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了把人逼出来而来。太子握紧了拳头,无声地向旁边挥了两下,像在打着什么看不见的敌人。“向融。”“属下在。”太子低声道:“按我之前的安排,把宋语山带走。”宋语山离开沈先生的院子后,层层叠叠的守卫也终于被撤掉了。待夜色浓郁,一席黑影轻手轻脚地从柴房里钻了出来,露在外面的一双小鹿眼在黑夜里格外明亮。罗战来到白天摸好点的那件厢房,从门中闪身而入,房内的蜡烛只剩下最后一小截,借着微弱的烛光,他将房间彻底搜查了一番,最后找到了被太子遗落的宋语山的银针盒。他将东西收好,正打算离开,习惯性地最后扫视了一圈,却忽然发觉床榻之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他好奇地走近,伸手去拿,却在离床面几寸的地方僵住了,眼神里流露出几分不安。床榻上的两处暗色,不是什么物体投落的阴影。而是干涸的鲜血。小小的两点,像是偶然滴落,却因为是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下,而显得成倍的触目惊心。罗战陷入了慌乱,他僵硬在半空的手臂已经有些酸涩了,最后颤抖着将最上面的床单一卷,也顾不得会不会被这府里的人察觉异样。最后隐没进黑暗。扶远侯府。傅沉昏睡了大半日之后,再一次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醒来。他靠在床头,看上去虚弱而苍白,但是眼中却有雷霆万钧的气势,正瞪着一旁罗战手里的床单,震怒和悲痛之后,还藏着几分孩子般的失魂落魄。他看了许久,像是要烧出两个洞来,把那刺眼的两滴血迹烧光。半晌,他什么都没问,嘶哑着嗓子说道:“知道了,拿下去吧。”又抬手以手背覆盖住双眼。罗战再次把床单卷了起来,抿了抿嘴,微不可查地叹着气,此时傅沉胸膛忽然剧烈地起伏着,如同山崩地裂一般,他在这巨大的震颤之中,侧身呕出了几口黑色的淤血。“侯爷”罗战自责又心痛,上前帮他抚着脊背,马上又反应过来这是血,快要急哭了,大声喊道:“鹿风鹿风去传太医”“不必,”傅沉拼着最后一口气,喘息着,说道:“别传太医”“那怎么行啊侯爷您都这样了不看大夫绝对不可以”傅沉哑然失笑,这孩子还是这么急性子,他摇了摇头,费劲地说道:“去世善堂请那位来过府上的郎中”“民间大夫”罗战怔道。傅沉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他说完那句话后,便重新躺回了床上,呼吸缓慢而微弱,眼睛却是睁开的,盯着某处,暗流汹涌。柳郎中很快便到了。这是他第二次来到扶远侯府,前段时间宋序未走时,宋语山曾同他提起过这位仰慕者,宋序闲暇之余还亲自去了世善堂与他切磋医术。柳郎中激动得几乎难以成言,从此以后对侯府的态度也大不相同了。毕竟傅沉是宋神医信得过的人,因此他也开始反思外面疯传的言论是否属实了。若说心甘情愿为傅沉诊病的民间大夫,除了宋序,便只有这位姓柳的。当然,宋语山是不算数的。但他毕竟医术有限,为傅沉诊脉之后,冥思片刻,皱眉说道:“侯爷,从脉象上看,脉沉而不升,病邪郁于里,气血皆困于内,而此前或是情绪大起大落,怒气上行,导致血热气逆,才导致咳血。不过淤血吐出亦是好事,我来开个平气舒肝的方子,侯爷吃了药后休息几日,再”“换一副,”傅沉打断他,鲜红的嘴唇在苍白的面容上像是随时要滴下血来,他摇头说道:“别开那种吃了便让人昏昏欲睡的方子,本侯还有重要的事情未及处理,三天,起码再让我撑上三天。”柳郎中陷入为难,转头去看罗战。罗战道:“侯爷,剩下的便交给属下吧,您这一天吐了两次血了,这样下去不行啊。”傅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依旧坚持到:“开方子吧,大夫。”柳郎中摇了摇头,去了外间。罗战跟过去暗中嘱咐了一句:“尽量温和一些。”待他返回卧室,傅沉已经全然恢复了以往的镇定模样,他沉声说道:“你继续说,他们把人转移到了何处”“是。他们一路出了城,直向西走了十余里,然后便进了山,进山之后便不好跟了,这个季节不容易隐蔽,我们人手不足,也不能硬来,但是把下山的几条主路给围了。”“西山,太子这是把人送到别院去了,”傅沉想了想,下令道:“今晚丑时动手。带队的人是谁”“是白方”谁知说曹操,曹操便到了,罗战话音刚落,白方便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说道:“侯爷,罗管家,那群人不太对劲。”罗战道:“你怎么亲自跑回来了发生了什么事”白方道:“我怕别人说不清楚。太子那群人不太对劲,没有退回京城,也没有守在别院里,反而四散开来开始搜山,倒像是”他停顿住,没有继续说,但傅沉却一声叹息,道:“倒像是宋语山从他们眼皮底下丢了一般,正四处没头苍蝇似的乱转”“正是”傅沉厉声道:“你们这么多双眼睛也没看见她跑哪去了”“是”白方顿时心虚,道:“所以,我们我们也在尽力找。”第37章 寻人傅沉被气笑了,说道:“好啊,真是好样的,几十几百个人盯不住一个小丫头,太子手下那群废物也便罢了,你们这些跟在后面的,竟也看不见她可太有本事了。”最后一句反倒像是诚心夸奖。宋语山一逃,就变成了他们两队人马的赛跑,若是傅沉的人先找到了她,便省去了很多麻烦,但若是让太子的人先找到了,只怕她要多吃苦头不说,傅沉再次营救的难度也会加大。“把府里的人都带上,去找找不到人你们就都留在西山上当猴子,不必再回来了。”傅沉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毋庸置疑。白方愁眉苦脸地领命,西山真的太大了,连绵千里而不绝,期间地形又错综复杂,山里还有村落和猎户,宋语山若是认得方向也好,若认不得,在那样惊慌失措的心情下,说不定会越扎越深,想找到她如同大海捞针。“罗战,”傅沉又道:“宫里的人处理干净了吗”“侯爷放心,用在贵妃娘娘身上的不过是些小伎俩,看起来凶险而已,大概能把太子拖住一两日。相关的人已经连夜送出京城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很好,”傅沉难得地给了他一句夸奖:“你也出城。西山虽然辽阔,但是两拨人难免会有所冲撞,你知道该怎么做。”“是”罗战应着,但是有些憋闷,郁郁道:“侯爷,我们又不是真的怕了太子府上的人,况且山上黑灯瞎火的,我们把那些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一个一个都干掉,岂不是痛快更主要的是,咱们先找着宋姑娘的机会也更大一些啊。”傅沉却断然摇头,说道:“按我说的去做。”他何曾不想大开杀戒,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想惩治那群人,谁绑了宋语山的手,就把谁的手指头一个个砍断,谁绑了宋语山的脚,就让谁的脚分家还有罪魁祸首,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傅沉每当想到在那个昏暗的厢房里他对宋语山做了什么,便觉得心里一阵接着一阵的冰冷,恨不得自己化作一柄长刀,刺进他的心肺,喝干他的血。可是他不能傅沉自嘲地笑了起来,眼中的恨意与无奈争相翻涌。在一年前的那个夜晚,在虫鼠乱窜的潮湿地牢之中,他向着那身着黑金蟒袍之人许下了承诺。虽然傅沉在知道自己中了蛊毒之后,对那晚那人的说辞充满了怀疑,但是在事情弄清楚之前,他仍要遵守他的承诺。前提是不触碰他的底线。挑衅、嘲讽、暗中监视他并不在意,无非就是见招拆招,看得久了,反而觉得太子分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尊地位,却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可笑。但唯独对宋语山,太子几次三番地对他下手,便是频繁地踩上了傅沉的雷区。不仅踩了上去,还试图在里面载歌载舞。傅沉挥手让罗战和白方下去,他幽深的目光之中透着几分蛰伏的狠劲,他在等,他莫名地有把握,待真相浮出水面,恐怕会变成一个新仇旧账一同清算的机会。扶远侯府的人几乎倾巢而出,两天两夜的时间,把太子西山别院附近的山头寻了个遍,盘问了七八个猎户和二三十人家,宋语山依旧下落不明。傅沉也在这样灼心的等待中越发焦躁,他甚至怀疑这是否是太子的障眼法,否则别说一个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小姑娘,就连一只野兔,也难以彻底藏匿行踪。宫里贵妃已经脱离了危险,据说太子在宫中大发雷霆,处置了几个贵妃身边的丫鬟,却没有从她们的口中撬出一丝一毫的有用信息。她们曾经都多多少少帮着贵妃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如今背了不明不白的罪责,也算是因果报应。而太子只好咽下这个哑巴亏,连寻傅沉发作的理由都没有。只是他的手下也一直都未曾搜到宋语山,令他也怀疑是否是傅沉已经将人劫走了。因此,第三日朝上,都以为宋语山在对方手上的两个人,爆发了一次巨大的争执。朝上其他大臣噤若寒蝉,默不作声,偶尔六皇子元承添一把火。最后傅沉成功打压了太子的气焰,毕竟他的前科太多,随意翻一番,便可做文章,太子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梁成帝一直冷着脸看两人争执,眼神意味不明。傅沉将尺度把握的极佳,在他动怒之前见好就收。下朝后,傅沉听见太子咬着牙喊他,却还是装作没听见,直接走了。回府休息了一下,他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便决定今日亲自去一趟西山。但府里的其他人却不大愿意,尤其是鹿风,他不情不愿地为傅沉更衣,犹豫再三还是说道:“侯爷,您就没想过,宋姑娘她说不定已经自己走了,毕竟她刚来咱们府上时,便是不大情愿的,如今正好有了机会,她也意识到了京城危险,想必是逃回家去了”傅沉幽暗的目光瞟了他一眼,说道:“不会。”鹿风又念叨:“可是这都整整两天两夜了,不光是咱们,还有太子的人,甚至五殿下和六殿下也借了人过来帮忙,还是一点线索也寻不到,哎哟,那密林之中还有豺狼虎豹,宋姑娘她若是没逃回家,那不会是不会是被吃了吧”他说完随即感到傅沉呼吸一滞,结实的身体略微僵硬,鹿风不安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见他面如寒霜,连忙跪道:“小的这张臭嘴,真是该死,说错了话,侯爷您别往心里去”傅沉抬起手来按着眉心,示意他继续更衣,片刻后才冷静地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两天找不到就找十天、二十天,我不信她能凭空消失。”定是那些搜寻的人粗心大意,错过了什么。前院,罗战一大早开始就在洗刷如风,这是傅沉的战马,有着正宗河曲马的优良血统,枣红色的皮毛油光顺亮,四条长腿肌肉纹理清晰,孔武有力。傅沉从边境归来后,知道自己此后再无重回战场的机会,便将这批马交给了北方草原上世袭的养马人代养,谁知它性子刚烈,知晓自己换了主人,硬是半个月没吃一口草,饿得皮肉松垮。养马人十分惶恐,连夜将如风送了回来,从此它便在这京城之中失去了一匹宝马的自由。而今日,它或许感觉到了什么,一直表现得十分雀跃,不停打着响鼻,四只蹄子也不闲着,溅了罗战一身的泥水。“罗管家”门房小厮小跑着过来,说道:“罗管家,门口来了位姑娘”罗战眼睛一亮,忙问:“姑娘是宋姑娘”“不不是宋姑娘,”他自然是认得宋语山的,忙道:“也是个十五六岁的,看着眼生,平民打扮,说要找傅侯爷。”“找咱们侯爷什么事”“我问了,她不说啊,说是非常要紧的事情,只能告诉傅侯爷一人。但是这不合规矩啊,要不罗管家您先过去瞧瞧”罗战觉得有些蹊跷,于是将马刷扔给小厮,说道:“你接着刷马,我去看看。”罗战甩了甩手上的水,又在衣裳上面蹭了两下,走到门口一瞧,果然有个姑娘,穿着一件粉白的麻布衣裳,扎着两条小辫子,皮肤虽不白皙,却透着健康的色泽,一双眼睛清澈有神,看见罗战既不害羞也不慌乱,清脆地问道:“你就是傅侯爷吗”罗战觉得这姑娘有些眼熟,好像不久前在哪里见过,但又记不起来。他答道:“侯爷正忙,你是何人有什么事情和我说也是一样的。”姑娘闻言有些焦急:“我叫石亦薇,家在城外。我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侯爷,求你们让我见见他吧”罗战打量她一番,正要拒绝,忽然发现她一直抱在怀里的东西似乎动了一下。罗战被吸引了注意,心生警惕,他原以为那是个包袱一类的东西,谁知包袱动了两下,忽然从里面露出一条洁白的长尾巴。“汪”罗战身后传来一声吠叫,二黄耸动着鼻尖飞快地跑出来,看了罗战一眼,略一犹豫,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