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连翘拉住他,红着眼睛开口:“弋伯父”可刚说了三个字,声音已经哽咽不堪。弋正清摇摇头,反握住她的手,苍老的拇指刮过连翘已经红肿的眼帘:“别担心我,我还撑得住,弋扬的身后事还没有办,我得让他入土为安。”结果一听“身后事”三个字,连翘眼泪差点直接冒出来。冯厉行感觉到怀里的人一直在颤抖,叹了口气,直接问弋正清:“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谢谢,不过我想应该没问题。”弋正清道谢,直接转身往车边走。转身间明显见他用手指捻了捻眼角,佝偻的背影让人看着实在心酸。连翘当晚回去后晚饭都基本没怎么吃,很早便洗了澡躺在床上。冯厉行工作完去厨房亲自给她下了一碗面,端到卧室,小妮子已经趴在穿上睡着了,手边摊开一本过期杂志,刚好翻到专访弋扬的那一页。又是哭着睡的吧,长而卷的睫毛上还沾着泪渍。冯厉行不禁想,如果自己哪天突然不在了,她会不会也这么伤心这么一想不免又难受起来。应该不会吧,她已经亲口说过无数次了,她心里没有他。冯厉行叹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杂志收起来,又拉了毯子给连翘盖上三天后弋扬的丧礼。排场很大,只是氛围悲切,因为毕竟是意外死亡,弋扬又正处风华正茂,前途无量的年纪。连翘扶着弋正清站在灵台前面接受来访客人的宽慰和默哀。业内能数得上名头的人几乎都来了,思慕那边也来了许多人。苏卉是和苏怔一起来的,朝灵位俯首磕了一个头,又向弋正清说了几句,目光却没有瞥一旁的连翘,倒是苏怔握了握连翘的手:“姐姐,别太难过。”连翘吸了吸子:“我知道。”陆清姿和梁念贞也来了。双双磕头,转身,梁念贞先安抚了弋正清一番:“老弋,人死不能复生,你自己也要想开点。”“我知道,谢谢。”弋正清点头。梁念贞又转过去面向连翘,红着眼睛,说:“现在弋扬不在了,好在你弋伯父还有你,看在弋扬是为了救你的份上,你以后应该对你父亲好一点。”因为在外人眼里,连翘还是弋正清和余缨的女儿,可事实不是啊,所以被梁念贞这么一说,弋正清更难过,赶紧用手掌捂住眼睛背过身去,肩膀抖了抖。陆清姿见势,还不忘挖苦连翘:“扫把星”搁平时连翘肯定会把她骂回去,可那天她也没心情,任由她骂。一天丧礼总算熬过去,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走了过场,可独独缺了一个人。 杀了我,治愈你:iao bi ge董秋居然没有来。怎么可能连翘给思慕设计部的其他同事打了电话,告知董秋早就已经辞职夜色暗下来之后,灵堂里的来客基本都已经走了,连翘和弋正清要留下来陪夜,冯厉行不放心,也留了下来。大约守到夜里10点的时候听到灵堂前面守门的人喊:“喂,那位小姐,里头没人了。”连翘几乎是一下子跑出去,站在灵堂门口,果然见董秋站在那里。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针织衫,头发剪短了,脸蛋圆圆的,面无表情,却像是比之前胖了一点272 奔溃节哀顺变“小秋”破碎的两个字从连翘口中飘出来,可董秋如一具幽灵,看都不看她一眼,直直往灵堂里走去。一直走到弋扬的遗照前,盯着遗照上俊朗的人看了许久,最后跪在他面前,直直磕了三个头。整个过程董秋的面容都没有变过,近似于死寂的沉默,没有说话,没有哭,连眼珠都没有动一下。连翘在一旁看着心里压抑得紧。最后董秋磕完头,撑着膝盖站起来,转过身来走到连翘和弋正清面前,先向弋正清鞠了一个躬。“伯父。节哀顺变。”弋正清点了点头。董秋这才转过去看向连翘。连翘憋着一口气。刚想说话,董秋的手掌却抬起来,结结实实地给了她一巴掌。连翘被煽得脸偏向一边去,脑子里轰隆一声。“你干什么”冯厉行立即跑过去先搂住连翘。董秋哼笑一声:“我干什么我倒想问问她。她都干了什么”说完一把将连翘从冯厉行怀里扯出,将她扯到弋扬的遗像前面。董秋指着照片上那张俊朗面孔,问:“你都对他做了什么你除了利用他,伤害他。对他冷言冷语,你还对他做过什么”咄咄逼人的架势,拎着连翘像拎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鸡。冯厉行走过去劝阻,连翘却回头朝他摇摇头。这是她与董秋之间的帐,总应该算清楚。“你退到后面去,让她把话说完。”连翘说,冯厉行也没辙,只能继续退到弋正清旁边,干站着。董秋又朝着照片上的人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弋扬微微笑着,面容还是那么清隽,却永远定格在那个画面里。董秋一直清寒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表情,却是紧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眸中已经有了些许湿意。“你知不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你你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当成圣旨,你想要的每一样东西他都想为你争取,圣旨愿意为了你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用o的设计我当时知道后就不同意。可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他说没关系,身败名裂算什么,就算把命给你,他也愿意”董秋说到这里身体明显晃了晃,目光又定在弋扬的遗照上,声音已经沙哑颤抖:“最终还是让他如愿以偿了,真的把命都给了你,可你呢你除了不断伤害他,利用他,还为他做过什么他还傻乎乎地一直在等你,等你回心转意,甚至跟我上床的时候都会不小心喊出你的名字”连翘终于听不下去,用手捂住嘴,几乎祈求:“别说了”“怎么不敢听”董秋松开连翘,看着她,“那后面还有更让你不敢听的还记不记得他再次入职思慕,部门下属为他摆接风宴,吃完饭之后我们在唐会开了个包间,那晚他喝多了,拼命吵着要见你,后来你去了,你们两在包间里说话,说了很多,他几乎把心都掏出来给你了,可你不要,他吻你,你也躲,最后还把喝得烂醉如泥的弋扬扔在包间”董秋回忆,哽咽的声音一点点明显,深呼吸才能继续说下去:“我当时就在包间门口,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走后我进去扶他,把他送回家,他一路上都在喊你的名字,他说连翘我会等你,我会等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可最后呢,最后他为了救你被车撞死,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里,而你却可以抱着丈夫孩子继续活下去凭什么,凭什么”一席话,连翘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手捂住心口,感觉松开就会因为心疼而死。冯厉行实在不忍心,想过去扶她,却被她推开。“董秋”连翘转过身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说什么弋扬也活不过来了,可是有些事我不能骗他,我与他之间的缘分早就已经不在了,这是命啊”“对,这是命,可他不信命”董秋咬着牙根抬起头来,眼眶里一片血红,盯着连翘,却突然问,“那现在留下我该怎么办留下我和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一声质问,风从灵堂外面的堂口吹进来。蜡烛似乎抖了一下,连翘感觉自己跟着恍了一下神,手却不由死死拽住董秋的胳膊:“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弋正清也一下子懵在那里。董秋抽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我怀孕了弋扬的孩子”“什么时候的事”“思慕香港发布会的前几天查出来的,当时弋扬要我打掉,可我没有同意。”这么一说连翘倒是想起来了,思慕发布会前夜,弋扬在她下榻的酒店请她吃饭,席间董秋却突然冒了出来,当场把红酒全部倒在了连翘头上,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原来那时候她已经怀了弋扬的孩子,算算时间,已经快三个月。谢天谢地。“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连翘问这话的时候声音抖得厉害。董秋回身看着弋扬的脸,瑟瑟抖出点笑声来。“能怎么办,我不能生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不”连翘将董秋的手臂抓得更紧,“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把孩子打掉,弋伯父就只有弋扬一个儿子,这是弋家的根,你不能把弋家的根断了。”状共以才。“可是我能怎样他生前就不想要这个孩子,死后我更不可能把一个不清不白的孩子生下来,生下来我怎么跟自己交代”“你不需要交代,如果你舍不得,孩子由你带,抚养费全由我出,如果你舍得,孩子给我,我不需要你费一份心。”连翘的声音变得尖锐急躁,像是临悬崖上抓到了一根稻草,她不能放,她不能放。董秋却冷冷甩开她的手:“余连翘,你不能这么自私,我也不会生下这个孩子来弥补你的内疚和自责。”连翘见她不愿意,像缠人的牛皮糖一样又去拉她的手:”小秋,我知道我没资格要求你这么做,也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可是好歹你跟弋扬也好过一场,肚子里是他的骨肉,就当是为了他给弋家留个后”絮絮叨叨,喋喋不休,连翘揪住董秋的手臂,哭声沙哑,说到最后整个人顺着她的身侧滑下去,膝盖弯曲,“扑通”一声便跪到了地上。从来都30度仰着下巴说话的余连翘,从来都一身傲骨不服人的余连翘,当着弋扬的面,双膝跪在了董秋面前。“连翘,你做什么”冯厉行心疼地俯身过去要搀扶她起来。弋正清也红着眼眶问:“你起来,这又是何必”“不,我不起来,我不能让她把这个孩子打掉。”连翘甩开冯厉行的手,继续缠住董秋。“小秋,你听我说,你相信命的对吗既然命里让你怀了这个孩子,你又把他留到现在,就说明上天也不想让弋家断后,你就当为弋扬想一想,为弋家想一想好不好好不好就当我求求你”话讲到绝望处,她是一点尊严和形象都顾不上了,像个女疯子,眼泪混着闷湿的汗沾在脸上。冯厉行怎么拉她都不肯起来。董秋被她缠得不行,干脆一跺脚,抽身摸着眼泪就跑了出去。连翘反应极快,跌跌撞撞地撑着膝盖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要追,冯厉行迅猛地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别追了,她不会同意。”“不,我要试试”连翘哭着吼着拽自己的手。冯厉行干脆发狠直接将她扯过来,双臂从后面环住她,她还挣扎,手臂乱挥,力气却没有冯厉行的大,到最后整个人被冯厉行牢牢箍住圈在胸前。连翘还不肯放弃,扭动着腰,手肘往后捶打冯厉行的胸口,冯厉行被惹毛了,死死捏住她的肩骨将她扭转过来面向自己,近乎嘶吼:“陆连翘,你能不能冷静点就算你现在追上她又能如何她不可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把孩子打掉,就算只有一成希望我也要去试。冯厉行,你松开我,你根本不了解我心里的感受,生不如死啊,生不如死你懂吗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那天被车撞的是我”连翘挣扎着还在拼命往后退,情绪已经近乎奔溃,眼泪顺着脸颊淌都满面都是。冯厉行只能死死箍住她的肩膀,强硬将她压在自己怀里,她吼到最后也没什么力气了,身体抖着摊在冯厉行身上。 妙筆閣 iaobige冯厉行心痛不已,唇贴在连翘冰凉的额头,像哄一只受伤的猫咪一样喃喃低语:“好了好了,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她在他怀里摇头,闭着眼睛任由眼泪决堤,发疼的喉咙口却挤出一句话:“冷静不了冯厉行,你根本无法体会的感受看着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好像风筝一下子断了线,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从高空坠下来的感觉”冯厉行抱着奔溃的连翘站在中间,身后的弋正清背过身去,双手捂住眼睛,哭声苍凉。灵堂之上,深夜的风一直凉到人的心里去,弋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