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啊扑通、扑通另外一个丫鬟还没等到云婳出手,身子自己就软了下去,同样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说了姑奶奶是人。云婳踹她一脚,真是晕得不能再晕了。有那么吓人吗院子里住的大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身手皆是卓绝不凡,所以院门前并没有再设多余的守备,只有三五个丫鬟和草草巡逻的几个庄丁在院子里走动,防一些手脚不干净的梁上君子。云婳和水犹寒换上了丫鬟的衣服,低着头绕过其他人,在院廊上转了一圈。可是,阎绮陌和巫锦究竟在哪一间房?云婳发现自从自己来了这山上,到处都是让人头疼不已的问题。曲廊上并着一排房间,各个门窗紧闭样式又差不多,根本分不清哪一间住着什么人。就在此时,一扇镂了花雕的红门突然吱呀打开,一颗小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看见廊角边的两道身影眼睛顿时一亮。云婳应声看去,一句谁还没问出口,便发现水犹寒直直略过她走了过去。小锦。水犹寒停在门前。人.皮面具可以易换容貌,却不能改变一个人的眼神,那双灿若明星的眼眸,水犹寒永远不会忘记,又被你认出来啦巫锦泄气地往脸上摸摸,确认面具没掉。不管自己易容成什么模样,总是能被寒姐姐一眼就看破。云婳看着她牵着巫锦满脸笑容的模样,恍恍出了神。巫锦也望见云婳似乎正在不远处发呆,张口欲唤她过来,却不想立刻被水犹寒拦住。寒姐姐?巫锦纳闷眨眨眼,懵然中又被拉到了弯廊另一边的拐角,她瞧见寒姐姐偷偷往身后觑了一眼,似乎是在看云婳有没有跟上来。为什么要躲着祭司姐姐?巫锦茫然不解中,见寒姐姐正抿紧了唇,喉头滚动,甚至还有些手脚不安?怎怎么了?巫锦突然觉得气氛紧张了起来。发生了什么?水犹寒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头不由得皱紧,缓缓开口:小锦话至一半又顿住,极难为情地把脸别开。巫锦看得更急,攥紧了小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满脸紧张。空气寂静了半晌。你有钱吗?水犹寒一双眼睛快把地面盯穿了,终于鼓舞勇气抬眸面对起巫锦。但看见她错愕不解的一瞬,又难堪地收回了眼,垂下眼帘。不该找小锦的水犹寒突然后悔了,我她想现在就转身离开,希望小锦没听清那句话。可巫锦听清了,还听得一清二楚只字不漏,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寒姐姐,你怎么了?巫锦空白的脑子总算理清楚了,虽然仍是不可置信,但寒姐姐的事,帮肯定要帮的。她咽了咽口水,试探问道:需要多少?寒姐姐现在一定很难为情,脖子根都红了一节。还是她来开口吧,巫锦想了想:三千两够吗?水犹寒没想到她直接开口应下了,一时脸上发烫,怔愣在原地。五千两?巫锦比了个手势。虽然这些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意思,但她难免想知道,寒姐姐究竟做了什么会欠下那么多钱?寒姐姐又不沾吃喝嫖.赌,又没有特殊爱好,不至于啊?水犹寒听到数字蓦地回过神,急忙解释道:一千两,一千两就够了好!巫锦爽快应下,抬手要伸怀里,突然又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出门已经把钱都花得差不多了,转而拍了拍水犹寒的肩,信誓旦旦道:寒姐姐你放心,我很快就给你。水犹寒脖子根蹿得通红:嗯二人回去时,院廊上已经不见了云婳的踪影,方才半掩的门缝大开着,人已经进屋去找阎绮陌了。我们也进去吧。巫锦掂脚张望了一下道。两人一前一后回屋,云婳听着动静转过头来,白了水犹寒一眼,又接着冲阎绮陌嘱咐道:记住啊,一日要换三次水,不然草坏死了我可不管。说把包袱一扔,塞进了阎绮陌手里。巫锦笑嘻嘻走近瞧了包袱一眼,感激道:谢谢祭司姐姐。嗯,还是小锦有良心。哪像一找到人就把自己扔下不管的残废。云婳愤愤瞥了水犹寒一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寻了身后的椅子坐下,好奇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们来庄里的?不是我。巫锦摇摇手,笑道:是小餮发现的。说着指了指半夜睡醒又在小桌上吃着点心的小餮。小餮侧头冲云婳憨憨地笑了笑,又接着专心致志和盘子里的糕点做斗争。应当是之前在落霞庄时小餮吸过寒姐姐的血,方才闻着味道就发现了。阎绮陌在一旁听着,若有所思。想了想,抱起小餮擦干净它嘴边的残渣,食指强硬抵着小餮的牙尖塞进了它嘴里。一边按着它的脑袋往下压,心里暗想着:快咬!小餮此时就像一团任人揉捏的面团,圆圆的脑袋被阎绮陌压得扁平,眼睛挤得成了一条缝,好不容易才艰难地张开了嘴,嗷一口对准嘴里的手指咬下去。这里是每人一个房间吗?云婳的目光在屋子里到处扫荡,只看见一张普普通通的小床。这次来的客人好像是住在东西南三面。巫锦看了眼自己的小床,又看了看云婳换上的丫鬟衣服,道:院子里本来的人手应该是住在北面,祭司姐姐去找找吧。她这间小屋子可真的再住不下更多人了巫锦想着,抱歉地看了看云婳和水犹寒。阎绮陌抽出鲜血四溢的手指,随手揩掉血迹负在身后:你们自己去找屋子,我要睡觉了。好不容易和小锦住在一室,她现在不想被任何人打扰。云婳早就知道她是这副见色忘友的德行,嘁地推开门走了出去:自己找就自己找,死鬼,睡死你算了。等等,阎绮陌,我下午给你泡的茶你还没喝!巫锦目送着云婳走得毫不回头,眼珠一转,拉着阎绮陌就往屏风后走。来喝茶来喝茶。茶?什么茶?阎绮陌狐疑地望着她,不记得小锦什么时候说给自己泡茶了啊?屋子正门开敞,厅堂中只剩下一盏散着微光的夜烛和水犹寒单薄孤寂的身影。她顿了顿,一阵旋风倏尔卷过堂中,微弱的烛火蓦地被吹灭。一片昏暗中隐约能看见屏风模糊不清的轮廓,水犹寒目视了片刻,悄无声息离门而去。屏风后阎绮陌,你带钱没?巫锦期待地搓搓小手,眼睛像小星星一眨一眨地望着她。阎绮陌顿时醒悟,原来本就不是喝茶。也难怪要单独拉自己过来,水犹寒那个穷鬼肯定没钱!这般想着,她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叠厚厚的银票,塞给巫锦:这些够不够?巫锦往手里一看,惊喜地送了阎绮陌一个大大的怀抱,随后收回手来拿了两张,剩下的尽数又还了回去:哇,一千两就够啦。呐,这些先还给你,剩下的等我回去了再还。小锦想拿多少便拿,不用还。不行,先欠着,以后再还。巫锦一边说着,一边眼睛放光看着手里那两张五百两的银票,咧开嘴角笑意盈盈。待会就去拿给寒姐姐!阎绮陌见她笑得开心,也觉得心情极佳,放回剩下的银票揉揉她的脑袋,花钱花得甚是满足。水犹寒这个没用的穷鬼,小锦需要银两的时候压根帮不上忙,怎么和她比?好了阎绮陌,我先出去啦!巫锦走了两步不忘回头道,放心,很快就还你钱。去哪?阎绮陌道,小锦,你不睡了么?当然要。我很快就回来,你不用等我,先睡吧!巫锦手里夹着银票冲她乐颠颠挥了挥手,一阵风蹿出门去了。现在就去找寒姐姐!作者有话要说:好复杂的四角恋关系啊感觉发现真相的教主可能会流泪,哈哈哈哈哈哈嘲笑。第57章 你是猪吗夜色阴阴笼罩在四合大院上, 院中几个零落的身影四下来回, 除去守夜的庄丁和丫鬟,还有目光四下逡巡扫视的巫锦。寒姐姐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刚刚从屏风后面出来, 屋子里便空无一人,蹿出门前在廊上望了望,还是没能看见寒姐姐。去哪儿了?巫锦带了人.皮面具倒不担心被人认出来,大摇大摆明目张胆地走在院子里,手里攥着两张银票各处寻人。忽然瞥见背面院子边闪出一道气急败坏的身影,正是寻了一阵子房间无果的云婳。巫锦忙过去压低声音唤道:祭司姐姐云婳转过身,又见她小跑几步到跟前,眼睛像夜色中流金溢彩的明珠,一眨不眨地道:祭司姐姐,你别急, 我也来帮你们找。说着扬头往她身后瞧了瞧,寒姐姐呢?云婳正烦闷着, 随口回道:谁知道她。自从来了这院子里, 残废就和换了个人似的, 又对自己爱理不睬了。也是,谁叫现在人找到了自家圣女呢, 捧手心里护着还来不及, 哪有功夫管旁人。云婳心里一度不是滋味,连自己也没发觉她现在的脸色就如同官户家院里拈酸吃醋的姨太太一样。走丢了最好!她想了半天又赌气道。巫锦见她面色不佳的样子,不敢多问,低低哦一声闭了嘴, 在院廊别处寻人去了。待她找到水犹寒,是在高院后方的香樟树下,树枝蓬勃叶脉茵盛,绿叶上散着点点晶莹的月色。而水犹寒,正在树下呆呆伫立着,右手的宽袖撂起一截,望着手腕上紧紧绷缠的伤带和木条出神,另一只完好的左手迟疑着缓缓抬起,碰了碰固骨的木条,来回抚摸在上面出着神,似乎是在想何时才能将它取下。巫锦趁着淡薄的月光,将这一切都看尽眼底。其实寒姐姐还是会为手伤的事失落的吧。哪怕平日里再显得漠然,尽管在人前只字不提,可是在这样寂寂无声的夜里还是会独自黯然神伤。巫锦看得不知怎么也泄了气,垂着脑袋耷着肩,轻轻发出一声叹息。这丝微不可察的叹息混入风中,很快便被敏锐地捕捉了去。水犹寒抬眸望见是她,回过神来,轻声道:小锦,这么晚了还不睡么?说话间手臂已经重掩在了宽大的袖袍下。巫锦看着她,极快地把这些丧气事压下去,笑着凑上她身边,负在身后的手突然一个抬起:寒姐姐你看!呐说着晃了晃手,银票打在风里啪啪作响,像个喜滋滋炫耀的小地主。水犹寒被她逗乐,忍俊不禁,唇角轻轻扬上一个弯,巫锦把银票放进她怀里,听见耳边有脚步声临近,急忙拍拍她的胸口,嘘声道:寒姐姐,这钱你先收着,不够再找我。把钱塞好了,巫锦便不留痕迹地收回手来,向寻常一样转回身去。那脚步声的来源正是云婳,此时拐过院角高墙见到了失踪多时的水犹寒,呵,原来是正和别人亲近腻歪得得劲呢。她双手环抱在胸前,就这么停在几步外看着两人,膀上还挎着来时的包袱,看来依旧是没能找到休息的屋子。巫锦觑着她的脸色,夜里黑沉沉的也不太看得清楚,但大概是不太开心的。她以为是云婳没找到房间的缘故,忙跑过去安慰道:祭司姐姐你别担心,我现在就去帮你找屋子。云婳却一把拉住她:不用。白了眼水犹寒,侧过头来道,小锦,我再去一下你们的屋子。残缺的月亮弯弯挂在云边,夜太深了,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不便再耽搁了。巫锦一口应下。走的时候,云婳不忘回头冲后面那没良心的叫了句:走啊,还磨磨叽叽什么!虽然巫锦一溜烟跑出门时留了句你先睡,可阎绮陌还是衣冠整齐地等在堂中,一双眼睛时不时就往门缝外头瞟。唯一睡着的,只有见饭就饿、见床就软的小餮。好容易等到了门枢被吱吱推开,看见巫锦从槛外跳进来,阎绮陌的笑意刚挂上脸片刻,眨眼又迅速沉了下去。云婳和水犹寒跟着进了门。你怎么又回来了。阎绮陌是明显的不悦,看着云婳脸色阴沉。云婳也不给她好脸色,寻个桌子旁的太师椅坐下:马上就走。她又没有扰人兴致又找骂的癖好。侧头朝门边一瞥,见水犹寒还呆站在那里不动,顿时更来气了。你老站着干嘛?云婳拧着眉气冲冲从刚坐下的椅子上起身,抓着她手腕就往桌椅边带。屋里人多,水犹寒不想与她扭拧在一处,只得随她被牵到了木椅边坐下,抿紧的唇动了动,想问她意欲何为,但终究还是没开口。云婳都懒得再去看她那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字的闷葫芦模样,肩上的包袱一甩,丢在桌案上麻利地从里面挑出了药瓶和新的干净伤带。手。云婳没好气剜她一眼。水犹寒顿了顿,把右手平放在了桌上。巫锦看得大为懊恼,她竟然忘了,当日大夫嘱咐过寒姐姐的手要每日换药的!同时又对云婳感激不尽,多亏了有祭司姐姐挂记着这件事。云婳拿了块干净手帕擦干净水犹寒手腕间上回残留的药渣,一边给她抹着伤药,心里暗骂,这死冰块是真的想变成残废不成?自己的伤要什么时候换药都不记清楚!未免太不当回事了。要是她真变成治不好的残废了,自己一定不管她!云婳动作麻利,正气恼着出手也不收劲,几下便在水犹寒腕骨一圈抹全了药膏,准备换条新的绷带给她缠上。我自己偏偏这人不说就不说话,一说话还招人厌。你自己来?你怎么来?云婳当即抬眼给她打断,你就一只手你想怎么来?用牙咬?听见用牙咬三个字,水犹寒未出口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难为地看了眼手边,抿紧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