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妇人你看我我看你,长得好看她们都知道,可这气质是个啥啊。偏偏她们又不好意思多问,不然显得她们多无知似的。“啥气质不气质,我觉得咱农村人也不比城里人差,我们陈家湾的姑娘可是出了名的漂亮,我就不信那些知青长得有多好看。”李兰花一点儿也不赞同陈年年说的话,城里人又咋样,到了陈家湾里,还不是她们这些本地人说了算。现在长得漂亮又有什么用,等干了两天农活,恐怕连她闺女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女知青长得好看,那男知青呢,男知青们是不是也好看?”陈夏秋也跟着凑热闹。这次来的男女知青在外表上都是顶顶好的,男知青里除了那个叫田正平的长得差了点,其余几人都还不错。她淡淡地说道:“那我就没注意了。”别看问她问题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都急切又温和的样子,可陈年年知道,若是她这会儿顺着陈夏秋的话头谈论那些男知青,恐怕明天就有婶子编排她。陈年年虽然不在乎流言蜚语,但她不想给自己平添麻烦。“秋丫头,你都是要说亲的人了,咋还问那些男知青好不好看,就算是好看,那也轮不上你啊。我可是听说那些城里来的知青要求高得很,你们这些小年轻还是老老实实的干活,找个村里的壮小伙嫁了好。”说这话的婶子家里有四个没说亲的儿子,她可是都想相看好了人家,就等过阵子去说亲了,若是这些城里来的知青乱了姑娘们的心,那可就不好了。李兰花扯了扯陈夏秋的头发,骂道:“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好好干你的活。”陈夏秋也知道自己这话问得有些出格,就算是订了亲,她也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哪能和这些已婚妇女一样对着那些男知青评头论足。她红着脸,灰溜溜的扛着锄头离她们远了些。她妈一直叫她跟陈巧云多学一些,以前她还老是瞧不上陈巧云这不言不语的样子,可现在她才觉得,陈巧云这种稳重的性子有多难得,甭管别人的话题聊得有多火热,她都自己干着自己的活,一点儿也不受她们的影响。这性子,怕是她几辈子也学不来的。等到周围这群蜜蜂似的人散去,陈年年才松了口气,别看这些人文化不高,说话还一套一套的,一不注意就会掉入她们的语言陷阱,明明自己想表达不是那个意思,被他们添油加醋的传出去,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男女知青的宿舍虽然在一处,中间却隔了一块大坝,两边宿舍里都有各自的厨房,平时吃饭也和陈家湾的村民一样,每天干活挣工分,等到丰收以后根据手上的工分来分粮。一开始来的时候,大队里会意思意思的匀出几斤粮食,吃了几天后就要靠知青们自己想办法。宿舍里倒是打扫得挺干净,可还是远比她们在城里的生活苦多了。陶小甜将东西放在大通铺上后,轻声抱怨道:“又小又简陋,这要怎么睡哦?”“我听说农村里有跳蚤,你说我们这些床上会有吗?”一个叫柏红的知青害怕的说道。她这皮肤这么嫩,可经不起这跳蚤咬。几个女知青听她这么一说,赶忙掀开了大通铺上的被子,仔仔细细看了看后,她们才松了口气。下乡插队后,这些知青并没有觉得新环境多新鲜有趣,有的只是对未来迷茫,。这一来,也不知道她们多久才能回到城里。隔天早上,天还未亮,陈富国的哨子就急促的响了起来。几个男知青捂着耳朵,裹着被子,不想理会。陈富国吹了半天的哨子都没见这些人有反应,又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铜锣,“当当当”的敲着。在这样安静的早晨,铜锣声极其刺耳。知青们嘴里一片哀声哉道的摸索着起床,吴秋阳昨晚睡得并不好,这会儿脑袋晕乎乎的,还有点疼,他拿起背包里的手表看了看,居然才五点四十。田正平特意选在了他隔壁的床上,见他拿出了手表,他也跟着凑过来瞧了瞧。“还没到六点,怎么就叫我们起床,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吗?”他这话说得大,整个宿舍的人都听见了,原本还着急起床的知青,嘴里也跟着抱怨。陈大壮揉了揉眼睛,边穿衣服边感叹道:“陈队长不愧是艰苦朴素的劳动人民,居然能起这么早。”收拾完毕后,他又想起自己已经是知青点点长的事,既然仙女将这个重任交给他,他就不能辜负仙女的信任,必须得做好表率。看着那群懒懒散散的知青,他拍了几下手掌道:“同志们起床了,起床了,不能再让队长久等了。”田正平嗤笑道:“拿着鸡毛当令箭,你瞅瞅你那样,有人听你的吗?”“听不听我的不要紧,反正领导要是问你们平时的表现情况,我会如实报告。”“不就是打小报告吗,还说得那么好听。”“你要是不做错事,又哪能给我打小报告的机会?”自从被仙女任命了这个点长后,陈大壮觉得自己这思想觉悟已经高了不少。像田正平这样的人,他一个当点长的可千万不能和他一般见识。外面陈富国的铜锣还在敲着,陈大壮看周子渠已经收拾好了后,揽着他的肩膀就走了出去。“这才第一天就有了点长的范,不错。”陈大壮听见周子渠的夸赞,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就一个点长,有啥范不范啊,以后田正平要是再敢给你找不痛快,我一定替你收拾他。”周子渠没说话,但陈大壮对他的态度,确实让他心中熨帖了不少。家里出事后,以前的那些同学朋友都怕被他连累,只有陈大壮一如既往的待在他的身边。虽然这里面也有报恩的成分,但在这样特殊的时候,陈大壮对他的维护依然让他十分感激。“谢谢你,大壮。”陈大壮摇了摇头:“子渠,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抢了你点长的位置,我还觉得不好意思,仙女盯着你看的时候,我还以为她会选你呢。”陈大壮的话语让周子渠的的思绪又回到了昨天中午,那双清水似的明眸落到自己身上时,周子渠感觉整个心脏都漏了一拍。陈年年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么久,扰得他心绪不宁,害得他以为她会选自己当那个点长。可谁知道最后她却选了陈大壮。周子渠看了旁边的陈大壮一眼,也不知道这个耿直的大憨憨是哪里入了陈年年的眼。第18章 肖想到了上工的时间,晒谷场上挤满了黑压压的人,陈家湾的村民们踮起脚尖往知青宿舍的方向望了望,已是晨光微曦,这群知青还没见到影。湿润润的风往她们脸上轻轻扫着,一群人又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好一会儿,陈富国才领着那群知青来和众人集合。那群知青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一看就是被他狠狠地训斥过。和陈富国接触过一阵子,陈年年已经了解了他的为人,一群知青落到他这样严肃又古板的人手中,这日子可是有得熬了。陈富国敲了敲自己手中的锣:“乡亲们静一静,昨天我们湾里来了一批知青,以后他们就是我们陈家湾的一员,大家都是阶级弟兄,一定要互相帮助,下面大家掌声欢迎知青兄弟姐妹们上来做自我介绍。”陈富国说完,社员们都很给面子的鼓起了掌。自我介绍这事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他们也做过,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作为知青点的点长,陈大壮第一个就上前开始自我介绍。“老乡们好,我叫陈大壮,我来自安阳市,今年20岁……”在他做着自我介绍的同时,下面的社员们纷纷对着他议论纷纷。“安阳市听说离我们这里好远好远哩。”“这小伙子不错,跟我们农村人一样壮实。”田正平看着底下有姑娘捂着嘴在偷笑,没等到陈大壮说完,他就走上前将人挤开。“大家好,我叫田正平,各位乡亲们可以叫我平平。”陈年年对田正平的印象极为糟糕,听到这话直接翻了白眼,他叫平平,她还叫仄仄呢,这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油腻啊。轮到周子渠做自我介绍时,陈年年正了正神,难得遇见长得这么帅的小哥哥,她得多看会儿洗洗眼睛。陈年年的穿着打扮和同村的姑娘没有任何区别,明明两人才见一次,她的模样却深深的刻在周子渠心中,只一眼,周子渠的双眼就在拥挤的人群中紧紧锁住了她。冷不防的和那疏冷的眼神对上,陈年年心尖都跟着颤了颤,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她心中流淌。偷看别人被逮个正着,想想都有些心虚呢。不对,本来就是他在做自我介绍,大家都在盯着他瞧,她这哪里算是偷看了。陈年年干脆扬着头,冲着他大大方方的笑了笑。一瞬间,周子渠像是被什么烫了似的,赶紧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自我介绍的语气都变得僵硬了许多。下去的时候,他冷着脸又看了陈年年一眼。陈年年撇了撇嘴,她是洪水猛兽还是咋的,不就是冲他笑了笑,怎么还生气了。看着旁边几个未出嫁的姑娘低着头,一副含羞带怯,欲语还休的模样,陈年年突然就明白了,敢情是她太热情吓到了这俊俏的小哥哥。周子渠做完介绍后,陈大壮上前安慰他道:“就一个自我介绍而已,你怎么脸都红了,子渠,你不要怕,我觉得这些乡亲们都挺友善的。”周子渠抿了抿唇:“没有。”“啥没有,不仅脸红,你耳朵都是红的……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别瞪我。”周子渠被陈大壮说得有些恼怒,他也不想脸红,可谁叫陈年年一直对着他笑,笑得他心都跟着乱了。这次来的男知青长得都是一表人才,和陈家湾里这些地里刨食的糙汉子完全不同。陈夏秋一边扯着衣角羞涩,一边又在心中叹气后悔。早知道这次来的知青这么好看,她当初就不应该这么早就定亲,她长得不差,若是再使使手段,准保有知青会喜欢她,那记分员虽然家里条件不错,可是比起这群知青还是差远了。和陈夏秋想法一致的还有陈巧云,她本来是想在村里找个条件好的嫁了,可看着这群意气风发的知青她心中又变了主意。若是能跟着知青去城里,那她就再也不用和这些人一起干农活了,这几个知青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若是她能嫁给其中一人,以后说不定还能在城里的工厂上班,成为每个月都有工资拿的工人。该选谁呢?陈巧云的目光在七个男知青身上流连,田正平长得不行,人看起来也不正经,是肯定不行的,这陈大壮虽然长得高大,但人看起来却傻乎乎,她喜欢聪明一点儿的男人,周子渠长得白白净净的,跟小白脸似的,虽然好看,可陈巧云觉得这样的男人让她没有任何的安全感,而且这周子渠冷冰冰的,做自我介绍的时候都没有笑一下,一看就是个瞧不起农村人的城里人。这种男人,她才不要。吴秋阳长得高大英俊不说,还温柔亲切,就跟她想象中的男人一模一样,行,就选他了。陈巧云心中跟公主选驸马似的将这些知青一一给过滤筛选,最终留下了让她最满意的吴秋阳。看来这以后得想办法到吴秋阳身边引起他的注意。知青们做完自我介绍后,陈富国就开始给大家分配工作了。“今天大家一起种玉米,女同志们负责挖地和撒种,男同志就负责挑粪,好了,知青们去仓库领农具,其余人现在就出发。”光是知青们的自我介绍就耽误了好一会儿,今天的任务还不不知道能不能完成。不过好歹也多了十几个劳动力,想来应该能弥补时间上的不足。念及这些知青们是第一次干农活,陈家湾的社员们都体贴的将轻省的活儿留给了她们,几个女知青只需要负责将种子撒到挖好的坑里就行,陈年年教了一次后,这些知青们就跟着有样学样。“我以前还以为干农活儿多难,没想到还挺简单的。”陶小甜天真的说道。陈年年笑了笑没说话,等过两天经历了现实的毒打,这些知青就知道这干农活到底简不简单了。她上次不过就是除了一天的草,第二天就差点没能爬起来,哪里有陶小甜说的那么简单。毕竟是干活,撒了一天的种子,这些知青都有点疲惫。下工后,走到前面的知青们捏肩捶背,后面的妇女同志们就互相打着眼色,学着这些知青们娇滴滴的动作,学完后,几个人又笑作一团。这城里来的女人就是不一样,撒种算是她们这里最轻松的活儿了,她们想干都干不了,这些知青连这么点活都受不了,以后可怎么办哦。一个个细皮嫩肉的,倒是惹男人喜欢怜爱,可这年头吃饱饭是最重要的,若是谁家娶个知青进门,那跟娶个祖宗有啥区别。李兰花更是阴阳怪气的说道:“这陈年年还说城里姑娘长得多漂亮,我看着挺一般的,干活还没我姑娘厉害,留下来有什么用哦。”许美丽赞同道:“你们家夏秋是不错。”孙慧芳是最不喜欢掺和这些事的,以前这些人没有谈资的时候,没事就爱谈论她们家陈年年,现在知青来了又开始编排这些知青了,一天天跟吃饱了撑的似的。“都是做母亲的人,怎么偏偏就对这些小丫头这么刻薄。”孙慧芳小声和陈年年说道。这个问题陈年年还想知道呢。大约是因为这时候没有手机没有网络,这些人耳目闭塞,也听不到什么新鲜事,聚在一起不就是聊东家长西家短吗?毕竟从来没有干过农活,这些知青的娇气完全可以理解,若不是她从小在农村长大,恐怕干活的时候也和这些知青差不多。这些女知青红着眼垂头丧气的回到宿舍时,就看见男知青们在河边挑水。比起对女知青的照顾,这些男知青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陈富国看着他们长得五大三粗的,下定决心要好好历练他们,因此给了他们一人两个粪桶,让他们跟着其他汉子去挑粪。那粪便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着,呛得他们差点晕了过去。绕是吴秋阳也觉得自己有点受不住,一扫昨日温润的形象,脸上带着一丝颓败。“嘿嘿嘿,兄弟们,想不想听我今天从老乡那里听来的八卦?”田正平的状态和吴秋阳截然不同,他今天挑粪的时候,和陈家湾一个老乡聊了会儿,从那个老乡那里知道了一个大新闻。洗完澡的知青们懒洋洋的趴在床上,对他口中的八卦都不太感兴趣。他们对陈家湾的人都不熟,谈论八卦又对不上人,那有什么乐趣。田正平见这些人不附和他,心里就有点不乐意了,可他是个大嘴巴藏不住事,所以又继续道:“这八卦是关于陈年年的,就昨天来接我们这个骚娘们。”陈年年长得漂亮,知青们对他的印象都很深刻,听到田正平这么一说,大家都坐起了身子,问道:“她咋了,咋又成骚娘们了?”田正平得意的笑了笑:“刚才还不想听呢,一听到那女人的名字瞧把你们激动得。”将这群人数落一顿后,他又才开口道:“我听说她以前定了三次亲,定亲的男人都因为各种原因莫名其妙的死了,这也太玄乎了。”“她克夫?”其中一个知青不太确定的问道。田正平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可不是就是克夫吗!”“克夫这种封建迷信的话你都敢说,田正平,你可真是能耐了。”大家本来还兴致冲冲的想听田正平说说这种风流韵事,但周子渠这话却给了他们当头棒喝,这种特殊时期,怎么能说这么敏感的事情。“啥封建迷信,这事情是她们陈家湾的人说的,又不是我说的,我只是在转述她们的话罢了,不爱听你别听。”田正平冷冷地说道。这话虽然说得硬气,但田正平也不敢再继续说陈年年克夫这事,他眼珠子转了转,一脸不怀好意的说道:“这娘们定了三次亲,也不知道有没有和这些男人偷偷成过好事,我跟你们说,依我玩过那么多女人的经验来看,这陈年年可真是个极品,那小嘴,那细腰,啧啧,保准销/魂。”知青们一阵哄笑,有人搭腔道:“你不是说她克夫吗,这你都敢要?”田正平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只是睡她,又不娶她,她哪能克到我,再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要是她让我睡,死了也值了。”这污言秽语听得陈大壮是直犯恶心,刚想掀开被子上前狠狠地揍田正平一顿,手却被周子渠死死地压住。在一片浪笑中,他红着眼咬着牙压着声音对周子渠说道:“这样的人也敢肖想仙女,他配嘛他。”周子渠脸上带着愠怒,他深深吸了口气,闭着眼敛掉了自己的情绪。“忍!”陈大壮喘着粗气,看了周子渠很久,最终才听话的扯着被子盖住了头。等到宿舍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时,周子渠睁开了眼,盯着窗外的星子看了大半宿,他才重新合上了双眸。作者:别看渠仔爱脸红,他可是本书中最心狠手辣的男人,田渣渣等着受死!等这段过度完会回到女主视角。第19章 安慰“年年,你起了吗?”陈年年正对着屋里模糊的铜镜往自己脸上抹雪花膏,听见陈天弘的声音时,她立马应了一声。“起了。”一边回答,一边打了自己房间的门栓,“大哥有什么事吗?”“趁你们上工的时候,我又上了山,药材我已经挖好了,就放在那个山洞里。”自从上次陈年年告诉陈天弘怎么分辨这些药材之后,他就牢牢记在了心里,虽然干活不像正常人那样麻利,但接连挖了几天,总算是挖得差不多了。“大哥,你做得很好,我要是一连几天都不去上工,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还有两天我就要和那个人进行下一次交易,就辛苦你这两天再去多弄一点儿了。”挖药材和下地挣工分的劳累程度是差不多的,但是挣的钱却不知道比挣工分多了多少,陈天弘不仅觉得不辛苦,还巴不得天天都能上山。在地里的时候,他总能感觉到那些人异样的眼光的,有同情,有觉得他活该的。自从脚受伤后,他在陈家湾里就没抬起过头,以至于后来的他为了逃避就直接没有去挣工分了。他是属于大山的孩子,只有在大山中他才能找回从前的自己。他一个瘸子,别人怎么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这药材要是多卖几次,说不定他很快就能凑到娶春梅的钱了。陈天弘的变化,陈年年看在了眼里。也不知道都是一个爹妈生的,陈天禄和陈天弘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卖药材这事若是换到陈天禄身上,先不说他会不会出去嚷嚷,就单说分钱这事,陈天禄恐怕不仅会觉得理所应当,还会要求陈年年把钱都给他。不论如何,这事得一直瞒着陈天禄。听了她的叮嘱,陈天弘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陈年年奇怪的问道:“怎么了?”陈天弘叹气道:“算算日子,咱爹也要回来了。”这话让陈年年愣了愣,陈贵财不在家的日子实在是太过于舒坦,让她都差点忘了这家里居然还有这么号人。她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以后肯定还要想各种赚钱的法子。可一直住在陈贵财家里,赚钱肯定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容易了,本来瞒着陈天禄做事,就已经很困难了,陈贵财又比陈天禄精明许多,在他眼皮底下干那些事肯定是瞒不住的。而且就算陈贵财同意他们继续卖药材,到最后这些钱恐怕都会落到陈贵财口袋。为他人做嫁衣这事,陈年年是绝不会做的,更不会让自己厌恶的陈贵财跟着她过好日子。看来,她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彻底摆脱掉陈贵财这个爹。至于陈天弘和孙慧芳……陈年年了一眼明显有些纠结的陈天弘,心中的计划渐渐有了一个雏形。“咱爹回来,这药材肯定是不能卖的,大哥,你就趁着这两天多挖一点,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和那个人说清楚的。”“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陈天弘有些急切地问道。人的欲望永无止境,这才尝到一点儿甜头,就要让陈天弘放弃这个赚钱的法子,他肯定舍不得。陈天弘的反应和陈年年想象中差不多,她继续道:“咱家只有这么大一点儿,哪能瞒住爹和天禄。唉,本来我还想着多赚点钱,让你去春梅姐家提亲,顺便再给自己备点嫁妆,现在才发现是我想太多了,咱爹肯定不会同意的。”陈天弘比陈年年更了解陈贵财是个什么样的人,正是因为太了解,他才清楚的知道,陈年年说的话很对,陈贵财不仅不会同意他把陈春梅娶回家,还有使用各种强硬的手段将那些钱弄到他手里。陈贵财是他的亲爹,去劳教受苦他心里也不好受,原本他也盼望着陈贵财能早些回来。可陈贵财不在的这一个月,家里除了偶尔的拌嘴,再也没有以前的鸡飞狗跳,连生活都跟着改善了不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偶尔陈天弘也觉得这个家里没有陈贵财要安宁许多。“好好跟爹说说,他应该会同意的。”陈天弘干巴巴地说道。陈年年轻哼一声,这话怕是陈天弘自己都不信。不过这挑拨离间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先让陈天弘心里起疙瘩,剩下的事情等陈贵财回来再说。听见陈天禄和孙慧芳嘟囔的声音后,兄妹俩下意识就略过了这个话题。陈年年又叮嘱了陈天弘两句就叫了孙慧芳一声,新一天的上工时间又到了,马上又得下地干活了。挽着孙慧芳的手上工时,陈年年从她身上嗅到了一股香气,那是她买的雪花膏的味道。最开始买回来送给孙慧芳时,孙慧芳还推辞了很久,她说自己都这么大的年纪了,哪里用得着这些精致的玩意,还特别心疼地说陈年年浪费钱。在陈年年的劝说下,她才终于接受了雪花膏和手油。“妈,我感觉你最近气色好好,比前阵子要红润多了。”孙慧芳摸了摸自己的脸道:“真的吗?大概是用了你买的雪花膏的缘故。”陈年年笑了笑:“雪花膏哪有那么神奇,人的气色是根据心情来的,你气色好就证明你这段时间一直都比较开心,没有整天愁眉苦脸。我爹没在家的日子真的太舒服了,没有人再打骂我们,累了还可以休息,我真的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陈年年这番话让孙慧芳鼻头一酸,要不是怕别人误会,恐怕她又会忍不住流泪。可不是吗,自从陈贵财不在家后,再也没有人动手打她,她也不用每天都提心吊胆,无时无刻都在害怕惹陈贵财生气。还有两天,陈贵财就回来了,等他回来,自己又得过上那种水深火热的日子。孙慧芳心里有点绝望,只盼着自己下辈子再也不要嫁给陈贵财这样的男人。工作过一天的知青,已经意识到等待他们的日子将会是些什么,集合的时候,脸色都不算很好看,尤其是那群男知青。种玉米的活还没干完,他们今天还得继续挑粪。昨天领的玉米种已经撒完了,陈年年就一个人去了仓库,刚好就和那群领水桶的男知青遇上了。陈年年打小就会察言观色,她很明显的察觉到有几个男知青看着她的表情有些奇怪,明明昨天都还挺友好,今天却带上一股说不出感觉。尤其是那个田正平,一见着她就对她挤眉弄眼,眼里还带着点说不出嘲弄。在陈年年眼里,这田正平还不如一只苍蝇来的能吸引她的注意,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像只蚂蚱似的跳来跳去是想做什么。陈年年知道,像田正平这样的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对他视若未见,不然你越理他,他就越来劲。陈年年将玉米种子放进了背篓里,正准备离开时,周子渠突然开口:“需要帮忙吗?”咦,没看出来这人还是个面冷心热的。陈年年笑眯眯的回道:“谢谢,这点重量我还是可以的。”周子渠做了好一会儿心里建设才主动开了口,没想到却被陈年年这样轻飘飘就拒绝了。“哦,大壮我们走。”被突然点名的陈大壮虎躯一震,赶紧跟在周子渠身后离开。陈年年也没有久留,刚走了两步,田正平又不甘寂寞的开口。“年年妹妹,我听你们村的村民说,你嫁了三次老公都死了,是不是这样啊?”克夫这事,虽然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但是接连死了三个男人,他就不信陈年年心里没点想法。像陈年年这种没有见过世面的村姑,遇到这种事情会自卑又自责,到时候他先在言语上把陈年年克夫的事情大肆强调一番,然后趁着陈年年丧失信心,觉得自己再也嫁不出去的时候,又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表示自己不介意她克夫,愿意娶她,想必陈年年一定会感激涕零。接着他在说两句甜言蜜语哄哄,保准陈年年会乖乖和他上床。田正平自认自己这计划天/衣无缝,哪知道刚踏出第一步就遇到了滑铁卢。他都故意把话说得这么夸张了,这女人居然都不反驳一句,直接就将他当成了空气,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被漠视的田正平心里有点塞。听见田正平的话,周子渠蹙着眉停下了脚步。等到陈年年跟上来后,他道:“一起走?”“好啊。”刚被陈年年忽视的田正平看着她跟周子渠有说有笑,一下子就被点着了。他不管不顾的跑上去质问道:“为什么我跟你说话你不理我,周子渠说话你就对他笑?”陈年年脸上的笑意淡了淡,她真是从来没有见过田正平这种不知趣的人。“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长得丑啊。”陈大壮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仙女可真够狠的,一来就戳中了田正平的痛脚。人越缺什么,就越在意什么,这田正平靠着那张油嘴滑舌的嘴骗了不少姑娘,可对于自己那张月球表面的脸他也是极为没有自信的。平时别人多看他一眼,他都会怀疑那些是不是在背后偷偷议论他长得丑。没想到陈年年就这样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真是让他好生恼怒。他也懒得装腔作势,直接讽刺道:“你长得好看怎么没见你嫁出去,一个克夫的破鞋,你还敢嫌弃我。”“我不仅嫌弃你了,我还就直接骂你了,你一个城里来的知青,开口克夫,闭嘴破鞋,也不知道你读的那些书是不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长得倒是人高马大的,结果你不去想着怎么努力建设农村,报效祖国,满脑子都是那点男盗女娼的事情,田知青,你丢不丢人啊。”这话不仅说得田正平抬不起头,连带那些想看热闹的知青都被陈年年说得惭愧,脸上都有些火辣辣的。“在我面前,我劝你收起你那点龌龊的心思,好歹陈家湾也是我的地盘,你一个外来的知青想在我的地盘上翻出浪花,你觉得你有那么大的本事吗?我们队长随时都会向革委会的的领导汇报你的情况,田知青,我劝你凡事三思而后行,不然,惹祸上身事小,这不能回城可就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