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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闭少年饲养手册》TXT全集下载_26(1 / 1)

她唱的是一首陌生的歌,许准从来没听过——或者说,他也很少听歌。“你走在人间春光里便足撑起我沉郁的心反骨之上凝结的戾气也生长出柔软的糖衣为了靠近再靠近你这漫天星辰都垂低世上所有因美好而生的诗句疏忽拥有了意义……”歌词轻柔中带着哀伤,她唱到最后,声音低的像在落泪。她唱完之后很久,许准都没有回过神来。他还在想着,若是许阳嘉真的出事,他应当怎么办。唐岚伸手在他眼皮前晃了晃,忽然笑了:“怎么?回神呀!”许准眼睛眨了眨,片刻后才应她:“嗯。”“好听吗?”许准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心不在焉,“好听。”他心情很低落,唐岚没有问他许阳嘉的事情,她轻声咳了咳,用一种像在表演话剧的语气,一板一眼地问:“许准,其实你有事情瞒着我对不对。”“没有,我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你。”许准低低的说。在他说完后,唐岚漂亮的脸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笑,眼睛促狭的看着他,仿佛在打趣。唐岚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录音笔,黑色录音笔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她修长的手指转了转录音笔,侧头看着许准,用一种贱的讨打的语气说:“哦?没瞒我啊。可是……为什么你会说这种话啊,真的好可怕啊。”录音笔的笔帽被唐岚毫不留情的按了下去,然后少年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录音笔传出:“六月七日,她又不理我,哼,她要是再不理我,我就再也不和她玩了。说什么会一直对我好,都是骗人的。女人的嘴,骗人的鬼,我以后,一定、一定都不会相信她了!”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气愤填膺,正气浩然,唐岚又露出一个贼兮兮的笑,转了转笔身,切换到了下一条录音。“今天考完了,我攒了好多钱,偷偷买了一个戒指。”“她说去拍戏……拍戏有什么好的呢?又见不到我。”“她和昌俊良说,怕我。她说怕我的性格,怕我偏执、怕我固执,有时候也会怕我这么喜欢她。”半晌,他懵懵懂懂地问:“为什么……要怕这个呢?为什么,要怕我?”“……”“病好了。”声音顿了很久,才问:“一个正常的男孩子,应该不会早恋吧?”再之后,就没有了。唐岚一条一条的听着自己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会的录音,听完之后,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她从来不知道,许准会有这么丰富的内心活动,简直就像是一个精分,在她面前偶尔表现的正人君子,背地里却说她的坏话,说的自然而然,甚至还拿录音笔录了下来。让人恨得牙痒痒,却又哭笑不得,忍不下心去斥责。尤其是,听到他那么小心地问“为什么要怕这个?要怕我?”的时候,唐岚的心忽然就一抽一抽的疼,甚至看着一边咬着唇,面色平静到有几分冷漠的许准时,都升起了几分怜惜。昌俊良给她做过心理测试,问过她很多问题,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无璁意之间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录音笔放完,许准垂着眼,手指攥着裤子膝盖,嘴巴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一个字也不说。只是他眼睫轻颤,手背上隐隐跳动着青筋,就连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并在了一起,正襟危坐着。“你说了我这么多坏话,让我想想啊,怎么惩罚你才好呢?”唐岚一本正经的摸着下巴,用眼睛觑着许准。她打量着他,认真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斥责他,教育他。他下巴尖小小的,往上是一张总是抿着的嘴,鼻梁挺得很直,睫毛纤长,在眼睑处投下大片阴影,像是睡着了一般,眼线很长,眼尾收的很是干脆利落。他脸色往往是苍白的,像是天生少了血性,有时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然而笑起来,去让人觉得温柔。唐岚伸出手,指尖才碰上他下巴就被许准给躲开,他连耳垂都是红的,活像是被调戏了的良家妇男,一点都没有威严的质问:“你干什么?”“……没什么。”唐岚移开目光,忽然反问,“谁说正常的男孩子就不会早恋了?”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人,甚至都不知道这种时候该和许准说些什么话,只是从唐立辉口中隐约了解到,许阳嘉的情况的确不太好。然而,她知道许准。如果她能对他好一点,他就会很开心,甚至连眼里的漠然都能消失很多。许准不理她,别着脸看着远处的家:“我回去了。”风吹过,他用手抱了抱胳膊,唐岚连忙把他的外套给他披上,很是善解人意:“那你早点睡啊,我们明天再算账。”许准不知是失落还是高兴,沉默着拿过外套后脚步极快的走了。第69章 爷爷 ...许准连着在医院守了许阳嘉半个月, 半个月来, 许阳嘉都没有再睁开眼, 除了心电仪显示着心跳, 其他方面简直就像是一个死人一样。第十六天的时候,医生说他醒过来的几率非常小,可能一辈子都会像这样保持着植物人的状态。许准并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这些,许阳嘉躺在病床上,呼吸平稳,不会发火,不会骂骂咧咧, 有那么一刻,他竟然觉得许阳嘉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他小时候渴望父爱,渴望母爱,渴望有人能把他捧在心上,珍之重之,然而他母亲早逝,父亲沉迷酒色,偶尔回家也总是匆匆离开。许准有时候看着空荡荡的家, 会想, 许阳嘉活着与死了,于他而言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他有时候会想亲手杀了许阳嘉, 好叫他知道他有多怨他。有多怨,就有多恨。然而他却从没想过,许阳嘉真的会死, 真的会醒不过来,有一天,这个男人再也不会应他一声爸爸。许氏已经交由许群沿着手打理,反对者有之,然而有马成在,到底也乱不到哪里去。许苓被许家爷爷接回家,亲手照顾。原来的家,只剩下他一个人,在月色下回家,再在晨雾中走到医院。他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哪怕再聪慧、再成熟,却依旧难以抗拒所谓的命运。许苓被那个老人接走的那天,刚下过一场小雨,地上的草喝饱了水,都争先恐后的招摇着,绿的发凉。老人从车上下来,他头发白了大半,穿着洗的发白的衬衣,脸上的表情慈祥而又宁静,一张国字脸上皱起的皱纹满是岁月的痕迹,他眯着眼睛,看着在院子里给许苓洗手的许准。马成有礼地站在老人身边,对许准说他是许栋国——是许准的爷爷,许栋国这次来,是想接他们回家。许栋国对他呵呵笑,他身后跟着的两个黑衣保镖适时递上拐杖,老人杵着拐杖,慢慢的穿过铁门,走到许准身边,他苍老的声音问:“你是小准吧?这个应该是小苓了?我是爷爷,小准,爷爷来看看你爸爸,接你们回去。你别太担心,那个混蛋不成事儿,俗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那个祸害啊,肯定出不了什么事儿。”许栋国长得很像许阳嘉,说起话来都像是一丘之貉,找不着调。“你怎么证明,你是我爷爷?”许准将许苓护在自己身后,警惕的看着许栋国,“我又怎么知道,你没有别的心思?”这小孩儿心思太重。许栋国从身后保镖手里拿出一本相册,也不生气,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小准,这是我们家的户口本,你看看。这个是我的名字,这个是你爸爸的,这个啊,是你的,还有这个,是小苓的。”户口本一页一页的翻过,每翻过一页,许准的脸色就冷一分,他彻底相信这老人没骗他。更何况,有马成在,许栋国也难得在亲属关系上翻出什么花样,许准抬起头:“你说,你来接我们回去的?”许栋国把户口本交给身后的人,“是啊,你爸爸出事儿了,爷爷当然得接你回家啊,总不能让你们在外头,没根没家的,像什么话?”许准后退几步,站在门口,忍不住嗤笑。像什么话?他不就是一个人从小长到大的吗?什么时候有过家了?他十几年没见过这所谓的“爷爷”,许阳嘉出了事儿,这个“爷爷”就巴巴的跑了出来说要接他回家。许苓小手攥紧了他的食指,许准低头看了她一眼,她脸上懵懂,只知道呆呆的看着他们。他又想起第一次抱许苓的时候,她的手那样小,胳膊还没他手掌长,软的没骨头。他看着许玲从那样小,长到这样大,会哭会闹,饿了还会在他头上耀武扬威的威胁他做饭。他能不为自己想,可却不能不替许苓想。从见到许群沿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想要得到许阳嘉的全部资产已经是天方夜谭。“家”他不会回,也没想着要去认祖归宗,甚至已经打定主意,从许家要一笔钱,然后自己一个人带着许苓过活。可是这个小女娃这样小,他是个糙人,饥一顿饱一顿也没什么,可总不能让许苓跟着他受苦,跟着他颠沛流离,像他一样,没人疼没人爱的长大。他不会爱人,也学不会对除了唐岚以外的其他人好,跟着他,许苓没好日子过。“爷爷?”许准不怎么恭敬地开口,看着许栋国的眼神满是打量、疏离:“我们能谈谈吗?”他对人的情绪很敏感,也能察觉到——许栋国对他和许苓是亲近的,就像一个普通人家的爷爷,对孙辈的亲近一样。马成闻言,尴尬的搓了搓手,他就知道,老爷子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杀过来,在许准这里肯定是讨不到什么好的。这小孩儿年纪虽小,脑子却好使,轻易难以糊弄。许栋国抬头,想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看了一眼眼前爬满青藤的墙壁,最后说:“好,爷爷和你谈。”他们在车上聊了许多,许准并不像马成想象中的那样不近人情,甚至说出来的话都不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能说的。他说他无意于许阳嘉的身后遗产,也无意于许氏。许栋国听到这话皱起了眉,但是碍于这是他和许准的第一次见面,也是第一次“谈话”,是以并未出言打断。最后,他说,许苓拜托许栋国照顾,他会常去看她,然而许家他不会回。许栋国问:“小准,你不回爷爷家,你一个小孩子要怎么才能照顾好你自己?”许准才十五岁,未成年,不过刚上高一。许准搭在腿上的手指动了动,眼睛里终于染上一点感情,然而声音却疏远不近人情:“您不用担心,我能和您说出这样一番话,自然是想好了以后的路的。”许栋国浑浊苍老的眼睛看着他,他视力不太好,看人总是要把眼睛眯得很细,才能看清人影。许准生得很秀气,眼睛形状温柔的就像很多年前见过的那个女人一样——只可惜那个女人死了,然而眼底神色冷漠,像是世间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笑起来总有几分妖气,不像好人。他笃定的样子,像是已经给自己这一生都做规划好了,剩下的路,只需要一步一步的按照轨迹走完。沉默良久,许栋国拿出自己的名片,拍着许准消瘦的肩,叹息般地说:“小准,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大可以来找爷爷,只要你开口,爷爷绝对不含糊,一定会尽自己所能来帮你。”马成听到这话,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这……许家老爷子,真的放心把许准这么一个未成年的青少年放在外面不管了?然而只消片刻,马成又想明白了。许准是他老板唯一的儿子不错,然而却并不是许栋国唯一的孙子——许家孙子辈儿的人有许多,并不少了许准这一个。他垂下眼,不知怎么觉出几分悲凉来。原来老板出了事儿,他这一双儿女,就真的没人可靠了。许栋国走时,给了许准一张卡,卡里有一大笔钱,够他衣食无忧小半辈子。小少年站在那里,像一根青竹,挺拔不折,别有一番韵味。他杵着拐杖,想要送许准到家门口,然而许准伸手拦住他,又提了一个要求:“明天,能麻烦你再来一趟吗?带上您的证件,还有户口本。”他的话像是从嗓子缝里蹦出来一样,说的十分僵硬。“你……你要把户口迁出去?”许栋国最初听不太明白,想了想后,难以置信的说:“小准,这……这怎么能行……”许准笑着,笑容却有几分苦涩,他轻声反问:“怎么不能行?”这幅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的态度,着实有几分让人懊恼,许栋国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让他想清楚。他是没打算把许准一个人放在外面的,本意是想着,这小子在外面待不下去了,总会回家的——总会回家的,就像许阳嘉一样。然而,许准却连户口都想着迁出去。“这有什么不行的?我又不在许家长大,户口放在那里也只是拘束,而且,”许准顿了顿,用力眨了眨眼,这才继续开口:“我爸出了事儿,没有户口本办什么都不方便。对了,我爸出事儿之后,您好像一次都没来过吧?而且,我和许苓这些年,似乎也是第一次见您。”他找的借口拙劣,可是谴责却是实实在在的,许栋国说不出反驳的话,他的确因为一些原因,很多年都没来看过他们——哪怕处在一个城市,却也是十五年都没见过许准。“好。”不知过了多久,许栋国才摆了摆手,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明天爷爷一定来。对了,小马,我们回去。”他又看着许苓,愣了一会儿笑着说,“哎哟,小苓是吧?爷爷带你回家了,来,给哥哥说声再见。”这话一说出口,许苓就哇哇大哭起来,鼻涕泡蹭的许栋国满手都是。她从来没这么哭过,边哭边喊:“哥哥!哥哥!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要苓苓了吗?”许准已经进了院子,他手搭在铁门冰冷的栏杆上,转过身看着哭的一塌糊涂的许苓,手指将铁栏杆捏的死紧,直到骨节泛起青白色,铁栏杆上沾着的雨水贴着他手心。许准看着许玲,轻轻说:“苓苓,跟爷爷回家。”他孑然一身,哪里还要得起她。在许家,许苓起码还有人照顾。第70章 搬家 ...夏初温度上升, 临西山墓园外草木生的茂盛极了, 上山的路前几日被大雨冲垮, 人们想要上山只能走小路, 小路沿路开满野花,地上泥泞不堪。小路上走着一个人影,人影右臂捧着一束野花,野花的颜色很杂,像是新采的,还散发着混杂的花香,左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 袋子里面装着许多的纸钱。山间还散发着雾气,隔得远了,便看不清人影,只留下长串的脚印。山顶上坐落着一座一座的白色墓碑,人影在第三排最左边的墓碑前站定,墓碑很新,碑前还放着一捧枯萎了的玫瑰花,血红色的玫瑰成了干枯的落叶色, 惨不忍睹。他将野花轻轻放在墓碑前, 站了许久,才小心伸出手, 碰了碰墓碑上的照片。那是一个女人,女人生的很美,笑起来温柔的让人想到天使。他们长得有七分像, 只是一个在墓碑之下,一个站在碑前。很久,人影才轻轻念了一句:“妈妈。”没有人回应,清晨的临西山墓园一片死寂,墓地里只有晨时的露水。人影跪了下来,弯下腰,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开始烧起纸钱,打火机亮起黄色火焰,纸钱燃烧起来。纸钱烧完后,墓地之前留下一大片黑灰色,人影弯下腰,在地上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起身的那一刻,人影脸上露出一个笑,他望着照片上的女人,缓缓说:“我是许准,您还认得我吗?爸爸有时候会说,我们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还说,您很好,也很喜欢我。我……”他说着,喉头忽然哽咽起来,再说不出一句话。临西山墓园里,少年跪在墓碑前,隔着一段距离,望着墓碑上的照片。这是他第一次见易柔,在此之前,他甚至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或许是母子之间的感应,第一眼见易柔,他心里就有种莫名其妙的亲近,很想将自己的心里话,和这个女人说。然而真正开口,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是他害死的,如果不生他,易柔或许还会好好的活着。许准下山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太阳高高挂在天上,他没走多远就已是汗流浃背。山脚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他走近,马成按下车窗:“好了?”“谢谢您。”许准拉开副驾驶门,礼貌地说:“麻烦您带我来这里了。”马成笑了笑,踩下油门,“小准,跟叔叔别这么客气,以后有什么麻烦事儿,尽管和叔叔说就是,你不用把我当外人,当成你亲叔叔就行。”“嗯。”许准点了点头,还是说:“谢谢您。”汽车驶在路上,过了一会儿,许准又问:“马叔叔,我想把房子卖了,您能找到接手的下家吗?钱不用多少,人家愿意要就行。”卖房子?马成唰的一下踩下了刹车,不敢相信:“你说什么?”许准扭过头,看着车窗外,声音低低的:“我想把房子卖了,换个地方住。”那个家里空空荡荡,他走在楼梯道上,甚至都能听到回音,有时候晚上自己一个人站在房子里,会觉得像在鬼屋。他不信这些,只是觉得心里空的吓人,什么都没了。“那老板醒了,要住哪里呢?那个家是老板和你……选的地方,怎么能说换就换呢?小准,你想清楚啊,这房子卖出去容易,买回来可就难了。而且,就叔叔所知,你也没有困难到得卖房子才能解燃眉之急的地步吧?”马成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反驳起来:“你要是缺钱就和叔叔说,叔叔给你就是,别卖房子啊。”许准脑袋晃了晃,轻的像幽灵,对于马成的话只是笑,“马叔叔,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我只是、只是想换个地方住了,不想再在那里呆着了,如果我爸爸醒了,那他和我住就是,哪里像您说的这么麻烦?”“可是,就算不想住了,空着不就行了吗?”马成继续劝他:“何必要卖了呢?小准啊,那里可是你和小苓长大的地方,你要是不想留着,那就只是当做纪念也是好的啊,何必要这样?”是啊,为什么要卖了呢?许准漫不经心的转了转眼珠子,那个地方其实并没有什么回忆,有的只是他空荡荡的童年。许久,许准坐着,认真的鞠了个躬:“马叔叔,这件事麻烦您了。”马成第一次被许准这么尊重的对待,一时之间还有几分适应不过来,反应过来后,只好伸出手,扶着他的肩:“好了,叔叔……叔叔帮你就是了,你……小少爷,你别这样。”“谢谢您。”许准说。买房子的人很快就找好,那人是一个中年男人,临近退休,想找个地方养老,这个房子环境好,装修棒,周围一应设施都很齐全,是养老的好去处。他在电话里问:“许先生,请问您这个房子啊,准备卖多少钱啊?”“您看着给。”许准收拾着自己的东西,随口回:“您觉得能给多少,就给多少。”这话说的像是骗子,一般人遇到这样的都会犹豫,然而电话那端的男人连看房子都没要求,只是又问:“一千万,您觉得合适吗?”许准收拾衣橱的手顿了顿,“一千万?”电话里的声音停了一会儿,不知和谁说了句什么,再开口时问:“那,您觉得一千五百万成吗?”不是成不成的问题,而是许准自己知道,他家这房子,卖个四百万顶破了天。这个买房子的人……是傻子吗?而且,谁会这么大手笔的买一个旧居,有这些闲钱不如去买更好的房子,保准舒适度不知是他家这房子的多少倍。他说:“您真的是来买房的?”“诶诶诶!”电话那端的男人急了:“您报个数,多少我都买!”这个态度就有些让人忍不住猜测起他背后的目的来了,许准想了想,说:“不好意思啊,我不卖了。”他说完,也没理电话那端的人的“诶诶诶”,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继续收拾起屋子来。他的东西不多,收拾好也只花了一个小时,他将衣服放进行李箱里装好,路过许阳嘉的房间时,踯躅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进去看看。许阳嘉不常在家里住,东西也不多,许准知道他从前在外面还有另外一个家,只是后来那个女人要钱不要他,于是许阳嘉只好又回了这个家。他收拾出一个行李箱,一件一件的把许阳嘉的东西放进去,他的手摸到衣橱最里面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那是一个黑皮封面的本子,有些厚,看起来很旧,很有些年头了。许准没有丝毫尊重许阳嘉隐私的想法,直接翻开本子,看起里面的内容来。第一页的日期是十五年前,字迹是许阳嘉一贯的散漫,蓝色圆珠笔在纸上画出的痕迹像鬼画符,没有丝毫美感,然而却很容易辨认。日记本里记录的东西都很琐碎,然而所有的事情都是关于他的。儿子今天吃了几顿饭,儿子今天喝了多少奶,儿子这个月体重有多少,一点一点,琐碎而细致,全记在这个本子里。然而从十二年起,这个本子里记录的就不是这些了。许阳嘉说,许准长得很像易柔,这让他高兴,可有时候看着许准,就总想起易柔来,每每想起,都忍不住泪沾衣襟。许准看了,嗤笑。这是有多矫情,才能让许阳嘉这样的人写出“泪沾衣襟”这样酸溜溜的词来?他合上日记本,对于后面的内容没了兴趣,随手将本子放进行李箱里,然后收拾好钥匙,两手各拎着一个,顺带用脚踢着一个,就这样带着三个行李箱出了门。马成在门口等他,见许准出来了,便问:“小准啊,那个说要买房子的人……咳咳,你和他谈的怎么样了?”他帮许准把行李搬进后备箱,扭过头来满脸堆着笑:“价格你还满意吗?”许准看了他一会儿,垂下眼,说:“不卖给他,他说的价格太奇怪了。”“奇怪?”马成问:“哪里奇怪了?一千万都不够啊?”一千万都不够,那许准家这房子还真是金子做的了,这么多的钱都买不下来。也亏是人家买方好,乐意花这些钱给他保留所谓的“童年的回忆”,换了其他人,还得讲价还价的。“您怎么知道是一千万?”上车后,许准按下车窗,看着后视镜,“我好像没和你说啊。”马成干笑几声,有几分紧张:“这不是……我给你联系的吗?人跟你说之前,肯定的给我说声,交个底呀。”“真的吗?”许准一脸纯真的反问,眼睛清澈,像是只是好奇:“那个叔叔真是好人,这么舍得花钱。”“……是啊。”一路上,马成都聚精会神的看着路,一点和许准说话的念头都没有,生怕说错一句话就被这小子抓到了把柄。好在,许准也十分省心,没有再问他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他在一中后街不远的地方买了个小公寓,不大,六十平,小公寓还没装修,东西搬进去的时候显得光秃秃的。许准安静的将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好,末了道:“马叔叔,您要是还有事儿就先走吧,赶明儿我再请您吃饭。”“不用不用,叔叔哪儿能吃你的饭。”马成站起身,摆摆手,“小准啊,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一定要记得按时交物业费,还要和邻居搞好关系,你是个小孩子,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你一个人在家,家门口要摆两双鞋,知道了吗?”他一一叮嘱着,像一个看着儿子的父亲。这是他老板的儿子。许阳嘉对他恩重如山,哪怕他现在陷入昏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马成也忘不了他对自己的照顾,所以对于许准,他也是尽可能地包容。“还有,要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尽管和叔叔说,只要你一个电话,叔叔不管在哪里,都会第一时间赶回来的。”许准看着他,头一次冲他真心实意的笑了笑:“谢谢您,马叔叔。”马成呵呵笑,局促的走到门边,冲他摆手:“那叔叔就先走了?”“嗯。”收拾好行李之后,许准看了一眼空荡的“新家”,又着手打理了一遍。狭小的空间,即使是他一个人,也不显得空荡。今天是周二,时隔两个月,许准终于背着书包去了学校。第71章 挺恶心 ...晚自习上, 唐岚把做完的试卷放至一边, 然后翻开课外书看了起来。没看多久, 吴瑞把脑袋凑过来, 一脸惊讶啧啧道:“唐岚,真是想不到啊,原来想你这种好学生上课居然也会看课外书?这什么书来着的?咦?《演员创造角色》?你看这种书干嘛?无聊啊?”吴瑞说他班上晚自习太吵,非得来她们高一的自习课上做试卷,说是这样学习氛围好,学习效率高。可他在这里两节课,除了找各种机会和她聊天之外, 唐岚真没见他写过试卷,甚至连书都没看一页。唐岚言简意赅的回:“嗯,无聊。”吴瑞丝毫被冷落了的意识都没有,继续饶有兴致的问:“你想当演员啊?”唐岚看着书,目光都没挪开分毫:“对啊。”“那你怎么不去上那个艺术生他们上的课,来上文化课干什么?我听说那什么艺考对文化分的要求又不高,”吴瑞捏着她放在桌上的试卷,动作夸张的抖了抖:“你做这么多题还不如多得几个才艺比赛证书呢?”唐岚抿了抿唇, 一向淡然的脸上露出苦恼的神情, 她叹了口气:“我爸说,演习没前途, 还累人,所以……”吴瑞了然的点了点头:“感情是你爸不让啊?”唐岚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 又继续看着书。“我觉得你爸做的没什么不对的啊,演戏本来就累,而且出头还难,你这么漂亮一小姑娘,何必要去做那累人的事儿?”吴瑞见她这模样,泯灭了多年的良心难得被发现,觉得有点儿心疼:“而且,你成绩这么好,还是你们年级第一,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再让你爸给你找个安稳点的事干,嫁个门当户对的好男人,这不是比演戏轻松多了吗?”唐岚的手指卷着书页一角,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吴瑞实在觉得她不是当演员的料子,她拍的那个电视剧《掌上青梅》吴瑞不知看了多少遍,除了美之外,那些什么演技、感觉,都不对。她不会表演,不会演戏,演什么都像她自己,完全不像别人。到底见不得她这幅模样,吴瑞清了清嗓子,“你知道怎么演戏吗?”唐岚诚实的摇了摇头。吴瑞:“……”原来她自己也知道,自己不会演戏。吴瑞觉得一口血梗在喉咙里,上不得下不的,就差把他给憋死。“喏,我看电视剧的时候就觉得有些演员的演技是真的不错,你看过那个青蛇没有?”吴瑞从带着的书包里摸出一颗葡萄,也没洗,直接塞进嘴里,“人那个演青蛇的的演员给许仙喂葡萄的那个画面啊,真是不知道有多美、演技有多好。你能试试吗?”唐岚自然是看过《青蛇》的,她觉得那个喂葡萄的画面风流妩媚异常,青蛇的媚与纯真在那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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