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渠看了田正平一眼道:“很快他就嘚瑟不了了。”陈大壮奇怪的问道:“咋了,你有办法收拾他了?”周子渠没有搭话,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视线与不远处的陈年年交织在一起时,他收了收自己的表情,露出了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随即嘴唇翕动,轻声说了一句话。陈年年又不会唇语,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周子渠到底说了些什么。等到上工时,她故意等了等周子渠。等到人越走越远后,她才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呢。”周子渠看周围人不多,才慢慢开口:“我其实就是想让你等我一下。”陈年年呵了一声:“昨天到我家里连句话都没和我说就走了,我还以为你馋的就是我做的饭呢,这会儿怎么又要我等你了?”周子渠没有底气的为自己辩解道:“你厨艺好,做的饭特别好吃,但我真不是馋你做的饭,昨天是因为......”后面的话周子渠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年年你别生气。”陈年年当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她只是有点奇怪罢了。想到昨天的场景,周子渠就有点说不出来的异动和尴尬,他摆脱掉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情绪,正色道:“其实我是真的有事情想要找你。”周围已经没人,他还是把声音压低了很多:“你最近不要再去挖药材了,我昨天干活的时候,已经听到有人起疑心了。”山上莫名多了那么多坑,正常人看见了都会起疑心的,陈家湾人那么多,保不准就会有人猜到这坑是怎么来的。幸好陈年年足够敏锐,也没有那么贪心。“你放心,我早就收手了,我跟家里人也打了招呼,他们都不会再干这事。”她做事小心,没有留下什么把柄,那些人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听到这么一说,周子渠也放心了不少,他时间不多了,也不能帮陈年年什么忙。两人上工的地方不是同一处,分开前,周子渠又叫住陈年年。“我想了很久,有件事可能还是要你帮帮忙。”陈年年眨了眨眼,她觉得她应该猜到了周子渠说的是什么事。只不过等到周子渠开口后,她才知道周子渠口中的事情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陈巧云一直走在他们的后面,虽然听不见陈年年和周子渠在说些什么,但她心里始终不太舒服。原本她还指望着陈年年能够嫁到她们家来干活,谁知道她现在竟然和那个知青好上了,周子渠难道没有听说过陈年年的事迹吗,他居然还敢和她走得那么近,不怕陈年年的霉运影响到他吗?事实证明,天下男人都是一样喜好美色,连周子渠那么高傲的男人都败在了陈年年的美色上,实在是有够肤浅。幸好她当初没有选择周子渠。她看了一眼身旁正在吃鸡蛋的吴秋阳,十分满意。所有人都对陈年年趋之若鹜又怎么样,她陈巧云看上的男人却没有那么肤浅,这么多知青就吴秋阳从来都不带正眼瞧陈年年的。“秋阳,你慢点吃,明天我再给你带两个。”听到陈巧云温柔似水的嗓音,吴秋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头隐藏住了眼里的黯淡。“不用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还是自己吃吧。”陈巧云给他送了好多次吃的,这让吴秋阳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他好几次都说要拿钱给陈巧云,却被陈巧云婉拒回来。“我家里还有,这是我对你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陈巧云脸上带着红晕,话里充满了暗示。陈巧云对他实在是太好了,好到吴秋阳心中都有点惭愧,他看着前方和周子渠依依不舍的陈年年,无声的叹了口气。他从来不会夺人所爱,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发现周子渠和陈年年越走越近时,他及时止住了自己心中的念头。陈巧云不比陈年年差多少,而且还对他这么好,他万万不可将人辜负。“巧云,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会记住你对我的好。”陈巧云低头浅笑,对于吴秋阳她是势在必得的,现在将他牢牢拴住,以后吴秋阳回城一定会带上她。陈巧云给了吴秋阳两个鸡蛋,他只吃了一个,剩下了一个放进了兜里,准备等晚上饿的时候再拿出来吃。田正平老早就看见他的鸡蛋,看着吴秋阳回了宿舍做了饭后,他又厚着脸皮开口。他一天只吃了一顿饭,这会儿肚子饿得都瘪了,反正吴秋阳有饭吃,把那个鸡蛋给他又不会有什么损失。看着吴秋阳掏出了鸡蛋开始剥壳,田正平吞了吞唾沫,“吴秋阳,你能不能把那鸡蛋给我吃?”吴秋阳剥着鸡蛋壳,没有看他一眼。“不行。”听到他这么果断的拒绝,田正平瞪大了眼,“为什么不行,咱俩关系这么好,连个蛋你都舍不得给我吃,你这也太不讲义气了。”吴秋阳皱了皱眉,他晚上饭吃得不多,这会儿肚子也有点饿,凭什么要舍己为人。“你要是真饿,就去队长那里借,这蛋我自己也要吃。”田正平眼睁睁看着吴秋阳一口一口吃掉了鸡蛋,若不是不敢得罪吴秋阳,他怕是要直接谩骂出声。亏他还以为跟着吴秋阳混会有前途,这人竟然如此自私自利。“吴秋阳,你够狠,我告诉你,咱俩兄弟关系到此结束,以后我再也不拿你当我朋友了。”吴秋阳很无语,他这人只是脾气好不想较真,所以不像其他知青那样对田正平没有好脸色,可谁知道田正平竟然误会了他。“田正平同志,有一点儿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我的兄弟,你别自作多情。”寝室里的其他知青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哈的笑成一团。平时田正平拍吴秋阳的马屁拍的可欢了,谁知人家从来都没有瞧上过他。真是活该!田正平气得眼睛都红了,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吴秋阳的侮辱,当着这么多的面居然一点儿面子也不留给他,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嘲笑声无孔不入,他气得立马跑出了宿舍。只是刚跑出去,他就后悔了,天色已晚,他饿得浑身都没力气,这会儿能跑到哪里去。他摸着黑去了厨房,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最后只能灌两碗凉水,才让自己肚子好受了些。看着天上的弯月和繁星,田正平心里难受得厉害,早晚他要把这群瞧不起他的人都给踩在脚下。在外面待了一阵,被蚊子咬得满手是疙瘩的时候,田正平才不情不愿的往宿舍走。进宿舍后,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不等其他人反应就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里。等到寝室里鼾声四起,他又悄悄爬了起来。他实在是太饿了,必须得想个办法填饱自己的肚子。等他轻手轻脚离开宿舍后,另一边的周子渠缓缓睁开了眼。他的眼里一片清明,毫无半点困意。第35章 偷鸡自从家里的鸡被黄鼠狼吃了以后,孙慧芳这心里老觉得不太踏实, 晚上她不敢睡得太熟, 一听到什么动静她就会立马爬起来看一看。三更半夜,鸡圈里的鸡不好好睡觉, 这会儿咕咕咕的叫个不停,莫不是那黄鼠狼又来了?孙慧芳赶紧从床上起来, 拿起手电筒就往外走。这手电筒比煤油灯好用多了,只需要往鸡圈一照, 那里面的场景就能看得清清楚楚。四只鸡挤作一团待在角落里, 绿豆般的小眼眯成一条缝, 见到孙慧芳时又开始咯咯咯的叫了起来。孙慧芳四处瞧了瞧,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她想大概是她神经太紧张了, 家里的鸡圈都搭建得这么牢固,那黄鼠狼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进来。她打着哈欠, 转身就进了屋子。刚刚一眯眼, 那鸡又开始叫了起来, 孙慧芳再次爬了起来。这次她没打手电筒, 那东西可聪明了,说不定刚才就是发现了她, 才藏了起来。孙慧芳抄起门背后的扁担,等会儿只要看见黄鼠狼的身影,她就一棒子打下去,非得把它打死不可。然而这次又是无功而返。孙慧芳实在是纳闷,她家的鸡很听话, 平时在半夜是绝不会乱叫的,今天怎么就这么躁动了?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好几次,大半夜把孙慧芳折腾得够呛,就连陈年年和陈天弘听到动静也跟着爬了起来,孙慧芳都快怀疑是家里这几只鸡故意闹人了。陈年年打着哈欠揉着眼:“妈,怎么回事,黄鼠狼又来了吗?”孙慧芳十分疲惫,“不知道呢,那东西太精了,我连它的影都没看见。”孙慧芳白天还要上工,晚上睡不好,干活肯定没精神。陈天弘体贴道:“妈,你先去睡吧,我来守着就行。”陈年年这会儿脑子已经清醒,她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院子道:“不用守了,今天晚上咱们家的鸡肯定会没事,大家都去睡吧。”孙慧芳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它不会来了?”陈年年笑笑:“我们打草惊蛇了,肯定已经把它吓回去了,再说那鸡圈这么牢固,一般畜牲是打不开的。”“妈,年年说得没错,我看我们就别那么紧张了。”儿女都这样劝慰了,孙慧芳也没固执得非要守着,只不过她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稳,这小鸡是她亲手喂大的,她是真的舍不得看他们出事。就这样,母子三人又各自回了房。躲在草垛里的田正平,这会儿心跳得十分厉害,听见屋子里没有动静之后,他立马翻墙跑回了知青宿舍。今天他只是来摸底的,将陈年年家里的情况了解清楚后,下次行动就要方便许多。寂静的夜里只剩下了他砰砰砰的心跳声,宿舍里的其他知青都已经睡熟了,他伸手捂住嘴,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旁边睡着的董明远翻了翻身,嘴里发出了两声梦呓。田正平捂住了自己喘着粗气的嘴,等到寝室里没有任何的动静时,他才松开了手。两碗凉水在跑的过程中已经彻底消化掉,田正平饿得直冒酸水,他咬着自己的手,心道,等明天偷了那只鸡就能填饱肚子了。借着月色,他看清陈年年家里的鸡圈,那几只鸡虽然还有些稚嫩,但用来果腹已经完全足够了。等他把鸡偷到手,就找个没人的河边,把那鸡给收拾干净,烤熟后在弄点佐料撒在上面,保证香喷喷的。田正平舔了舔嘴皮,仿佛美味的鸡已经开始向他招手。他在饥饿中渐渐闭上了眼,梦里有肉有鸡,可把他高兴坏了。偷鸡的事情必须要等到晚上才能实施,田正平扛不住饿,厚着脸皮去找了陈富国。他平时干活的时候,偷懒被陈富国逮着了好几次,陈富国对他极为不喜,将他严厉批评了好多次。要不是毫无办法,他是绝不会去找陈富国的。这不,刚把借粮的话说出口,陈富国就跟那炮仗似的逮着他就开始数落。生产队里分给知青的粮食都是计算好的,只要他们节约一点儿,是能坚持到秋收的时候,目前为止,除了田正平,还真没有哪个知青的粮食是吃完的。每年丰收的粮食除了分给各家各户,还要交很大一部分到公社,生产队里根本没有剩下多少。田正平这么早就来借粮,可真是要将陈富国给气坏了。经历过□□的人都知道挨饿是什么滋味,陈富国这个人面冷心热,虽然对田正平十分不喜,但田正平真要是饿出什么毛病来他也不见得有多高兴。“我告诉你,这粮是你预支的,现在给你多少,秋收的时候就会扣你多少,再有下次,你就是饿死,我也不会管。”田正平连忙点头:“队长你放心,我这次一定会非常节约,绝不会有半点浪费。”他嘴上答应得好听,实际上却没有半点悔改,一顿吃的粮食比别人要多好多。他想生产队能借他一次,就一定能借他第二次,陈富国现在说得这么绝情,难不成到时候真要看他活生生的饿死吗?填饱肚子的田正平,心里的歪心思并没有就此消散,反而还越来越强烈。他不像周子渠和吴秋阳那样,靠着一张脸,就能骗得这些村姑乖乖把家里的好东西给贡献出来。来陈家湾几个月了,他好久都没有沾油荤了,趁着村里闹黄鼠狼,正好可以给他做掩护。陈年年这个臭女人吃肉从来都不叫他,那就别怪他心狠了。当天夜里,田正平再一次向陈年年家的鸡伸出了罪恶之手。这次他熟门熟路,还没等到鸡咯咯咯的叫起来,就一手擒住了一只鸡的脖子,用袋子一罩就把鸡给抓住了。他将口袋系得十分结实,轻轻一扔就扔出了院子,随后左右瞧了瞧,人也立马跟着翻了出去。偷鸡的过程十分顺利,若不是条件不允许,田正平一定会兴奋得大叫。宿舍里的人有半夜起床撒尿的习惯,他不能在外面飘荡许久,不然会让人起疑心。他先将鸡拿到自己白天看中的地方藏了起来,等明天白天再过来慢慢收拾。这地方离宿舍比较远,周围也没有人家,鲜少会有人到这里来。田正平把鸡藏起来做好标记后,再次回了宿舍。隔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宿舍里除了周子渠不知所踪,其余的人都各忙各的。田正平躺在床上捂着肚子呻/吟,叫了半天,却没有一个人理他。田正平气哼哼的,这群自私的人,竟然都不关心他一下,活该吃不到他的鸡肉。他扯着喉咙又叫了两声,最终还是陈大壮这个点长看不下去,走过来问他怎么回事。“我这肚子疼的要死,今天肯定是没法上工了,你等会儿队长那给我请个假。”瞧他这面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的样子,哪里像是生病了。装也不知道装得像一点儿。不过扣的是他自己的工分,陈大壮也懒得拆穿他。等到知青们一前一后离开了宿舍,田正平立马翻身起床。厨房里有调料,还有火柴,简直是太方便他了。然而,等他兴致冲冲的走到昨天藏鸡的地方时,草丛里的鸡却不翼而飞,消失得无影无踪。田正平急得四处找了找,却连根鸡毛的影子都没找到,他心里又气又急,一边害怕别人发现了他偷鸡的行为,一边又在心中暗骂那偷了他鸡的人。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宿舍,脑子转了许久都没有想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天,他整个人都心惊胆战,生怕自己偷鸡的罪行被人揭发。他可是听说过陈家湾里有人因为偷了别人的鸡蛋就被抓去劳教的,他还想回城,若是被抓去劳教,这可怎么办啊。他眼巴巴的站在知青宿舍的门口,急于想从知青们嘴里听到今天有哪些重要的事情发生。听到大家没有提一句关于鸡的问题时,他才微微松了口气。不过他有点奇怪,陈年年家里的鸡又不见了一只,难道她们都没有发现吗?或许她们又以为是黄鼠狼吃的,田正平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费力偷的鸡不知道被哪个贱人给捡了便宜,田正平心里这个气啊,本来他也不是非吃那个鸡不可,可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就越馋。陈年年一家老的老,弱的弱,残的残,是最容易得手的。蛰伏了一个晚上,他还是没忍住,第二天晚上又去了陈年年家里。行动和上次一样顺利,田正平又将鸡换了地方藏,这次他长了个心眼,假装离开后又跑回来藏了起来。他今天非得把这偷鸡贼给逮住不可。只是他等啊等,等了好久都没瞧见半个人影,河边的蚊子是最多的,田正平蹲了一会儿,身上就痒得不行,他想要不干脆现在就把这鸡给吃了算了。想得简单,做起来却很难,不说时间不够,他这次什么工具也没带,完全没有办法把这鸡给就地解决。田正平咬咬牙,用手在地上挖了一个坑将鸡埋进去,最后又拿叶子盖住,保证别人看不出来后,他才一步三回头的回了宿舍。早上起来的时候,周子渠又不在宿舍,田正平脑子里灵光一闪,昨天周子渠不在,今天他又不在,那偷鸡贼不会就是他吧?“陈大壮,周子渠去哪了?”他问得很急,陈大壮看了他一眼道:“他去哪关你什么事?”田正平被他这态度起的要死,在他眼里,陈大壮和周子渠两人就是狼狈为奸,一起把他的鸡给藏了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干的破事,周子渠是不是去河边了?”陈大壮撸了撸袖子捏了捏拳头,“你在放什么屁呢,我俩干什么事了,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老子一定要揍死你。”田正平打不赢他,害怕得缩了缩脖子。但很快他又大着胆子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被我说中心虚了吧?”吴秋阳现在是越来越不喜欢这个田正平了,“人家周知青在外面洗脸,你发什么疯呢?”田正平脸色变了变,“洗脸?他怎么可能在洗脸?”话音刚落,周子渠就端着脸盆走了进来,他看着田正平的脸色有些冷,“我倒不知道,田知青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的行踪了?”田正平卡了壳,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就在这时,董明远突然阴阳怪气的说道:“田知青,你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可真是厉害,不如你先和我们说说你这两天半夜偷偷出去是在做什么吧。”田正平做贼心虚,立马就梗着脖子道:“你少胡言乱语,我哪有半夜偷偷起床。”董明远不想和他争论,寝室的人又不是傻子,田正平真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了?“我听说最近生产队里正在查投机倒把,你可别把我们这群人给连累了。”听到投机倒把这四个字,田正平就没那么急了,他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偷了两只鸡,完全和投机倒把扯不上关系。这样想着,知青宿舍外面突然响起了锣,接着就听到陈富国叫他们集合的声音。第36章 结果听到锣声,知青们立马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到宿舍坝子集合, 除了陈富国, 来的人还有村支书和指导员。三位领导面色有些严肃,知青们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都在揣测到底发生了什么。有听到风声的这会儿心里倒是跟明镜一样。看着田正平无所畏惧的神情, 董明远在心中冷笑,都要东窗事发了, 这人还这么冷静, 希望等会儿他还能笑得出来。陈富国凌厉的眼神在这群知青身上扫荡着, 把这群人看得心有惴惴后,他才表明来意。“最近我接到反应, 好几位社员都在怀疑我们湾里有人在做投机倒把,这种资本主义做派, 我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你们要是谁做了这事, 立马自己站出来承认,到时候争取宽大处理。”郝月桂扯了扯陶小甜的手臂, 假装关怀的问道:“小甜,怎么办,不会是你卖雪花膏的事情发现了吧?”陶小甜心里也有点紧张,但她不想在郝月桂面前露怯,这女人可真是太恶心了, 当初厚着脸皮从她这里买雪花膏,现在眼见事情要暴露了,就想故意使坏。陶小甜瞪了她一眼道:“你说什么呢,那雪花膏我废了那么大的劲才让我爸妈寄过来,除了本金,一分多余的钱都没有挣你们的,我行得端坐得正,队长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小甜,你别生气,我这不也是因为关心你吗。”“闭嘴。”陶小甜真是烦死了她这种假好心。田正平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队长,我们这群知青又不是本地人,人生地不熟的,哪来的本事投机倒把。要我说你就该好生查查你们本地的人,我们这些知青都是受过教育的,怎么会干这样子的事。”这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夸自己就算了,还要把他们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拉出来踩一脚,陈富国哪里能惯着他。“你们这群知青没来之前,我们社里从来就没发生过这样的事,而且我每家每户都去调查了,谁家都没有作案的时间和动机,我敢肯定,作案的人就是你们知青中的其中一个。我告诉你们,包庇同罪,你们要是知道是谁做的就赶紧说出来,不然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陈富国边说边观察着这群知青的表情,最后他将目光锁定在了陈大壮身上。“陈大壮同志你是这个知青点的点长,你说说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事情?”陈大壮欲言又止,“我......”董明远看不过,怒道:“我什么我,你就直接说田正平有问题不就得了。”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望向了田正平。他急不可耐的解释道:“董明远,你可别瞎说,我他妈有什么问题?”“你有什么问题?那你给我们解释解释你大半夜不在寝室,是去了哪里?”田正平死鸭子嘴硬,“什么我去了哪里,我不是一直在寝室睡觉吗?”“你放屁,”另一个知青也站出来指责他:“我昨天半夜起床上厕所都没看见你人,你哪里一直都在寝室。”吴秋阳也跟着点头,他和董明远睡在田正平左右,是最有发言权的。“这几天,田正平同志确实有半夜出门的习惯。”事情已经渐渐明朗,陈富国脸黑如炭:“田知青,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田正平么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亏他还以为自己平时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竟被这群人看在了眼里,不过是事不关己,他们不想搭理他罢了。这会儿陈富国说了包庇同罪,谁还敢替他瞒着。“冤枉啊,队长,你想想,我要是真做了那投机倒把的事,怎么还可能饿得找你借粮,我有钱早就自己去买了。”董明远是铁了心的要指控他:“谁知道田知青是不是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故意装出很穷的样子。”“董明远!”田正平急得喊了他的全名,“咱俩什么仇什么怨,你居然这样对我,你是想看着我死吗?”董明远笑了笑,“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要是真没做过那些事,就好好解释一下,谁还能冤枉你呢。”陈富国被他俩吵得十分头疼,“够了,田正平同志,既然你说自己是冤枉的,那我问你,你这几天晚上不睡觉是去做了什么?”一叫他解释,田正平就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反正我没做过,你们不能冤枉人。”“给你机会解释,你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既然如此,我就只能把你交给公社了。”事情要是闹到公社,那田正平就有了污点,以后想要回城可就很难了。他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断想着自己该怎么化解此次的危机。一看陈富国那样子就是来真的,田正平心一横道:“别别别,我马上交代。”陈富国皱着眉头道:“行,那你交代你把东西卖给谁,赚了多少,并且把挣的钱全部交出来充公。”田正平连连摇头:“队长,我真的没有投机倒把,我这两天肚子太饿了,看到陈年年家里喂了几只鸡所以动了点邪念。我知道自己这事做得不对,但我真的没胆子投机倒把!”田正平也想明白了,这偷鸡在投机倒把面前那就是小事,等会儿他一哭二闹说说自己的难处,陈富国应该也是会网开一面的。陈富国没说什么,其余的知青倒是急了。陈大壮怒道:“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年年他们家已经够惨够穷了,你还去偷她们家的鸡,田知青你心怎么这么坏。”偷鸡这事是比不上投机倒把,但在道德层面上却是让人非常不耻,陶小甜这一通指责让大家都义愤填膺。“田正平你可真是太不要脸了,人陈年年家里日子都那么难过了,你还去给人家雪上加霜,咱们知青点里出现了你这样的人,真是太抬不起头了。”田正平嘴硬道:“那我不也是饿得没办法了吗,要怪就怪你们见死不救,要是你们把粮食分我一点儿,我又怎么会冒险去偷鸡。”众人被他的逻辑给气笑了,就连生产队的指导员都很生气,没想到这群知青下乡插队这么久,竟然还会有这种思想,看来他以后每天都得抽个时间出来给他们上课。“子渠,昨天你和仙女一起下工的时候,有听见她家里的鸡不见了吗?”周子渠道:“没有的事。”鸡没有不见,那不就意味着田正平在说谎吗?不等陈大壮继续问,董明远就迫不及待的发言:“你说偷鸡就偷鸡,你有什么证据吗?”这证据田正平还真有。“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陈年年她家里的鸡是不是不见了,而且,我现在还可以带你们去藏鸡的地方。”陈大壮十分积极:“我这就去把陈年年同志给叫过来。”陈富国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等等,我跟你去。”指导员也开了口。两人到了陈年年家里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孙慧芳紧张地看了陈年年一眼。“妈,你就在家里等等我,我去去就回来。”孙慧芳深吸里一口气:“行,我等你回来。”两人刚刚走到知青宿舍,田正平就迫不及待的嚷道:“陈年年,你快告诉大家,你家里的鸡是不是少了两只?”陈年年先看了一眼周子渠,对视间,两人眼里都带了几分深意。“没有,我家的鸡一只也没少。”田正平瞪直了眼,“你这娘们怎么睁着眼说瞎话,你家里的鸡明明就少了两只。”陈年年笑笑:“我刚刚才喂了鸡,家里四只鸡这会儿活蹦乱跳的,哪里少了,要是不信,队长可以过去瞧一瞧。”陈大壮也作证,“刚才我过去的时候,那几只鸡就在院子里,确实有四只。”田正平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不可能,不可能,她们家的鸡绝对少了,肯定是你们俩想故意害我。”指导员黑着脸道:“刚才我和陈知青是一起去的,我也看见了四只鸡,田知青难不成以为我也是在害你?”田正平这心里是真的有点慌了,他感觉事情已经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他不死心的说道:“我再带你们去看我藏的那只鸡,我保证自己真的没有撒谎。”“行了,田知青你就别狡辩了,我再说一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赶紧交代你的错误,我会替你向公社求情的。”他什么都没有做,交代个屁啊。田正平的脑袋被这么一刺激,突然就清醒过来,如今回想起来,这偷鸡的过程真是顺利得有些让人不敢相信,还有那鸡藏得好好,怎么会突然不见了。他猛地抬头看向周子渠,红着眼问道:“是你给我下的套是不是?”这没头没尾的指责,让很多人都奇怪。陈大壮更是直接怼道:“你自己犯了错,还想拉别人下水是不是?”“我呸,就是他周子渠害我。队长,我告诉你,上次我看到周子渠去了镇上回来就多了好多钱,我看一定是他投机倒把,现在被人发现了就故意栽赃嫁祸给我。”周子渠只轻飘飘的回了一句,“我没有。”连一句多余的解释他都懒得说。陈大壮红着眼,“他有钱那是因为他去供销社里卖了他父亲送给他的手表,你凭什么这么污蔑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