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自视甚高,仗着曾经侍奉天家,多年来在云海郡横行霸道,见季珑不把各位放在眼里,便心生怨恨,愤怒不已。”“柿子都挑软的捏,收拾不了他,就把气撒在旁边那个弱不禁风的丑陋小怪物身上呗。有小错,当大错打。没犯错,硬生生也要说成错。短短三天功夫,竟将人家一双好手打成了烫猪蹄,也真是,够狠啊”话已至此,三个女人不再狡辩,把脖子一梗,直接认了下来。“你把人交到我们手里,我们就要对两个娃娃负责,怎么处置都是常理,这点夫人该不会否认吧”另一个眼睛细长,长得像大头鱼的婆子警惕地说,“我们能教的都教了,没有对不起你给的钱财,说好的价格可不能变”别的都不打紧,想找借口削减酬劳那就不行,谁都不会同意。琛夫人古怪地盯着她,忽的,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她笑得花枝乱颤,身体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待她笑够,揩去眼角湿润,娇声说:“诸位放心,我什么都欠过,独独没欠过钱。该给你们的,一分不会少,届时自当如数奉上。”说罢,玉骨雕成的指节微屈,从腰间拿出个什么物什。她也懒得掩藏,大大方方亮出来,两指捏着袋子在空中晃了晃,引来三道火热的注视。叮咚,叮咚屋内寂静,可以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声。三婆子使尽浑身解数,尖着耳朵去听,脸上肌肉紧绷,不敢松懈。叮咚,叮咚没错,绝对没错,是元宝碰撞的声音,多么清脆,多么悦耳,不会听错的。咕咚,咕咚,咕咚。沉重的呼吸声,夹杂吞咽口水的声音,逗得徐碧琛想捧腹大笑。她唇角划开诡异的弧度。指尖松开,任那个青色钱袋坠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袋子里有百两银子,我只给一个人,想要吗”她们冒着绿光的眼神说明了一切。琛夫人端坐颔首,道:“劳者获其银,三位精力充沛,若想独占钱袋,就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它该归属于谁吧。”感受到一丝疑惑,她面不改色,万分温柔地说:“互扇巴掌,谁扇得多,银子给谁。”三人大吃一惊,下意识看向对方,很是迟疑,半天没有动作。琛夫人却是一点儿不急,她静静看着座下情况,脸上挂着笑。时间慢慢流逝,徐碧琛打了个呵欠,缓慢地勾下腰,准备捞起钱袋回去进食。手指刚碰到钱袋表面,终于有人动了。大头鱼婆子最先按捺不住,她一看人快走了,当即跃起,一巴掌重重挥在旁边那瘦小的老妇脸上。啪她嘴里苦兮兮地说着:“姐儿对不起,小妹也是无心的。”说的同时,手丝毫不耽搁,疯狂落下,将那人都给打蒙了。瘦婆子也是天家那儿出来的,会是吃素的主脸上的疼痛让她迅速清醒过来,她咬咬牙,扯着嗓子吼道:“你个破烂货,敢打我”她个子小,弹跳力不俗,脚尖一踮,飞跃上去,抱着娃娃鱼的头一阵猛打。啪,啪,啪速度之快,用力之狠,几乎打出幻影了。“啊啊啊啊啊啊”娃娃鱼惨叫了声,彻底失去理智,嘶声大叫:“你不过是殷王府一个烧火奴婢,我可怜你年纪大尊你声姐姐,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贱人”瘦嬷嬷最恨有人瞧不起她的出身,立刻揪住她头发,死都不肯放手,恶狠狠地说:“你们福宁公主府又有多了不起圣上如今有了云凰帝姬,宠她登天,还会在乎这个落魄姐姐吗我看你这洗脚婢,还不如我做烧火奴”两个加起来年纪快过百的婆子,竟就这样不顾身份,在地上抱成团厮打起来。那架势,那力道,并不比小姑娘打架差。她们三人中的大姐还保持着清醒,看到两个妹子就这么中了别人的招,不管不顾打了起来。她气得直跺脚,走过去想把二人分开。岂料她们早已打红了眼,对周遭发生的事极不敏感,完完全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一拳挥来“啊”大姐捂住鼻子,哎呦哎呦大叫几声。两条鲜红的鼻血流了下来。她呆呆地看着手里的血迹,火噌地一下就冒出来了。“你,们,敢,打,我”咬牙切齿,怒不可遏。话音刚落,她操起手边的拐杖,用力往两人身上砸去。又是一阵哀嚎。女人之间打架,武器再多,最后还是要回归质朴。扇巴掌、揪头发,一个都不能少。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加了个人进战场,战况果然热闹许多。徐碧琛看得兴起,忍不住为她们拍手鼓励。“打得好,三位婶婶打得实在精彩”“这位瘦婶婶已经连扇二百八十五个巴掌,快赢了,快赢了”一听这话,娃娃鱼赶紧加快速度,她都挨了这么多揍了,怎么能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哇,长眼婶婶速度非凡,居然在短时间内打出了五十个巴掌,您现在已经领先了”咚,啪,嚓室内噼里啪啦什么声音都有,徐碧琛虚了虚眼,用小指掏了掏耳朵。眼看三个人脸上都挂了重彩,浑身是伤,她及时喊了停:“天色不早了,本夫人要出去吃饭,各位辛苦,这里还有两个钱袋,你们呢,一人一个。”她勾腰,又放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钱袋在地上,掩嘴轻笑,道,“这么大把年纪,何必为了争点小钱大动干戈呢”扭着腰出去,到门边,突然转头,三人蹲着捡钱袋的动作瞬间愣住。她像是很不好意思打扰她们的雅兴,羞赧道:“还有一事忘了同你们说,明日还要再教他们最后一次,劳烦各位婶婶了。”琛夫人出去时,天已沉寂,黑中带蓝的夜空中,有星辰无数。最后一日教习。季珑发现三个嬷嬷鼻青脸肿前来,脸上就像栽了花一样,一说一个笑,跟之前吃人的模样迥然不同。阿幸吃东西时不小心落了颗米在桌上,放在平时,一顿打是没跑了。可今日,她们跟吃错药似的,不仅不打不骂,还笑意盈盈,看他的眼神犹如在看自己的亲儿子,那么和蔼,那么慈祥。他们压住内心的怪异感,认真完成了最后这次训练。季珑照例充当提水苦力。他到房门口时,发现大门洞开,美人正坐在里面,翘着脚丫,仰头翻书。瞥他一眼,冲他招手:“来得正好,帮夫人我举书。”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翻书工了,自觉接过话本子,眼神游离,不敢看她那双小巧白皙的脚。“你你”吞吞吐吐,断断续续,你字之后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琛夫人狐疑地说:“你什么你,大舌头吗”季珑耳根烫得厉害,他清清嗓子,感到非常苦恼。手故作不经意地掀起塌上薄被,盖住那处雪白。她一脚蹬开。少年拧着眉头,又给她搭上去。琛夫人气得哇哇大叫,捏拳捶床:“你有病吗,盖住我脚做什么我热,我热”季珑死死压住被子,不肯让她蹬开,他沉声道:“不雅。”“不雅你几岁啊,你毛长齐了吗到底谁是夫人搞清楚,你只是个奴隶啊啊啊你松开,我热,我热”任她怎么说,他就是不让她踢开被子。少年替她翻了一页,道:“那几个婆子前后行径判若两人,你是不是”整理了下说辞,压低声音,继续说,“拿钱砸她们了”琛夫人没好气地说:“别转移话题还有,什么叫我拿钱砸她们银子长脚了,会自动往人身上飞吗她们自己心生贪念,怎么还怪起我来了。”那三人明明家底不薄,偏偏看到银子就腿软,而且毫无骨气,心底恶念丛生,稍加引诱,什么坏事都做出来了。见她美目燃起一丛火苗,季珑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他急忙安抚,说:“没怪你,没怪你。”声音是连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温柔。“你一个妇道人家,须留点钱财傍身,即便有些积蓄,用钱也不该如此大手大脚”他苦口婆心,活像个操碎心的老父亲。闻言,琛夫人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眸子里波光潋滟,她无辜地说:“可我不是有点钱,我是很有钱啊。”她钱,真的多到用不完呢作者有话要说:事实胜于雄辩,我,钮祜禄薄荷,二更完毕第103章 尊重她到底是不是像自己口中那么有钱,没多久,季珑就彻彻底底地见识到了。下午,他和阿幸一人拿柄扫把,在庭中清扫落叶。从门外忽然进来几个陌生面孔,抬两大箱东西,在丫鬟的招呼下送到了夫人房前。季珑缓步走过去,看到那小婢女一脸雀跃,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两个沉甸甸的箱子。“这是什么”丫鬟头都不回一下,捧住脸,痴迷笑着:“你看看箱子上刻的什么字不就知道了。”他果然应声望去,照着上头的字,原封不动念出来:“霓裳坊,卖衣服的吗”“是了,云海郡哪个姑娘不想拥有一件霓裳坊的衣裳啊,我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这儿的东西呢”小丫鬟越说越伤心,只能把一颗受伤的芳心扑在这两箱衣裳上。她侧过身子,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冲季珑、阿幸说:“这里面装的可是霓裳坊刚问世的新款式,还没拿到店铺去呢,直接就给夫人送过来了。”少年不敢置信,重复一遍:“你是说,自己店铺还没卖,先拿来给琛夫人”世上还有这么奇怪的事情吗,真是匪夷所思,超越他的想象。她感到好笑,噗嚇声,道:“这些弯弯道道,你们男子是不会懂的。好了,快与我一起抬进去,夫人回来之前要收拾规整才好。”两个苦力和小丫鬟一起,把箱子弄进了夫人房里。他们年纪虽小,可说到底男女有别,仍不能轻易窥探女子的衣柜。出去前,他匆忙瞥了眼,很快收回视线,跟阿幸回到院儿里打杂。过了会儿,夫人袅袅婷婷回府,身后的家丁,大包小包提了十来袋。她心情极好,一脚踏入门,软软地高呼:“小奴隶,烧水,我要沐浴。”庭中,季珑愣了愣,脸上忽青忽白,嘴角一阵抽搐。阿幸放下洒水的瓶子,讷讷道:“要不,我去”他将男孩上下扫视一番,沉痛地说:“两个桶加起来可能比你重,你还是继续浇花吧”让他去提水,也不晓得是他把水桶提起来,还是水桶把他拖下去。这段时间在府中好吃好喝喂着,好不容易长了二两肉,别一去又把身子给累垮咯。劳工少年辛辛苦苦把水提来,身上汗珠密布,他微喘两声,半眯着眼看向天空,暗道:这该死的夏日怎的还不过去要说他最烦什么季节,非夏莫属。天气热得让人坐立难安,又因顾及体面,不能光膀子凫水。吃食规矩极多,这不许尝,那不许多吃,怕凉了肠胃。如今,除去这些,又添了个讨厌夏天的理由女子洗澡次数太频繁自打入了这府做什么狗屁奴隶,他每天至少打三道水,桶桶重如顽石。琛夫人洗这么多次澡,她皮就不痛吗可抱怨归抱怨,该干的活儿一件都不能少。敲了敲门,道:“水到了。”里面传来她矫揉造作的声音:“什么水到了,你应该说:夫人,水到了。”“”这女人,皇帝都没她难伺候。他把满腔无语咽到肚子里,憋屈地说:“水到了,夫人。”“乖,进来吧。”她,她说什么乖谁会说一个孔武有力、身高八尺、貌比潘安的俊朗少年乖她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季珑感觉身上说不出来的难受,就像被人隔着山重重打了一掌,几乎打出了内伤,偏偏外表上又看不出任何伤痕。得,他有什么办法,他能怎么办,他现在只是个小奴隶。无奈耸耸肩,推开门进去。就知道她又在看话本子不务正业耽于享乐这么会儿功夫,不知从哪儿又搞了几本新的出来。琛夫人眨眨眼,为自己辩解:“你的水烧了太久,我无聊。”无聊,无聊不可以画画、弹琴、插花吗,无聊就一定要看话本子吗,还是带图的那种接受了数年精英教育的季珑完全接受不了这种混吃等死的度日方式,在他原有的生活中,下午应该是捧着书卷大声朗读,或者前去骑马射箭、蹴鞠练剑的大好时光。像她这样,半躺,瘫软,翘脚,边吃水果边看闲书,简直是堕落至极,难以入目。察觉到他暗含鄙夷的眼神,琛夫人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她把嘴一抿,书也不看了,冷冷勾手:“过来。”外头明明还艳阳高照,晒得一院子花草蔫兮兮的,可他竟然觉得有点冷,由内而外,从脊椎骨开始冒寒气。按兵不动,是最好的防御手段。“我说,过,来。”她放慢了说话速度,吐字清晰,语气愈发吓人。季珑无奈,只能靠近几步。琛夫人盘腿坐起来,伸出一根指头,指向桌边的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