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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手遮天》TXT全集下载_30(1 / 1)

方嬷嬷亦是笑了,“老奴是一万个,相信娘子。”她说完,退了出去,替谢景衣掩好了门。谢景衣伸了个懒腰,将头上贵重的环钗卸下来几支,又披上了斗篷,领着忍冬出了小院子门,临到角门处,瞧见谢保林同翟氏,正红着眼睛,送谢景泽出门,显然是被吓怕了。便又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的溜了过去。“小娘,咱们要去哪儿?可要出府?”忍冬频频回头,她们出门,都不走正门,都走这个离得近的小角门。“咱们去看青厥,元日到了,可不是要把柴二送他的大金铃铛给它瞅瞅。养着青厥的那个小厮,叫什么名字来着?”“松烟。”忍冬回答道,“除夕听小娘的,给了他赏钱。”谢景衣点了点头,主仆二人没有再说话,只有木屐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因为不是头一次来了,谢景衣轻车熟路的寻了过去,马厩里静悄悄的,永平侯夫人以仁慈闻名,是以在年节当头,府中不少下人都休了,同家人一道儿团年。更别提马夫同养马的了,毕竟这正月初一,也没有什么人,需要出门去。谢景衣到的时候,只有松烟一个人蹲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同青厥说着话儿。听到脚步声,忙回头道,“三娘子怎地来了,青厥好着呢,今日乃是元日,我按照忍冬姐姐的吩咐,给它吃得饱饱的。”谢景衣笑了笑,从袖中取出金铃铛,递给了忍冬,“去给青厥戴上吧。”松烟一瞧,眼睛都直了,结结巴巴的说道,“三娘子,那铃铛,莫不是金的吧,小的看得眼花心慌!”谢景衣眨了眨眼睛,“要不怎么说它血统不一般,是个贵族呢!”松烟倒吸了一口凉气,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铜子儿,心中由衷的泛起了酸。他也算是侯府的家生子了,却从来没有见过花钱如此大手笔的小娘子。“你今年多大年纪了,瞧着竟然比我还小一些,他们也太过分了些,过年竟然让你一个人守着”,谢景衣伸出手来,摸了摸从厩栏里伸出头的青厥,好奇的问道。松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我今年十五了,定是比小娘年纪大些,就是生得显小。我今年初初来马房,又是侯府的家生子,理应由我守着的。”谢景衣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糖,递给了松烟,“我先头以为你还是个小孩儿,给你抓了把糖。你既是家生子,若是自己不吃,便给家里的孩子吃好了。”松烟摇了摇,不敢去接,“小娘经常打赏小的,已经够了,这糖……这糖还是小娘自己个留着吃吧。”谢景衣闻言笑着塞给了他,“你知道的,我们进侯府之前,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也不知道你们这里的规矩。我这是讨好你,想要你替我养好青厥呢!毕竟它戴着这么大个金铃铛,我也怕人偷了去。”松烟一听,笑容多了几分真心,“那小娘的糖我收了,我家中弟妹肯定高兴。”提到弟妹二字时,却是又有些忧愁起来。谢景衣瞧在眼中,“你有几个弟妹呢?你们这种家生子倒是好,一家子都能团聚在一起。”松烟顿时沮丧起来,“我是家中长子,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他们乃是双生子。家生子再好,也是奴才,哪里能说团聚就团聚的。”谢景衣并没有接着他的话聊下去,反倒是揉了揉青厥的脑袋,“哎呀,我们青厥长大了啊!看看给你买的金铃铛,喜不喜欢啊!待过两日,我们青厥戴着貂帽,挂着金铃铛,出门溜达去。”青厥一听,高兴的扬了扬头。谢景衣拍了拍它的头,“我要先回去了,你要听松烟的话,不要捣乱知不知道。”青厥嗷了一嗓子,谢景衣对着松烟微微颔首,领着忍冬回了春堂院。“小娘,他那对龙凤胎弟妹十分吉利,大房要把他们当做陪嫁。小娘知晓,为何不……”谢景衣拆下了自己的耳坠,“我为什么要帮他呢?我对这府里的事情,一窍不通的,如何帮他?”她今日前去,自然就是存了拉拢松烟一家子的心思。但是送上门的帮助,哪里比求来的帮助,来得珍贵呢?虽然无耻,但这的的确确,就是驭人之道。第128章 求助忍冬没有想到,正月初七的时候,松烟的母亲便登门了。她穿着一身皂色的衣衫,脸看上去有些泛黄,唯独那双手比脸要白了许多,她拿着托盘,里头放着一盘子绣了各种吉祥花纹的荷包。“奴名香河,是在针线房里做活计的,夫人那头让给各房送一些香包来,十五里要出门,方便打赏。”若是打赏银钱,打赏得比旁人多,难免有炫富之嫌,打赏得比旁人少,又要被骂穷酸,是以装在小小的香包里,才是体面人的做法。香河说话的时候,有些刻板,一字一句的,像是背诵过好多次了一般,声音里待着颤儿。谢景衣笑了笑,“父亲出了院门,母亲领着姐姐们出去做客了。倒是我一人在家。劳烦嬷嬷跑这一趟,叫祖母费心了。”香河听到谢景衣说着,一个激灵,嘴巴张了张,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她抬起眸来,看着坐在上头的小姑娘,看上去约莫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个头小小的,奶呼呼的,看上去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娃娃。可如今整个永平侯府谁人不知晓,这小姑娘是个厉害角色,几次三番把大娘子气得跳脚,侯夫人的院子里,自打她来了之后,已经换了十八套新茶器了。还有一些,因为她夫家祖辈都是家生子,她才知晓的。前几日府里各房中了毒,连大房都不敢吭声,唯独眼前这位,一定要个说法,主院当夜便打死了个嬷嬷,夫人亲自来了春堂院,坐了好一会儿方才离去。那嬷嬷,可是侯夫人的陪嫁嬷嬷,一直管着府中祭祀之事,当天夫人又砸了第八只花瓶。这事儿血雨腥风,无人敢多加议论,但是看到二房的时候,多少都心中一肃,不敢似从前那般怠慢。眼见着没有什么可说的,那忍冬都要出来送客了,香河把心一横,结结巴巴的说道,“奴名香河,乃是……是松烟的母亲,今日乃是特地求了这个送荷包的差事,为的就是要小娘,救我那苦命的孩儿一救。”话一旦说开了,香河反倒是镇定了下来。她是在针线房里做活计没有错,但平日里这种送东西的活儿,都是轮不着她的,因为既能邀功在主家面前混个眼熟,有时候还能得到赏钱。他们一家子是府中老人了,自有体面,便是不争,也能有一份立足之地,是以安安分分的并无多想,不料这事儿来了,方才发现,以前有多佛,现在就有多惨。香河想着,眼眶一红,悔不当初起来。谢景衣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原来是松烟的母亲,松烟把我家青厥照看得很好。只不过……”谢景衣说着,略有些为难的顿了顿,“你也知晓的,我们二房进这侯府,尚不足一个月,又是庶出的,在夫人跟前,没有什么体面,说不上话儿。你若是有难处,何不求夫人相助,她菩萨一般的人儿,定不会坐视不理的。”香河嘴动了动,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只对着谢景衣要磕头。谢景衣看了忍冬一眼,忍冬立马过去,扶了她起身。“嬷嬷不要如此,这府里头的事情,我家娘子也不清楚,给大房大娘子当陪嫁,不是很好么?”忍冬一边扶着香河,一边说道。那香河眼泪唰的一下便掉下来了,“怪我都怪我。我夫家虽然是家生子,但一直也都是干着一些不起眼的活计,在这府上说不上什么话儿。小娘子初来乍到不清楚,那文家委实……”香河说着咬了咬牙,声音小了几分,“那文家委实不是个什么好去处,他们头回上门来的时候,便是我家公爹接待的。那文家破落户儿也就罢了,那文夫人刻薄寡恩,下马车的时候,都要我公爹趴下当凳子。”“我们在府里这么多年,不管是侯爷,还是侯夫人都不曾如此。文家的三个小娘子,个个都是不好伺候的。可怜我那一对孩子,如今不过才八岁而已……若是去到那府里,还指不定被磋磨成什么样子。”“我这个人嘴巴笨,也不会说谎话,松烟说小娘是个和善人,待驴子都一片真心,我这才厚着脸皮求了过来。”“文家如此,大房知晓么?”谢景衣皱了皱眉头,轻轻的问道。“知道的,当时有不少人在场。文夫人飞扬跋扈,她有婚书在手。”谢景衣一惊,“还写了婚书?”香河点了点头,“就是去年秋冬的时候,寻上门来的,不光带了婚书,还带了侯爷给的信物。当时大房不同意,大房夫人嘱咐下来,叫我们不得提这么亲事,当时没有人认为这亲事能成。大房夫人备嫁,选的也都是厉害人物。”“如今这亲事成了,有一些人便不合适了,陪房空出来了些。玉娇娘子心烦得很,前些日子大房夫人请了道士算前程,说是要添福添喜,这些天大房夫人到处寻找吉祥如意的东西,也不知道哪个邀功的,提了一嘴,道士一算,说他们八字旺玉娇娘子……”谢景衣听着,对这一家子人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她还只当,谢玉娇瞧着文家门第太低,不愿意嫁过去,才找谢景娴顶替,并不知晓文家是这个虎豹财狼窝子,如今看来,他们自己个知道得清清楚楚的。自己不想跳,便把别人推下去。香河见谢景衣不言语,着急的唤道,“小娘,求求你帮帮我。”谢景衣沉思了片刻,看了她一眼,“你家公婆,早在原来的侯夫人尚且在府中的时候,便在府中伺候了么?”香河一听,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在的在的,从谢家有姓名开始,我夫家便在了。”谢景衣眯了眯眼睛,同她打听来的是一样的,要不然,她作何要早早让忍冬拉拢松烟呢?有的时候的顺手为之,是为后头铺路罢了,谢景衣心中暗自嘲讽了自己个一会儿,真不是个良善人!“你且回去罢,过几日我会去马房看青厥的。若是有可能,我想听老人讲讲古。”香河一愣,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谢景衣笑了笑,示意忍冬送了她出门。忍冬一边走,一边朗声说道,“多谢嬷嬷指点,我家小娘喜欢富贵花,我绣得总是差那么三分火候,自己个看不出来,今日经你这么一点拨,可算是明白问题所在了。”香河连连应声。忍冬笑道,“您小心这门槛,外头雪滑。还望替我们多谢夫人的好意。”香河看了看门口,恍然大悟起来,她在里头待得太久,忍冬连理由都给她直接寻好了。第129章 询问一晃三日,永平侯府,马厩。谢景衣轻轻地用手摸了摸那小驴宫灯的流苏,看了看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的老嬷嬷,轻轻的勾了勾嘴角。“老奴来给孙儿送饭,想惊扰到了小娘子,实在是罪过罪过。”谢景衣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马厩里静悄悄的,只有松烟苦哈哈的站在一旁喂着马儿。“老奴多谢小娘相救之恩。这个时辰人少,小娘若是有什么想问的,老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老嬷嬷,便是松烟的亲祖母,姓陶。松烟生得同她有八分相似,站在一起一看便是亲祖孙二人。陶嬷嬷说着,不敢抬头看眼前的小姑娘。她们一家子人,为难了那么久的事情,这小娘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解决了。就在她儿媳妇香河回来的当晚,大房便来传话,说不要她的孙子孙女陪嫁了。谢三娘子只说了一句话文举人科考在即,玉娇姐姐带两个祖祖辈辈都不识字的吉祥物进门,真旺!谢玉娇自视再高,也断是没有尚未进门,就直接触夫君眉头的道理。竟然如此容易。“杜氏同公主可是同乡?”谢景衣轻轻的问道,眼睛并未离开那小驴灯一步。陶嬷嬷惊讶的抬起了头,又快速的低了下去,“确实如此。当年侯爷随官家巡视吴地。回来之后,官家赐婚,公主进府。在那之前,侯爷只有一个姨娘,便是生下四老爷的那一位,如今人也没了。”“公主进门后不过三日,杜氏便进门了。说是侯爷在吴地带回来的,因为怕公主脸上不好看,便先养在外头了。公主同杜氏总是说方言,是以很多话,咱也不明白。”“只不过老奴听说,从吴地一道儿来的人里,有一个是公主嫡亲的表姐妹。公主同杜氏没多久就都去了,后来新夫人进门,也就不知道真假了。”谢景衣皱了皱眉头,一下子就从陶嬷嬷的话中抓到了重点,“还有从吴地一道儿来的人?你说的是游云?”陶嬷嬷更加的惊讶,“没有错,是叫这个名字。”“游云是谁的陪嫁丫鬟?是公主的,还是杜氏的?”“先是公主的陪嫁丫鬟,后来有一次,不知道游云犯了什么错,公主叫人打了她板子,然后她就去杜氏身边伺候了。具体的事情,老奴也不知晓。”陶嬷嬷说着说着,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说起那陈年往事来。先皇在世之时,颇为骄奢荒唐,连带着京中贵族,有样学样,家家后宅,简直要挤炸了,几乎没有太平的。谢家同张家,乃是世交,联姻频繁。永平侯的祖母,也是张氏族人。永平侯同如今的侯夫人张氏的姐姐大张氏,那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当时有意结亲,可去了一趟江宁回来,官家新封恩人为公主,一时之间恩宠万千,并有意将公主指给亲信永平侯。永平侯的母亲一斟酌,便应了下来。毕竟张家同谢家关系稳固,结亲那叫亲上加亲,远远不如尚主来得有利。果不其然,谢家封侯,永平侯府一时在京城风头无二。可成亲之后没有多久,问题便来了。公主她不会说官话。永平侯也听不懂吴语。永平侯尚主之后,大张氏也出嫁了。张家的小女儿,也就是如今的小张氏,当时有疾在身,需要宫中太医调理身子。官家盛宠公主,陪嫁之中,竟然有一名太医。张家于是便求上了门,送了小张氏前来医病,小张氏在这里住了有小半年,大好了,方才回去。是以说小张氏是公主在京城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没有错的。后来公主有孕之后不久,杜氏便也怀孕了。“公主平安产了下一子,侯爷十分的高兴。杜氏同公主亲近,当时太过高兴,便也早产发动了,她生下一子后没有多久,便血崩而亡了。这事儿尚未平息,不多时府里就发现游云抱着孩子跑了……这一跑,便再也没有回来。”谢景衣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那小驴灯,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公主先产子,杜氏才发动的?”陶嬷嬷点了点头,“没有错的,当时乃是府里的大事,我虽然不得入内,但也记得清清楚楚的。”这么说起来,倒是同永平侯之前在杭州说的话对上了。“杜氏的死,让公主一直闷闷不乐的,生下孩子之后不足半年,便去了。侯爷为公主守了一年之后,续娶了小张氏进门。”“侯府的人,有没有追到游云?”谢景衣又问道。陶嬷嬷迟疑了一会儿,方才不好意思的说道,“老奴在府中并无什么地位,没亲眼瞧见的事情不敢胡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传言,当时是听有人说过,说是追着了,但是没有见着孩子,游云被沉石河中了。小娘,这事儿我就是听了一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谢景衣笑了笑,“嬷嬷不用紧张。你也知道,我们这一房在府中艰难,我也就是想听听人讲古,别到时候被人坑了,还不知道,亦或者是犯了什么忌讳,那就不妙了。”陶嬷嬷松了一口气,“老奴明白的,松烟也喜欢听人说故事。”谢景衣点了点头,“松烟的饭都吃完了,嬷嬷还是快拿着碗回去吧。”陶嬷嬷行了个礼,“小娘若是有什么需要老奴的,尽管叫忍冬给老奴传话。”谢景衣笑了笑,摸了摸青厥的脑袋,“小青厥,上元节带你出去看灯好不好,让忍冬提着你的小驴灯。你瞅瞅,是不是跟你一模一样的?”青厥蹭了蹭谢景衣的手,往栏外探了探头,四处的看了看。谢景衣被它这古怪模样逗笑了,“你还真通人性不成?柴二忙着呢,要十五才来看你。”青厥忙又把头缩了回去。谢景衣在这里逗弄了好一会儿,直到其他去用饭的养马人回来了,方才领着忍冬回了春堂院。待一进门,她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倘若陶嬷嬷没有说谎的话,那她之前关于狸猫换太子的猜想,便极有可能是错误的。毕竟公主先生出了孩子,杜氏才发动。孩子一生出来,稳婆都要抱出来讨喜钱的。因此如果要换孩子,那么就只能够在产房里就换。永平侯也没有撒谎,游云抱着孩子跑了,那个孩子就是她的父亲谢保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是她忽略了的,不然的话,还是没有办法解释,一个普通妾室生的孩子,身上有什么值得人下杀手的?第130章 上元节线索有些太少,谢景衣一时半会的也想不明白,她活了一辈子都没有搞清楚的事情,倒是也没有指望轻轻松松的就从一个初次见面的老嬷嬷嘴里问出来。只不过这件事儿,不应该再继续拖下去了,被动挨打是要不得的,以攻击代替防守,才是她谢景衣的风格。而且她总觉得,这件事情的关键人物,乃是那个抱着孩子逃跑的游云。她为什么要抱走谢保林?永平侯说,她担心孩子认了侯夫人做母亲之后,同母族不亲。当时她以为那个侯夫人,说的是如今的张氏。可按照陶嬷嬷的说法,那时候公主尚在,说的应该是要把谢保林记在公主的名下,这样一来,这话就更加不成立了。且不说公主同杜氏乃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认了公主为母,学的还是那吴地文化,天然的亲近。更何况游云压根儿就不是杜氏的陪嫁,半路主仆,护着孩子便罢了,又怎么会想到什么那远在吴地的母族?实在是不合常理。所以,她抱走谢保林,一定是有难以言喻的原因的,这个原因,很有可能,就是谢保林被人觊觎的关键所在。那么,游云到底死了没有?谢景衣想着,心中渐渐明朗起来。她想着,从墙角拿起了一个灯笼骨,上元节就要到了,柴祐琛允诺她会送她一盏鲲灯,拿人手软,总得还点什么回去才是,只不过她扎灯笼的手艺,远比绣花染布画画差得远了。脑子眼睛都学会了,可手它没有学会,怎么扎都是个四不像。……正月里除了走亲访友,也没有旁的事情,宋光熙同谢景泽因为正在说亲,反倒是不便登门了,这样下来,她们在京城,倒是不认识什么旁的人了,几人只在家整理谢景娴的嫁妆单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一直到了正月十五。天刚刚擦黑,街上已经是人声鼎沸,灯火通明了,都说东京平日里便是不夜之城,但也没有哪一日,如同上元节一般繁花似锦,像是整个大陈的人,全都择了这一日,出了门。永平侯府早早的朱雀大街的茶楼里,定了一间临街的雅室。一到每年的这个时候,便是各家比拼能耐的时候了,哪家勋贵若是没有占到一个好地方,隔日便会有人嘲讽,说没落了没落了……更是有那新贵不声不响的豪掷千金,为的便是争个上游。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位置偏了一些,但永平侯府到底没有被挤出这条主街去。谢景衣晃悠着手中的灯笼,悠哉悠哉的晃着手中的面具,坐在一旁的永平侯夫人忍不住离她远一些的地方挪了挪。谢玉娇尚且在禁足之中,实在是让人无趣。“三娘子,老奴这里有一盏鲤鱼灯,不如同您换换?”站在永平侯府人的陈嬷嬷,忍住抽搐的嘴角,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天知道人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奇葩,上元节等会,这小娘子们软萌的拿兔子灯,稳重的拿八角宫,俏皮的拿瓜皮灯,貌美的提着牡丹花灯,再不济也提个常见的莲花灯。眼前的这小娘子,她拿了一盏阴恻恻的白灯笼,那里头的火光一闪一闪的,宛若鬼火,看一眼,都觉得自己个要断气了。你说它这灯笼不吉利,不,她上头精致的写满了各种字体的吉利二字。平心而论,这是她见过闺中女子,写得最好的字,有皮有骨。可字再怎么好,可架不住这做灯笼的手艺太差,乍一眼看去,像是送葬时的鬼灯上画满了符咒,渗人得很……谢景衣果断的摇了摇头,“多谢嬷嬷了,你喜欢我的灯,我很高兴,但这灯我也只有一盏,不能送你了。”陈嬷嬷喉头一梗,果断的埋头退下了,谁他娘的喜欢你的灯!我是怕提着恶鬼都循着这灯来了,恨不得立马换下来烧掉!“谢老三,快下来,姐姐来了!”说话间,楼下传来了一个女子的高呼声。永平侯夫人皱了皱眉头,二房来了京城之后,并未全家重新来序齿,这样一来,称呼便都混乱了,谢老三谢老三,也不知道,到底叫的是谁?“你去看看,是谁在那里大呼小叫,叫的又是谁?”陈嬷嬷应声伸出头去一看,惊讶的回过头来说道,“瞅着是吴将军府的灯笼,说话的是一个小娘子。”永平侯夫人一愣,“吴家?我们同吴家素无往来。”永平侯乃是文臣,文臣同武将向来泾渭分明,甚少往来。楼下的人像是不耐烦了,直接嚷嚷道,“谢景衣,快下来!上元节窝在楼上算什么!”这下子永平侯夫人更是惊讶了,她扭过头去,一眼又瞧见了那鬼灯,脸色一白,摆了摆手,“你同吴家的小娘子怎么认识的?他们家是武将……算了,你下去罢,省得她一直嚷嚷。”武将家的规矩差,脾气大,楼下这姑娘一听声音,就是个能戳破天的人,这种人跟马蜂窝似的,整得不好,全家丢脸,果然是谢景衣的朋友,一丘之貉。谢景衣笑眯眯的行了礼,“多谢祖母,那我们出去玩了。”永平侯夫人点了点头,瞅了一眼站在角落里蠢蠢欲动的其他各房的小郎小娘们,无奈的都摆了摆手,“都去玩罢。”原本这上元节,就是给小娘子们放风的,只不过托关慧知的福,她们能走得早些。谢景衣直冲下来,对着关慧知翻了个白眼儿,“你想约我二姐姐看灯,作甚叫我的名字!”关慧知甩了甩袖子,“景音的名字多好听,若是叫那些臭男人听去了怎么办?再说了,万一你们不能下来,景音多为难。”谢景衣无语的瞪圆了眼睛,这个人简直太双标了!“我的名字就不怕臭男人听去?我就不会被人为难?呜呜呜……慧知姐姐,我的心都碎了……”关慧知捶了谢景衣一拳,“得了得了,快把你这装模作样扭扭捏捏的样子给收起了,我这些哥哥们最见不得做作的人了,会忍不住揍你一拳。你怎么会被人为难,你不为难别人就好了。”“我就知道,叫你名字你们就都能下来了!我家景音这么美,才要藏好了,你……听去就听去了吧!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五个表兄,吴一虎,吴二虎,吴三虎,吴四虎还有吴五虎。”谢景衣听完,同情的看向了吴五虎。第131章 霍清修吴五虎摸了摸脑袋,扯开大嗓门说道,“我们兄弟五人名字都差不离儿,你为何独独看我?”谢景衣晃了晃手中的灯笼,“五虎哥哥生得威风堂堂,名字若是更霸气一些,才配得上哥哥!”吴五虎一听,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他伸出大爪子来,就要拍谢景衣的肩膀,“哥哥们,瞅瞅,瞅瞅,我平日里怎么说的!我吴五虎的霸气,总算是有人瞧见了!哈哈哈哈!”那爪子一伸,就见谢景衣小手一抬,提起了灯笼。吴五虎一瞅,笑容立马僵硬在了脸上,“好好的灯笼,你写个什么字?我看了字,脑壳就疼!”不是他说,这灯笼,让他想起了在战场捡尸的悲痛经历,绝壁会召唤鬼魂出来吧!关慧知这才注意到这玩意,翻了个白眼儿,“谢老三,你可真行!景音你莫要学她,看我给你准备一盏美人灯!”众人说着,随意寻了个方向走去。谢景衣见关家五虎的注意力都被谢景音的美貌吸引走了,乐得自在的戴上了面具。面具倒是挺常见的青面獠牙鬼面具,被她手中凄惨的灯光一照,越发的显得相得益彰了。上元节人挤人,到处都是猜灯谜,卖各种吃食的。还有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卖艺人,欢快的玩着杂耍。谢景衣好不容易才挤到卖糖人的跟前,给在场的每个人都买了一根,方才举着手恼羞成怒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奶奶的腿,北地人一个个长得那么高做什么,让她觉得压力太大,糖都快挤掉了。“一人一根,麻溜的。”她说着,一人一根的分了下去,分到最后,竟然发现少了自己的那一根,一抬头便看见站在最后的柴祐琛。“呃,不知道你要来,没有给你买,这根是我的。”谢景衣咳了咳,毫不犹豫的说道。柴祐琛笑了笑,谢景衣脸一红,才发现他头顶上戴着一个同她一模一样的面具,手中提着一盏蓝色的鲲灯,瞧着那灯,谢景衣忍不住把自己扎的那一盏往后藏了藏,简直太丢脸了。她是万万没有想到,柴祐琛的手艺已经精进到这种地步了。比起去年的小驴灯,这鲲活灵活现的,蓝澄澄地似有波涛。“若是考不中,去扎灯,都能养家糊口了。”谢景衣抬了抬下巴,将手背在了背后。柴祐琛看见了她的灯,八成会把她痞得抬不起头来,早知道,就不拿出来献丑了。她正胡思乱想着,就见柴祐琛伸出手来,他生得高,腿长脚长的,一伸手,便绕到了谢景衣的身后,“这是你送给我的么?很好看,灯做得好,字也写得好,一闪一闪的,像天上的星星。”周围的人,便是见多了的谢景泽,都觉得牙疼了起来。关慧知更像是见鬼一般,往后退了一步,一下子踩到了吴五虎的脚,吴五虎嗷了一嗓子,“你嫩个这么大力气!叫你少吃些,脚都踩断了!”关慧知瞪了他一眼,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果然这世间,最无耻的便是文人!这简直是睁眼说瞎话啊!那是星星?你怕是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抬过头吧,那是半夜里坟头上的鬼火啊!柴祐琛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直接从谢景衣手中拿过了那别扭的白灯笼,又把鲲灯塞进了她的右手里,将糖人伸进了她的左手,晃悠起白灯笼来。谢景衣被这一切打得措手不及的,等回过神来,抬了抬下巴,“对吧,今夜是我大意了。原本我就觉得这灯笼独一无二,可他们个个都嫌弃得要命,害得我都自我怀疑起来。还是柴二你有眼光啊!”柴祐琛轻笑了一声,转过头来,冷冷的说道,“咱们还不走么?杵在这里,挡住后面的人了。”关慧知伸出手来,将自己个的下巴推了推,“五哥,之前在那茶楼跟前,柴祐琛是不是就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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