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又砍杀一人。此刻的京城,还有几道身影,看到那烟花的信号后,都朝着伽隐寺方向在飞驰。待这几人到时,伽隐寺后院已是一片血流成河。祁佑见人到了,脸上不禁浮起一丝笑意,在沈清婉耳边轻语:“跑。”随即便松开手,一把将她转过背对自己,轻轻一推便转身继续杀入血雨腥风之中。沈清婉回头望去,那白衣男子正背对自己舞动着手中长剑,竟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而他身后衣袍上一片刺目的鲜血不知是黑衣人的还是他自己的。目光所及尽是黑衣人的尸体,远方源源不断还在向自己冲来。只是还未到眼前,就被白衣男子用烟花召来的几人轻巧砍杀。沈清婉倒是想跑,却也被这曝骨履肠的画面震傻了,直到一蒙面人击杀掉向她冲来的黑衣人,轻挑剑尖,语带调侃对她道:“还不跑,等我请你吃饭呢”沈清婉这才眨眨眼,转身跑了起来。身后依旧是杀人如麻,黑衣人却再也未能触碰到她一片衣角。簌簌寒风穿过她略显凌乱的发丝,吹干她潮湿的眼角,脚下白雪混着鲜红的血迹。等到她扑进沈夫人的怀里,沈清婉已是竭力虚脱,不知所以便晕了过去。那头祁佑只说了一句“一个不留”便找了个机会脱身而去。他传来的那八男一女各个都是顶尖高手,杀完这前仆后继的黑衣人,也不过一盏茶的时刻。祁佑才入三皇子府,萧潭已是候在门口。“殿下,娘娘找你。”“那戏子呢”祁佑似是没有听到萧潭的话,自顾自问道。“胜邪急着赶去,藏在伽隐寺了。”“那再说吧。”祁佑忍着背后的伤,不想再与萧潭多说,只说替他上药后去见贤妃。萧潭见着祁佑的伤口,都不禁皱起了眉。“殿下,这是怎么弄的”萧潭自然知道祁佑的能力,一般的杀手根本奈何不了他,更何况这么大一道伤口。“无妨,赶紧上药。”沈清婉转醒之时,外头已是一片漆黑了。再看床边坐的,除了自己的母亲,竟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那男子将近五十的容颜上尽是疲惫之态,满眼血丝,冠发微乱,一脸的泥还是土,一看便是匆忙擦了一把罢了。再看他身着金甲战袍,银冠锦带,却亦是破损不堪,似是鏖战了几日的将军。“婉儿”那男子的欣喜与慈爱都满满写在脸上,边上沈夫人也是一脸的如释重负。“父父亲”沈清婉大胆猜了猜,能这般与母亲坐在自己房里的中年男子,怕是只有自己的父亲了吧。“婉儿你记得为父”沈言珏的语气中又多了三分惊喜般,惊的沈清婉下意识摇头道:“我,我猜的”“呃”沈言珏得知自己自作多情了,一时也愣的说不出话来。“好了老爷,”沈夫人在边上安慰道,“婉儿已醒,您放心去宫里吧,几位大人还在外头等着呢。这里有我们。”“咳咳,好。”沈言珏干咳几声缓解尴尬气氛,“那我先走了。”言毕还是不舍地看了一眼沈清婉道:“婉儿你,你好生歇着。”说完便转身走了。沈言珏才出门,屋外隐隐传来薛姨娘撕心裂肺的哭声,“老爷老爷宜儿可怎么办啊”屋中的沈夫人和沈清婉都听见了这哭声,见沈清婉困惑地看着自己,沈夫人只敷衍道:“想来你六姐还没醒,薛姨娘着急呢。”“娘,父亲是何时回来的”沈清婉倒是不在乎那个把自己往黑衣人手里送的姐姐醒没醒,只是晕过去前她在为父祈福时被人追杀,醒来竟然见到父亲平安坐在自己身前,实在是有点如梦境般了。“方才明慈殿那般,你跑来娘这儿后就晕过去了。娘正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你父亲便回来了。”沈夫人不好意思笑了笑,“我心下慌乱,也记不清楚了,总之如今好了,你父亲平安归来,家里上下也都平安,总算能松一口气了。”沈清婉听这话也是不禁露出笑容来,是啊,眼下父亲平安回来就什么都好。什么老乞丐的预言,不过是瞎说罢了。“你父亲原是要直接进宫复命的,听闻伽隐寺出事,陛下便派了太医与军士一道来了。太医说你无事,只是受惊不小。你父亲执拗,定说要等你醒了再去宫里。幸好你早早醒来了,不然难保你父亲疼你这个劲,只怕等到天亮也是有的。”沈清婉害羞笑笑,拉了拉被角。“好了,今夜再凑合一晚,明日一早我们便回府了。”沈夫人替沈清婉掖了掖被角,摸了摸她的额头,又稍待了一刻,便打算出门去了。沈言珏是走了,薛姨娘可还在外头嘶吼呢,这样沈清婉还如何休息。“小姐”沈夫人一走,春兰急急跑了上来。“小姐你可吓死奴婢了。”沈清婉见到春兰心下便疑惑起来,方才在殿中之时,她看那黑衣人手起刀落,杀起女尼来可是毫不犹豫的。怎么听沈夫人的意思,再看眼前完好无缺的春兰,竟是国公府的人一个都没被杀么那群黑衣人确实是冲自己来的,自己出了殿门后,所有黑衣人都抛弃了沈清宜,追杀而来。先不论为何自己一个闺中女子会被这么一群顶尖杀手盯上,身边的丫头虽是在外间随侍,但里面这么大动静不可能不知道。春兰,钱嬷嬷,还有沈清宜的贴身丫头莲蕊,竟都全身而退了吗。如此想来,若是下人他们都没打算杀,那么自己,他们应也未曾想要杀。这么大动静自然不是简单的劫财劫色,难不成,只是想把自己掳走那是什么人,会想把自己掳走,又不想,或者说,不敢,杀国公府一个人呢沈清婉陷入沉思,得不出个所以来。“小姐,小姐”春兰见沈清婉不理自己,不禁着急起来,“小姐可是怪我没能去救您”春兰的声音都抽泣了起来,自顾自说着:“奴婢被打晕了,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沈清婉听得春兰的抽泣,知她定也是与自己般受了惊吓了,忙出言安慰道:“哎呀我就是走神了,我怎么会怪你呢。”“奴婢是小姐的奴婢,未能”春兰听得沈清婉的话哭得更凶了起来。“好啦好啦,你可好些了”沈清婉揉揉她的头,问了起来,“哪里伤着了还疼不疼你可还记得多少到底怎么一回事快跟我说说。”“奴婢也不怎么记得了,只记得奴婢与莲蕊还有钱嬷嬷在外间坐着闲话,就觉得晕晕乎乎,快坐不住了。钱嬷嬷有经验,觉得似是迷香,便叫奴婢与莲蕊赶紧闭气。”春兰细细思索着,生怕遗漏了什么,只想讲全了给沈清婉听,让她不要生自己的气才好。“随后奴婢就见莲蕊已是晕在那儿了,钱嬷嬷似是找到了那迷香所在,正欲毁了那香,便被打晕了,奴婢也是晕晕乎乎,也被打晕了。”春兰挠了挠头,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来了。沈清婉细思,怕是原来那些人想要迷晕了下人,然后去大殿劫走她。大殿太大,迷香恐无效果,所以才选择了杀了女尼直接抢么没有动国公府的人,想来是有所忌惮。这可真是奇了,怕国公府,还敢来劫人。想不明白,无奈的沈清婉仰了仰脖子,只听得咯噔声响,疼得她差点没叫出声来。这才想起下午那个把自己紧紧搂在怀里的男子,摁得自己脖子都疼了。又想到他在自己耳边温柔细语,细碎的气息拂过自己的耳垂,当时只觉得害怕,如今想来,真是大胆至极了。那人衣物柔软凉滑的触感,他护着自己扛下那一刀的闷哼,他的一切都如浪潮般纷至沓来。如今沈清婉的好记性,一旦开始回想,一切都如正在眼前展开般真实。沈清婉登时脸红得简直要滴出血来,一把扯过被子蒙住了自己脑袋。春兰没明白,自己讲了一遍自己被打晕的过程,小姐怎么就脸红成这样了不对沈清婉又一把掀开被子,挡了一刀那一刀,那个黑衣人,原本可是打算杀自己的啊如果这群人连下人都没杀,只为了抓自己,可那男子替自己挡下的那刀,原本可是要刺在自己身上,要杀了自己的啊这,说不通啊第十四章 阴谋啪祁佑才进门,贤妃一个耳光便扇在了他脸上。“母亲息怒。”祁佑暗叹一口气跪下。私下里,贤妃不愿意他叫自己母妃,她原就是最恨自己贤妃这个身份。“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贤妃怒目圆睁,青筋直暴,“如果今日有一个人认出了你,你可知道是什么后果”“母亲息怒,”祁佑心中一丝寒意闪过,却依旧平静地答着话,“儿子已经全部灭口了。”贤妃听罢也只冷哼一声:“你如今是出息了,我的人你也一样敢灭口。这么好的机会,若是杀了沈清婉,沈言珏必会与颜家死磕到底,你为什么要阻拦”“母亲明鉴,颜家得知沈言珏回京,在四皇子的引导下,想要暂劫沈清婉让沈言珏投鼠忌器。甚至为显诚意,他们连个国公府的下人都不曾杀死。我们若出手杀了沈清婉,只会暴露明慈殿之事是有两拨人去找国公府的麻烦,到时惹祸上身就得不偿失了。此事我们最好是静观其变,一丝一毫都不该纠缠其中才能明哲保身。”“你倒是想得透彻,”贤妃的声音已是冷如千年寒潭,“那怎么听玉柳说,你可是替那沈清婉挡了一刀呢”祁佑袖中的拳头紧紧攥住,片刻又松开,语气不变答道:“如我之前所说,沈清婉毫发无伤才能让他们没有怀疑,儿子也是情急之下的选择。”“呵呵呵”贤妃的冷笑如阴沟中的毒虫蛇蚁般令人毛骨悚然,她那描绘精致的纤纤玉指临空指了指祁佑,“明哲保身”贤妃转身媚态十足地渐渐离去。“你倒是不怕国公府想起报恩,找到你头上来”贤妃阴森的声音如她身上扑鼻的香气般渐渐散去,祁佑仍是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背上的伤口再疼,大约也抵不过心口的疼痛。虽然幼时母亲便一直给他灌输自己的仇恨,但慈母之心却是时时刻刻都在。父皇有那么多妃子儿女,而他母亲却只有他。他爱母亲,就如他以为他母亲爱他的一般。可渐渐长大,他才意识到母亲对自己,更像是把自己培养成一条可以利用的狗。他无法有自己的意志,无法有自己的判断。那些说是在自己身边辅佐的人,几乎没有忠于自己的,与其说是辅佐,不如说是监视罢了。人前母亲对自己百般呵护关爱,而人后,自己只是她一颗棋子吗。小时候母亲的爱使他懂得母亲的苦,长大些怕失去母亲的爱而不敢反对母亲,直到现在,母亲是否真的爱过自己,他都已经不敢确定。就如此刻,母亲明知自己受了伤,在意却是自己违逆她的意愿,而非自己的伤是否要紧。是,这点小伤于祁佑而言确实不要紧。可是那是自己的母亲啊祁佑撑起自己的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缓缓朝门外走去。此时的沈清婉,脸上的红潮还未褪去,正思索着还有谁会想要自己的命。和之前把自己扔到冰湖里的是一拨人吗今日是正巧两拨人一起来了吗那救自己的男子又会是谁正思忖着,却听春兰略带紧张地对自己道:“小姐小姐你听,是不是有人在敲门”果真若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来这声。与其说是敲门,更似什么物件被风吹动蹭到了门板。傍晚才受了惊吓的沈清婉,此刻几乎是汗毛倒竖,但转念一想,若是刺客,怎么会还敲门呢于是她大着胆子对春兰道:“走,咱们去看看。”春兰知自己拦不住,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只开了一缝,沈清婉便觉得门重得很,一撒手,竟有个人软软倒了进来。沈清婉和春兰都不禁惊呼出声,却也很快捂住了自己的嘴。那是一个浑身伤痕累累的姑娘,嘴里含糊着什么,意识不清的样子,可一头散发和一脸血污也盖不住那清秀温婉的眉目。起先沈清婉以为她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袍子,细看方知那竟是被鲜血浸透了的鱼白戏袍。“快帮忙抬进来”沈清婉压低声音对春兰道。春兰点点头,二人合力才将那姑娘抬进了屋中。无处可放,又是一身血污,只好先让她平躺在了地上。沈清婉蹲下身,替她拨开脸上颈上凌乱的发丝,边对春兰道:“先去打盆水,过会儿去问问有没有空着的大夫,六姐未醒,想来应有还未离开的大夫。”春兰点点头应了。谁知前脚方才迈出门,就听到身后沈清婉轻声惊呼,随即便对自己低喝道:“回来”春兰吓得忙迈回脚来,关上门,转头怯怯问道:“小姐,怎么了”沈清婉亦是刚回过神般,眨眨眼,顺顺气,指着地上的姑娘道:“她是,是个男人。”春兰惊得两颗小眼珠子都要蹦出来,顺着沈清婉的手看去,果然见那被拨开发丝的纤纤脖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