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赤红一片……血色染遍白衣,流淌一地……耳边还有野兽的无尽嘶吼,夹着席卷天地的暴怒,想要彻底将她撕裂!又是……这个场景……她踏上不归路的那场血战,真是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啊……好累……身体像被掏空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可是不能放弃,还不是时候……“喂!”一声轻喝,如亮光穿破重重迷雾,猛然将她从梦魇中惊醒!月邪睁开双眼,她余光扫到大石旁垂落的一角红衣,苍白的脸上透露几分疲惫,神色有些恍惚说道,“是你啊。”龙渊盘腿坐在大石上,望着她惊魂未定的脸,眉毛不由拧紧,“做噩梦了?”“……”真是难得,他竟会出言关心自己?“都是些旧事。”她一脸无谓,但龙渊还是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能让她情绪起伏的,除了那个倾尘还会有谁?他冷哼,语气阴阳怪气道,“你倒是看得开啊!”那一段连情爱都算不上的往事,她竟然把自己的心都搭上了,还执念深种,为了那人赴汤蹈火的,连命也可以不要,果真是疯了……“……你怎么过来了?”月邪不想与他旧事重提,只能生冷地撇开话题,她还以为,他这些日子都不想见到她的,怎么半天时间不到就回来了?看这模样,似乎不生气了?“你以为小爷想来?”龙渊挑眉,不屑的盯着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瓶随手抛到她怀里。“这是什么?”月邪举着那瓶子,目光纠结,一脸不明所以,心里不免胡思乱想,难不成是他心有愧疚了,特意给她寻来灵药?这样一想不免觉得合乎情理,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这边龙渊便冷冷开口。“这是忘情丹。”“……”月邪嘴角勾勒的笑容瞬间僵住,她捏着手里的瓷瓶,迟疑了好久,才将头偏向边上坐着的人身上。“做什么?还不快吃了!等着小爷亲自喂你不成?”见她没动静,龙渊抱起手,语气颇为不满的说道,这可是他费了好大劲才找到的,她可别那么不识抬举。“不需要。”月邪脸色有些难看,她从水里站起身,冷冷将瓷瓶扔给他,而后自顾自地迈出温泉,果然不该自作多情,他怎么会好心给她送药?他就是来给她添堵的!“你说什么!”龙渊气的跳起来,一把将她拽住,“你给小爷回来把话说清楚了,你到底吃不吃!”她不忘掉这段情,就无法逃离那个怪圈,往后的日子那么长,要是没了她,这漫长的岁月简直就是潭死水,让人无聊透顶!他好心好意为她这条小命着想,她竟然还不领情?月邪一听这话就火冒三丈,她浑身气得发颤,却又不得不拼命克制自己的怒火,“我不需要!”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神色冰冷望着他,一字一句重复道,“我不需要这东西!”忘情……他说的倒是轻巧!吃了这忘情丹,真以为这件事就解决了吗?他什么都不懂,凭什么来为她做这个决定?龙渊死死盯着她的脸,墨绿的眸子隐隐生出幽光,气息低沉,咬牙切齿道,“姓月的……你有胆再说一遍!”“……”月邪目光微动,抿着唇不说一话,她内心有些动摇,却又有些狂躁,明明知道他的本意是为自己着想,但要她忘了这段情,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龙渊望着面前的女子,湿润的脸上写满了挣扎和痛苦,他不由心软,放低语气道,“那个倾尘早已不记得你,你这是何苦画地为牢,将自己困在原地呢?”“这情爱你也尝过了,可那滋味如何?苦不堪言的,有什么值得留恋?”他循循善诱,有意开导,见她神色闪过一丝迷茫,急忙趁热打铁。“你和他的那段□□已经是过去,既然过去了又何必揪着不放?最重要的是现在!你吃了这药……你看我作甚!”龙渊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真是窝火啊,一说到紧要关头她就回神,他本想一鼓作气让她把药吃了,这可是他第一次这么用心劝人……该死的,这女人,非要什么都跟他对着干吗!自己也是,疯了傻了才会为她着想!“……”某神很抓狂,月邪也很郁闷,刚刚有那么一瞬,她竟会动摇……坚定了两百多年的意志,她也觉得累了吗?或许……是时候放下了吧。龙渊没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好不容易收回了自己凌乱的思绪,他环抱双手,又恢复了冷傲的表情。“这丹药你不吃可以,不过你要答应小爷一个条件。”他一手将那瓷瓶丢回她怀里,剑眉微挑看她,神色带有一丝警告。“日后,离你那小徒弟远点。”“什么?”月邪堪堪接住瓷瓶,意识却有些迟钝,并没听清他最后那句话,抬头怯怯看他,“方才你说什么条件?”龙渊嘴角抽了抽,这家伙简直就是无药可救了,都已经迟钝到这种程度了……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聋作哑,她那个徒弟……罢了,她的心思没放在这上面就好,只是那个凌清,总觉得很熟悉,好似以前在哪见过一般。他思索着,偏偏没什么印象,再一回神,就见面前的女子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黑色眸子透着一层细碎的星光,他心下不由一动……没了以前的孤高清寒,现在的她反倒是更加平易近人,有点莫名的……可爱?唔,手心有点痒呢……龙渊忍着想摁某女的头一顿蹂|躏的冲动,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小爷只说一遍,听没听清就是你的事情!”他高傲地抬头,挥袖大步离去,月邪愣在原地,歪着脑袋看他走远,直到一阵冷风吹来,她浑身一抖,打了个激灵,这才反应回来,赶紧施诀烘干身上的衣服。“莫名其妙!”她看着手里的白色瓷瓶,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塞进了衣袖里,留着吧,这也算是他的一份心意,他那么骄傲的性子会为她做这些事情,也是够为难他的,只是……想到自己以前理所当然的使唤某神,她就觉得脸红心跳。真是……当时的自己,究竟是哪来的底气啊?月邪叹了一口气,她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茱萸树,现在已是入秋,青绿的叶间依稀可见点点殷红,她瞳孔微微缩动,有些怅然若失的收回视线。快天黑了呢,不知道平玉回来了没,那只小妖困在山上那么久,这次出去会不会太闹腾了?她慢悠悠地往前院走去,还未到院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吵闹声。“我让你别买那么多东西,你偏不听,你说这一堆东西怎么办?”“这有什么,你师叔可是说了随便我花钱的!”某妖理直气壮。平玉嘴角狠狠一抽,这还不是为了让她安分才说的话?要不是她吵着出去,师叔也不会答应她的要求,况且这家伙根本就是猴子转世,一刻也不让人消停,下山那会儿还发誓说不吵不闹,结果一到镇上就闹翻天了!月邪走进院子里的时候,正好看见庭院树下的两人拉扯争吵着什么,她晃了晃神,安静地望着他们,眉眼之间的温柔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真是奇怪呢,明明只是一天未见,她却像是经历了沧海桑田,醒来就看见他们脸上的生动表情,真的太好了……“月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至耳边,她抬眸,就见缘良奔向她,银色的长发迎风飞舞,那张脸因为夕阳的余晖而闪闪发亮。缘良一把将她抱住,挂在她身上指着不远处的人,一张小脸因为气愤略微涨红,“月邪你评评理,你不是说过让我随便买的吗?他凭什么凶我啊!”月邪嘴角微微勾起,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和道,“嗯,你高兴就好。”得到赞同的缘良高兴坏了,她蹭了蹭怀里人的脖子,乖巧地像只小猫,“月邪月邪,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月邪垂眸睨着颈间的小脑袋,嘴角不由微微抽动,这就有点得寸进尺了吧,真以为她不知道?都多大的年纪了,还像个小孩一样黏在她身上,幼不幼稚!还未等她动手,身上的人立即“噌”的一下跳开,缘良转身跑到树下,瞪着已经完全目瞪口呆的平玉,得意说道,“怎么样?月邪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以后不许对我有异议!不然的话我就让她罚你!”平玉:“……”这可真是吓人啊,刚刚师叔竟然会用宠溺的眼神看这只小妖,好像连凌清都没有过这个待遇吧,一定是他看花眼了……平玉心有余悸,只是他自欺欺人也没用,他看得出来,自家师叔是真的很纵容这只小妖,确切的说应该是宠爱。只是因为缘良吵着要下山,避妖珠这等非凡之物她就眼都不眨的给了缘良掩盖身上的气息!那可是避妖珠啊,几百年难得一遇的敛息法宝,她就随手给了出去!平玉有些心疼,他闷在心里不说,但始终是羡慕缘良的,他也想得到师叔的一丝关爱啊,随便教他一招两式他也会欣喜若狂的,可惜师叔从来没这么对他……月邪咳了一声,抬眼瞟了他一眼,“回来就好,你今日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师叔……”平玉可怜兮兮的望着她。这一声师叔可谓是幽怨凄凉,月邪嘴角抽了抽,怎么……他也想来个抱抱不成?“对了,今天凌清他们回来了,想来他们是遇上了凶险之事,你回去后有的忙了。”想到自己的徒弟,月邪不禁疑惑了。嗯?小徒弟呢?平玉一听说凌清回来了,不由喜上眉梢,可后面的话却让他神色变得凝重,他缓缓行了一礼,而后快速地离开了青樨院。缘良从来没见他那么认真严肃的模样,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失神了好久。不见凌清的身影,月邪眉头微微皱起,她目光转向小徒弟的房间,凝神了一会儿后,终于走过去。“凌清?”她站在门外轻声喊道,却没有听见任何回复的声音。迟疑了一下,她推开了门,目光一扫,便见床上躺着一人。小徒弟脸颊红红,似醉酒一般,正醉眼迷离地望着自己。“师父……”凌清薄唇微启,气息虚弱的呢喃着。“……”月邪抓着门栓的手微微一抖,即便脸上面无表情,她的内心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淡定了!小徒弟,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样子可是在诱人犯罪啊!作者有话要说:久等啦,深夜奉上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