缕门派弟子服饰里粗料子掉出来的轻絮,心头隐隐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钱还清了,以后我们两不相欠。水犹寒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阎绮陌确定,她这回是花自己的钱帮了情敌一个大忙!!!两不相欠。云婳听着这话,心里的疑窦迅速发酵,陡然变成了愤怒和气恼。她没想过残废会这么快就把钱还清,甚至还沉浸在当债主的喜悦中,更没想到残废还清钱以后自己会这般若有所失的不甘心,而最气最恼的,还是说来就来的两不相欠四个字。残废就这么急着和她瞥清关系么?云婳愤愤咬着牙,水犹寒已经径自出去了,离开时淡淡道:我去找房间。祸不单行,另一道犹如晴天霹雳的话响彻在耳边:谢谢阎绮陌,等我回去了很快就还你钱!旁观多时,认为自己解决了两人间复杂债务问题的巫锦言语间都带着一丝喜悦。阎绮陌本是坐在对堂正中的椅子上,此刻立起了身,强忍住想一掌劈了木椅的冲动,极力平静道:小锦你先睡吧,我出去走走。说着已经往门边迈了两步,闭上双眼又重复道:你先睡吧。接着快步出门去了。云婳双眼喷火看着这个人,也跟着她冲出门外,眨眼间屋子里就剩下巫锦一人,迟迟反应过来哦了一声,纳闷地应言睡去了。阎绮陌出了院子,坐在老远的一梯石阶上,只觉得胸中全是懊悔与怒火,咬着牙甚至骂了自己一句。另一道身影就在她旁边坐下,手握成拳猛然击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云婳一字一句地从牙关里蹦出话来:阎绮陌,你是猪吗?!清冷孤寂的月光,照着山坡上两个不眠的人。作者有话要说:这座城,多了两个伤心的人。她们分别是,小一和小梦。因为昨天客串没叫上小中,回去被胖揍了一顿(t▽t)第58章 更新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断更的第二天才发现断更是自己很不喜欢的一种感觉我觉得不应该,不应该断更。于是我把偷懒的臭小梦拉出来打一顿,清醒点去码字了。我滴天呐,我真的是猪头,本来就那么几个读者,万一我一断更大家就跑了怎么办?其实真正让小梦觉得这条路不能停的原因,还是在看见了某个作者(呵呵)的微博后。今天在某个作者微博评论区看见她回复的某条关于坑文的留言说因为大家都说江湖武侠的百合不好写,所以我先写别的,攒够名气了再写原来的坑,要看市场,不然容易扑,我真的当场就想上去给她一拳。(没有上去,因为知道打不过人家)好,你挖坑不填。但我偏要写,我就要写,为什么不能坚持自己的初心(这个作者第一本书就是那本半坑中的武侠),为什么不能坚持写自己喜欢的,为什么大家说不好写它就应该被放弃?小众人的喜好难道就配不上算是喜好了么?这对喜欢那本书的读者不公平。我很讨厌这种人,我不仅讨厌,我还看不起她,所以小梦不能变成那样。【嗯,小一和小中也不能。我喜欢的,我爱写的,我追求进步的,我渴望它更好的每一本书,不管是在终点还是在途中,它永远守在我良心的四周,愿它是一堵永不塌陷的高墙。挖坑不填我做不到趋利避害我做不到无休止的暂停我做不到【因为小梦自视清高,嘻嘻。深夜情绪激动,义愤之词,接受任何diss。如果你正巧是那位作者的粉丝,认为她写得比我好,那么你骂我的同时能不能把她写得比我好的地方指出来一下?附:天呐噜古风武侠分明辣么好看!!什么时候大家才能发现它潇洒不羁又豪情万丈的地方呢!!哼qaq这么好看的题材我不敢相信它是冷市场,虽然我写得不大好,但是这里面也有写得好的:凤歌琴音大大的《一山难容双绝艳》就是武侠里面超好看的一本,我这不是收钱也不是友情推文(人家大大根本不认识我这种小菜猪),是想说,真的有很好看很好看的百合武侠文。虽然暂时不是小梦写的,嘿嘿,但是它是存在的。题外话字数有点多了叨叨太多,大家别嫌弃我。翌日清早, 模糊而杂碎的交谈声透过窗户如咒语般叽里呱啦钻进巫锦耳朵里, 巫锦丢开蒙着头的被褥,坐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 把一旁还坚定在睡梦中的小餮捞起放进袖子里,半眯着仍饧涩困倦的眼睛走到面盆前照了照。巫锦对水中倒映的自己探了两眼,顺手扯下一旁的毛巾擦了把脸,然后这才展开手臂伸了个懒腰。窗栊边金灿灿的阳光照射在水波上,铜盆里像装了块粼粼的碎金,巫锦透过纱窗上来来回回交错不息的影子大约能想象到外头已经是人头攒动,各门各派齐聚一堂了。这些从四面八方奔赴赶来的弟子门人,几乎都是门派中的心腹或掌门血亲,亦是各派掌门意愿的象征,他们来这里, 就是为了这场七日前盟主紧急召开的群英会。群英会,顾名思义, 群英荟萃, 武林里大小门派都会在这一天聚集在同一处, 共同商讨武林接下来一年里的兴存大计。此番浩大的仪式往往一年只会召开一次,且有固定的时间。巫锦都还记得, 去年那一次是在寒梅飘香的十二月。那一次她还兴头头地赶过来凑了个热闹, 坐屋顶上想看看这些人有什么把戏好玩,顺便扔了几颗毒瘴丸下去吓唬他们。没想到今年这一回竟然提前召开了,听闻还是盟主临时起意、广散急信召开的。看起来是有急事欲要商讨,各门各派掌门也许是有要务在身抽不出空, 马马虎虎象征性派了几个门内弟子来参加,当然,还有一种更大的可能,那就是他们并不把这个瘸子盟主放在眼里。一夜未归的阎绮陌此时正端着早点出现在屋子里,巫锦昨天半夜迷迷糊糊睡醒了几次,每次睁眼都发现屋子里除了自己别无一人,好几次努力想睁着眼等等阎绮陌,可最后都是挨不住困不知不觉中就睡过去了。说来也奇怪,巫锦发觉自己最近睡意渐浓,许多时候甚至搞不清楚晚上夜里究竟做了些什么,见到床趴上去便很快没神识了。阎绮陌在山坡坎上吹了一夜的凉风,看着月亮落下,再看着朝阳升起,心里的郁结不减反增,尤其是在云婳滔滔不绝的抱怨和叨叨声中。晨日里回来发现巫锦小小的身子蒙在被褥里,粉腻的脸颊上透着热熏熏的红晕,那时心情才蓦地好转,竟比守了一夜清风明月还要来得让人安心舒畅。她估算着时间,打好了盆子里的水,又端了早点来。巫锦看着盘子里各色的糕点,塞了一块在嘴里,吃着吃着突然听见外头捶鼓的声音,急忙把糕点噎了下去,用袖子抹抹嘴,拉上阎绮陌:走!我们去看看。正院里的各派弟子此时逐渐围拢,一些闲散在四合院外头的客人听见咚咚笃笃的鼓声也跟着进了院子站在人群中,一个庄丁于此时推着个轮车出来,众人的目光便随之齐齐落在了其上。轮车上的人叫铁刍博,正是召开这次群英会的人,也是掌任了三年的武林盟主。宽眉长须,正襟危坐在轮车上,肃容之下面上颇有几分凛然的英气。可惜是个瘸子,自从一年前双腿瘫痪以后,武林中各大各小门派都或多或少地开始对这个瘸子盟主有了不服、不敬、不屑之心,这回的群英会也只是做做样子随意派了几个门内弟子来。巫锦在人群最外边,踮起脚朝里头张望了一下,对阎绮陌悄悄耳语道:待会他说话的时候要是看到我们,你就随便点点头,别去看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可千万别露馅啦!阎绮陌的目光太锋芒锐利,要是和上回对山贼那样与铁刍博对视一眼,保不齐要被发现端倪。诸位此时铁刍博的声音有如洪钟响起,冲四方拱了拱手,算是打过了招呼,有劳你们远道而来,此番铁某是有要事相商。说话间推车的庄丁朝后面打了个手势,随即便有人抬了两只草席出来。草席是卷成桶柱形状的,只要眼睛不瞎,在场的人都看见了里面分明裹了两具尸体。草席被放在了人群正中的空地上,铁刍博神色凝重,道:诸位请看。抬草席来的庄丁将席子铺开,旋即匆匆退下。巫锦从他们抬出尸首来时就燃起了好奇心,可惜在人群外面一个劲伸长了脖子也只能看见一堆乱蹿的后脑勺,她着急地跺跺脚,转头对阎绮陌嘱咐道:你就站在这里别走了,我去前面看看。见阎绮陌略有迟疑,巫锦连忙又加强了语气:千万别跟上来,就在这里!说着还指了指她脚下的地,很是郑重。实在是因为阎绮陌这副心高气傲的性子太容易暴露坏事了,巫锦不敢把她带上前面去冒险。阎绮陌不太乐意,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刚一说完,巫锦就一溜烟钻进人群里了。巫锦像一条人流中穿梭的小鱼,口中喊着让一让、麻烦让让,轻易便灵活地钻到了最前面。这时她才看清,那两只草席上躺的人正是她不久前才见过的文旭与文洪,落霞庄那两父子。一个疯子,一个倒霉儿子。文洪身上交错纵横着细而长的伤口,一条一条生在胸膛前、手臂上、腰背旁,伤口中黑色的血液已经凝固,尸体在阳光照射下发出一股恶臭气味。但所有人都顾不及这些,只有巫锦稍稍用手捂了捂鼻子,他们如今关心的要点只有这个十几年英明的落霞庄前庄主与儿子文旭为何会双双暴死。而两人丧命的消息至今才传出来,足矣说明一点落霞庄的人已经惨遭灭门,无一生还。诸位请看这些伤口。铁刍博指着地上的尸体,说得义愤填膺。这有什么好看的,巫锦瞥上一眼就能分辨出上头都是自己的天蚕丝留下的划痕,除此之外,江湖中几乎找不出第二个能产生这种伤痕的武器。只是有一点令她不解,文旭身上竟然也全是这种伤痕,细而长,且伤口边的血液乌黑。巫锦可清楚的记得,她压根没把文旭怎么样,当时看他深受打击神情呆滞的模样就知道这人再兴不起什么风浪了,于是直接略过没去管他。是巫锦!又是这个妖女!人群中炸出一道愤愤的指证声,巫锦侧头去看,面相有点熟悉,但她已经忘了这是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的人了。今日来的客人虽不是全部,但其中不少人均是或直接或间接地受过巫锦的荼毒,对她是恨得牙痒痒,谈论起这个名字来皆是换了一张憎恶的面孔。巫锦不以为意,混在人群里跟着点点头,也摆出一副嫉恶如仇的表情。人群中七嘴八舌地响起叫骂声、指责声、愤懑而正义的说辞,连珠炮一样此起彼伏纷纷不停。可巫锦却一直目视着正中的尸首,她在想,文旭究竟是怎么死的?对,诸位说得没错。铁刍博的声音再次响起时,众人再度把目光放在了这个瘸子盟主身上。巫锦这个妖女又出来作害了,这次殒命的不仅是两位文庄主,还有落霞庄全庄八十三口人!在众人的哗然中,铁刍博命人重新裹好了文洪文旭二人的尸首抬走,正色道:如今妖女居心叵测欲图荼毒武林,众英雄近日一定要多加防范,以免不慎遭了妖女的毒手。叹口气神色惋惜,接着道,可惜铁某无才,至今没能将这妖女伏诛,替武林除害正说着,忽然烈日下闪出一束光亮,几根天蚕丝倏尔自房顶射下,袭向人群。人群霎时哄散开,各自亮出自己的武器抵挡。而巫锦,几乎是错愕了一瞬才躲开的。除了天蚕丝,屋顶上又抛出了一只麻袋,麻袋一坠地顿时无数毒虫鱼跃一般从中涌出来。众客急忙挥剑去砍,场面一度好不纷乱。这场混乱之中,阎绮陌危险地眯缝起眼睛往屋顶上看,一个水青色影子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儿,阳光映出她侧身的服饰发髻,却没照清她的面目五官。这身衣服,是巫锦经常穿的,阎绮陌很是熟悉。影子掠过长空闪身离去,只留下大院里一片狼藉中愤慨的呼喝声:妖女!就会使些这种阴谋诡计!、巫锦,有种别跑!此时院子中人多势众,各自借点彼此的胆气,倒也能张狂吼上两句。其实方才铁刍博提及铲除妖女时,大家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些想法,毕竟谁也不想被这种不齿的邪魔歪教压在头上。此时巫锦公然欺负到他们眼前,实在是猖狂至极,当下便有人开始附和铁刍博道:盟主!日后铲除妖女之时若有什么需要差遣的地方,江流派义不容辞!此言一出,像是给其他犹豫不决的客人下了一记重锤,纷纷赴继上来表明决心,看来这一回,大家都是要同仇敌忾了。而这个仇,正是巫锦。巫锦注意到,这个为首发声的江流派弟子面色涨得通红,似乎是天热的原因,脸颊和倘露的胸膛上布满了汗水。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甚至能看见下面的血脉正在有力地贲张。她收回眼神,随着大流应和了一句飞剑派与盟主同气连枝。心里却在暗自思忖着什么。莫名其妙又成了武林公敌,这滋味可真是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