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早些回去歇着吧。”沈清婉见着母亲这几日忙来忙去,大正月里的,人竟是憔悴了几分。她暗暗心惊之余,也是心疼不已:“大过年的,母亲不要太劳累了。平日叫厨房那头多做些进补的,可不要亏着自己了。”沈夫人听得这话,先是一阵讶异,紧接着便是满心说不出的暖意:“傻丫头,娘没事儿,你才是要好好养着身子。来,快躺好,娘这便回去了。”“嗯。”沈清婉乖乖躺着,由着沈夫人给她掖了掖被角。胜邪在屋顶趴着,听着下头母女俩腻歪来腻歪去的,心想着你们赶紧的,殿下还等着呢。正想着,谁知不一会儿,还真都走完了。原是心里暗暗催着众人快走,这会儿看着沈夫人和丫头都出去了,竟是有点紧张起来。虽说已经跟着沈清婉快半个月了,可沈清婉从来不知道他的存在,自己亦不知该如何与沈清婉开口说及此事。不管了,趁着没人,先跟沈清婉说清楚。胜邪从屋顶下来,悄无声息地到了沈清婉的窗边,没几下便撑起了窗,又蹑手蹑脚地进了屋。此时屋中寂静无声,外头连一丝月光都没有,屋中更是一片黑暗。沈清婉正在床上闭目歇息,绣着牡丹的水粉色帘帐如瀑布般垂到地上。因着心中有事,惦记着该如何才能给三皇子递个话,故而此刻沈清婉也没有睡着。胜邪本是轻功极佳的暗卫,在屋中敛了气息,沈清婉自是没有发现屋中何时又多了个人。此刻胜邪当真是明白了什么叫进退两难,原为殿下去杀人,来无影去无踪,一剑了结的事儿罢了。可如今却是奉命潜入了这个以后说不定是自己女主子的小丫头的闺房,自然这一身剑术轻功都是用不上的了。罢了罢了,胜邪定了定神,快速上前,一把揭开帘子,捂住了沈清婉的嘴。“呜”第三十八章 惊魂沈清婉只觉得帘子一动,脸上便覆了张冰冷的手掌。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她的心都差点从胸口蹦出来,见着来者是个男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手带脚地拼命挣扎捶打。“嘘嘘嘘”胜邪不敢下了重手,更不敢撒手让沈清婉叫出声来,只得急急地叫沈清婉冷静下来。扑腾了半日了沈清婉亦是力气去了大半,加之之前的惊惶,人早已是没了力气。胜邪见状,趁着沈清婉喘息的间隙忙解释道:“我是三皇子派来的,你莫叫,我便松手了。”沈清婉一愣,木然地点了点头。谁知胜邪刚刚松手,外头听到动静的春兰已是推门进来了。见着里屋竟然有个陌生男子在自家小姐床边,小姐则是发髻散乱,一脸惊恐,怎么看都是个夜闯闺阁的贼人春兰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竟猛地发力朝着那贼人冲去,边冲边低吼:“小姐快跑”春兰不敢喊大声了,因着是怕这事儿闹大,毁了小姐的名声。二来她也不觉得自己这个小身板能打得过眼前的男人,只想困住那男子一时,给小姐挣一个逃命的机会罢了。沈清婉来不及制止,春兰已似离弦的箭一般冲到了胜邪边上,狠狠地朝着胜邪的胳膊咬了下去。“嘶”胜邪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叫出声来,更不敢还手,只得连连朝后躲去。沈清婉也是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吓得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忙上前去拉春兰:“春兰春兰快松开”春兰见着自己小姐没跑,早已是急得不行,这会儿竟然听见小姐让自己松开,困惑之余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说这男子是自家小姐的相好不成春兰没有松口,只斜眼向上看去。一片黑暗之中,隐约能看到眼前的男子虽疼得皱了眉,却掩不住那眉目俊朗的轮廓。春兰不甘愿地承认这男子确是个好皮相的,可人人都道聘为妻奔为妾,若这个男子是真心喜欢小姐,就应该上门求亲,而不是这般与小姐深夜私会思及此,春兰更是恨恨地用力一咬,这才松了口,一脸怒气地站在自家小姐面前,挡住了那男子的视线,心中真是无尽的恨铁不成钢。那边胜邪早就疼得五官都皱在了一处,没好气地剜了春兰一眼,见春兰像个门神般拦在中间,便也把头扭到了一边。沈清婉方缓过来些,伸手把春兰拉到一边,轻声道:“你去给我拿件披风来。”春兰一惊,这才发现自家小姐还一片黑暗中用被子裹着自己呢,遂警惕地看了一眼胜邪,这才忙忙去柜中拿了厚厚的披风来给沈清婉披上。沈清婉拉了拉披风,对胜邪道:“你方才说自己是三皇子派来的人”春兰听得这话一愣,三皇子再瞪眼看去,可惜屋子太黑了,也看不清小姐的表情。“是。”胜邪依旧没有回头,声音里明明带了一丝怒气。“你可有凭证”胜邪往兜里掏了掏,掏出了那个小瓷瓶来,没有转头,只一伸手向后递去,没好气地道:“殿下说你见了这个就会信的。”春兰看了看沈清婉,挪上前去拿过了那个小瓷瓶。这个瓷瓶还是当时她给沈清婉挑的,春兰一眼就识得了,递给沈清婉,惊道:“小姐这”沈清婉见着瓶子,心中也有了计较。当时梅园之中三皇子拿走了这个瓶子,自己惊慌心虚之下也没敢要回来。除非三皇子将除夕那日之事告知了他人,不然这个瓶子自然是在三皇子手中的。而若他人已知此事,想必早就东窗事发,自己也不会好好在这里了。沈清婉抬头看了眼胜邪,见他依旧梗着脖子扭着头,心下不禁好笑。原以为是他生气了,现在看来竟是个懂事的。方才不得已才捂了自己的嘴,如今安静下来,便转过头去再未看一眼自己这边。沈清婉心里明白,他大约是在避嫌。“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你就叫我胜邪好了,我是三皇子的暗卫,不是什么公子。”胜邪的语气里分明还有这一丝别扭,一个手捂着另一个手,显然是真被春兰咬伤着了。“你要不先去外间稍等,我换身衣服再与你说话。”沈清婉对胜邪说完,见着胜邪已朝外间去了,便转头小声对春兰道:“你替我换身衣服,再给胜邪准备些药粉,他大概伤着了”“别”那头胜邪不屑道,“我不用乱七八糟的药,何况就这点伤。”“你”春兰本就对这男子怀有偏见,此刻小姐让自己给他拿药已是千万个不乐意了,谁知他竟说自己的药是乱七八糟的药好歹沈大将军位列国公,沈清婉又是沈言珏的心头肉,三皇子又是什么,充其量是个半个皇子罢了,沈清婉房里的药能比三皇子的差到哪儿去沈清婉自然不知道春兰心里的气,见她愣在原地边拉了拉她,春兰这才气呼呼地去拿了衣服给沈清婉换上。春兰不知,沈清婉此刻只暗暗惊叹胜邪耳力之高,二人如此轻的对话,他在七八步之外也能听得见。二人走到外间,见着胜邪一人在黑暗中坐着。沈清婉低头笑了笑,真是不客气。“三皇子派你来有何事”“殿下知道你想见他,就让我来带你过去。”这话如一记惊雷般,震得沈清婉愣在原地。下午她才有的念头,晚上三皇子就派人来接她了“三皇子是如何知道我想见他的”无怪沈清婉多了一丝警觉。别扭了半日的胜邪终于被噎着了。这咋说说自己偷听到的回头就跟三皇子报信去了该不该说呢回去会不会又被骂对了殿下说了要我少说话“咳”胜邪清了清嗓子,略带尴尬道,“这个,你不如问殿下吧。你去不去殿下还等着呢。”沈清婉凝神想了想,道:“去。”春兰本是不知沈清婉想见三皇子这事儿,只以为小姐深夜跟情郎私会呢。结果小姐连情郎的名字都不知道,看来并非如她所想的那般。可这三转四转的,竟成了这男子大半夜要带小姐出府这哪儿行啊春兰忙忙上前拽了拽沈清婉的袖子,小声急道:“小姐万万不可”沈清婉小声安抚了春兰:“你就在这儿呆着,母亲大约也不会再来,替我看好院子就是。”转头又对胜邪说:“你出去等等,我一会儿就来。”胜邪起身便出去了。见着胜邪关上了门,沈清婉才压低声音极小声对春兰道:“我去去就来,若是一个时辰还没回来,你就去找大哥,告诉他我在三皇子处。”“是。”春兰紧张地应下,心知自家小姐从来都是劝不住的,只得握着沈清婉的手道,“小姐你可千万小心。”“我知道了。”沈清婉给了春兰一个放松的笑,也不知漆黑一片她看不看得清楚。第三十九章 美人愁三皇子府,祁佑换了一身月白锦银线秀蟒纹宽袖袍子,正站在窗前出神。萧潭见状,犹豫了半日还是上前问道:“沈小姐要来,殿下是否要”祁佑回神,见欲言又止的萧潭正看着自己腰间。“殿下的两心佩呢”萧潭惊异道。“我放起来了,”祁佑轻笑,“你放心,她不会武,亦无内力,又不会给我把脉。夜色朦胧,她不会发现什么的。”这话说的牵强,没有蛊压制的祁佑,与平时病怏的样子判若两人,根本无须内力深厚之人才能分辨得出。只粗粗一看,便能瞧得他脸色精神都是不同的。萧潭闻言也不欲多劝,只随他去了。也只有祁佑自己心里明白,那种想与沈清婉彻底敞开心扉的冲动,已是越来越抑制不住。只不过,还不是时候啊,祁佑叹气,心头碾过一缕失落。一辆不起眼的青呢小车停在了三皇子府前,沈清婉探出头去,万物寂静无声,唯有胜邪蹦到了眼前,变戏法似的掏出个小凳,让沈清婉下车。三皇子府内静如一池止水,目光所及连个人影都见不到。胜邪在前头带路,沈清婉在后头跟着,惴惴不安。方才门口的匾额上所刻确是三皇子府,只不过这三皇子府也未免太冷清了些。由外及内,都是极简单的装饰,更是一个下人都没见着,胜邪领着她一路过来,竟是畅通无阻,连个通报都不需要。待到了书房前,总算是见到了人。书房前有三级宽幅台阶,台阶之上,房门之外,萧潭抱臂而立,见着来人,面无表情,只点了点头罢了。沈清婉不识得萧潭,不知如何称呼,故也只是点了点头。胜邪上了台阶,不料后头也跟着的沈清婉却是走了两级便定住了。夜色中似有暗香浮动,沈清婉的视线情不自禁地飘了过去。只见两个衣着整洁的青衫男丁,抬着一盆宝蓝底描金大花缸,花缸中一株庞大繁茂的绿植,竟有点点星白花苞微绽,空气中幽香弥漫,若有似无。沈清婉愣愣站在石阶之上,微风吹得她衣上风毛轻颤。胜邪见状心下奇怪,与萧潭对视了一眼,二人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困惑。“沈小姐可喜欢这花”身后传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沈清婉一惊,转过身去。竟是祁佑不怪沈清婉惊讶,此刻的祁佑没有一丝病气,神姿爽利,眉目清透,声音如钟鸣空谷,沉静舒朗。即使见过几次,沈清婉依旧惊艳于祁佑绝美的容颜,更何况是如今这般精神焕发的样子,故而不禁看得愣神了。祁佑见状,嘴角微勾,稍稍向前欠身。沈清婉只见这张似被老天精雕细琢出来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才回过神来,却听他一字一句道:“怎么看呆了”语气中有几分调笑,沈清婉不禁脸一红,福身道:“臣女见过三皇子。”“好了,你大半夜来我这儿本就不合规矩,便不必拘这些礼节了。”沈清婉本就因着自己的失礼而紧张着,听得这话,更是连耳垂都红透了。祁佑仿佛没有看见,只望着远处渐渐被抬远的花,问道:“沈小姐方才可是在看那花”沈清婉眨了眨羽睫,定神答道:“是。”言语间,沈清婉又转身看去,那渐行渐远的花,在夜色之中如遥星闪烁。“说来也奇了,”沈清婉释然一笑,“我自失忆醒来,一切与我皆是陌生的。可方才闻到一阵幽香,不知为何,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想那幽香便是来自这花吧。”沈清婉如祁佑所说,不再拘束,自称也由臣女变成了我。祁佑听到这个我字,心下才一阵妥帖,不料即刻便听到了后头的话,心便揪了起来。沈清婉回头,正好撞见了祁佑微微皱起的眉头。“怎么”沈清婉奇怪,“有何不妥吗”“无事。”祁佑舒展笑颜。沈清婉亦是笑笑:“让殿下见笑了,只是我已很许久未曾见到,让我觉得似曾相识的东西了。”说着,沈清婉的目光又飘向了那盆花消失的地方。“进屋吧,外头冷。”祁佑的拳在宽大的袍子下握紧,面上云淡风轻道。沈清婉随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