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嘴巴偷笑,又听他慢慢问道:“方才,是不是有什么没告诉我的”“果然瞒不过爹爹,”宋语山说道:“傅沉在这儿我不大方便说,其实他就是四年前的云廷。”宋序睁开了眼睛,回想一番,当年他虽然没见过云廷,但是回家之后的整整三个月,每天宋语山都在念叨着这个名字,因此印象颇为深刻。“他是云廷你当年说他不过是个守城的士兵,怎地一跃成了侯爷了”宋语山道:“他当年大概要隐藏身份之类的吧,我也不知道,总之他一直都是侯爷。”“既然是侯爷,位高权重之人,又怎么会一个人流落到蒙蒙山上,让你遇上”宋序发觉自己的傻女儿恐怕被蒙在鼓里的不止这么一点,心里平复下去的担忧又挑了起来。“我不知道,他没说过”“所以你也不问什么都不清楚便在人家家里住了下来”一向仙风道骨的宋序遇到关于女儿的事,就变得极易动怒。“因为他不记得了”宋语山说道:“据说是因为一年前在战场上中了毒,留下后遗症,十几岁之后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宋序沉默了片刻,眼中有些疑惑,还是问道:“他不记得你了,那你又是如何断定他是云廷的人的容貌是会变的。”“小灵儿记得呀。”已经和二黄依偎在一起睡着的小灵儿听见自己的名字,抬了抬头,眼睛都没睁开便又钻进二黄的颈毛之中睡去了宋语山讲了一下小灵儿认出傅沉的经过,宋序仍有问题想说,嘴唇动了动,却止住了,只道:“太晚了,休息吧,剩下的明日再说。”宋语山挠了挠头,她还想借着这个话头求父亲为傅沉诊病呢,结果话还没说出口,他便走了。再次回到床上,已经过了三更了,宋语山听见屋内二黄和小灵儿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迷迷糊糊之间还惦记着,二黄晚上从来都是要守在傅沉屋外的,怎地今日没有跟他回去呢。莫非是小灵儿的魅力太大,让二黄都不想走了可是不行,他们一个是狗,一个是狐狸,种族都不同,亦无法繁衍生息,注定是没有结果的。胡思乱想着,再醒来时,便已经日上三竿了。她激灵一下坐起,起身快了,头晕了一下,又朝外轻轻唤了一声桃湘。不知不觉间,她好似已经习惯了侯府之内有人照顾的日子,若真回到了蒙蒙山上,恐怕又要重新适应吧。门很快便开了,桃湘端着一盆温水进来,在宋语山漱口之后及时端上一杯热水。“我爹起了吗”宋语山问道。“宋神医他一早便醒了,”桃湘道:“然后便去找侯爷去了。”宋语山擦脸的动作一顿,手帕差点掉在地上,她瞪着眼睛,惊诧道:“什么去了多久了是高兴地去的,还是阴沉着脸去的”桃湘有些为难了,她看见的宋神医面色平静,没什么表情,既谈不上高兴却也没有沉着脸,就像是出去散步一般。但是看着宋语山的样子,倒好像宋神医要去找傅沉打架了。宋语山确实担忧着这个,毕竟昨天话才说到一半,谁知道宋序会不会回去之后想到什么,便又不高兴了,要去找傅沉的麻烦。完全没有考虑到,声名在外、执掌生杀大权的傅沉,又岂是轻易能被人找了麻烦的总归宋语山十分忧虑,早饭也没用,整理了一番仪容之后,便匆匆出门去了。一路小跑着到了傅沉的院子,见他房门开着,想也没想便冲了进去,然后便看见傅沉坐在桌旁,皱眉深思着什么,上衣褪了一半,半边胸膛露在外面。宋语山惊叫一声,捂着眼睛转过身去。宋序对自己女儿如此没规矩的样子十分不满,反倒傅沉从沉思中归来,看见她的样子,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可以了。”宋序说道,将傅沉右臂上的一只银针拔了下来,浸入到一个瓷碗之中。“小宋姑娘这么早就来了,怕是听说令堂在此处,不放心了”傅沉差点顺嘴叫出了那句“小神医”,好在他反应快,及时改了。然而他却正好想反了,宋语山哪里是防着傅沉,她是防着自己亲爹。宋语山稍微转过来些许,从指缝里看见傅沉已经把衣裳穿好,这才将手放了下来,对宋序说道:“爹,你怎么自己来了应该叫上我啊。”“叫你做什么”宋序道。宋语山看清了宋序好似没有要和傅沉打架的意思,反而桌上还放着脉枕,看来他已经给傅沉诊过脉了。“这个爹爹给傅侯爷诊病,我也想观摩一下、学习一下”说完后,却是有些心虚的,她忘了跟宋序串通,生怕自己亲爹一张嘴便把自己不懂医术的事情给抖出来了。但宋序却没有理她,而是专注地看着瓷碗之中的银针,过了一会儿,碗中的水已经清澈。他拿起银针来看了一眼,随即用手帕反复擦着,宋语山知道这是宋序思考时的习惯,一般当他开始反复擦拭银针的时候,便是遇到什么难以想通的事情了。于是她走到傅沉身边去,两人都没有作声,耐心等待着。傅沉早已将生死看开,即便面对着神医,也没有过多的期待,反倒是宋语山,急得指尖发凉。傅沉抬头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旁边带着软垫的凳子,让她坐下。很快,宋序收起银针,说道:“侯爷为何确定自己中了毒”傅沉一愣,马上皱眉问道:“我没有中毒”宋序缓慢却坚定地说:“没有毒,却中了蛊。”蛊吗傅沉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疑惑不解,努力镇定下来,梳理着自己从千歌城回来之后的经过。片刻之后,他说道:“一年前,我确实中毒了,回到京城,太医会诊了整整一个月,救回了我的命,却让我睡了一整年,待我醒来后,仍说余毒未清,故而,每隔一月便会发作一次”他从未怀疑过。为他诊病的人是太医啊,不是一个两个,而几乎是太医院的全体。他怎会去怀疑这些人呢太医院向来是最为独立的部门,不受朝廷上任何一个的影响,能够支配他们的,唯独九五之尊。若有问题的是太医,那么不就相当于是傅沉不愿继续细想,他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年多以来的谋划,竟然从根本上就是假的,是个骗局,而他直到此时,才堪堪侦破,可是那人又为何要费劲心力的骗自己呢。他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会不会毒是最近才解的”宋序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这便要问侯爷自己了。”何必自欺欺人呢。傅沉支着额头,深吸一口气,说道:“蛊又是怎么回事在我身体里有多久了威胁着我性命的,就是它吗”宋序道:“我只研究医术,对巫蛊之类只知些皮毛。但依我看来,这蛊虫已经存活了至少一年,但奇怪的是,它并不致命,准确地说,只要施蛊之人什么都不做,你便能和这蛊虫长命百岁,唯一的害处就是如侯爷所说,间隔月余会头痛,并睡上两日。但是”傅沉冷笑一声,道:“但是,若是他哪天想让我死,也只需动动手指操纵蛊虫就好了”“看来侯爷已经知道施蛊的是何人了”傅沉没有说话,目光渐渐锐利起来,他当然知道是谁。借太医之口告诉自己只有三年的寿数,同时又把蛊虫悄无声息地埋进自己的身体。有中毒作为遮挡,每月的异样有了正当的理由,没人会察觉,包括傅沉自己。能布置这样天衣无缝的局面、能控制整个太医院的,还能有谁若不是他阴差阳错遇见了宋序,只怕自己直到死,还以为是死在了敌人的毒雾之下,死在了保家卫国的余烬之中殊不知这其中早就被偷梁换柱,他的死,只不过是权力的牺牲品,是一国之君的制衡之策罢了。他需要傅沉,因为百厌国虎视眈眈,伺机而动,国内除傅沉之外,再无良将;而他同时又忌惮傅沉,因为有傅家数代将军积累下的威严,一旦两国开战,傅沉重回战场,便会再次拥有拥兵自立的能力。为了防患将来,便要早做准备。傅沉想起一年前梁成帝亲自选拔的新军营,如今正如火如荼,想来等他培养出了能接替自己的人,到时候便是发作蛊虫的时机了吧对吗他是这样想的吧可是他分明看着傅沉长大,他分明应当明白这个孩子不会做出叛国之事、也从来不想做那样的事。为什么还是不肯信任他呢。他甚至开始怀疑父亲是否真的是死在敌军的手里。梁成帝对自己尚且如此,对父亲又能如何呢第27章 分离“侯爷,侯爷,傅沉”宋语山把他从一片汪洋的沉思之中拉了回来:“我爹爹问你,若是知道施蛊的人是谁,想办法弄回母蛊,就能治愈了”她不知道其中那么多的内情,还觉得不是中毒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毕竟,蛊嘛,说白了就是个小虫子,赶出来就是了。傅沉长出一口气,说道:“拿不回来的。”宋语山急道:“你怎么确信你武功这么高强,我们去偷去抢也行啊。”傅沉自嘲地一笑,谁能从一国之君的手里抢东西见傅沉沉默不语,始终不肯说出那人是谁,她又去问宋序:“爹,还有别的办法吗”宋序摇头。“语山,还没用早膳吧我叫鹿风单独给你做一些,宋神医,今日多谢了,以后若有什么我傅沉能帮忙的,请尽管提。”宋语山道:“我不饿,你还没说清楚”宋序摆摆手,对宋语山使了个眼色。她这才发现傅沉神色不大对劲,再一想也对,任谁骤然得知这么个消息,都会意外,还是给他留些时间独自消化吧。宋序和宋语山回到了洛湘苑,很快鹿风便送来了几样宋语山爱吃的小食,但她没什么胃口,脑子里还是胡乱猜测着会给傅沉下蛊的人会是谁。“想学医术”宋序看见了宋语山摊在一旁的医书和银针,问道。“啊”她回过神来,说道:“是啊,想学,爹愿意教我了吗”这个请求她从小到大提起过许多次,从来未曾得到过应允,于是今日也是随意一问,没报什么希望,毕竟她就算是单凭自己,也已经学了个三四成了。谁知宋序却说:“为父教你。”宋语山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真的不是骗我吧为什么以前都不同意今天忽然同意了”她非常意外,宋序说道:“以前你年纪小,不懂事,又生活在山里,学了医术也没用,但你如今既然出来了,又有兴趣,便教教你也无妨。”宋语山毫不掩饰地说道:“太好了,有爹爹教我,我很快也能当个宋神医第二了”其实对于“宋神医第二”她是没兴趣的,但是自古有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宋序找不出办法的事,没准等她学成,便有法子了。说白了,还是为了一个人而已。宋序没说话,示意她专心吃饭,宋语山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随意塞下两口,便叫人收了下去。如此又过了两天,宋语山除了阅读医书之外,还格外留意关于巫蛊的记载,但是此邪门歪道向来被视为异端,很少会被写在书上。她虽然发愁,但还是觉得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想到别的办法的。连宋序都束手无策的事情,也不知她的自信究竟是从何处来的。但是两日之期已到,宋序已经在催促她收拾行装了。宋语山义正言辞地说道:“父亲,侯爷请我来为他诊病,如今他尚未脱离危险,我怎么能离开呢,这样未免太不负责任了。”宋序听后不语,没有半分松动的意思。见此招无效,宋语山又笑眯眯地凑上去,说道:“爹爹,这侯府多好啊,我们就在这多住上一段日子,更何况,婶娘还下落不明,说不定还要依靠傅侯爷帮忙”“为什么想留下”宋序问道。宋语山忙道:“我方才不是说了嘛,傅沉身上的蛊,还得指望着我们想办法呢。”宋序不置可否,只说到:“那你便去问问他,是不是真的需要你吧。”“好啊,我这就去”宋语山抓住一线希望,心想道,傅沉不久前还跟自己说想让她多留一段时日呢,定然是需要她的,就算他说不需要,也要回来告诉父亲需要。如此想着,便蹦跳着跑进来傅沉的院子,转了一圈,却发现傅沉不在。罗战恰好从前厅走来,宋语山忙拦下他,问道:“侯爷在何处”罗战道:“前厅呢,来了几位屁股沉的元老,赶都赶不走,侯爷在跟他们耗着呢。”“元老”宋语山脑海中浮现出一些胡子花白的老头,问道:“他们是何人找侯爷做什么”傅沉是什么人,连太子都不曾放在眼里,因此能把傅沉给耗住的,绝对不是普通人。罗战像是分享着八卦一般,向宋语山走近两步,低声说道:“是给皇帝当说客的,全是朝中一品大员,难缠得很,又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忍着。”“说客”宋语山疑惑地问道。罗战道:“皇帝一直想给侯爷和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