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方总讨论过想法,他说单枪匹马实在可怜,要我挑想要的人。”她筷子停了一半,直愣愣地看着他。他笑,“我就说跟你配合最好,没别人了。”“赵舍,咱们一起去城北吧。努力两三年,搞个大事出来,好好给那些老头子几巴掌,叫他们天天阴阳怪气——”赵舍胃口全无,将筷子拍在桌面上,道,“那是你的事。”她还是觉得不对,看着简东道,“这不对。你这人最怕担责任,宁愿被人指使得团团转也不愿意做主事人,怎么突然想起来去城北?那公司半死不活,全靠总部拨款,方总说了好几次是要裁掉。”简东给她盛了一碗汤,推给她,“喝点?”赵舍突然站起来,略有点丧气道,“我出去打个电话。”急匆匆走了。简东将那碗汤喝完,扯了纸巾擦嘴,然后晃荡着出去。赵舍站在商场走廊的大柱子后面,手机摆在耳边,神情烦躁。他也摸出手机来,想了想,给方洲拨号。号通的,立马挂断。又换了贺云舒的号码拨打,这一次果然‘嘟嘟’的占线中。他皱眉,还以为赵舍只是暗恋方洲而已,现在看来,她只怕走得更远了。简东焦心,想劝劝,不料方洲那边却拨了电话过来。方洲的声音混着一片喝酒声,“简东,什么事?怎么响一声又断了?”简东道,“没事,我请赵舍吃饭,可能是按错键了。”方洲站在客厅的窗户边,看着另一头厨房阳台上接电话的贺云舒问,“赵舍在你旁边?那你走开些,我问你个事。”“她现在不在。”“不在?你找她说调职的事?她怎么说?”“对,是聊调职。”简东的声音很飘渺,“她态度很坚决,是不愿意的。”“她现在在做什么?”简东没回答。方洲几乎百分百肯定,“是不是在外面打电话?”简东苦笑,“老板,你可真神了。”方洲心里骂了一声娘,他要的是能用的下属,不是瞎搅合他家里事的人。“不必管她意愿。去的话,就还是公司一员;不去的话,就去人事办离职。该怎么赔就怎么赔,钱不少她一分。”第三十章 搞定贺云舒接到赵舍的电话, 要求见面。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 但没有往日那种悠游。她心里排了一下自己的行程, 道, “大概要后天中午才可以。”“行。”赵舍迫不及待了, “越快越好。”“所以, 是有什么变故吗?”贺云舒问,想多点信息。赵舍没说,仔仔细细将见面的地点,准确时间再三核实后才挂了电话。贺云舒握着手机站原地半晌,直到方洲来问,“有什么不妥?”她忙摇头,将手机塞口袋里回饭桌。关浩帮她拉了一下凳子,还冲她一笑。她勉强扯了扯嘴角, 低头认真吃饭。午饭毕,父亲弄了小茶壶, 邀请方洲和关浩上楼喝茶。母亲和崔阿姨在厨房聊天, 贺云舒领着俩娃去房间午休。上午玩得累, 孩子们很快就睡着了, 在被子里打着小呼噜。贺云舒翻看手机上的备忘录,怕漏了什么事。母亲却端了水果轻手轻脚地进来,叫她吃。她扎了两粒车厘子, “甜。”母亲点头, 看了她一会儿, 又去端详床铺上的娃, 叹气道,“你和方洲还没好呢?今天一句话也没说,不说话也不吵架,不好。”贺云舒继续吃水果。“要真离了,孩子怎么办?方家舍得放?要争不过来,你舍得一个都要不着?我是指望你过好日子,但离了娃,你能好?”“你放心。”她手里握着方洲的公证书,还是比较有把握的。母亲永远是放不了心的,但也不知道怎么劝说,只好苦着脸进进出出。贺云舒叫她别想这个,离婚又不是死人,天塌不下来。“能不想?”母亲反问,“你婆婆昨天还在跟我说,叫过年的时候一起上南山。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叫我怎么好意思去?要是当面吵起来闹翻了,不尴尬得要死?”“那你换个想法。如果我和方洲闹起来了,你们在,好歹能帮我说几句话。不然我一个人,对方家那么多人,不吃亏?”如此一想,反倒是能想得开了。家庭聚会日玩完,该回家了。方洲已然和关浩十分熟悉,握手再见的时候很有些惺惺相惜的样子。小熙和小琛闹着不想走,外婆哄着说过段时间上山,陪着玩个够。方洲见天色晚了,一手捞一个抱走了,也不管他们怎么挣扎和不愿意。贺云舒紧跟上去,开了前后车门,帮着把娃固定起来。闹这一通,大冷天出一身的汗水。“能开车吗?”方洲问,“要不我来?”他身上还有酒味,被交警拦截就是一场故事,没由来麻烦。贺云舒没同意,去了驾驶座。方洲也上车,拉着安全带道,“云舒,你撑不住的时候就该找我。”“我找了。”她将车打燃,冲外面的父母亲和崔阿姨摆手再见,然后对他道,“你的手机通了也不接,短信看了也不回,然后叫赵舍告诉我说忙。几次三番,谁还敢找你?”他噎了一下,想说什么辩解,车猛然窜出去,推背感强烈。小熙和小琛却当是玩游戏,咯咯地大笑起来。方洲忍耐着等孩子笑完,道,“你平时和赵舍联系多?都说了些什么?”她打着方向盘出小区,上大路,半讥讽道,“她是你的人,自然什么都帮你说,能说什么?”他却道,“她当真什么都不说的话,你来酒店找我那次,能清楚知道房间号?云舒,我们是夫妻,该知无不言。”“好啊,那你告诉我口红印是谁的?别他妈要求我做圣人,自己却跟个宵小一样。搞双标也不是这么个搞法。”贺云舒也是放开了,根本不在乎往日形象,口齿间就带了些话把子。方洲直皱眉,“小声些,别让孩子听见了学话。”贺云舒从后视镜里观察一下两个小娃,他们笑完后又昏昏欲睡,显然下午也玩得很累,撑不住了。她道,“别拿孩子说事,说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你是想找别人麻烦?”他谨慎道。“放心,我这人算得清楚账。自己老公出轨,怎么可能找第三者报仇?只不过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好奇而已。”方洲忍着暴躁,“贺云舒,我最后说一次,这根本不是出轨的事。那就是一个意外的麻烦,我自己现在都没摸清楚怎么回事——”“我懂,所有的爱情都开始于一场意外。”她笑,“只有我和你,全都是安排好的,一点意思也没有。”“你现在开车,情绪也不稳定,说什么你也不会信,我不和你吵。”车到家,方洲将两个睡着的娃弄下来。贺云舒上楼,同保姆一起给娃脱衣服,热毛巾擦脸洗手。方洲拉着进进出出卧室的她,“你累了,今晚睡床。”她不和自己身体过不去,点头同意。不想洗漱完毕之后,方洲又送了一杯热牛奶来。贺云舒奇怪地看着牛奶,再看看他。他将牛奶塞她手里,道,“喝吧。”她太阳穴突突地跳,“你有毛病?我现在不想喝。”“睡前一杯热牛奶,对睡眠好。你昨晚没睡好,需要加强睡眠质量——”“方洲,你吃错药了吗?”“我只是关心你而已。”“你不觉得刻意吗?临时抱佛脚是没有用的。”“毕竟抱了。”他道,“你先喝,我去书房弄点东西,杯子放床头柜就好,我来收拾。”贺云舒看了他几秒,一口气将牛奶喝完,然后杯子塞还给他。他却笑了,当真拿着杯子下楼。贺云舒恼怒,一切都不过是糖衣炮弹而已。晚上睡觉,贺云舒窝在床铺里昏昏欲睡。连睡了很久的地板,到底不如床铺舒服。肩膀和腰被硬地面撑得痛,再加上昨天晚上顾忌躺身边的方洲,更是醒醒睡睡。每次睁眼,都发现方洲在翻手机,没完没了。这男人的精力也是足够旺盛,睡眠不足也能跟孩子们混一天,还能跟关浩胡侃着聊天。她打了个哈欠,彻底将头埋起来。鼻尖一点温温湿湿的味道,是方洲上来了。她背过身,离他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