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葫芦、水花生、绿萍养猪,大量储存“二壳一芒”麦壳、菜籽壳、麦芒充当猪饲料,尽可能扩大生猪养殖规模。愿望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生产队是“集体制”,一切财产归集体,河里的“三水一萍”也好,场上的“二壳一芒”也好,都属于生产大队所有,要留着饲养生产队的猪马牛羊。村民敢偷拿回家,有个专有罪名:“挖社会主义墙角”,要开大会教育。至于村干部们哪来的饲料养活一头猪看破不说破而已。甘露刚宰杀的这头白壳猪,一半是原主的母亲养的,她被山洪卷走以后,原主又接着养了几个月。甘露穿剧,打算年后复学读书,家里没人,猪没得养了,政府让不让私自宰杀,无所谓。甘大海听女儿说要去复学,一脸不情愿,忽悠她:“露露,女孩子家家的,念那么多书没用,在家做饭养猪,年底卖钱给你扯一身的确良”甘露给他一个凉凉的眼神,这沙雕爹,不但傻,还渣。下午两点,所有参加村小学教师选拔的试卷,批阅完毕。知青点里,金士钊的得分最高,另外一个叫李子的女知青第二,王安生第六。村民这边,成绩最好的是吴碧莲,比第二名燕妮足足高了十八分。甘露微微吃惊,拉着燕妮问究竟。“这不奇怪,吴碧莲很用功,她念高中的时候,跟我和国梁不同班,但每次年级排名,她都跟国梁不相上下,稳定前十。”换言之,这朵黑莲花有内涵,不是绣花草包。在原剧中,吴碧莲在恢复高考当年,考上了沪上百年名校震旦大学,虽有作弊讨巧,也有真材实料。教师选拔,就此尘埃落定。吴碧莲有朱克文站台,燕妮有甘大海支持,两人的考试成绩又优异,教师名额得以保全。知青点那边,照理应该录用金士钊。但卢南樵提议,把他“借调”去农田基建工地。“那边一直缺个有文化、有觉悟的年轻人,金士钊同志文笔好,口才好,善于统筹协调”金士钊面色暗沉,推诿不肯去,说想留在芦庄小学当老师。甘露撇嘴,这货真魔障了。卢南樵要把他支开,相当英明,否则天知道他能惹出什么祸事。甘露甚至怀疑,这次知青躁动,有没有他在暗中拱火,目的就是想成为村小学的教师,跟燕妮当同事,然后近水楼台,眯了个图。最终,卢南樵一锤定音。金士钊再怎么不情愿,也得卷铺盖走人。王安生面上安慰、祝贺,心里怎么想不得而知。他当着三位公社领导的面,主动请缨,要当芦庄生产大队的民兵队长。“我虽然暂时还不是党员,但在念书的时候就组建过社团,包括南樵都是社团的骨干成员去年春天,我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来芦庄插队锻炼,热爱劳动,团结向上,从未做过对大队、对社员、对知青点不利的事”毛遂自荐,勇气可嘉。而且听他的话,似乎曾经是风云人物,卢南樵也曾经跟他同在一家社团,他的地位还高过卢南樵。此一时彼一时,卢南樵青云直上,他却窝在知青点出工干活,这落差不好受,难怪他这么急着“力争上游”。芦庄是甘大海的地盘,对民兵队长的人选,他有发言权。昨天甘露已经给他支过招,分析过利弊,他果断点头同意了。但大队其它干部不乐意,坚持“村干部要从村民中选拔”,外来人无权说话。卢南樵温言调解,建议双方约定一个“考察期”。在此期间,王安生不犯错,能维护好村内的秩序和村民的安全,就继续担任民兵队长。出了纰漏,就罢免。这事解决了,卢南樵又问知青里考第二的那个女孩,李子:想不想当老师“不想”斩钉截铁地回答,颇有个性。甘露抬头看她,长得还行,但没啥特色,大众脸。老师都不想当,喜欢灰扑扑种地当然不是,她是要为金士钊打抱不平。“卢主任你也说了,他去基建工地是借调,一旦那边不再需要他,还会退回芦庄生产大队,到时候怎么安置他”言下之意,村小学教师名额,是金士钊自己凭本事考上的,要为他保留,免得他两头落空。卢南樵同意了,然后不再搭理她,继续询问考第三名的那个男知青:“第一名借调去了基建工地,第二名不想当老师弃权,你是第三名,喜欢当老师吗”“喜欢谢谢领导”这人是个矮胖墩,姓唐,小鼻子小眼睛大嘴巴,肉萌肉萌很有喜感。原本他以为自己没机会了,突然喜从天降,开心地嘴巴咧到耳朵根。卢南樵补充说明:他是替金士钊“代课”。“如果一年之内,他返回芦庄大队,你就暂时退出学校,等明年开设新年级,再递补上。”甘露心思复杂地看着卢南樵,一直以来,她只记得他给傻爹主持风月官司的淡定,记得他给自己投喂大白兔奶糖的温儒,有意无意忽略了他的果决犀利,一旦出手就不给对方留余地。那个叫李子的女知青,恨恨瞪着他,却什么也挽回不了。卢南樵的态度,摆明是不想让金士钊再回到芦庄,她强出头当众挑衅卢南樵,坑了金士钊不说,还把她自己也搭了进去。大尾巴狼天色已经很晚,但郭向阳也好,卢南樵也好,都没有打算继续留在芦庄。甘大海领着村干部,一路往村口欢送他们。甘露想溜,被卢南樵逮住了,笑容很吊诡地盯着她:“小丫头,你是瞒着你爸杀的猪胆子真大”“不瞒着他,那猪能杀得了嘛,你看他跳脚的样子,多丑”“你急着杀猪,就是为了吃肉”“是啊,天天啃咸菜窝头,我都崩溃了,我要吃肉,要天天吃肉,要想吃肉就能吃肉”甘露穿剧之前,一度自诩是“素食主义”,饿了俩月,本性暴露,承认从前就是矫情。曾经,“天天吃肉”是多么容易办到的小事情,现在居然成了天大的奢侈,还招来卢南樵毫不留情的嘲讽:“小丫头,你天天都有窝头啃,没饿肚子,能吃饱能穿暖,很幸福了,全公社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羡慕你。”甘露不满:“抱歉,我从不跟人比惨,我就是要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自由自在,体体面面,舒舒服服。”“你这小脑袋,哪来这么多异想天开记得管好舌头,别乱说话,被有心人听到你胡说八道知道后果吗”甘露噘嘴,悻悻:“就跟那个叫李子的知青一样呗,她刚才是口不对心,她很想当老师,被你剥夺了机会。”“是她自己放弃了机会。”甘露说不过他,闭嘴不言,混在人群里,慢吞吞往村口走。傻爹一心巴结领导,用力过猛,这场欢送就差敲锣打鼓了。甘露不屑,嘀咕:“这年头,只有属狗的才能混出头。”卢南樵哭笑不得,刮她的鼻尖:“小丫头,别口无遮拦,也别忘了我也是公社干部,你在我面前,不需要伪装一下“咱都这么熟了,还装,多见外。”“你昨晚唱的那歌,是不是跟下放到你们村里的那个老教授学的”甘露一怔,佩服他的神脑洞。站在卢南樵的角度看,甘露一个初中辍学在家的小丫头,不可能无师自通,唱出“策马问天”、“五岳倒悬”、“胭脂扫娥眉”、“铜镜云鬓美”的铿锵绮靡词曲。一定是跟旁人学会的。沿着这个思路撸,甘露一个“小丫头片子”,生活圈子小得可怜,最有嫌疑、也最有能力教坏她的人,当然是在她村里接受劳动改造的“黑砖”。甘露穿剧之前还是之后,都对“黑砖”没啥印象,不想无辜连累人家受罪,摇头否认:“不是他们,是我自己在外面听来的。”“不管是不是,记得跟这些人保持距离,否则会惹麻烦。”卢南樵耳提面命,甘露嗯嗯点头,这年月的高压气氛,是真的能活活整死人,不是玩笑。她转移话题,问卢南樵知道怎么弄到布票吗“用钱买的话,去什么地方交易白云公社也有黑市的吧”有需求,就有黄牛,甘露不信70年代的人就不会钻空子。卢南樵板起脸:“你爸好歹是个支书,还管不够你一个小丫头穿衣服”甘露举起短了一截的袄袖,再晃晃露在外面吹寒风的脚踝,忿忿吐槽:“他那个支书,不是官帽子,是坑死全家的催命符。”原主的妈阮红梅被山洪卷走,定性说是“救人落水”,真实原因说不清。她好歹也是支书娘子,小官太太,却成了山洪现场唯二遇难的村民。当时在场维持秩序的人,又是李得魁。甘露很有理由怀疑,原主妈被人暗算了。如果不是她穿剧,原主最多活到明年端午,甘大海也得屈死在劳改农场。一家子的冤魂野鬼。还有燕妮,不过是跟傻爹沾了一点拐弯亲,就被连累得差点跳了井。甘露想过好日子,指望沙雕爹嘁他不拖后腿就笑死了。卢南樵听出她话里的弦外之音,停下脚步,把甘露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遍,衣裳确实小了旧了,大冷天看着就冷。他想了想,从“为人民服务”里掏出钱包,翻出一张“十市尺”的布票,递给甘露。“拿着,自己去供销社扯布,回来让那个小军嫂帮忙,替你做一套新衣服穿。”甘露惊喜:“你可以随便用票”“瞎想什么呢,这是我的私人份额,给你用了。”甘露嘴上说着“不要”,手却很诚实地接过来。还满脸堆笑,拍马屁:“卢主任真是爱民如子的好干部,急群众之所急,解群众之所困,牺牲小我,造福”卢南樵早就领教了她的厚脸皮,不听她和尚念经,直接提要求:“毛衣。”“啥”“等你真学会了,帮我织一件毛衣。”“你这是敲诈是剥削劳动人民,可耻”“这是互助,我给了你布票,你想不劳而获才是可耻。”卢南樵振振有词,笑得像头大尾巴狼,撇下气鼓鼓地甘露,推着自行车去找甘大海闲聊,叮嘱他年后一定要送女儿去“复学”。“甘支书,露露很聪明,别耽误了她,也别有封建思想,觉得女孩子就该早早回家洗衣做饭”甘露生怕渣爹掉链子,抢在他开口之前呵呵:“卢主任,你误会我爸了,他一直催我回学校,还说新时代了,男女平等,女孩子也能顶起半边天,要我无论如何都得考上高中,努力学习知识,在广阔天地干出一番事业”甘大海:闺女你说啥就是啥吧,惹不起。日落西山,甘露跟在傻爹身后回家。四四方方的小院,三面用秸秆围起来,正中一溜五间大瓦房,两扇对开门,三个大雕窗,四个小气窗。为了好看,土坯墙壁全部用白泥灰抹得严丝合缝,配上拱脊翘瓦,水乡韵味浓厚。70年代家家贫苦,甘大海虽然是支书,为了盖起这么一座房子,也耗尽心力,门、窗、瓦、梁、砖都是“二手货”,是他从十几里外的一个村寨买来的。那村的人当年扒了地主家的豪宅,清理出小山一样高的建筑材料,门窗、房梁、石材、木材、辅材雕工精细,用料实在,价钱却奇低。贫下中农自诩“翻身做了主人”,不屑使用地主老财的“残羹冷炙”,差点就点火烧了。甘大海正好想盖房,图便宜,一股脑都买了回来,除了用掉的这些,后院空地上还堆得满满滴。甘露穿剧以后,选了最西头那一间当闺房,独门独窗,靠后墙还有一个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