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板快哭了,嚎啕着:“别动手!楚哥,别动手!他们说的打游戏,就几天前我给你看的那个称王游戏!”楚哥立刻眉开眼笑:“哦?你们会玩?那太好了,我装备分提上去了,但怎么也打不过对手,卡段位卡了足足三天呢!”楚哥揽着易沉走进店里,顺手一挥:“都散了,滚回去干活!”二十三个小弟一溜烟跑没影了,速度之快像是身后正有一把铡刀在追。林秦也被苦着脸的黄老板迎进店里,他不舍地看着地上的红薯,说:“我的红薯。”黄老板的语气绝望又凄凉:“一会儿哥给你买十个,只要我今天还能活着出这道门。”林秦没想到这里面是个小型网吧,意外的很干净而且没有烟味。坐在电脑前的有学生也有左青龙右白虎的混混,抬头看见楚哥的时候纷纷打招呼。林秦记得网吧应该不允许未成年人入内,甚至偶尔还会有警察去查身份证。黄老板看林秦的眼睛直转,拿了根烟叼在嘴里说:“楚哥不让抽烟,说怕小孩子闻了对身体不好。旧城没那么多规矩,学生仔想来也可以来,但要签承诺书。”“什么承诺书?”“保证成绩不下滑,掉一名都要来店门口倒立。有几个熊崽子以为能瞒过我们,却不知道他们的老师也是这里的常客,都盯着呢。”黄老板长吁一口气:“以前哥可是老烟枪,戒烟就是要命。后来被楚哥打了几顿,现在就只能偶尔咬一根回味了……看什么看,当我骗你呢?你随便搜,这店里连个打火机都没有。”众人停在一台电脑前,林秦第一次见这么花哨的游戏,忍不住凑近看着。便见左下角的对话框里,一个叫“王中王”的人嚣张地辱骂躺在地上的“老黄”。“你不是能耐吗?几万块钱砸的装备也敢拿出来现眼?我告诉你,爹还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零花钱就有几十万了。”“起来啊,孙子,怂个小饼干。今天爹就让你知道老子为什么是这个区的一霸!”“操!”黄老板将嘴里的烟头往地上一扔,脚尖碾碎成渣,“牛逼个啥!有钱了不起啊?看不起三万块钱吗?老子攒了半年多呢!”楚哥一巴掌拍在黄老板头上:“操谁呢?这有未成年知道不?”易沉搭腔:“就是,老黄,要文明。现在是文明社会了,要跟上时代的步伐,知道吗?”黄老板气得脸都青了,又不敢当着楚哥的面放肆,看嘴型估计已经把易沉的祖宗都拖出来□□了。楚哥说:“你去?还是他?”楚哥指林秦,易沉说:“当然是我来!我小媳妇啥也不会,他就会给我暖床!”林秦一脚踹他膝窝,他的速度快极了,刚才黄老板就是被这一招撂倒,好一会儿没缓过来。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醉鬼的走位太风骚,林秦竟然踹空了。易沉:“省省力气,你老公以前可是旧城小黄花……鱼!滑不留手,踹不着!”林秦:“……”行,黄花鱼,一会儿估计能被打成黄花菜。易沉将人都轰开,煞有其事地坐在座位上,没着急复活,先点开对话框输入了一句话:“我来制裁你了。”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飞快地点了复活,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打字说:“爹今天就要教教你,什么叫三十六计。”这下连楚哥都没憋住,冒出一个字:“操!”但即使易沉的跑位再风骚,也比不过钱堆出来的金山。他用腿跑,人家召唤出一只看起来就很贵的仙鹤,没几步就把老黄按在了地上,狠狠地打到屏幕变灰。易沉失落地“哎呀”一声,说:“没打过。”你打了吗?你全程都在跑!黄老板将自己的手心掐出印子,怕忍不住在楚哥面前杀人。楚哥说:“你行不行,不行换你……小媳妇来。”易沉转头,郑重地说:“男人不能在自己人面前说不行,这一次我一定能……”林秦问:“这个怎么玩?”楚哥终于懂了,原来这两位哥是来老黄这空手套白狼了。“虽说我穿着警服,不能欺负学生,但你们也不能太放肆啊!你们家长是怎么教育你们的,来旧城欺骗人民群众的针线?”林秦依然板着脸,说:“我没有。”楚哥挑眉,他最讨厌做错事还不承认的人。林秦说:“我只是路过,被他拉上贼船。”易沉嘟囔:“哎哟小媳妇,你可太无情了,我们可是睡过的交情。”林秦:“打赢他就能放我们走?”楚哥抱着肩,他居高看着林秦,连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威压。但林秦不为所动,只是将口罩往上拽了一下,说:“他试过了,没赢,我再试一次才公平。”游戏里王中王还在叫嚣,甚至叫来了小弟,排成一排站在老黄的尸体上摆pose。楚哥打量着林秦的眼神,便见这个堪称柔弱的男生眼中从未有过惧怕。楚哥说:“你试试。”黄老板按在林秦肩膀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哽咽着说:“楚哥,再死一次,我装备就要被爆光了!”作者有话要说:(林秦:红薯!老公哪有红薯重要!)第4章 烤红薯和你算上易沉当场表演逃跑的一次,黄老板的号总共被易沉挂了四次。一次死亡会掉20%的装备耐久,如果林秦玩脱了,黄老板积攒了半年的老婆本就彻底打了水漂。林秦坐在电脑前,摸了摸键盘,又将鼠标扣过来问:“这个能换一个吗?”黄老板望着自己用重金砸来的电竞专用鼠标和键盘说:“怎么了?”林秦指着鼠标说:“这个中间的球没有了。”他以前在的地方太过落后,学校里的电脑设备都是别人抛弃的旧款,甚至能用作古董供后人瞻仰。林秦没有上学,偶尔会偷偷跳墙溜进去,他见过的鼠标都是低端有个球的,偶尔他还会抠出来当弹珠玩。过了好一会儿,在场的人才被林秦唤醒遥远的记忆,“见过的人都老了”这一话题狠狠地捅在心口,众人不是滋味地抹了抹眼角。黄老板脸色都快黑了,哀求地问楚哥:“楚哥,咱回城行吗?我再也不跟人家对骂了,也不挑衅他了,我攒一身装备不容易。”楚哥还未发话,可能是林秦发现这种没有球的鼠标更好用,痛快地点了复活。复活后满血满蓝,还自带三秒无敌状态。王中王看见躺尸的畜生竟敢爬起来,恼怒地抽剑便上,但一次甚至没能打到他,就见眼前的人消失了。王中王疯狂打字:“你他妈不会打不过就下线吧?畜生……我擦!”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的老黄战神附体,一脚将王中王踢飞到半空。老黄的角色用拳,技能是资深玩家最喜欢的武功招数,拳拳飒爽,姿态也是其他职业难以比拟的飘逸。然而黄老板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将这一套踢腿用出连招来,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老黄装备没有王中王好,打到身上的招式有很多偏离,但林秦的攻势又快又密集,王中王只是个用钱压制穷鬼的土大款,哪里见过这等操作,三分钟不到就被踹成血皮。在这时,林秦转头问:“给我买烤红薯的事还算数吗?”黄老板紧张地掐着胳膊,便见王中王已经抄着那把价值十万的大剑冲了过来,就在即将劈到林秦的时候,黄老板大喊:“算数!算数!买一百个!”带起风声引来天雷的终极剑招戛然而止,王中王的心口点着一个脚尖,他轻轻地被那个人碰了一下,屏幕就黑了。王中王茫然地躺在地上好久,半晌后才意识到,这位兄弟似乎自始至终都只用了一个“飞踢”的招式。王中王勃然大怒:“你竟敢小瞧我!”林秦按开对话框,用右手食指艰难地按出一句话:“火腿肠,你输了。”王中王消失在眼前,被气下线了。他的小弟们见老大都走了,也拍拍屁股溜之大吉。黄老板瞪圆了眼睛,林秦问他:“红薯?”黄老板像是被火烫伤了屁股,蹦起来就往门口窜,一边大喊:“老张,你的红薯我全包了!给我大哥烤好吃点,要你们家最有味的红薯!”楚哥的眼里满是惊诧,唯独易沉伸手按住了林秦的眼睛:“小媳妇,别这么看人,你眼睛是带钩的吗?快把我的魂都勾走了。”林秦推开脸上的手,易沉的掌心有一股草木的香气,冲淡了衣袖间的酒味。林秦:“楚哥,把他赶出去。”楚哥掰着手指靠近了易沉。易沉终究还是厚脸皮留了下来,并得到了黄老板的嘉赏——一个烤焦的,没人愿意吃的红薯。毕竟没有易沉这不要脸的一捞,他们也不会见到林秦这等奇人。一个从未打过电子游戏,甚至连打字都要用手指挨个按字母戳的人,竟然仅凭连招就将对方击败了。果然高手在民间。黄老板将脸上的皱纹笑成花,亲自给林秦去倒了一杯凉可乐,“大哥,道上的啊?”三十多岁的人管高中生叫大哥,林秦没有丝毫不适地摇了摇头,他小心翼翼地张口去咬红薯皮,果然跟他想的一样,鲜香软糯,好吃极了。“以前玩过?”林秦:“没有,第一次。”黄老板啧啧称奇,但他在旧城待了二十多年,什么样的奇人都见过,下意识便觉得林秦是个有故事的小少年。但小少年是个锯嘴的葫芦,怎么问也不吭声,问急了就用冷冰冰的眼睛盯着,黄老板想着以后说不准也要靠他,立刻就不敢多问了。楚哥说:“你帮我赢一把,以后来这上网免费。”黄老板举双脚赞成:“必须的!哪能收大哥的钱。”林秦不置可否,但说要把红薯吃完。他缓慢地吃,众人就缓慢地等,易沉坐在林秦身后,弯着眉眼看着林秦,用眼神将他的棱角和弧形渐渐勾勒。林秦吃东西的时候就将下巴上的口罩上翻,只露出嘴,看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忍者。等他吃完,用纸巾擦了擦嘴,再将口罩拉回来的时候,易沉分明看见他的唇角沾了一小块红薯皮。等他回神的时候,他的手正按在林秦的下巴上,他将口罩提了起来,用纸巾擦掉了那个碍事的红薯皮。林秦冷冷地看着他,抬脚便踹,易沉侧身躲过,但明显比上一次狼狈许多。小媳妇看着软弱可欺,实际上硬气得很。看着林秦的背影,易沉抬手摸向狂跳的心口,觉得有些事似乎发生了他意想不到的变化。楚哥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的一关,对于林秦来说像跳房子一样简单。他甚至没给对手留下打字的机会,直接将人打回了复活点。林秦一战成名,名声立刻赶超了徒有虚名的易沉,离开之前黄老板说让林秦有空随时来玩,包吃包住。林秦走在旧城的街道上,他在网吧里待了一下午,此时已尽黄昏,沉落的夕阳像是被咬了一口的咸蛋黄,江面上波光如同一条碎金的缎带,将蛋黄温柔地包裹着。他在江边停下脚步,转头瞪着跟了他一路的易沉。“小媳妇,真人不露相,没想到你还是隐匿江湖多年的高手。”易沉竖起拇指。林秦冷冷地看着他。易沉撒娇:“小媳妇,人家累了,想吃饭饭~”林秦冷酷地说:“别装了,谁是你的小媳妇。”“你呀~”“一个没喝酒的人装醉鬼,还故意输给那个火腿肠,为什么?”易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什么?你要吃火腿肠?”林秦:“你没喝酒,身上的酒气是你将酒倒在衣服上造成的。刚才你躲开我的脚也不是偶然,按理说,黄老板根本打不过你。”“唔。”易沉吹了个抑扬顿挫的口哨,“作文满分学霸?”“刚才你逃跑的时候,火腿肠按了三次大招攻击都被你躲开了。你死是因为你故意将拿着鼠标的手撞在椅子上,我看见了。”易沉终于收了笑,他不笑的时候看着极为冷峻,像是林秦小时候住的地方,有一座山上总是挂着终年不化的冰雪。他抬手解下校服,往肩膀上搭,胸口的刺青几乎要穿破衬衫咆哮而出。易沉沉默地看向林秦,两人目光交接,方才装疯卖傻的醉意尽消。林秦难得感觉到了压迫和紧张,是面对楚哥也不曾有的感觉,堪称羸弱的手臂间有些发痒,血液在呼啸奔腾。他说:“小媳妇,眼神挺好啊,我喜欢。”易沉璀然一笑,露出一排牙齿,眼睛里倒映着江畔的夕阳,世界倾覆。易沉转身便走,衣角忽然被人拉住,他无需想就知道是林秦,问他:“你想给我暖床?”林秦说:“如果我不上,你真的想把黄老板的装备都暴光吗?”易沉按住林秦的手,一瞬间,所有的注意力都向着两人接触的地方狂奔而去。易沉捏了捏林秦的手指,笑着说:“小媳妇,你是童话里的冰美人吗?吃了三个红薯都没暖和过来?”林秦:“……”易沉走之前并着两指对林秦抛了个飞吻,说:“好奇心不要太重,会出事的。”林秦冷嘲道:“电视剧看多了?你要杀了我?”易沉深沉的声音随风而来,被拦截的树砍得七零破碎:“会让我爱上你。”林秦握着江边的护栏,在心里发誓下一次一定要打死他。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是林秦的爸爸问他想什么时候去辉中上学。林秦用不习惯电脑键盘,但手机上九宫格打字却按得飞快。他说:“明天。”他已经忍不住明天就为民除害。但明天就上学肯定是不可能的,林秦没有学籍档案,一切的手续都要从头补办。但幸好林父林母有些关系,可即便如此,仍是将入学的时间拖到了下个月的一日,他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做一名高贵的家里蹲。在这期间林父几乎要将林秦的房门踏破,说服林秦搬回去和他们住,林秦四两拨千斤说小店离学校近。能不近吗?就开在校门口。林父开始思索在学校门口买房子的可能性后,不得不承认那一对救出林秦的老夫妻给林秦留下的,是旧城最宝贵的学区房,即便辉中被称为高中垃圾桶,那也是学区房。林父看着林秦修补那颗多灾多难的熊头,欲言又止,直到林秦觉得自己这样实在太不礼貌,才抬起头询问:“你想说什么?”林父看了看熊头,又想到儿子难康复的心病,话到嘴边转了个弯:“要不……爸爸给你买个新的吧。”林秦说:“这个很好,是我亲手做的。”说不定儿子以后会在工艺方面很有成就,林父苦中作乐,飞快地劝服了自己。但他并没有提前跟辉中的任何一位老师打过招呼,林秦虽然生病,但他却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个正常人。他身为他的父亲不能治好他,那就只好给他最大的空间,保留他的认知。然后一点一点,慢慢地将他调回来。林父说:“熊头……很好。”林秦仰头,破天荒地笑了:“嗯!谢谢!”心爱的东西得到夸奖,他的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雀跃。第5章 霸王和你恼人的铃声遁地而起,见缝就钻,易沉翻过身用被子将自己捆作一团,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奈何这铃声不达目的贼心不死。易沉忍无可忍,伸出一只手将手机砰地扔了出去。许是这凛冽的杀气让电话对面的人也感受到了,铃声戛然而止,但睡意却也随着那愤怒的爆发消散一空。易沉阴沉着脸爬起来,决定报复世界。今天是他去学校的日子,但实际上辉中开学已经一个月有余。但因去年聚众斗殴的事牵扯甚广,尤其是又以易沉为首,他被校长特批在家多休息一个月。等易沉洗漱出门,父亲早就去上班了,桌子上的牛奶面包倒还都冒着热气。易沉轻嗤一声,将包甩在身后夺门而出,那门无辜被连坐被摔得浑身一震,连桌案上的牛奶都荡起一圈波纹,可谁料没过多时,大门又被踹开,易沉端起杯子哐哐哐地将牛奶一饮而尽,叼着面包又出了门。南城的天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九月底少说也擦了秋季的边,可夏季的酷热就像钉子户,说什么也不肯离开,站在太阳下宛如被绑去炮烙酷刑。易沉穿着校服,男孩子本就个子挺拔,加上那一张好看的脸也算远近闻名,本就朴素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却似明星来演偶像剧,施了妆的基础上再加十八层滤镜,看着就觉得心旷神怡。越临近学校,路上的学生就越多,四周的车开得极为规矩,根本不敢鸣笛,生怕惊扰到祖国的花朵顺便再扣个交通分。易沉拎着书包走在斑马线上,只觉身后一股强热空气袭来,他脚步微移错开身子,热空气扑了个空也不生气,立刻转身回马枪,再一次勾搭上了易沉的肩膀,“老大!我盼星星盼月亮可算盼来你了!早上咋不接我电话?”“滚,大清早别恶心爹。”新仇旧怨上心头,易沉估量着木兰健壮的肱二头肌和蓬勃的腱子肉,觉得这次要卸一条胳膊才算符合道上的规矩。木兰浑然不觉他心心念念的老大正琢磨着拿他祭刀,但到底还是求生欲控制了胳膊,懂事地放他老大一个清净,毕竟那可是易沉的肩膀,可不是一般人敢搭的。木兰跟上易沉的步子,指点江山道:“老大,说真的,你再不来,隔壁孙大兴那孙子铁定得篡你的位。就你不在这半学期,瞧他那威风样,还收了一波小弟,说要统一辉中呢!嗤,这中二病晚期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老大,你回来了可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南城的太阳为什么这么热!”易沉撩起眼皮:“孙大兴?哪个?”他是真不记得有这一号人,但木兰显然以为是他家老大不把孙大兴放在眼里,哼哧哼哧乐了起来。崔世颁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跟了上来,他推了推眼镜说:“太阳本就是发光发热的星球,热是因为热核反应,上学期老张刚讲过,果然是耗子记性撂爪就忘。”木兰将崔世颁往怀里一拢,黑道大哥抱美女似的走在路上,得意洋洋地横在路中央:“就知道我们‘炊事班’是个小机灵鬼!老大,忘了跟你说,上个月新学期分班,你又跟我和老崔一个班!这是上天让我们卷土重来,东山再起啊!”崔世颁冷漠地说:“不会用成语就闭嘴。分班依照上学期的期末成绩,易沉没有参加考试,而我们的成绩又是倒数。”他胳膊肘撞向木兰,木兰疼得嗷嗷直叫,崔世颁:“有什么好得意的。”易沉扫了一眼崔世颁,“有意思吗?放弃吧。我爸都没指望我能考上大学。”崔世颁微微一笑,干咳了两声:“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都不怕搭上我的未来,你怕什么?”两人心照不宣地打了一轮太极,有些事,易沉心知肚明,分在哪个班他都无所谓,反正于他这等人而言,在哪上课都是睡觉,哪怕辉中最看不起他的梁主任来当班主任也是一样。木兰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着隔壁班老大的坏话,易沉左耳听右耳冒,可偏就这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让木兰顿时意气风发,豪气万千地说:“行,我懂了!我易哥肯定是有备而来!到时易哥随便吩咐,我老木言听计从,指哪打哪!”易沉:“打哪都行?”木兰:“打哪都行!”易沉把钥匙往木兰怀里一扔,木兰懵逼:“这是干啥?”易沉:“去把我家炸了。”木兰跟捧着炸/药似的着急地把钥匙往易沉包里塞,“老大,你跟你爸还闹别扭呢?”崔世颁沉默不语,易沉哼了一声没答。他现在全心都在期待高考结束,这样才终于有足够的理由远走高飞。三人正说着便到了校门口,四周有不少学生瞥见易沉,立刻抱团嘀嘀咕咕,话音顺风入耳,崔世颁微微皱眉,但见易沉却依然是一副冷漠的样子,流言蜚语根本破不开此人的一身屏障。“听说了吗?易沉上学期把隔壁学校那太子给打进医院了。”“可不是说是他们的太子先欺负人,打了我们学校的女生吗?”“哎哟女生都打,可真畜生!不过易沉真的好帅啊,上次校篮球赛,半个学校的女生都去加油了,将操场围得教练都进不来。”“我操,易沉一个人打了对面二十多个,这等战斗力,女生落他手里抹个脖子就跟杀鸡那么简单!”“纯爷们!纯的!”“……”易沉不在乎,不等于木兰不在意,他虽然与中国古代代父从军的著名女将同名,但身体却壮得似牛犊,铁塔似的往学生堆里一扎,阴影投下那一刹那,在场碎嘴的齐齐噤声,夹着尾巴走远了。校保卫科的老师远远便看见了易沉,立刻便知道安稳日子到了头,只祈祷一旦打架斗殴避无可避,最好跟上学期一样,去隔壁学校打。前几天隔壁学校看大门的还来嘲讽他,嘿,看易沉回来怎么收拾他们,打他丫的!易沉等人到班级的时候已经快上课了,班里正闹腾着互相抄作业,还有些人正盯着窗边的一处座位发呆,忽见易沉在木兰等人朝圣似的的簇拥下来到班级,脸色立刻变了,纷纷暗中拉扯身边人看热闹。木兰拥着易沉进班,指着窗边临近空调的地方说:“老大,我特意给你挑选的地方,保证睡觉安稳,睡醒了还能看着窗外的风景舒缓眼睛……操,他怎么今天又坐这了?”一头熊……不,准确来说是一个穿着熊玩偶服的人正趴在易沉的座位上睡觉,身后的立式空调正辛勤地刮着冷风。在如此炎热的天气里,穿着一套憋气闷热的衣服还能安然入睡,真是个牛人。易沉总觉得这头熊有点眼熟,他眸光微变,手贱地摸向了空调遥控器,轻轻地按上了关闭键,打算热死这个胆敢鸠占鹊巢,阎王头上拔毛的傻逼。办公室的老师正积极地为那群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兔崽子们出题,升了高二一个月一次考试,航班火车可以晚点,但考试不行。紧锣密鼓地忙活一通,封了试卷,数学老师周纲缓缓地舒了口气,端起保温杯郑重地喝了一口热茶,状似无意道:“蒋临,听说你们班那个易沉今天来上课了。”此言一出,风暴似的扫荡了整个办公室,连来送作业的隔壁班学生都耷拉了眉眼,减少存在感。易沉,辉中建校以来最出名、最难搞的学生,没有之一。毕竟谁也想不到偏他那样一个样貌上乘,人见人爱的男孩子,虽然个子挺拔却并不魁梧,可就这一副清瘦的模样,身上每一寸贴服的肌肉却都充满了饱和的能量。他一个人打赢了隔壁学校二十多个小霸王,杀毒软件似的清扫全场,以一己之力让对面学校所有小混混跪着喊爸爸。不仅如此,他还拍了个视频让对面的霸王头子发到网上。等事情发酵,记者都在赶来的路上了,隔壁学校的校长看见自己学校的二十多个废柴整齐地跪在校门口,每个人脑门上都贴着字条上面写着“对不起”,然后向镜头方向磕头的时候,校长差点昏过去。此事不仅震惊两校,甚至连相距市区两端的高新区的学校都知道辉中出了个神挡杀神的霸王,不仅能打会闹事,颜值也很耐看。周纲话音刚落,在场的老师和学生纷纷将复杂的眼神投降办公室的角落,七班的班主任蒋临浑然不觉身边诡异的气氛,正专注在手机上肉麻的言情小说剧情里。最近班级里总有女生喜欢看,蒋临喜欢与学生畅所欲言的氛围,故而更新章章没落下,甚至偶尔还能给学生们剧透。直到周纲喊了他第二声,蒋临才回过神来。周纲忧心忡忡地说:“你是那小霸王的班主任,平日里可要注意些,千万不能跟他起冲突啊,主任这几天不在,估计没人能制住他。反正还有一年就毕业了,该避让就避让,学生嘛,无缘无故不会找老师麻烦的。”“梁主任也确实是在为难小蒋,易沉那种学生怎么能随便扔给新班主任呢?我觉得,这满辉中也就只有主任能克他了。”辉中的主任天不怕地不怕,眼里没有特殊派。听说当年教育局副局长的儿子在辉中惹了事,平常的学校说不定就打马虎绕过去,可梁主任不仅没有包庇,反倒还将此事层层上告,按着副校长的头签了记过公告。别说易沉就是一打二十,想来就算他开坦克来上学,梁主任也能把他拦在校门口。其余的老师被带起话茬,纷纷说道。“就是,还有那个整天穿着不伦不类的衣服来上学的,这么多天了,我都没见过他的样子。学校不是有要求让穿校服吗?这群学生真是要翻天了。”“说起来,小蒋,这一次分班你真的没跟主任聊聊吗?好像全年级的问题学生都凑在你们班了。”蒋临实际上年纪不大,在整个办公室是最小的,但却长了一张老成的脸,生生将年龄多提了十岁。在班里学生喊他“老蒋”,到了办公室才终于轮上了“小”字辈。他关了手机,抄起批改完的作业说:“各位老师不要担心,我之前教过易沉,其实是个聪明的小孩,只要多加关注,成绩肯定会上来 。”周围的老师复杂地交流了眼神,心里抓挠着,甚至想凑到蒋临耳边大喊:“你还敢跟霸王提成绩,不惹事就谢天谢地了!”七班第一节 课是语文,蒋临带着教材走到门口,忽然扭头道:“易沉不是霸王,霸王已经自刎江东了。”碰巧路过的历史老师:“……?”作者有话要说:林秦:呵第6章 林秦和你上课铃还没响,班级门口乌压压的一群人堵着看热闹。蒋临仗着身高,透过缝隙正看见易沉在众人屏息中将空调关了,与此同时穿着熊玩偶衣服的人心有所感,缓缓地抬起头来。简直像举世瞩目的重要人物的历史性会晤,连反应迟钝的木兰都觉得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正连接他老大和熊头怪人之间。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思考易沉能不能徒手拧熊头,甚至易沉到底有没有俄罗斯血统……易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说:“滚起来。”话音刚落,林秦抬腿就踹,易沉没想到有人敢这么挑衅他,竟一时没躲开。木兰勃然大怒,撸袖子便上前道:“你找死吧?”易沉拦住他,目光落在林秦那有些歪,但明显缝得很结实的熊耳朵上,终于想起这位就是当初他在医院时拽掉耳朵的仁兄。易沉:“行,你踹了我一脚,我拽掉你的耳朵,我们两清了。”可林秦却不打算两清,他刚要说话,蒋临拍着手进来,“易沉同学来啦?大家欢迎!”被蒋临打断,班级里的同学顿时给面子地鼓起掌来,木兰鼓得格外用力,甚至还不够似的拍桌子叫好。路过七班的学生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纷纷询问是不是月考取消了。月考那是肯定不会取消的,校霸早晚有一天还是会回来的。从易沉走进校门那一刻开始,学校内部的论坛就已经炸锅了。一条名为“易沉回归,距离辉中统一还有多久?”的帖子瞬间被顶上了首页,众学生纷纷解囊下注,黑料猛料齐上阵,学长学姐兴致高昂地给新入学的高一新生科普,导致高一某班主任一节课没收了四十多个手机。蒋临拍了拍易沉的后背,鼓励道:“既然来上课,就要好好学习,高二可是你们人生重要的分水岭,一定不能懈怠。来吧,都坐下,我给你们划些知识点,再过一周就要月考了,月考结束就是我们最期待的家长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