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一丝哀求一丝商量。“闭嘴”沈言珏显然是气急了,回头便是一声干脆的怒吼。跟在后面的沈清宜见此也是一愣,突然明白了过来。必定是沈清婉没有和父亲讲过那日有人救她之事,如此丢脸的事情,父亲定是怒了沈清婉了。沈清宜正偷着乐呢,却见沈言珏突然指着自己对着沈夫人开口,凶到了自己头上:“你给我好好去管管这个逆女,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该说什么话,心里要有数以后再如今日这般不知好歹,去家庙里养着算了”沈清宜听得这话差点没两眼一黑吓得跪下,已经见着沈言珏怒气冲冲转身离去了。沈清婉也被这一幕给震住了,茫然看了一眼沈夫人,却见沈夫人闭上眼,无言地对自己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跟着沈言珏走。而沈清婉身边的春兰显然是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晓得老爷突然就冲着小姐发了脾气,忙担心地拉住了沈清婉的手。沈清婉给了春兰一个无奈的眼神,拂开她的手,深呼一口气,连忙小跑跟了上去。有记忆以来,沈清婉是第一次进父亲的书房。沈言珏是武官,书房中却是扑面而来书卷气息。除了角落那尊立着的金盔甲威武霸气,余下的无论是墙上挂的梅兰竹菊四君子名品画,或是满满一墙的藏书,都无一不昭示着书房主人的学识与品位。沈清婉进了书房后,只见沈言珏背对着自己站在屋中,背脊笔直,气氛微冷。闻得沈清婉蹑手蹑脚的动静,沈言珏转过身来,脸上依旧是冰霜不化,只是冷冷一句:“关门。”沈清婉听得这毫无温度的语气,不禁哆嗦了一下,随即战战兢兢地关上了书房的门。“跪下”一听到书房门关上的声响,沈言珏便立时吼道。沈言珏沙场征战多年,杀伐决断之气早已深入骨髓,平日已然是不怒自威,更何况是怒极之时。这一声怒喝生生将自己娇滴滴的小女儿吓地一颤,忙跪下了。倒是待见着沈清婉膝盖一软,咚地一声跪倒在硬冷青砖之上,沈言珏的心也在那一瞬间跟着软了。就差没绷住父亲的威严,硬是憋住了上去扶女儿的念头。只听他叹了一口气,语气也跟着和缓了大半:“婉儿,你可知错”“女儿知错名节重于一切,女儿不该贪生怕死,而不顾男女之防”沈清婉低头跪着念错,声若蚊蚋。毕竟伽隐寺救自己的那个男子是如何为自己挡剑,如何抱着自己逃出生天,这些亲密之举确是不合规矩了。女子名节何等重要,自己当时吓得不知所措,待意识到抱着自己的是个男人,已是挣脱不开了。这样的事,即使父亲会包庇自己,那也是少不了一顿责骂训诫。更何况她总不能告诉父亲,她之所以一直没告诉父亲此事,是那日在沈夫人房外听到自己父母商量把自己嫁给五皇子,她便登时没了坦白的勇气。“不,你不知道。”谁料沈言珏听完沈清婉的认错,竟是笃定般地摇摇头。沈清婉听得这话虽是一震,却是依旧不敢抬头,只喏喏道:“婉儿静听父亲教诲。”“婉儿,为父是上过战场的,比谁都知道命的重要。更何况是我的掌上明珠”沈言珏沉稳的声音大鼓一般,虽然轻,却沉沉地回荡在沈清婉耳中。“若真有人救你一命,无论他情急之下是否冲撞了你,我都只会视他如恩人。于为父来讲,规矩与命而言,真是轻如鸿毛。连他我都不会怪,又怎么会怪你”沈清婉听得这话不禁蓦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沈言珏,未见最初那些怒气威吓,却只见到了他眼中无尽的心疼。“婉儿,为父生气的是你从未将此事告知我。若非发生今日之事,你还打算瞒我多久”“爹”沈清婉听得父亲的话,眼眶中的泪水打起了转儿。沈言珏的声音多了一丝疼爱与无奈:“婉儿,我知你记忆全无,不似往常一般亲近为父。这些都无妨,我只望你记住,无论何时,为父都是你的后盾。”只是再寻不过常的话语,却都是沈言珏这个心思粗疏的男人最掏心掏肺的话。沈清婉鼻尖一酸,低下头去,顿时豆大的泪珠簌簌滚落下来,瘦小的肩微微颤抖着。沈言珏见状哪里还再摆得住严父的架子,忙上去扶起沈清婉,“好了好了,快起来”面对爱女,沈言珏是威严不过一刻,随即便心软成一团了。这头沈言珏又是好一会儿笨手笨脚的安慰,沈清婉方才收了这梨花带雨。“爹,”沈清婉吸了吸鼻子,依旧是惹人心疼的哭腔,却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女儿还有一事,不过只是心中疑虑,许该说给爹爹听。”沈言珏见着女儿还挂着泪珠,却想一本正经与自己论事的样子,早已是忘了方才的怒气冲天,只柔声应道:“婉儿想说什么都可以说。”沈清婉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用帕子掩了掩鼻尖,顺了顺心思,徐徐道来:“那日伽隐寺中,有人出手相救婉儿,是因为有人要杀婉儿。”想起那日之事,那近在眼前寒光闪闪的利刃,历历在目的一切,让沈清婉不禁一阵后怕。第三十章 密谈“婉儿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沈言珏见她说这显而易见的话,心头闪过一丝疑虑。“那日婉儿死里逃生,可谓惊险万分,但后来却发现国公府之人竟无一人伤亡,心中便有了疑虑。”沈清婉边说,边扶着沈言珏与自己一道坐下。“婉儿后来细细问了身边的丫头,春兰说只是中了迷药。婉儿便想,若当日那些人真是要婉儿的命,那这些丫头婆子又如何能幸免于难呢”沈言珏听着自己女儿头头是道的分析,也不禁陷入了沉思。确如沈清婉所说,若是刺客来袭,那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却碍事的丫头婆子,一并悄无声息地杀了才是上策,还用什么迷香,岂不是画蛇添足。“这便只有一个解释,”沈清婉点漆星眸一闪一闪,“便是那日有两拨人,一拨不想伤害国公府任何一人,许只是为了劫人,另一拨,则是真的来杀我。只是婉儿不明白,为何这么巧,会有两拨人来还有那一拨连丫头婆子都不愿杀的,又是怎么回事到底所图为何”沈清婉疑惑地看着沈言珏,心里暗暗觉得能从父亲那里得到解释。而此刻的沈言珏听完沈清婉的分析与疑问,似是顿时想明白了般,嘴角一勾,朗声大笑道:“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女儿,竟能看得如此透彻。”沈言珏脸上得意的笑意收都收不住,倒是让沈清婉不好意思起来,父亲也真是,哪有谁会这般夸自己女儿的。“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沈言珏未注意到沈清婉的羞涩,自顾自说着,“第一拨人自然是要不留痕迹劫你而去,而后来的人却不一定是为了杀你而杀你。”沈清婉歪了歪头,寻思着父亲话语中的意思。“前者是真的冲你而去,而后者则是添了一把柴,”沈言珏看出沈清婉的疑惑,继续解释道,“杀人灭口的罪名可不止比劫人大了一点点啊。”沈言珏的意味深长突然让沈清婉醍醐灌顶。原来是这样“此事为父会与陛下说的,你放心。”沈言珏点到为止,因知道事情轻重,不愿多说,转开了话题,“倒是救你的恩人,你可还记得多少细节”一听沈言珏提起那人,沈清婉的脸登时便红得似要滴出血来。“我”沈清婉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眼前如走马灯般出现那日的点点滴滴,清晰如瞬间之前,只觉得脸红心跳得很。沈言珏见自己女儿这样,不用细想便知了大概,心中多少有点吃味,清了清嗓子循循问道:“咳那人是用的什么武器,你可还记得”“啊”沈清婉回过神来,忙答道,“用的是剑他身手很好,一人便便带着我杀出了明慈殿。”原想说抱着自己,可实在说不出口。那人柔滑的绸衫似是一松手便会抓不住,可他紧紧抱住自己的怀抱却是让人没由来的安心。而这时,沈清婉突然飘忽的心思被自己父亲的话打散了去。“哦”沈言珏眉间一丝意外闪过,“那日死士皆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能如此以一敌百之人,想来京中也找不出几个。”“哦对了”沈清婉听到这话,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那人他他受伤了”“什么”沈言珏皱了皱眉,“既能以一敌百,是如何受的伤”“他”沈清婉低下头去,“他救我之时,替我挡了一剑”“后来冲出明慈殿后,他往空中放了烟花做信号,不久便来了很多高手,然后他让我跑,我便跑了”沈清婉讲完,沈言珏心中亦是充满疑惑。倒不是说自己女儿如何,只是沈清婉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能去哪里识得一个愿意舍身为自己挡剑的用剑高手这样的人,会是谁呢再说宫中那头,宴席散去后皇后便传了五皇子来说话。“修儿,你同那六小姐很熟吗怎的今日这般替她开脱”皇后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了心中所疑之事。祁修皱了皱眉,奇怪皇后此话何意,只反问道:“母后为何觉得我与她开脱儿臣与六小姐并不相识。”皇后笑了笑道:“就你的心思,从不爱掺合这些小儿女间鸡毛蒜皮的事儿,换了旁的时候,你只怕是听都没听到大家在讲些什么。”祁修听此言,也不禁勾了勾唇。皇后见状,心下一惊,有了几分猜想,试探道:“前些日子陛下与本宫说起你的婚事,虽说前头有三皇子与四皇子,但先定亲亦并不碍事。”皇后边说着,边打量着祁修的神态,见他面无异色,便继续道:“婉儿过了年便十五了,及笄那日正逢你生辰之日,陛下便想着不如那日赐婚你们两个,也算好事成双”皇后越说,却见着祁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母后可是忘了儿臣之前所说之事”祁修语气不悦道。“本宫自然记得,”皇后心下了然,祁修果然是越来越不想娶沈清婉了,既然如此,她也不愿违拗亲生儿子的意愿,硬塞一个正妃给她。“只是陛下今日原本打算在国公府上来谢恩之时试探沈家的意思,可不知为何却未提此事。”皇后继续说着。“本宫原想暗暗提醒一番,陛下显然看出了我的意思,却拂袖而过,并未说起。”祁修冷笑道:“这不正好,儿臣原也不愿娶这等刁女。”“也罢,”皇后无奈摇了摇头,知此事大约算是黄了,只是心底有两分可惜,“我也只是奇怪陛下,才说的事,转头就不愿提了,怕是出了什么变故。”皇后此话无心,却是在五皇子的心中种下一颗疑虑的种子来。虽说五皇子本是不愿娶沈清婉,可他们二人之事却是从小就宫里宫外为人所道的。若说皇帝想要赐婚是自然而然,可突然不提此事,正如皇后所言,定是有什么变故,才能彻底改变了皇帝的心思。五皇子已是开始争储,自然不会让任何有迹可循的疑点脱离自己的掌控。第三十一章 新年除夕之夜,又是一场鹅毛大雪,府外火树银花,府内灯笼高挂,国公府的众人于府中团圆。沈老夫人穿着一身枣红绣穿云仙鹤对襟大袄,欢欢喜喜于上座看着小辈逐一落座。正堂的宴客厅中依旧是三桌,金盆玉碗,桌桌盛宴,众人有说有笑,开怀畅饮。沈清婉还未及笄,故而长辈只给了酒味清淡的果酒,夜渐深去,酒过三巡,却依旧喝得双眼迷星,看着府内的灯火通明,竟痴痴的笑了起来。沈夫人见着女儿这样子,只得笑着摇了摇头,转头与沈言珏轻语了几句,二人皆慈爱地看了看沈清婉。末了沈夫人便招呼了人来,叫上冯嬷嬷与春兰夏竹,一块儿将沈清婉扶回了和铃轩。沈清婉原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心里高兴,父亲也平安归来,如今一家团圆,和和美美。可一转眼自己母亲就着人把自己给扶回房去了,沈清婉不得嘀嘀咕咕起来。沈夫人见女儿这样子,心中更是觉得万分可爱有趣。奈何前头还有人事要处理,只得吩咐了几句便转身走了。沈清婉见沈夫人走了,又带上了门,屋里只剩下了春兰夏竹两个小丫头,转身便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快步跑到了窗边,开了条缝在那儿撑着脑袋傻乎乎地看着外头。“小姐,仔细着凉。”春兰忙忙取过一件厚袄子过去给沈清婉披上。夏竹也是赶紧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道:“小姐,外头冷得很,您看什么呢”“醒醒酒,”沈清婉未曾转过头来,只对着外头眯着眼笑,“今日是除夕,自然是要守岁了。”“小姐今日多喝了几杯,不如早些休息,也无妨的。”春兰劝道。“是啊小姐,不如早点歇着吧。”夏竹亦在一旁附和。“那可不成,”沈清婉一歪脑袋,一本正经道,“守岁是为了来年家人都能平安喜乐,这怎么能算了,我吹吹风就好,待到子正,吃了饺子,许好了愿,我便去睡。”“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