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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都知道夫君爱她》TXT全集下载_77(1 / 1)

李持酒本闭着双眼,漠然地听着乘云一句一句的话,并无反应。直到听到最后,他心中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震。李持酒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原本迷离的眸色里一片骇人的冰冷。外头乘云才要打发那报信的人退下,就听到身后道:“你们在说什么?”乘云冷不防,吓得惊跳起来!却给李持酒握住肩头:“少奶奶……是她?她怎么了?”乘云的肩膀生疼:“皇、皇上……放、放手……”李持酒不为所动,仍是喝道:“快说!她怎么了?”他的脸色非常吓人,是那种会杀人的脸色。平常乘云早吓破胆什么都招了,但现在他竟然没有回答,但眼圈通红,眼睛里眼睛满是泪水了。李持酒屏住呼吸,看向旁边那人。那侍从却没有乘云的胆子,给李持酒目光一扫,吓得跪在地上:“皇上饶命,是外头、外头的人在传,说是……李尚书大人的夫人,因为小、小产……没了……”李持酒听了这句话,只觉着方才喝下去的酒都成了怒涛横起的海,在胸口翻腾澎湃,快要把他撕裂了。“不,”半晌,他终于冒出这个字,却如同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不、不可能,我不信……”他说着迈步往外,却忘了手上还握着乘云的肩头,此刻大概是觉着妨碍了自己,便随意一拨,竟把乘云甩开了!李持酒脸色铁青,疾步往外,等乘云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眼前已经没了他的影子!作者有话要说:持狗:姓李的那床被子,我要撕了你!被子:我坚韧无比~撕不动~持狗:你给我等着!被子:你来呀~~第119章从营门关到中原, 李持酒一路上几乎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他只管没日没夜的赶路,实在困了, 就随便找个地方倒头便睡, 甚至不必去找什么酒肆客舍,就在路边的草堆里,树林子中都能闭上眼睛睡一觉。若饿了的话便遇到什么就吃什么,若是看到人家吃饭, 他上去拿两个馒头, 人家瞧他生得英武俊美, 又是军爷打扮, 自然不会为难,若逢了集市, 便随便拿些东西吃, 起初还知道用钱买,只是也不管人家要多少, 掏出一块银子扔下了就是。等到身上没钱了,也不啰嗦,看见什么抓了便走就是了, 但凡有人拦着或者辱骂,他都不理会,可若是有人敢动手, 自然不等近身, 就给他踢得远远的了。只是每次在李持酒闯了祸、走后不多会儿, 总会有人及时来到, 或安抚那被打的人,或者塞银子给他们补偿,然后才又匆匆上路赶着而去。这一路而行,李持酒就像是一个吃吃睡睡的木头人,剩下的时间只在马上。等过了十四城,他的马儿已经换了五六次了,说来也怪,总在他的马匹支撑不住的时候,就会看到或有马帮,或有客商之类的经过,要不然就是在无名的村头有几匹“野马”田埂子上吃草,或者在树林里溜达,就像是“从天而降”,“特意”为他预备的。李持酒则扔下自己的那匹,再抢一匹力气足的,话也不说就走了。他出营门关的时候才是五月初,本来按照寻常的脚程,路上至少也得走两三个月,但他这样不吃不喝、日夜兼程的赶路,竟在六月初的时候便进了京城地界!再次回到京城,看着满眼的树木葱茏,衣冠鼎盛,巍峨的城楼,繁华的街市,李持酒就像是冬眠过后,地底下才钻出的草芽儿,正缓缓苏醒过来。他提着缰绳,打量了须臾,便疾驰入城门。城门口正有五城兵马司的统领在巡逻,突然看到一道突兀醒目的身影闯入眼帘,却还未看清楚长相。他本能地警觉起来,正要上前拦住,却给旁边另一个人一把拉住。那统领诧异,回头看时,却见竟是顺义侯赵申平,向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就在这刹那间,李持酒已经纵马进了城了。却正在这会儿那统领总算看清楚了他的脸,顿时激动的浑身发抖,失声说道:“侯爷,那、那是……”赵申平却笑的泰然自若:“是啊,那就是。”那小统领听了这话,情难自已,惊喜交加地:“可是卑职听说皇上在北关不肯回来,怎么竟、悄无声息的独自一人就回来了?”赵申平笑道:“悄无声息嘛,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而已,至于独自一人,也是未必。”两人说话的这会儿,那边李持酒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在此刻,却又从城外进来了几匹马,马上的人虽然是寻常百姓装扮,但一个个身形矫健,眼神锐利。其中为首两人看见赵申平,便向着他使了个眼色,顺义侯也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几个人便面不改色地去了。且说李持酒一路所向自然是冲着李府的,毕竟东淑已经嫁了过去,自然是在那里。到了李府的尚书街,远远地就看到有一道人影站在门前,李持酒一眼看到那道卓然出尘的影子,原本冷寂如冰湖的心中猛地窜出了一股怒火。他打马上前,马儿还没有止住,人已经从马背上掠了下来:“李衾!”李持酒咬牙切齿念了这声,冲到了李衾跟前,想也不想,右臂猛然挥出,便一拳击向李持酒脸上。他所有的悲怒交际,都在这一拳之中了,竟似有雷霆万钧的势头,若是个普通人,早给这凌厉的拳风先袭倒了。在李衾身后本有许多侍从站着的,见状各都色变,有人几乎按捺不住要上前,可又碍于先前李衾的吩咐,不敢妄动。而面对这样挟怒归来的李持酒,李衾自然是早有预料,他仍旧是不慌不忙地,只是在间不容发的瞬间抬臂一挡,恰恰将李持酒的手腕挡住了。只是李持酒一路披风戴雨,心里还藏着雷霆怒火,哪里就肯善罢甘休,一拳不成立刻又要继续。就在此刻,李衾道:“你到底是想见她,还是想跟我在这里打?”李持酒的手停在半空,他的眼珠有些窒似的挪了挪:“你说什么?”声音都是沙哑的,跟先前的清朗明锐判若两人。李衾收了手,后退一步,淡淡的说道:“走吧。千里迢迢赶了回来,总不能一面儿也不得见。”这模棱两可的一句话,差点儿又让李持酒跳起来,他看着李衾那岿然如山岳的背影,真恨不得上去一掌打死,但又给他方才那句话勾着心,手指微微发抖,却无法再动粗了。李持酒立在原地,周围的所有景物都仿佛在身边虚化,晃动,双脚像是踩在棉花堆上,想动又不敢动,生怕不知哪一脚踩空,就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了。这近一个月他几乎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若不是之前也习惯了如此,早就倦累交加,撑不住了。此刻他拼命地定了定神,深深地反复呼吸了片刻,竟也跟着李衾向着府内走去。而在前头的李衾,虽然看似镇定,实则趁人不备,轻轻地抬起右手揉了揉左边儿的手腕。刚刚李持酒那蛮力一击,虽然他看似不动声色的化解了,但两人手腕相撞的刹那,那股大力仍是差点儿让他撑不住,幸而他的底子还在。此刻李衾突然想到了萧宪当初在马车里训斥自己说的话,不由在心中笑着自叹:“果然不该跟这浑小子比这些。”李持酒在后面默默跟着,这李府甚大,他当初虽然曾摸过来,但若说青天白日之中,还是第一次来。但不管是黑夜里摸来还是大白天的,李持酒心中的想法儿都没有改变过——他还是这么痛恨李府的宅邸实在大的离谱。他看着李衾在前头不紧不慢的,终于按捺不住:“李衾,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李衾头也不回的,淡淡道:“请说。”“你、你给我听好了,”李持酒盯着他的背,像是要用目光在上头烧出两个洞:“你要是让我见着她、就像是上次你巡北关一样的情形,我必立刻杀你!”听了这样杀气腾腾的话,李衾却仍不为所动的:“哦,是吗?”“你别不信,我、我不仅要杀了你,还要将你碎尸万段,将你……”李持酒狠狠地磨着牙,脸色狰狞。他像是要挟,又像是要用要挟截断那个他无法接受的局面,“你已经害过她一次了,若这次还是在你手中……不仅仅是你,还有你们李府!都要给她陪葬!”说到这里的时候,对于李府太大的痛恨感开始扩散,李持酒咬着牙环顾了一眼周围:是的!就是这样,若东淑真的有事,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将李家诛九族,平了这该死的地方,哪怕是担着昏君的名儿,遗臭万年,被万世唾骂也好!李衾似乎并不害怕,这个反应,让李持酒一来觉着略松了口气,毕竟他不怕的话恐怕事情不至于到达最坏局面。二来,又有点恼怒……他发狠说了这么多真情实意的话,李衾居然还是这么轻描淡写的死样子。只听李衾道:“那我请问皇上,为什么要在北关不回京?”李持酒道:“我不回来,不是正合你的意思吗?你巴不得我不在跟前儿。”“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登基为帝,就不该如此任性妄为。”“我管什么狗屁,又不是我想当的……”李持酒说了这句,又道:“我那封信应该已经给带回来了,信上我也安排的很明白,你当然知道。”李衾的步子总算放慢了些,他转头看了一眼李持酒:“皇上是说,您信上写得禅让之事?”“你不是很喜欢那个位子吗?”李持酒冷冷地看着他。李衾笑道:“我曾经的确想要,但是今日并未往昔。”“今日怎么样?往昔又怎么样?”李衾不做声,只是沉静默默地看着李持酒:“从当初你让我留在京内,自己去北关开始,就不一样了。”“我不懂。”李持酒皱眉。李衾道:“你懂。”他重又转身向内走去,且走且淡淡道:“我不管你是用人不疑,还是有意放弃。从这点上我信了萧宪所说。”“萧大人说什么了?”李衾道:“皇上是个可造之材。”听了这句,李持酒皱了皱眉,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却又警惕道:“你别跟我东拉西扯,可造不可造我都不在乎,我回来也不是想听这些废话的!怎么还不到地方?你别耍花样!”就在此刻前头的院门口有个丫鬟探头出来,一眼看到他们,脸上便露出惊喜交加的表情:“三爷,侯爷!啊不对,皇上!”李持酒盯着甘棠看了半天,见她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绸衫,那颗心猛地窜高了。如果东淑真的出事,甘棠是不可能穿这样鲜亮颜色的,且神情也没有半点悲戚。“她呢?”李持酒屏息问道。甘棠抿嘴一笑,才要张口却又看了眼李衾,于是低头道:“请皇上到里头说话。”李衾也瞧了一眼李持酒,负手迈步走了进去。李持酒哪里等得及,早一个箭步冲了入内:“姐姐,萧姐姐!”他的声音带颤,因为那个答案他还不确定,除非见到那个人。此时他忘了避讳,只管喊“萧姐姐”,幸而李衾先前早有安排,这院子里并无闲杂之人。李持酒进了内堂,才向里屋转去,就听见“哇”地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他睁大双眼,隔着一层帘子,竟无法再迈动一步。只听里头有个声音响起来,轻轻说道:“他怕是饿了,抱到里间去吧。”薄薄的帘帐挡不住那温柔动听的声音,对于李持酒而言,却如同天籁一般,他还没有动,泪珠已经先滚落下来。然后,那个声音又道:“甘棠,到底看见了没有?他回来了吗?”李持酒低着头,一动不动。直到一只纤纤素手从内将帘子搭起,似要出来,一抬头,便跟他打了个照面。东淑猝不及防的,一惊之间都跟着抖了抖。但她的眼睛里很快透出惊喜之色,盯着李持酒,还未说话,先露出了柔和的笑容。但是李持酒并没有抬头看她,他只是耷拉着头,肩头却似乎在微微发抖。东淑脸上的笑收了起来:“我才叫甘棠去看看你回来了没有,怎么悄无声息的就……”她还没说完,李持酒突然张手,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与此同时,滚烫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都打在东淑的后颈上,像是下了一场很急的夏日的雨,湿淋淋的,带着热气儿。东淑给他勒的喘不过气来,但却知道他的心情,所以并没有挣扎抗拒。此刻甘棠进门,悄悄地站在门侧,身后却是李衾。李衾眼见的这般情形,脸色便有些微妙,只是难得的没有开口,也没做别的。他已经无奈了,何况,既然用了法子把这个人弄回来,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局面。良久,东淑才听到李持酒带着哭腔的声音。他哑声说道:“你……怎么可以骗我?”东淑的眼睛一下子也跟着湿了。李持酒吸了吸鼻子:“你、你到底要骗我多少次?”作者有话要说:持久:果然是很厚很黑的被子!被子:说你撕不动吧~~持久:嘤嘤嘤姐姐快替我打他!东淑:……第120章对李持酒而言, 起初是东淑变着法儿伪装、半激将半哄骗地让他签了那该死的和离书,然后又瞒着她就是萧东淑的身份,让他一错再错的终究到达无法挽回的荒唐地步,如今更是用这种惊世骇俗的法子骗他回来。但若说以前的欺骗对李持酒而言是痛心疾首无法释怀的,那么这次……他虽然嘴里不忿地说着, 可心里, 却竟是感激这次“欺骗”的。毕竟,她不是真的出了事!所以在听见那个声音的时候忍不住竟感激落泪。东淑没想到李持酒会是这样的反应, 又给他这句话问的心里有些难过的, 竟无法回答。正在这时候,却听李衾的声音淡淡的响起:“愣着做什么, 还不备茶。”淡定自若的,像是无事发生,又像是熟视无睹。东淑一下子反应过来, 她给李持酒紧紧抱着,双臂都不能动,此刻便勉强抬手轻轻地在李持酒的腰间一碰,示意他放开自己。李持酒正是悲欣交集无法自拔的时候,蓦地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却也醒了过来。他却并没有立刻放开东淑,只是回头怒视向李衾。却见李衾已经施施然地在花梨木的茶桌旁边坐了,脸色沉静,态度淡和。“是你,一定是你想出的主意, 太恶毒了!”李持酒气的叫道:“你简直卑鄙可耻!”李持酒到底不肯苛责东淑,也不忍责备她半分,可对于李衾就不用那么客气了。而且这种恶毒的法子——居然以诅咒东淑为代价,实在是不可原谅。若不是还当着东淑的面儿,且又才相见了,这会儿又要跟李衾打起来。李衾只轻轻地瞥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东淑道:“不关子宁的事。是我自个儿愿意的。”“你……”李持酒微怔,这才依依不舍地把东淑放开,此刻他的眼神里多了些悯恤之类的东西,又低低道:“你不用替他说话,他是个老奸巨猾的人。我很知道他的做派。”东淑愕然之余,也有些哭笑不得。李衾的眉微微地一动,却仍是没做声,只是唇角眼底多了几分很浅的笑意。这会儿甘棠送了茶上来,李衾掀开盖碗,才尝了一口便道:“这水……怎么变了味了?”甘棠忙道:“这还是之前的山泉水。”李衾不语。东淑趁机握了握李持酒的手臂,示意他不要暴躁,却对李衾道:“前几天才下过大雨的,给天雨一搅,自然味道有些不同。我曾说先不要用这水的。”李衾点点头,便对李持酒道:“皇上若不嫌弃,也先吃口茶吧?到底是赶了一整个月的路,着实不易。”“我没你那些讲究,什么茶什么水的,我不稀罕……”李持酒悻悻的,仍然恼怒地瞪着李衾。不料东淑一笑,走到桌边亲自倒了一盅,捧了给他:“请。”李持酒换了一副脸色,忙举手接了过来:“多谢姐姐。”东淑笑着摇摇头:“你尝尝这水怎么样?慢些,还有些烫。”李持酒哪里知道是什么滋味,吃了两口只觉着心神舒畅,便称赞说道:“这茶很香,水也甘甜……”他还没说完,李衾接着道:“北关地方偏僻且寒冷,那里的水质有些偏硬,水还带涩,自然比不上中原地方。只是京城人太多了,井水难免有些污浊,所以这山泉水倒是还好,若论起泡茶来,自然是泉水最佳。”李持酒听得目瞪口呆,听到最后便冷笑道:“我又没有跟你说话!谁要听你讲这些经!”此刻里头又有婴孩的啼哭声传出来。东淑回头看了眼,便对李持酒道:“对了,你来看看这孩子。”李持酒的手一晃,幸而杯中的水已经不多了。他愣愣地看着东淑,竟没有动。东淑先看了李衾一眼,见他仍是不动声色,才对李持酒招了招手,领着他到里头去了。这会儿奶母把那孩子抱着出来,东淑接了过来,便跟李持酒说道:“你过来看看。”李持酒犹豫着,竟有些不敢靠前,听了东淑吩咐才挪了两步,东淑便自己走过来,叫他瞧那襁褓中的孩子。李持酒垂眸看去,却见一个极小的婴孩儿在薄薄的毯子里裹着,露出一张极小的脸,五官非常的鲜明,两只眼睛晶莹有光。瞧着竟是六分如东淑,三四分有李衾的影子。李持酒看的又是心酸又是喜欢,诺诺道:“这、这孩子……长的真像你。”东淑道:“是个男孩子,因为早产,格外的瘦弱。”说了这句,看了眼门口处,才又道:“你不要责怪子宁,其实也不是要故意诓骗你,之前我生这孩子的时候的确是有些艰难……外头便传出了那些风言风语的。子宁这样做,不过是顺势而为,否则的话你又怎么肯回来。”若是李衾说这些话,李持酒早就跳起来了,如今听东淑一句句说着,他便垂着头,只涩声道:“真的、很艰难吗?”他稍微一想就知道她又吃了不少苦,心里只剩下了难过。东淑听出他的声音变了,生恐他又担心,便道:“生产这种事本就有些凶险,幸而还是有惊无险平安度过了。”此刻那孩子便哼唧了数声,东淑忙笑道:“他像是很喜欢你,你来抱抱他吧。”李持酒才吓了一跳,忙道:“不用了。”东淑却已经将那襁褓递了过来,李持酒本要后退,又不肯拂逆她的意思,只好勉强伸出双臂将那孩子接了过来。但是他这双手本是习惯了杀人取命不在话下的,突然抱起孩子,只觉着怀中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实在轻若无物,却又不敢放松,生恐孩子从哪里丢掉了,一时不敢动弹,浑身发僵。东淑道:“虽然已经满月了,只因他体弱,一直调养着,也还没有名字,你要不要替他取一个?”“什么?”那孩子在他怀中好像在动,李持酒正紧张应付中,额头上已经有冷汗冒出,听了这话更加愕然,“这,这个自然是……”东淑笑道:“不要紧,子宁并不在意这个,只要你愿意。”李持酒看着她眉眼带笑的样子,气质上竟比先前多了几分温婉,他的眼中顿时又湿润了。却在此刻,他怀中的婴儿望着他,竟缓缓地冲着他笑了起来。孩子的笑脸这样纯净,天真无邪的,李持酒看看东淑,又看看这小孩儿,一时没忍住,泪便悄然又滑了出来。他只是突然想到,假如自己曾经知道珍惜,不是那么冲动无知,或者假如东淑可以……稍微偏向自己一些,那么这会儿他所抱着的恐怕就是他的骨血了。只是一切终究是他的绮念幻觉罢了。大概是看他抱孩子的样子很难受,东淑接了过来,将孩子转给保姆。这才又对他道:“这一去瘦了这么多,怎么也不及早回京?”李持酒当着李衾的面儿的时候,早就明早说了自己的打算,可见东淑这样温声询问,却有些支吾不能答,终于道:“那边、那边还有些事,而且京内也未必需要我。”“你如今是一国之君了,怎么还说这种话?”东淑道,略带几分责备。李持酒将头转开,终于忍不住道:“你当然知道……有个人比我更适合。”东淑笑道:“你是说子宁吗?”李持酒瞥她一眼,旋即垂着眼皮默默地说道:“我不是没有交代的,我派人带了信回来给他,只要把那封信给魏中书跟萧大哥他们看过了,他们自然知道怎么做。”“信……”东淑听了这句,琢磨了片刻忽然道:“我有一样东西给你。”李持酒有些惊奇:“什么东西?”东淑起身走到里间,打开了床头的雕花暗格,从里拿了一样东西出来。李持酒本来满怀期待,虽然不知是什么,但毕竟是东淑给他的,那自然就是好的了。谁知看到她手中拿着的东西,顿时惊呆了:“这、这是……”东淑问道:“你刚刚说的信,是不是就是这个?”李持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死死地盯着东淑手上之物,——原来她手中拿着的竟是他让传令官带回来给李衾的那封信!这信完好无损,信封口上的蜡封龙纹动也没有动过,形状也没有不同,的确正是李持酒亲手印章的那封信。“是我那封,可是……”李持酒满眼疑惑,满心不解。刚刚从外头进来的时候他曾跟李衾说起过这封信,李衾也知道信里的内容,所以李持酒自然以为他早就看过了,可为什么此刻这封信竟然是没拆开过的?还在东淑手里!东淑道:“接到这封信的时候,正是我胎动的时候,子宁没来得及看就带了回来。后来我熬了一天一夜生下了孩子……他就把这个给我,说是你给的,嘱咐我好生保存着,我也不知怎么样,就先替他收着。”李持酒定定地看着那封信,忽然将信抓起,起身往外走去。外间,桌边的李衾还是那样波澜不惊的,李持酒走到他身旁,不由分说地将手中的信扔在他跟前。“李子宁,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持酒问道。李衾瞥了一眼那信:“我的意思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你既然没打开,又怎么知道我里头写的什么?”李持酒怒道:“或者说你只是诈我的,你不叫我在北关,费尽心机把我诳回来,或者是想干脆斩草除根吗?”起初李持酒当然恨极了李衾居然用这种法子诓骗自己,但是当看见东淑好端端就在跟前的时候,那绷紧了一路的心陡然放定,竟是满心的感激跟庆幸,把之前的狂怒愤恨都驱散的一干二净。其实在回来的路上,李持酒虽然魂魄不属,心神恍惚,但毕竟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他知道有人在后面跟着自己。起初他以为是相城或者营门关的人,后来隐隐地发现不是。他也猜到了兴许这些人来自于京城。只要李持酒愿意,大可以把这些人拦下,喝问他们的来历跟所图,甚至逼问他们东淑的情形。但他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不想贸然,因为他竟不敢赌。他怕从这些人的嘴里听见的,是自己无法接受的那个消息。所以这一路上虽然那些人一直紧跟不舍,李持酒却只漠然地当他们不存在罢了。他到底是想亲眼见到东淑,那自然比从万人口中听说传言要真切。李持酒自诩知道李衾所图的是什么,所以才写了这封信,把他想要的都给他了。而且从李衾的言谈之中可见他也知道信中之意,自然以为李衾已经瞧过了,可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竟不是。李衾淡淡道:“要猜到你信中的内容并不是一件难事。”毕竟他知道李持酒向来的性情,他总不能无缘无故留在北关不管朝廷了,所以那封信里一定有所交代,最顺理成章的交代,李衾跟李持酒都心知肚明,不看也能猜到。“至于斩草除根,”李衾啜了一口茶,道:“我若想如此,又何必非得把你引回京内才动手,不是多此一举了吗?”李持酒喉头动了动:“那你到底打什么主意!”他顿了顿,冷笑道:“你先前不是担心我以后会像是杨盤杨瑞吗?难道这会儿你不担心了?”李衾道:“担心。”李持酒嗤地一声:“那怎么还要我回来?”李衾道:“皇上就当我是在赌吧。”“赌?”李持酒哼道:“李大人这样的性子,居然也要赌,可是你想赌,我却不敢赌。”李衾看他:“所以你想留在北关不回来,因为你对你自己……也没有十足的信心,你怕你会变成那两个一样的德性。”李持酒不肯承认,但也不能否认。当初跟萧宪李衾三个人在马车中回京路上,李持酒跟李衾吵起来的时候,曾流露过那种意思——若不是他顾惜东淑遭受的苦难,早就不由分说横刀夺爱了。那会儿不等李持酒说完,李衾也早一语道破,指责他将来未必不会变成如先太子跟景王之类的人物。对于这种“预言”,李持酒虽然愤怒,却竟不能彻头彻尾的反驳。毕竟他知道自己对于东淑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这会儿虽是疼惜敬慕她大过于别的,可是日积月累,谁知道他的心会不会变,若是将来他也变成会伤害东淑的那种人,那还不如先死了的好。所以他宁肯拦住李衾,自己亲自往北关御敌。只是李衾是何等的心智,早就把他的心意察窥的一清二楚了。“那,”李持酒咬了咬牙,看了眼桌上的信:“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这会儿东淑因为怕两个人又吵起来,便走到门边上,静静地听着他们两个说话。正在此时,突然听李持酒道:“你干什么?”东淑心中一跳,忙抬头看出去,却见李衾手中捏着那封信,信的一角儿却已经给点燃了,正飞快地烧了起来!第121章东淑本不知发生何事才有些担心, 忽地看见是这样的情形, 她略略地一想就明白了, 当下仍是笑着回头, 去看那小孩子了。只剩下李持酒跟李衾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一个事出突然皱眉瞪眼, 一个胸有成竹仍旧的气定神闲。李持酒气的说不出话来, 只管瞪着李衾。李衾手上抖了抖, 把那封烧着的信往上一撩,让它烧的越发透彻了些。那原本的蜡封因为受热也随着融化了,最终跟灰烬一起无声地落在桌上。李衾拂了拂手指头, 才说道:“当初,萧宪把文皇帝的遗诏给了淑儿, 是我从她手中拿走了的,这次我把你的这封信也给了她, 却由她亲自交还给你, 这不过是一报一报而已。”李持酒本有些生气, 听了这两句,便冷笑道:“原来你是来弥补你之前对我所做的。”“错。”李衾回答。李持酒诧异:“什么?难道不是?”“不是,”李衾看着面前那薄薄的灰烬堆:“就算是弥补,也不是对你,而是对淑儿。”李持酒皱眉。只听李衾道:“我从不觉着我亏欠你,就算我真的有过不臣之心, 也并非亏欠,而是有能者居之,江山更迭,不过如此,你自然也懂这个道理。但是淑儿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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