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衣摇了摇头,“是么?每一个刚刚被抓的人,都这么说。可不出三日,他们便一边流泪一边流血,恨不得自己个当初没有放过这样的大话。”“关小哥,你要不要来试试审人?”关慧知脸上一喜,磨拳搽掌跃跃欲试,“我一定控制好力道,不会将她打死的!”关慧知说着,提着匕首就是一刀捅去。屋子里又寂静了下来,姚嬷嬷闷哼一声,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关慧知,少侠?问题都没有问,为何就先捅?关慧知讪讪的拔掉了匕首,“不好意思啊,我头一次审人,太过激动,一时失手了,我给你堵上,咱们重来一次。”谢景衣绷不住笑,叉着腰哈哈哈起来。姚嬷嬷有些发懵,她怕不是搞错了,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黑羽卫吧。黑羽卫若是这样的,那他们大陈岂不是要亡国了?关慧知小脸一红,清了清嗓子,“你们红点儿到底有多少人,又为何要刺杀官家?你背后站着的人是谁?三刀六洞听过没?我的本事你也见识过了,要是不老实交代,看我把你扎成刺猬!”姚嬷嬷看了看自己在流血的胸膛,抿着嘴,将头别到了一边。关慧知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她感觉自己遭受了自打出生以来最严重的挫折!上次谢景衣审赵绝,明明就很容易,怎么到了她这里,就不容易了!谢景衣都没有见血,她可是扎扎实实的捅人了!谢景衣走了过去,拍了拍关慧知的背,“把她的嘴堵上,咱们出去吃烧鸡去。”关慧知惊讶的看向了谢景衣,“咱们不审了么?”谢景衣看着姚嬷嬷笑了笑,“先饿她几日再审不迟。她之前说什么来着,她有儿子有孙儿……啧啧,那么多人,一人来个三刀六洞,你算算,要捅多少刀,会有多少洞?”“你是不是觉得,我肯定找不着你是哪家的?”姚嬷嬷依旧不说话,闭着眼睛像是死了一样。“以前不知道,可你丢了,那我很快就能知道了。毕竟咱们东京城里,有勇气刺杀官家的人,就那么几家。”谢景衣观察着姚嬷嬷的表情,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她牵住了关慧知的手,看了赵掌柜一眼,赵掌柜眨了眨眼睛,表示知晓了。谢景衣微微颔首,拉着恋恋不舍的关慧知上了楼。“你作甚不让我问完啊!我虽然是头一次审人,但办法多多的,肯定能审出来的。”“当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呀”,谢景衣说着,凑到了关慧知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出来。关慧知一听,顿时拍了拍胸脯,“没问题,交给我了。”谢景衣垂了垂眸,“你武艺高强,有些事情非你不可。像审人这种事情,交给赵掌柜的便行了。更何况,咱们抓她,同抓赵绝不同。咱们抓她,为的是要打草惊蛇,看看蛇是从哪个窝里爬出来的。”姚嬷嬷不是关键之人,关键的在于,她幕后站着的到底是谁。谢景衣说着,招呼了关好了地窖门的赵掌柜的,三人一道儿出了院子。……“去哪里了,才回来?”谢景衣翻身下了毛驴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日暮偏西,快要天黑了。“同慧知饮茶去了。”谢景衣说着,有些惊讶的看向了柴祐琛,最近两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的,有时候柴祐琛从署衙回来,她都已经歇了。只晨起的时候,发现那院子边的竹篮子里,放了一些新鲜玩意儿,有时候是几个热腾腾的肉饼子,有时候又是一些果儿花儿的,不打眼也不多,只让人会心一笑。柴祐琛走了过来,拍了拍谢景衣肩膀上落的灰,“你看上去很高兴。”谢景衣眯了眯眼睛,“抓到了想抓的人。”她说着,踮起脚尖,柴祐琛一愣,微微的弯了弯腰,便感觉耳朵一热……余光之处,他看到谢景衣的嘴唇一动一动的,在同他说着悄悄话儿。“知道了。”谢景衣见他老实,颇为不自在的伸出手来,戳了戳柴祐琛的脸,“你今日难不成还抹了胭脂,跟火烧云似的。”柴祐琛的脸跟红了,他一把抓住了谢景衣乱动的手指,拉着她便往院子里走,一边走一边挥着大袖子呼呼的说道,“你少学关慧知的,她惯喜欢动手动脚。”一说完,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能重说么?快对我动手动脚!谢景衣灵光一闪,轻笑出声,“知道了知道了,你快把我手松开,也不知道是谁在动手动脚。”柴祐琛一惊,松开了手,感觉手心一凉,又懊恼起来。都怪官家,一天到晚一万个为什么,害得他的脑袋都累成浆糊了,看这办的什么事儿!他正低头想着,就看到一个白嫩嫩的小手伸了出来,在那手心里,有一个小小的香包,简简单单的,随意的绣着几只鸟儿。“给我的?”柴祐琛顿时高兴起来。“嗯,天气一暖和,虫蚁便多了,戴着吧。”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第252章 你想嫁什么人柴祐琛忙拿起那香包儿,放到鼻尖欣喜的闻了闻,夸耀的话还含着嘴中,脸色已经是绷不住了,“……谢……三……这里头装的是什么!”天可怜见,他废了多大功夫,才没有吐出来。谢景衣鄙视的看着柴祐琛,将那香包夺过来,系在了他的腰带上,“你刚出生?不是说了么?驱虫的……就是虫子一闻必死!味道自然要独特一些。”这岂止是独特,这简直是毒药!那香包一远离,味道立即就淡了,柴祐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你可别闻自己的手,一摸了,就沾上味儿了。当然了,若是旁的人碰了,那也是要糟的。”柴祐琛一听,顿时觉得也不恶心,也不想吐了。他盯着谢景衣看了又看,笑出了声,“看不出来,谢嬷嬷你看得还挺紧的。”谢景衣睫毛微动,“价值十万的金猪啊,不看牢了,被人圈跑了怎么办?”柴祐琛心中的小人笑得打滚儿,嘴上却说,“那倒也是,想要嫁我的人,从东京城东门排到西门,你可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身后跟着的柴贵,默默的低下了头,那啥,公子啊,她骂你是金猪,你还傻乐呵啥啊!谢景衣头都没有抬,“从东门排到西门?你说的是家家户户的夜香桶,还是林林立立的老槐树?再不然,御林军人挺多,你叫吴五虎给排一排,看能不能够得着?”柴祐琛心里喝了蜜,被怼了也不恼,“谢嬷嬷往西门一站,我在东门都能瞅见你的脸。”谢景衣脚步一顿,“所以,你在说我脸大?”柴祐琛慌忙摇了摇头,“我在夸你腿长。”谢景衣这才满意的继续走了起来,若换平日里,她非怼回去不可,可今日,她才看了人头顶,当真觉得自己的腿又长长了几分,对柴祐琛这虚情假意的恭维,也满心欢喜的笑纳了。“逸天来了,正好一起用晚食,今儿个的鱼十分鲜美。”翟氏见谢景衣同柴祐琛前后脚进门,心中欢喜得紧,忙上前招呼。柴祐琛吸了吸鼻子,这鱼可真香……“鱼真香,我已经用过晚食了,送三囡回来,还得进宫一趟,有公务在身。”翟氏一听,正了正色,“快去快去,可不能耽搁了。三囡你真是的,自己个回来不行?”柴祐琛揉了揉谢景衣的脑袋,“不怪三囡,几日不见,特意回来看看她。你不是饿了么,快好些吃饭吧,待我公务不忙了,带你游船去。”谢景衣看着他温柔得滴出水的样子,酸得牙都倒了,过分了啊,装过头了啊,刚刚你可不是这副面孔!还内涵我脸大呢!柴祐琛说着,不给谢景衣机会,对着翟氏行了礼,退了出去。待她一走,谢景音立马学着他的语气道,“啊,三囡太好看了,从大门口走到花厅,我都怕她被人给掳了去,我不放心……”谢景衣一个猛虎扑食,将谢景音按倒在椅子上,可劲儿挠起她的痒痒来。天底下竟然有这么没有良心的人,她拼了老命去查当年那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为的是谁?要不然的话,管她祖宗是谁?不熟,毫不关心!谢景音笑得花枝乱颤的,可劲儿推谢景衣,但她哪里是谢景衣的对手,简直快要喘不上气来,还是翟氏看不下眼,才拦住了二人。“好了好了,别恼了,吃饭了,待会儿鱼凉了,就该腥了。”今日的鱼的确是很鲜,谢景衣夹了鱼眼睛,放到了笑得满脸通红的谢景音碗中。谢景音拍了拍胸脯,“算你有良心,还记得我爱吃鱼眼睛。”谢景衣扒了口饭,“二姐姐想说什么样的人家?”“咳咳……”谢景音拿起桌上的水,咕噜噜的灌了一大口,“卡死我了,卡死我了,鱼眼睛差点儿把我卡死了!”一旁的翟氏毫无诚意的给她拍了拍,竖起了耳朵,“你阿妹问你话呢!”谢景音倒是也不脸红,又喝了一口水,“以前不都说过了么?阿娘你可别给我说那些小门小户的穷书生,本事没有几个,脾气倒是大得很。”“他那母亲,仗着自己个儿子是读书人,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看谁都要矮三分。我自己个的本事,我知道,不像大姐姐脾气好,能够忍耐,也不像三囡,脾气不好连婆母都能打爆。”谢景衣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什么叫把婆母打爆?她是那样的人吗?她明明是动动手指头,就让人跪地求饶的伟大人物啊!谢景音真该多吃点鱼眼睛!“您就给我寻个对阿爹大兄有助力的,老天爷生了我这张好脸,总归得有点用处才是!婆母也好,夫君也罢,随便吧,总而言之,我可是受不了吃个零嘴儿都要看人脸色的委屈!”“咳咳咳咳……”这下子轮到翟氏呛到了,她拼命的咳嗽了一阵子,提起桌上的水狂灌,过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你这个瓜娃子,在浑说什么?吃个零嘴儿,怎么要看人脸色了?”谢景音盯着翟氏看了一会儿,认真的摇了摇头,“阿娘,不是我嫌贫爱富。你想想,当初嫁给我阿爹的时候,你虽然嫁妆丰厚,但可敢随意乱花?给自己买东买西,可敢捡贵的吃?”“不会对不对?为什么呢?当然是要顾及到阿爷,大伯娘她们的心情呀!你再想想,若是大姐姐嫁到了文家,她可敢日日买烧鸡吃?她那婆母怕不是念叨到人耳朵起茧子了吧?”“我实在想象不出自己个要嫁什么人家。所以,还是嫁个吃穿不愁的吧,还能给阿爹和哥哥助力,不是挺好!”谢景衣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起来,耳边翟氏还在苦口婆心的教育着谢景音。她之前想得没有错,若是柴祐琛把官家的意思一说,谢景音怕不是卷着包袱屁颠屁颠就去了。这个人,当真没有想过要嫁什么样的人,自己个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也没有遇到过心悦的人吧。“娘啊,放轻松点,怎么过不是一辈子啊!你说要找会读书的,那能有我哥会读书?我哥可是探花!你说要找聪明的,那能有阿衣聪明?你说要找武艺高强的,那能有慧知厉害?你说要找用心的,那能有我妹夫用心?没有啊,娘!”第253章 夜审夜渐渐深了,虽说天气渐暖,但是半夜里,还是略带着几丝寒意。街上静悄悄的,偶尔能够听到鸟鸣声。谢景衣坐在棺材板板上,蜡烛照着她白皙的脸,显得十分的渗人。烛火映衬在眼中,像是要点着了一般。姚嬷嬷的头发湿漉漉的,白天关慧知给她的一刀,让她去了半条命。可这并不是她所遭遇的最可怕的事。咯吱……咯吱……又来了,又来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利的声音。下午那三个人走了之后,地窖的门便被关上了,姚嬷嬷当时长长的松了一口,还暗笑着初出茅庐的童子鸡,知道个什么玩意儿?不趁着她脑子混沌之时逼供,倒是留出时间来,让她整理思绪,好想出应对之策。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个想得太简单了。地窖里黑漆漆的,只有透过地窖门的缝隙,透露出来的几丝光亮,影影绰绰的,好像看得清,又好似什么都看不清。放眼看过去,这里头挤满了人,一个个面目狰狞的纸人,林林立立的站在一起,像是一座座的墓碑,失血过多,让她的头有些晕,眨眼的功夫,那些纸人好似动了似的。她睁大眼睛一看,却又没有动。绳子捆得很紧,紧得让她喘不过气来,所处的空间,好似越来越小,好似那些纸人,在她不注意的时候,都围拢了过来。而在她的面前,摆着一个巨大的黑棺,姚嬷嬷陡然想起了谢景衣的话,赵绝就躺在这里头,等待着他的新娘。之前她的注意力,全在那三个人身上,不觉得这里恐怖,等到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却觉得害怕了起来。咯吱咯吱……姚嬷嬷有些慌乱。这是什么声音?在这个地窖里,可只有她一个人,这是哪里发出来的声音。这声音尖锐又刺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刨着木板儿……咯吱咯吱……木板!姚嬷嬷的瞳孔猛的一缩,看向了正对着她的棺材,木板在这里……可是赵绝,棺材里头躺着已经死了的赵绝。“赵绝!”她吼了一声。棺材里并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那刺耳的咯吱咯吱声又响了起来……姚嬷嬷不知道过了多久,是过了一个时辰,还是一天,还是过去了好几天,她没有办法判断时辰,她整个人都像是被洗过了一般。滴答,滴答……有水落到地上的声音。这里都是纸人,受不得潮,怎么会有水呢……水?姚嬷嬷此刻已经无力心惊了,整个地窖里,能够流水的,怕不就是她了吧。关慧知捅她的那个伤口,压根儿就没有人管,她在流血吧……滴答滴答的。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感觉到光亮的时候,看到坐在棺材上,那个像鬼一样惨白的少女的时候,她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亲娘。娘啊,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就要死了啊!“你叫什么名字。”谢景衣说道。“姚畅。”“为什么要杀谢保林?”谢景衣又说道。姚嬷嬷缓缓的抬起头来,像是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他是孽种。会威胁到帝位。”谢景衣垂了垂眸,“你跟在郑王妃身边多少年了。”姚嬷嬷一听到郑王妃三个字,顿时眼神清明了几分,又不言语了。谢景衣并不意外,这姚嬷嬷也是宫中的老嬷嬷了,若是嘴那么容易撬开,也就不是她了。“你不说,也没有关系。你初入宫的时候,是跟在蔡太妃身边的。郑王成亲之时,你便被放出了宫,待在郑王妃身边伺候。起初的时候,黑羽卫没有查到红点儿的事,是以你也未刻意遮掩。”“这东京城中,嬷嬷很多,但是失踪的嬷嬷可不多。”她叫关慧知盯着郑王府,柴祐琛饭都未食,便进了宫。能够派出来暗杀朝廷命官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嬷嬷,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这样的人,不见了,只要有心,又如何查不出来。更何况,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嬷嬷不是太后的人,便是蔡太妃,也就是郑王府的人。姚嬷嬷听了谢景衣的话,眸光一动,依旧是不言语。蔡太妃生下皇长子,以为谢保林乃是官家同春华夫人之子,心中忌惮,于是使了张氏为剑,害了春华夫人,弄丢了谢保林。春华夫人去世之后,跟着她一道陪嫁的宫人,被遣散了。可这么多年,一个人都找不到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已经死得一干二净。当时执掌宫中,有本事做这等恶事的,怕不是只有太后同生了皇长子,风头正盛的蔡太妃了。“我是郑王府的人,那又如何?我还不能够去喝茶吃点心了么?就算你们是黑羽卫,也不能如此蛮不讲理。”姚嬷嬷好似缓了过来,有些虚弱的说道。谢景衣笑了笑,“这你就搞错了。首先,黑羽卫本来就是蛮不讲理的;其次,你的主子没有心,你丢了她一点都不着急,我们的人,也没有办法趴她床底下踹她,叫她着急的寻你的不是?”“我们几个人的耳朵,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你自己个承认自己是郑王府的人了;这第三,我们黑羽卫虽然不讲理,但到底是吃皇粮的,该有的证据,一个都不会少的!”谢景衣说着,指了指角落。站在那里的赵掌柜,挺着胖乎乎的大肚子,点亮了一旁的灯,只见在那灯旁边,站在被裹脚布堵住了嘴的赵绝。姚嬷嬷脸色一变,“赵绝!你没有死!”谢景衣眯了眯眼睛,“可不光是赵绝。头一次你遣去杭州截杀的那个土匪头子,也还好好的活着呢!你猜,他可认得你?”姚嬷嬷慌张了一会儿,便又镇定了下来,“那又如何?我就是看谢保林不顺眼,所以要杀他,又如何?还是那句老话,我年纪大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死便死了吧。”姚嬷嬷说着,笑了笑,“倒是你……哦,你对我使那诡异法子,问出了什么?我说了什么来着?之前他们叫你什么,谢三对吧?谢保林没有三子,倒是有个三女……想来,你便是谢三娘吧!”“你可敢把我的供词陈上去?我说了什么呀!我说谢保林乃是春华夫人同先皇的孽种!你猜猜,官家听了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第254章 两手准备“哈哈哈哈……”谢景衣突然笑了起来。“你笑什么?”姚嬷嬷一激动,扯着胸前的伤口,疼得她差点儿没有晕过去。那个小娘子,也不知道怎么那么狠,伸手一刀就险些要人性命。“我笑你这么天真,居然还能够活到现在,真是好笑。”谢景衣说着,从大棺材上跳了下来。她笑着笑着,脸色一变,一把匕首拍在了姚嬷嬷的脸色,“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也敢威胁我!狗屎还把自己个当人看了。你说了什么乌鸡鲅鱼的事情,谁关心?”“我们为何抓你,你以为是因为我爹谢保林被暗杀一事?真是井底之蛙。”她说着,拿匕首拍了拍姚嬷嬷的脸,这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匕首,可姚嬷嬷却被这匕首吓得不清。谢景衣没拍一下,她便鼻尖一凉,每拍一下,她心中便咯噔一下,担心下一瞬间,她的鼻子便要被削掉了。“你是郑王府的人,手上还有红点儿,啊!另一群有红点儿的人,还在上元节刺杀了官家,其罪当什么来着?”谢景衣说着,凑近了一些,“当然是满门抄斩!”姚嬷嬷抿了抿嘴,“我是我,郑王府是郑王府,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谢景衣又笑了起来,“你不是说了么,为什么要杀谢保林,因为他是春华夫人的儿子,可能威胁帝位?那么,为什么要杀官家,官家又威胁了谁的帝位?”“你一个老嬷嬷,难不成同太监对食整出崽儿来了?还是你要效仿天宝女帝,也抢个龙椅来躺一躺?你看你,我就这么一说,你都吓得喘不过气来了。”“郑王府谋逆呀……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说说看,蔡太妃要翻船了,太后她高兴还是不高兴?”姚嬷嬷脸色越发的苍白,她又开始喘了起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有什么证据?”谢景衣垂了垂眸,“姚畅,你们当年害死春华夫人,不也是欲加之罪,可有证据?”“还有啊,你杀死了自己的亲妹妹姚景,可有证据?唉,那姚景可真是可怜啊,好生生的一个人,去寻了姐姐喝了杯茶,就无缘无故的死了呢!”“死了也就算了,自己的儿子,竟然还把杀人凶手当母亲供奉,好生伺候着!我若是她呀,可真是死不瞑目,躺在棺材里,都恨不得挠破棺材盖子,冲出来将好姐姐给掐死呢!”“哎呀呀,姚景的儿子叫什么来着?听说今年还刚刚中了进士呢!一把年纪,考了这么些年,可算中了,怕不是喜疯了吧……唉,可惜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命,你说对不对啊,姚嬷嬷!”姚嬷嬷噗了一下吐出了一口血来,“你!没有,我没有妹妹叫姚景!”谢景衣摇了摇头,“说谎话可不好哦!你当真以为,我审人全靠诈么?早就说过了,京城里的嬷嬷虽然多,但是比我矮的,姓姚的,爱吃云片糕的,从宫里出来的,手上还有红点儿的,可不多。”她说两手准备,自然是两手准备。不,你没有说过。赵绝在旁边暗自吐槽道,他想着谢景衣的脸,夹紧了身子,到底不敢吱声。谢景衣看了看姚嬷嬷的脸色,“怎么着,事到如今,还想着那个人应承你的,替你看顾他。你也是宫里出来的,应该清楚,郑王府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此番有了缺口,你还想不决堤?便是你舍了一条老命,将这口子堵住了,那又如何?上头照旧一把洛阳铲,铲到水漫金山为止。”“没有人能够护着他了,除了你。我们黑羽卫,对你一个老嬷嬷不敢兴趣,对一个老嬷嬷的侄子更是不感兴趣。我们对什么感兴趣,你自己个心里清楚明白。”“从现在开始,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谢景衣说着,吹灭了蜡烛,赵掌柜一瞧,也跟着熄灭了蜡烛。整个地窖,陡然黑了下来。姚嬷嬷心中一惊,之前那股子窒息感,又统统的涌上了心头。过了好一会儿,人的眼睛才感觉到了光,影影绰绰的影子,咯吱咯吱刺耳的声音,滴答滴答的水声,好似一下子从脑中冒了出来。这熟悉感,当初姚景,姚景来寻她,撞见了不该见了东西。她被逼无奈,用白绫勒死了她,然后装进了这样的黑漆漆的大棺材里。姚景夫君早亡,自己个带着儿子生活,她们的家乡,离京都很远,也葬不回祖坟里去。于是她让人把姚景,葬在了这样的坟山上,四处都是墓碑,林林立立,到了夜里,看上去像是一个个的人……那山石湿漉漉的,滴答滴答的滴着水。她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她不知道,自己个当初,到底有没有探过姚景的鼻息。她是真的死了么?还是跟谢景衣说的一样,躺在棺材里,想要出来。咯吱,咯吱,咯吱……姚嬷嬷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可她被捆得牢牢的,半点都挣脱不开,“我说,我对不起姚景,不能让她绝后。”灯亮了,谢景衣那张惨白的脸,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这一次,姚嬷嬷不觉得自己看到了亲娘,看到了神明。眼前这个,分明是毫无感情的恶鬼,拿着刀子直扎人的心窝子,宛若在扎棉絮一般,内心毫无波澜。“你叫什么名字?”谢景衣冷冷的问道。“姚畅。”“是谁指使你杀谢保林?”“蔡太妃。”“上元节刺杀案,可与你有关?”谢景衣面无表情的继续问道,心中已经将蔡太妃碎尸万段。姚嬷嬷顿了一下,看了那棺材一眼,小声说道,“太妃手下的人很多,有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会交给其他的人去办。”“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红点儿,只有亲信,才会有这个标记。不一定在手上,也可能在别的地方,各人性情不同。”“刺客里,领头的那个,你认识吗?”姚嬷嬷点了点头,“不算认识,但见过。他是流民,没有户籍,当时是我接引他进城的,具体的我不知道,我只晓得,他的真名叫陈三匹。”第255章 红点儿“至于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不敢多问。你既然查到了那么多,便知晓,我并非是太妃身边最得宠的嬷嬷,有些事情,我也有心无力。”“你放过我侄儿,他考了几十年了,终于考上了,他不能现在死啊!你既然要整垮郑王府,就请快点吧!”谢景衣听着,嘴角抽了抽。这老嬷嬷,翻脸比翻书还快呢!之前还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现在便倒戈相向了!姚嬷嬷说着,着急了起来,“我不见了,太妃定然知晓我被人抓了去。我怕……”“为什么要吃多了,点一个红点儿?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藏好了不行吗?”一旁的赵掌柜,实在是忍不住,插嘴问道。简直是天下奇观,没见过谋逆还得给自己整个点儿,生怕别人认不出的。说起来,大陈皇家的人,是不是都有毛病?他们黑羽卫也是,非得整根鸡毛当证物!赵掌柜想起了自己藏好的那根黑毛,忍不住一脸嫌恶,凭借他多年吃鸡的惊艳,那根鸡毛,觉得是挨着屁股长的!要不这么多年,那味儿还没有散呢!姚嬷嬷长长的喘了口气,“能先给我上点药吗?我感觉自己失血过多,快要死了……”谢景衣一低头,眼皮子跳了跳,好家伙,流了一地的血,关慧知那一刀,是扎了多深啊!“哦,不好意思,同你说话太开心,给忘记了。”谢景衣说着,走上前去,嚓的一声,撕开了姚嬷嬷的衣衫。姚嬷嬷惊呼出声,“你做什么?”谢景衣鄙视的看了她一眼,“上药啊,不然的话,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一把年纪,还真是人老心不老,以为我们会对你上下其手不成?想得美呢你!”姚嬷嬷面红耳赤,一口老血差点儿没有喷出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说这些话,竟然平静得像是吃饭喝水一般。若非眼前的人,活生生的站着,会呼吸会动,她几乎要以为,是那些恐怖的纸人“活”过来了。谢景衣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倒了粉末,直接往那嬷嬷身上按过去。虽然她坏得透顶,但她是关键证人,不能死。药贴上去的瞬间,姚嬷嬷“啊”了一声,什么叫做往伤口上撒盐,她今日可算是体会到了。出了一声冷汗,她方才颤抖着说道,“蔡太妃在生郑王之前,还生过一个儿子,不过刚出生三个时辰,便死了。那孩子的屁股上,长了一个红点儿。”“那是蔡太妃的第一个孩子,她当时才十六岁,刚刚进宫一年。宫中夭折的孩子多,除了孩子的母亲,没有人记得。”“蔡太妃一开始的时候,性子跳脱,在宫中太过扎眼,方才吃了大亏。经过这事儿之后,方才沉稳了下来,在中宫有孕之前,便生下了皇长子郑王。”“在宫中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人点什么点儿。后来先皇去了之后,今上安排蔡太妃出宫住到了郑王府,才慢慢的有了。”谢景衣皱了皱眉头,“都有一些什么人?你知道的,都一一交代了。”姚嬷嬷知道,自打她张口说第一句起,便开弓没有回头箭了,说着说着,倒是越发的平稳起来。“若是我知晓,自然会说,但我真的不知道。蔡太妃最钦佩的人,乃是那位女侯,手下的人,也都是按照黑羽卫来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只有用到的时候,方才知晓。”“我并非是郑王妃最心腹的嬷嬷,只有在有事要办的时候,才会临时告诉我,去哪里寻人,凭证便是红点儿。我只能够说出,同我有过接触的那些人,只不过,大多数的人,都同陈三匹一样,已经死了。”谢景衣略有失望,但很快便打起了精神。若是抓到一个嬷嬷,便能抓住蔡太妃的所有势力,那未免把她看得太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