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不是人人都坐得。这画舫上沉香细焚,中央一张雕花长桌,上面摆满了瓜果点心,郁子肖见姜柔站在那里不动,就推了推她,叫她在中间坐下。“这船上就我们二人”郁子肖扇子一挥,潇洒道:“这是我郁家的画舫,你还想有谁”姜柔不语,看着眼前的各式点心,眼花缭乱,这都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郁子肖注意到她的视线,轻笑:“这些都是街边小吃,想来你过去在府中也没有吃过,尝尝看”姜柔见郁子肖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眼中是掩藏不住的得意。她想到回门时跟对方说过的话,没想到他竟然记着了,顿时心中一暖,不由露出笑来:“谢谢你。”郁子肖扇了两下扇子,扭过头去:“有什么可谢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姜柔没有在意,低头小口品尝那些点心,看起来心情很好。郁子肖瞥了她一眼,勾起嘴角。这些天的相处下来,他发现姜柔其实是个很好哄的人,每当他稍稍露出一点示好的迹象,她便会站在那里,给出满腹的温柔来接纳他,就好像不曾听他说那些伤人的话一般。但姜柔与他而言,又不是个好哄的人。过去他流连风月场所,少不了逢场作戏,女子嗔怒起来,也不过是一件首饰、几句蜜语就能哄好的事,有时候他也会懒得哄,那些人的欢喜与他来说并不重要。然而对于姜柔,他却使不出那些惯用的法子。要说原因,他也想不出来。许是因为姜柔太软,所谓物极必反,他反而对她上了心。荷塘上清风徐徐,甚是惬意。郁子肖心情舒畅了,便拣了盘里的莲子,一会儿往水中扔一个。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水面开始变得空荡,他便知划得远了,回头刚想叫掌船的人往回划,却见原本立着一人的那处已是空空。与此同时,姜柔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拉了拉郁子肖的衣袖,指着荷塘:“那是什么”郁子肖看向她指的那处,就见那层层荷叶下有一层东西在浮动。他霎时间变了脸色,那不是方才掌船的人又是谁第18章姜柔也看清了那是什么,攥紧了手,下意识地向郁子肖靠近了一些。那人是何时掉下去的,他们竟一点声响都未察觉到。她此时才注意到,四周一片寂静,他们所乘坐的画舫早已经远离了岸边,不见了人群。此时这荷塘上,只有她与郁子肖两人。空寂得可怕。郁子肖突然一手揽住了她的腰,低声道:“抓紧我。”姜柔还未反应过来,脚下突然一阵晃动,霎时间四周水花飞溅,满塘的荷叶下竟然跳出许多个黑影,指剑向他们冲来。瞬时间,郁子肖将她身子向后一带,剑影寒光,竟是被他用扇子挡了下来。原来他从不离手的那把扇子,扇骨竟是寒铁所制,在他手中如一利器,轻易地化解敌人的招式,一时间刀光交错,十几人在画舫上交战起来。刺客四面围剿,郁子肖腹背受敌,又要护住姜柔。一个刺客看出他的顾虑,剑梢转向姜柔,眼看就要刺过来。姜柔紧闭了双眼,预想中的伤痛却没有传来,只听耳边“砰”的一声,那是铁器相撞的声音,同时耳旁郁子肖的呼吸声加重了一些。她睁开眼,就看到原先揽着自己腰的手已经环住自己臂膀,将她牢牢地扣在怀里,而那衣袖上划了一道长口,血正不断地浸出来。姜柔不可置信地看着被鲜血浸透的白衫,郁子肖额上淌下一滴汗珠,然而却咬着牙,面不改色。那些刺客和他对峙了几个回合,一点上风都占不了,便合起伙来,一直与他纠缠,想要待他体力耗尽时再将人拿下。郁子肖也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他与那些人纠缠许久,又受了伤,渐渐有些体力不支,那些人钻了空子,招招制上,他被击退了几步,靠在了船的边缘。“姜柔。”他低声在姜柔耳边说,“你可会水”姜柔眼看着郁子肖快支撑不住,心里痛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会会一点。”“这个位置,船船身有三个木盘,找到它们,左右右。”郁子肖说,“记住了。”话音刚落,姜柔脚下一空,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郁子肖竟是将她推下了船。周身一片冰凉,姜柔猝不及防灌了一口水,她绷紧了头脑中的弦,手在船身上摸索着,果然摸到了三个木盘,她按着郁子肖说的转动了木盘,木盘上方的一块木板便松动了起来。姜柔拉了两下,那木板却仍旧紧的很,拉不开,周围的水给予心脏的压迫感一点一点冲上大脑,身体里的空气在一点点流失,姜柔手指脱了力,整个人往下沉去。她闭上眼,知觉被冰凉的液体吞噬。自己可能要死了吧那一瞬间她脑中划过许多想法,她想到了母亲临终前的话,想到了自己曾在心中立过的誓,又想到了曾在郁子肖身上看到的一片空白。就这么结束了吗那你,怎么办她感觉自己要永远的沉下去了,可是有人拉住了她,将她抱在怀里。她靠在了身后的胸膛上,在冰冷的水中捕捉到了心脏微弱的律动。一只苍白的手从她身后伸了出来,摸到那块木板,用力将那木板打开,把她推了进去。姜柔一下倒在船身里,郁子肖紧随身后也扑了进来,趁着水还未全部涌入,将木板合了起来。大概这暗仓本是为一人设计,里面的空间很逼仄,两人贴着身子挤在这窄小的空间,身下是涌进来的水,将姜柔半边身子淹没,郁子肖的手垫在她头下,让她的双耳露出了水面。他像是力气殆尽了,趴在姜柔身上断断续续地喘着气,姜柔神思一点点回笼,听着耳边的呼吸声,觉察到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她忍不住眼中一酸,淌出一滴泪来。“别哭。”郁子肖静静趴伏着,上方突然插进来利剑,但是因为船板的厚度,只戳下来一个刀尖,然而郁子肖背紧贴着上方,那刀尖便刺进了他的皮肉里。刀子拔出必会见血,他来不及多想,拨动了上方的一个匣子,从里面掏出一个火折子。随后他又拨动了另一个匣子,划燃了火折子,扔了进去。郁子肖速度极快,几乎是火折子刚扔进去的瞬间,他不知按了什么,随后拍动身下的木板,这木板竟抽了出去,两人又跌入了水中。郁子肖将她搭在肩膀上,快速游了出去,随即身后一声爆响,姜柔只觉得脑袋轰了一声,便被郁子肖拉着浮出了水面。荷塘并不太深,船身炸裂开来,两人被身后的气流推到了前方,在堆叠的荷叶中探出了水面。姜柔大口呼吸着空气,就见远处船身沉下去的地方,红色的血水蔓延开来,在荷塘里显得格外妖异。怕还有人会追过来,郁子肖拖着她就向岸边走。两人此时都已是精疲力尽,郁子肖更到了强弩之末,走过的地方还有血丝在水中化开。姜柔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游走着,就觉得肩膀突然一沉,身边的人将重量全都压了下来,她撑住郁子肖,脚差点一滑。扭头去看,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哪里还有生气姜柔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孱弱的肩膀上,咬着牙向前方走,她在水中泡了许久,大脑胀痛,眼前的景象也时不时在重叠,可是她不能停下来。她很想哭,可是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气若游丝,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着:“郁子肖,你别死,求你了”快到岸前时,有在上面守着的随从看到了他们,牧风正从中间匆匆赶过来,看到了这幅情景,慌忙下水拉着他们二人上了埠头。牧风将郁子肖背到身上,姜柔被随同而来的人搀扶着,方才被她生生忽视掉的感官全都聚拢回来。她低头看着脚下的木板,有血滴落在地上,绽开了血花,她才发现自己鼻中,喉咙里都涌出了鲜血。身子一阵一阵地发冷,她终于支撑不住,闭上了眼。明明是夏日,荷花都还开得正好。可是她冷,太冷了。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侯府,一睁眼就看见念冬红肿的双眼。“小姐”念冬见她醒了,登时两行清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小姐你终于醒了”其余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念冬一边擦泪一边起身小跑着出去:“我去告诉盼晴,她正在给小姐炖汤。”姜柔睁着眼,脑袋还昏昏沉沉,不久就看到盼晴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盼晴走过来拿一旁的湿帕子提她擦了擦脸,同念冬一样,她也是双眼通红,看样子是不久前才哭过。“昨日把我们吓坏了,牧风带着你和侯爷回来的时候,两人都满身是血,我和念冬给小姐换了衣裳,还好没什么伤”姜柔躺在床上,像是没有听到她们在说什么,开口:“侯爷呢”盼晴停下话,小心翼翼地朝屏风外看了一眼:“侯爷,还没醒。”第19章姜柔不顾两人的阻拦,强撑着下了床,去看郁子肖。在一旁侍候的人,正是前些日子被她训过的映儿。映儿见她来了,就退到了一旁,神色有些怪异。姜柔没有放太多注意力在她身上,径直走到床前,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郁子肖。这人躺在这里,闭着双眼,脸上便褪去了平日里的骄矜,添了几分平和,看着倒是比醒着时要好相处许多。姜柔想起昨天对方将自己护在身后的场景,心中涌上一股道不明的感觉。其实在那种情况下,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认为,郁子肖将她抛下独自脱身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他信不过自己,自己与他来说是个未知数,趁那个时候将她丢下,岂不是甩了个麻烦。况且他一个人脱身的话,就不会受伤流那么多血了吧。从小到大,肯护着她的人少之又少。母亲在乎她,可是母亲身虚体弱,整日郁郁寡欢,很少能为她争取什么。念冬和盼晴向着她,可是她们两个能做的十分有限,也只能在她过去的生活里给些生活上的照拂。她总是步步小心,因为一旦遇到了不能解决的困境,她无力脱身,没有任何回头的余地。郁子肖是她贫瘠的生命里,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允许她躲在身后,帮她遮挡风雨的人。不管是因为什么,他这么做了。思及此,她将手轻轻放在郁子肖脸上,描募着他的眉眼,心中充满了酸涩的欢喜。“手拿开。”带着嫌弃的声音想起,姜柔一惊,手颤动了一下,迅速收了回去。郁子肖半睁着眼睛看她,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恣意轻挑,声音里还带着倦意:“你这丫头平日看着正经,怎么趁着我睡觉的时候,凑过来在我脸上乱摸”姜柔笑了,随后眼角一酸,又想哭。郁子肖面露不悦:“别哭。”姜柔努力克制着情绪,听到这两个字又想起了在船底暗仓里,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郁子肖也对她说了,别哭。“当时”姜柔错开他的视线,问道,“在船里的时候,你怎么知道我在哭”“那有何难”郁子肖漫不经心道,“眼泪,是热的啊。”听他这么说,姜柔低着头浅浅笑了一下,心疼地看着他的胳膊:“伤口,是不是很疼”“废话,怎么会不疼”郁子肖睨了她一眼,随后道,“不过,习惯了也没什么。”姜柔犹豫道:“昨日,那些人为什么冲着你来”“这你该去问问你那个好姐夫。”郁子肖冷哼了一声,眼中尽是嘲弄,“问问他,整日跟我来这套,还次次失败,累不累”姜柔心中一惊,问:“这种事过去也常常发生”郁子肖给了她一个“你说呢”的眼神。听到他说这些,姜柔想到先前嫁过来时郁子肖对她的疑心和轻视,似乎有些理解了。她也明白了,为什么郁子肖乘坐的画舫底部会设有那些机关。原来他稍有不慎,面临的就是性命之忧。她担忧道:“那你每次都会受伤吗”“当然不会。”郁子肖突然促狭地看了她一眼,“以前我身边又不会带个女子。”姜柔听他这么说,也知道自己当时确实是个拖累,想到郁子肖平日里要随时应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危机,她忍不住道:“太危险了”郁子肖看起来浑不在意:“怕什么,本侯命大得很,死不了。”姜柔想到昨日对方倒在自己身上的情景,心中有些乱,无意识地开口喃喃:“可是,我会担心”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沉默了一瞬。随即郁子肖轻笑道:“你担心自个儿就够了,本侯还用不着你操心。”说完这句话,他又闭上了眼:“行了,睡得好好的被你给挠醒了,赶紧出去,本侯要歇息了。”姜柔看他精神确实不算很好,也就不再多留,起身正欲离开,眼睛却与一旁的映儿对了个正着。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映儿的眼神有些躲闪。姜柔把她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突然道:“映儿,你跟我过来一趟。”说完她走到了外间,脚上还有些无力,她便坐在榻椅上,问:“昨日我跟侯爷出去,你可有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