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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手遮天》TXT全集下载_82(1 / 1)

“若是流放,那我便跟着他一道儿去流放。我们的孩子生出来,虽然有些对不住他的,但我也还是想要她,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当初嫁人,我便期许,日后能够嫁一个知冷知热,可以同甘共苦的夫君。我既然期许别人,那自己个也应该做到如此。若是今日,我跟你归了家,抛弃了落难的夫君,那我谢景娴,也没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了。”“我对不起阿爹阿娘,对不起谢家。今儿乃是大姐姐最后一次见三囡,你出了这个门,便不要再来寻我了。”谢景娴说着,吸了吸鼻子,从床头拿出一块红色的锦缎来,“这是大姐姐给你绣的被面,百子千孙图,原本是打算你出嫁的时候,给你的。现在只绣了一半。”她说着,伸出手来,摩挲了一下那被面,递给了谢景衣,“就算是大姐姐给你留的一点念想吧。”谢景衣眼眶一红,没有伸手去接,柴祐琛推了推她,见她不动,伸出手来,接过了谢景娴的被面,“多谢大姐姐。谢三,该回去了。”谢景衣站起身来,盯住了谢景娴的眼睛,“你当真不知道买官之事?你婆母问你拿嫁妆银子,你就毫不犹豫的给了她一大笔?”谢景娴摇了摇头,“我嫁过来之后,夫君待我很好,婆母虽然……但也很客气。我们两人性子都很温和,十分的聊得来,三囡,大姐姐不骗你,在出这个事情之前,我在杨家,的确过得很好。”“婆母她人不坏,就是好面子了一些,平日里也不会花我的钱,生怕被人说嘴。当时她特别着急,我想一定是遇到了难处,又听着是对夫君有益处的事情,婆母还给我写了借款书……”有些话有外人在,她不好说,当时她初初有孕,担心婆母在杨皓房中塞人,也有示好之意。那笔钱放着也是放着,杨夫人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她也拉不下脸面去拒绝。谢景衣说着,又看向了杨皓,“杨皓,我只问你一遍,你当真事先一点都不知晓,全是你母亲的主意?我是什么性子的人,现在东京城里,八成人都知晓了。”“我今日话放在这里,你若是敢骗我大姐姐一句……流放是吧?有时候活着,可不如死。”杨皓苦笑的摇了摇头,“我不为自己推脱,我之前住在书院里,多半是景娴去给我送东西探望我,我都是一个月回来一次,住上一日,便又走了。母亲病了之后,我便知晓了,也曾经动过心思……母亲同景娴不懂,我不应该不懂。”谢景衣点了点头,站起了身,“这件事,不论如何,谢家不会插手,我也不会让柴二插手。”杨皓同谢景娴神色微变,郑重的点了点头。谢景衣话锋一转,说道,“现在有三条路,摆在你们眼前,你们自己选。第一,按照开始说的,拿休书来,谢家接我大姐姐回去。你跟你娘有事,我大姐姐同你儿子或者是女儿没事。”“第二,公堂之上,你不要提自己动了心思,一口咬死自己认识到母亲的错误,去向韩明义要钱,韩明义死活不肯给。你便想着,就当是被狗咬了。你娘有大事,你们亦脱不了事。”“第三,兵行险招,你现在立刻去告韩明义,告他贪赃枉法,忽悠你不懂法的母亲,企图卖官。后果如何,我也不好说。”谢景衣说着,看了谢景娴一眼,又看了看那块红布,“大姐姐,我言尽于此。阿爹若是知晓,你并没有去买官,一定很为你高兴。”“这是最后一次了”,谢景衣说着,垂了垂眸,“再见。”第357章 送别夜越发的深了。谢景衣坐城东头的一家小面摊子上,呼噜着一大碗阳春面,在桌面上,还放着对街角卖的烧团子,以及街口卖的红豆冰碗。这面摊大约有六七张桌子,实属不小,但往来吃面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远离谢景衣的桌子,挤成一团,看上去颇为好笑。倒是卖面的摊主,见多识广,依旧乐呵呵的看着二人。感觉到身上的灼热目光,谢景衣轻踹了柴祐琛一角,“快些吃吧,咱们两穿着夜行衣,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再待一会儿,得有人把咱们当山贼给举报了!”柴祐琛不紧不慢的夹了一筷子面,“有这么俊俏的山贼?”谢景衣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说得也是。”“你相信杨皓的话吗?”柴祐琛问道。谢景衣端起碗喝了一口面汤,抬手唤道,“再来一碗,给我卧个蛋。”摊主呵呵一笑,“稍等了,您。”谢景衣将面碗一搁,“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左右我已经尽力了。我倒是突然想起来了,之前还让你相看过他……哼。”“我没有相看过他娘。这面怎么样,我以前下衙晚了,经常来这里吃。和你的手艺,有几分像。”柴祐琛说的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他才去了几天衙门,回得晚了,也不搁自己家吃,巴巴的来寻翟氏,翟氏不但不嫌麻烦,每日换着花样的喂,乐得合不拢嘴儿!实在是心机深沉!上辈子,柴二生辰的时候,倒是年年都能吃到她亲手做的寿面,只不过那会儿,两人不对付,她有时候会偷偷的舀多一些盐,柴祐琛倒是面不改色的吃了下去,然后一晚上喝光官家心尖尖上的极品茶。那是他生辰,官家不能骂他,待生辰一过,便捶胸顿足,暗骂柴祐琛好几日!说来也是古怪,几乎年年如此,三人倒是从未戳穿彼此,乐此不疲的一年又一年!谢景衣想着,笑道:“不都是面么?能有多大的差别!”不等柴二说话,端着面来的摊主却是不乐意了,双手一叉腰,骂道,“我说你们两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孩儿,学什么不好,学那江洋大盗,整了这么一声衣裳,就敢出来砸摊子了!”“我这做面的手艺,那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我大陈开国皇帝吃了,那都要赞一声好吃!都是面,那里头的差别,真是海了去了!小孩子家家的,吃过几碗面,就在这里大放厥词了!”“去去去,也不瞅瞅都是什么时辰了,快些家去!再吃多了积食,该睡不着了!”那摊主竟是个有脾气的,将端来的面,又拿了回去不说,麻溜的就把谢景衣同柴祐琛面前的碗碟收走了,一副对牛弹琴,老子的心血喂了猪的模样!谢景衣有些讪讪的,难得的怂了起来,她就是那么一嘴!柴祐琛果断的从兜里掏出了银钱,拽起了谢景衣,“走了!”谢景衣来了兴致,拔腿就跑。柴祐琛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追了出去,两人跑了好一阵子,谢景衣气喘吁吁的直不起腰了,柴祐琛还是一派风流自在,“可高兴了。”谢景衣又喘了好一会儿,“嗯,高兴了。”“高兴为何还要说最后一次了?”“为何不说?两个笨蛋,笨到一起去了。”不该靠娘家的时候,瞎靠,该靠的时候又不吭声了,若是早些同他们说了,哪有今日这等破事?……一晃半月过去。东京城这两日简直炸开了锅,忠勤伯杨家上书参奏太学执掌韩明义,哄骗无知妇孺,卖官鬻爵,其心之贪,令人咋舌!以五大家为首的保守派尚未上奏折,王公一党已经将韩明义狙成了筛子,官家桌案上的奏章,堆得起有一人高!因为此事涉及科举,京城之中一夜之间冒出了数不尽的读书人,茶楼象棚各种声音络绎不绝,宛若一阵飓风,席卷了京城。王公痛哭流涕,痛斥门生韩明义,写《清正文》论士族,广为流传,京城纸贵,以此为起点,各位大儒纷纷撰文辩论,不管那有才的,还是没有才的,不侃侃而谈上几日,简直就不好意思称自己是个读书人。炽烈的太阳挂在空中,谢景衣一手撑着伞,一手撩起了马车帘子,扶着翟氏下了马车。翟氏眼眶红红的,走了上去,瞧见一身朴素的谢景娴,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她,呜呜呜的哭了起来,“我的儿,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方能再见!你说你……你说你……你叫阿娘如何是好啊!”“那荆州同岳州虽然一江之隔,但却有天壤之别,唯一想同的,便是民风极其彪悍,你自幼没有吃过苦,说话大点声儿都怕吓死了蚂蚁,去了那地方,该怎么过活?”“再说你这腹中,还怀着胎……”翟氏说着,一把拉住了杨皓,“不若让景娴留在京中,等出了月子,我再给连大带小的一块儿送过去。”谢景娴红了眼眶,“阿娘,我没事儿。公爹随着婆母先去了,我同杨皓随后慢行,边走边歇,不会有事的。”她说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杨皓见状,也跟着跪了下来。谢景娴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女儿不孝,自打出生以来,多令父母兄妹烦忧;此番又出了大错,虽然侥幸平安脱险,却让父母饱受非议,令家族蒙羞。”“女儿惭愧,还望阿爹阿娘今后健康长寿,大兄阿妹万事顺意;此去之后,我们一定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她说着,声音哽咽起来。翟氏慌忙扶了她起身,“傻孩子,你是我生的,做阿娘的,哪里图你什么回报,做娘的,就只想要你好好的啊!杨皓,我女儿此番受你家中牵连,他日你可不能再让她受半点委屈。”谢保林将翟氏拉了过来,“行了行了,别耽误时辰了,一会儿天该黑了,让他们去吧,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杨皓,旁的话,我也不多说,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你们去了之后,要经常叫人捎信来。”杨皓点了点头,“岳父大人,岳母大人,那些大话空话我也不会说。我只能说,景娴今日如何待我,日后我便如何待景娴。只是,要让她跟着我受委屈了。”第358章 七窍生烟谢保林郁色未开,摇了摇头,“我听说的,只看做的。”他说完,再也不看杨皓,伸手摸了摸谢景娴的头,“有事给阿爹来信。走吧,别耽搁了。”谢景娴一怔,眼泪又落了下来。杨皓拍了拍她的肩膀,扶着谢景娴上了马车,又对着谢家人行了个礼,方才转身上了车。待马车远去,只看得到扬起的尘土。谢景娴站了起身,拍了拍刚才靠在大柳树上沾上的灰,吐掉了口中的草,挥了挥手,“阿娘啊,归家了,我饿了。”翟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听到谢景衣没心没肺的话,冲了过来,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脑袋上,“你大姐姐要走,你也不同她说说话。是有多饿……”她说着,又没好气的说道,“饿了你也不能吃草吧,马车里有点心,你先垫垫。哎呀,你这孩子,真的是!”说完,冲去马车里给谢景衣拿点心了去。谢景衣吐了吐舌头,走到了谢保林的身边,“阿爹,归家吧。好听的话谁都会说!若换了我,能把你拍晕,让你把我阿娘嫁给我!”谢保林胡乱的抹了把脸,“你这孩子……真是的!连你阿爹阿娘都敢调侃!放心吧,我省得。”“嗯,是该放心,只要咱们越来越好,杨皓日后便得把我大姐姐当菩萨供着。您若是不放心,去荆州,搁他们家对门开个铺子,有个风吹草动,全都知晓。你觉得怎么样?”谢保林一怔,认真思索起来。谢景衣往后跳了一步,“阿爹,你竟然动心了!”她这一嗓子嚎得大,拿了点心下来的翟氏一听,立马竖起了耳朵,看了过来,“什么动心了?”谢保林慌了神,天下居然有如此坑爹的崽!“我没有!”谢景衣拔腿就走,“你肯定有!”经过翟氏身边,拿了点心,翻身便上了马,“阿爹阿娘,我先行一步了,这是柴二的马,他一会儿还要用呢!”说完,扬了扬马鞭,绝尘而去。翟氏看着谢景衣远去的背影,意味深长的哼了几声,“我家三囡虽然性子跳脱,但从不撒谎的!”谢保林一瞅她那模样,心中还有啥不明白的,今晚怕不是又要睡书房了!还有,你昨儿个还不是这么说谢三的,你说着孩子胡诌张嘴就来,骗人骗驴还骗鬼!今儿个咋就变成从不撒谎了!……谢景衣跑了一段路,便放慢了脚步,任由那马晃悠悠的走了。她并不喜欢跑快马,会吹乱她的头发,落得一脸灰,半点都显示不出她身上那淡泊名利的优雅气质!谢景衣一抬手,摘了路边的一根树枝,上头串着一串果子,她摘下一个,在衣服上擦了擦,便啃了起来。新党此番先下手为强,带偏了整个风向,倒是立起了清廉节俭的好形象,虽然说避免不了的损兵折将,但到底是略微的扳回了一成,没有被后族一棒子打死。像杨皓这种小人物,在这场风暴里,用一句话而言,便是并无什么人关心,渐渐的消失在了人们的口舌里。不管是被忽悠的好,还是自己主动的也好,杨夫人掏钱跑官,违反大陈律,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律法可没有什么不知者不罪。但因为忠勤伯府告发在先,杨皓的父亲告罪辞官,上头给了杨夫人轻判,只流到荆州。若搁在以前,荆楚之地,民风不开,流放贬庶者众多,可自打岳州出了天宝女帝,一衣带水,那一代都富庶兴旺了起来。明面上说是流放,不过也就是换个略微贫苦之地生活罢了,有杨父打点,又能难到哪里去?基本上是最好的结局了。杨皓也不能全身而退,被摘了功名,虽然并没有明旨说不可再考。但他母亲戴罪,又有了污点,这辈子都别想再走仕途了。谢景衣并未觉得有什么可惜的,做错了事,若都能轻轻松松逃脱,那还要律法做什么?这世间,不做官,也照旧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可以做。这个结局,比流放三千里,去边疆做苦役,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了。谢景衣啃完一个果子,又摘了一颗,接着吃了起来。京城里热气腾腾的,烈日当头,街上的人都少了些,几条大黄狗躺在路边打着盹儿,见来的是匹马儿,又欺软怕硬的躺了下去。谢景衣瞧着摇了摇头,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连狗子都晓得把人分个三六九等了!她晃悠的走着,碰的一下,一头撞在了一个莲蓬上。谢景衣一抬头,气得差点儿七窍生烟。只见柴祐琛坐在茶楼上头,半倚着窗子,手中拿着一根钓竿,那钩子上,挂着一个绿油油的莲蓬,见到谢景衣被拦住了,他还挥了挥手,摇头晃脑的来了一句,“柴太公钓鱼,谢老三上钩!”谢景衣没好气的将莲蓬扯了下来,柴祐琛轻笑出声,“鱼儿咬钩了,这鱼儿,生得肥美!”谢景衣一听,二话不说,扯下树枝上的果子,朝着楼上的柴祐琛扔去。柴祐琛手腕一动,那钓竿便打到了果子。只听得啪的一声,那果子便飞了出去,砸到了一个妇人的头上。谢景衣一瞧,傻了眼,那妇人膀大腰圆的,肩上扛着一个大猪腿子,腰间还插着一把杀猪刀,正捂着头破口大骂,“是哪个兔崽子,竟然敢砸老娘!”谢景衣缩了缩脖子,趁着她不注意,赶紧伸手一挥,将马背上的那串果子扔了出去。可已经是来不及了,那妇人怒吼道,“你这小娘子,还想毁灭证据,老娘都瞧见了,这条街,就你拿了果子!”谢景衣心中骂了柴祐琛一万句,仰头一看,他奶奶的,那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若不是她手中还拽着一个莲蓬,她简直要以为,之前的柴祐琛还有鱼钩,都是幻觉!可她此刻来不及兴师问罪,那把寒光闪闪的杀猪刀,可是磨刀霍霍向谢三啊!谢景衣跳下了马,提直了胸膛,朝着那妇人走去,“大娘子有所不知,我这可不是砸你。我这是给你送福气啊!”妇人眼睛瞪得圆圆的,“你当我是傻子,你砸我,还是给我送福气,难不成,还要我谢你不成!”第359章 别有深意谢景衣认真的点了点头,严肃地说道,“你的确要谢谢我。”妇人摸了摸腰间的杀猪刀,看着谢景衣不像是在开玩笑,又把手放了下去,“要是你说个四五六出来,那我……”“那您拿个果子,砸回来。我若是眨了下眼睛,躲了下,那都算我心虚。”谢景衣说着,看向了妇人的身后。妇人一个激灵,猛的回头,很好,除了几条老狗,什么都没有,倒是那太阳有些辣眼睛。她用手揉了揉,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小银牌,“瞧你长得像个正常人,神神叨叨的做什么?想拿老娘开涮?”“大娘子适才看到了什么?”谢景衣问道。妇人有些不耐烦的摸了摸腰间的杀猪刀,“几条黄狗而已,别卖关子了,有什么直言不讳!”谢景衣点了点头,“正是那几条黄狗。大娘子扛着一个新鲜的大猪肘子,如今过了端午,天热得很,日头一晒直往外头冒油。这街头野狗,哪里得饱?便盯上了大娘子的大肘子。”“先前我瞧着它们跃跃欲试,眼瞅着那只个头大的,要往大娘子头上扑,一时情急,这才摘了果子,想要吓唬那狗。”谢景衣说着,瞪了那狗一眼,野狗子顿时炸毛了,朝着二人龇牙咧嘴起来。若说之前谢景衣的话她还不信,可瞧着狗子,不由得她不信了,妇人一把抽出杀猪刀,“还不给老娘滚,小心剁了你的狗头,吃狗肉锅!”那杀猪刀,明晃晃的,被太阳光一照,简直闪瞎人的眼睛。野狗一瞧,又呲了呲牙,做了虚势,自觉没有丢面子,转身夹着尾巴就跑了。谢景衣小心翼翼的退后了一步,心中又骂了一万遍柴祐琛,拿杀猪刀的,能是善茬儿么?“大娘子瞧见了吧,我当真是一片好心,给您送福气啊!不然的话,这大热天的,若是被野狗咬了,不说别的,疼都得疼好一阵子,伤口还容易溃烂……我这一果子,免了大娘子一个血口子……不求回报,只盼大娘子莫要怪罪于我。”“我一时情急,手也没有了轻重,可砸疼了大娘子?”妇人将杀猪刀插了回去,对着谢景衣抱了抱拳,“是我误会了,多谢大妹子!今儿这大猪肘子有客官赶着要,要不然的话,便送给你当谢礼了。”她想着,一拍脑门,抬手指了指,“看到这条路了么?往东走一条街,有个米福屠妇,便是我家肉铺子。我就叫米福,你经过的时候,唤我一声,送你一个大猪头。”谢景衣刚要拒绝,就听到楼上一阵咳嗽声。她立马点了点头,“那便多谢姐姐了,我不爱吃大猪头,我就爱吃不肥的肉。我便不客气了,日后定是常去姐姐家买肉。我也不是那好管闲事之人,今日瞧着姐姐便欢喜,也算是一个果子砸出的缘分了。”妇人爽朗的笑了起来,“哈哈,行,我就那么一说,你倒真是不客气!”她说着,又补充了一句道,“我就喜欢不客气的人。”谢景衣也笑了起来,“我姓谢,行三,你叫我谢三便是。姐姐赶着送肉,可快些去。下一回用个油纸包了,能好些,不说防狗,也省得油渍污了衣衫。”“我到时候也不白吃姐姐的肉,我是开布行的,到时候给姐姐选块好花布做衣衫。”米福点了点头,豪爽的将那大猪腿子又扛上了肩,“那我先走了,可一定要来啊!”“肯定的,我爱吃肉。”米福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挥了挥手,走远了。谢景衣眯了眯眼睛,捡起了被她扔在一边的那串果子。一个转身,进了茶楼,姓柴的缩头乌龟,倒是出息了啊,敢祸水东引,欺负起人见人怕的谢嬷嬷来了!刚一进门,她抬手一个果子,朝着柴祐琛的面门砸去,柴祐琛伸手一接,在衣襟上擦了擦,放到了嘴中,“这果子倒是挺甜的……”柴祐琛马屁说到一半,便紧紧的抿住了嘴,过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手,端起了桌上的茶水,斯条慢理的喝了起来。谢景衣无语的坐了下来,夹了些碎冰进茶盏中,又倒了茶,“这个不烫,你要不要,不要我就喝了。”柴祐琛那叫一个眼疾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走了谢景衣面前的杯子,一咕噜的喝了下去。“谢嬷嬷,你真行!扯平了啊!”谢景衣见他一张脸,跟腊肉似的,疑惑的摸了摸下巴,“不应该啊,你以前吃我煮的面,放的盐比这多多了,也不见你反应如此之大啊!我就抹了点在果子皮上,能有多咸?整得跟我把你腌了似的。”柴祐琛又往自己被子里加了碎冰,一咕噜的喝了下去,这才缓了过来,“我这舌头,还没有受过那么多摧残……”谢景衣一愣,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拍了拍柴祐琛的肩膀,“二公子放心,小女子一定再接再厉,不负所托。”柴祐琛瞅着她乐呵呵的,无奈的笑了起来。谢景衣笑够了,方才又递给了柴祐琛一个新果子,“那米福是什么人?你想我同她认识?”柴祐琛轻轻的嗯了一声,“韩明义垮了,太学的那个位置便空了出来。虽然没有开个好头,但科举改制,势在必行。王公这边推举了李朝阳,李朝阳乃是王公亲故,年岁已高;太后那边推举的是向学棋,向学棋乃是五大族中,向家的嫡长。”“官家犹疑不决,欧阳老狐狸平日里秉持中庸之道,这番难得开口,举荐了一人,名叫苟善中。这苟善中,乃是齐鲁人士,曾中科举头魁,前后三科,才学无人出其左右,多有名文广为流传。”“后来不知道怎么地,辞了官职,四处讲学,在许多书院里做过夫子。大约三年之前,便失了音讯。官家想密召苟善中,便着我暗地查访。”谢景衣皱了皱眉头,“翟老贼吃皇粮不干事儿,这事儿不应该让我们来办么?”柴祐琛竖起耳朵听了听,如今茶楼里客少,二楼雅室几乎没有什么人,“翟统领病了。”“病了?上回见着还好好的!”谢景衣说着,话锋一转,“这同杀猪卖肉的米福,有何干系?”第360章 探病柴祐琛清了清嗓子,“苟善中没出仕。”谢景衣知晓柴祐琛说的是上辈子,若此人当真文采风骚,那她不可能没有听过。说起来,这一世当真是发生了巨变。上辈子科举改制要来的晚一些,韩明义也没有被抓,欧阳相公也从未提过苟善中这么一个人。“我查来查去,那苟善中同米福,应该是一家人。正所谓,大隐隐于市。米福性子彪悍,一把杀猪刀虎虎生威,不太好亲近。”谢景衣皱了皱眉头,“不是,什么一家人?苟善中是米福的外祖父?还是舅父?”柴祐琛咳了咳,“应该是她夫婿。”谢景衣啧啧出声,“那苟善中都活成江湖传说了,想来一把年纪,你说这些文人,明面上人模狗样的,背地里还是喜欢一树梨花压海棠!要不得要不得!米姐姐人爽快,可惜了可惜了。”“虽然如此,但古怪的是,米福的相公从未露过面,只有街坊四邻听她说过,是姓苟的读书人没有错。我查到这个,便想着你去探上一探,看看究竟其中有何事。”“确认一下,那人到底是不是苟善中。而且,苟善中当年突然辞官,离京也离得急,其中怕是有隐情。已经出了一个韩明义了,可不能出第二个。”“这条街米福一日要来回好些趟,我本想着等你上楼了,再做商议,现如今有这般巧合,倒是好事。”谢景衣闻言点了点头,“知晓了,这事儿交给我了。这世上哪里有我谢景衣交好不了的人。”“不过这事儿急不来,明日我再去会她一会,你一会儿给我说说那苟善中到底是啥样的,不然我也认不出来。你坐在这儿,可不是专门等我的,可是约了人?”“既然如此,我先去探探翟老贼,他虽然懒得要命,但到底是管着我吃饭的人。晚上可家去用晚食,阿娘说今日吃石蛙锅子。”柴祐琛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我想吃鳝,要多放些姜。”谢景衣站起了身,翻了个白眼儿,“你当我家是酒楼呢,还点起菜来了。这个点儿,哪里去寻!算了,这事儿让我阿娘去操心好了。走了!”柴祐琛也站起了身,送她到了门口。谢景衣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送,下楼骑了马朝着鬼街直奔而去,她明面上可同翟有命不熟,不能直接而去,只能去寻翟准了。鬼街不管什么时候,好似都冷冷清清的,哪怕是有许多人来来往往的,也都让人觉得热闹不起来。毕竟来这里,十个有八个,都披麻戴孝,一脸悲恸。翟准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呼噜呼噜的,头顶上竖起的一搓乱发,随着他的起伏,一动一动的。谢景衣走近一看,嫌恶的撇了撇嘴,都多大人了,睡觉还流口水!“你怎么来了?”翟准听到了脚步声,慌慌张张的起了身,手忙脚乱的将一个柜子门关上了。但为时已晚,谢景衣已经眼尖的瞧见了,“你阿爷死了?”翟准一头雾水,“没死啊,病了。”谢景衣拍了拍胸脯,“没死你立什么牌位,点什么白蜡烛!”翟准红了脸,“我这里就是卖白蜡烛的,隔壁就是卖牌位的。我一日三顿的上香,是给我阿爷祈福呢!”谢景衣眼珠子一转,“是么?那你干什么给我立牌位,也给我祈福?”翟准耳根子都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我阿爷说,你是我上峰,叫我多拍拍你的马屁,这样你就会带我出任务了。我来了这么久,除了送信,就光卖蜡烛了。”“对了,我还学会雕蜡烛,我已经能雕送子观音了!”谢景衣神色古怪的看向了翟准,不是,这厮刚来的时候,明明不是这么一副嘴脸啊!明明看上去孤僻又霸气,一看就是高人啊!这才多少日,狐狸假面就绷不住了!也难怪,翟老贼要他来鬼街跟着她混了!这分明就是半个烧饼就能骗来的人啊!她嘴角抽了抽,“你一个卖死人蜡烛的,雕什么送子观音?你得雕判官啊,这样多吉祥如意,哄好了判官,人不就让死掉的家伙,少下一层地狱了么?”翟准恍然大悟,“你说得有道理,难怪我雕的蜡烛,一个都没有卖出去,敢情雕得不对!”谢景衣有些瞠目结舌,她就是信口胡诌一下,翟准这都信!这孩子是从哪个山沟沟里出来的!这么一想,又不觉得有什么违和了,翟准还真是一直跟着师父在深山老林里练武的。“听说你阿爷生病了,你领我去看看他。”翟准欲言又止,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套了车便去门前等着了,谢景衣眼珠子一转,顺了两送子观音蜡烛,揣着就上了马车。她去探病,总不能两手空空吧!这拍马屁也是黑羽卫的职责之一不是。翟准驾车,同他跑起路来一样快,翟家大宅的人,显然对他十分的熟悉,那马车一直畅通无阻,连顿儿都没有打一下,便直接驶到了翟有命的院子门前。谢景衣跳下了马车,心中感叹了一万句,这老贼当真是过的神仙日子,瞧着宅院宽敞得,一路上可三辆马车并排而行。她还没有敲门,便听到了里头传来了一阵人声。“翟老贼,你快点,磨磨蹭蹭的没吃饭呢,用点力气!”很好,这是他祖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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