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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都知道夫君爱她》TXT全集下载_68(1 / 1)

萧宪道:“这个其实是以前你没出事的时候,他叫人做了的,因知道你喜欢看这个东西,想叫你高兴高兴。没想到做出来之后……看的人却不在了。他就叫人封存了此物,是我觉着丢了可惜,便跟他要了来……当时他本不想给的,后来不知怎么改了主意,他对我说,他负了你,便不会再负萧家,以后若是京城里有要命的大事发生,只要有这烟火光燃起,不管千万里他都会赶到,我只以为他太伤心昏了头,并不当一回事。白天的时候想给城外传信,我才想起我放了一个在宫内值房。如今姑且一试吧,若是他当年是随口说的,那就……什么也不用想了,若是万一他还记得,那这一城、一天下就有救了。”东淑听得有些出神:“他从没跟我说过这些。”萧宪无奈一笑,哼道:“他原本的性子本就深沉,那件事后又更深了几分,简直叫人探不到底儿了,这些事轻易自然不会说出来,毕竟一旦提起,就代表着又会想起当年的惨痛。”东淑幽幽地叹了声,迟疑问:“那若是……他当初不过是随口说说的,如今早就忘了呢?”毕竟过去了多少年,李大人日理万机的都还忙不过来呢,这种琐碎小事只怕他早忘的一干二净了。萧宪想了想,笑道:“没什么,若是真的宫门给攻破了,天下大乱,以他的能力反而更能建功立业,或许,是不破不立呢。”东淑挑了挑眉:这句,她先前却也说过。只是那会儿,她指的是李持酒。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第104章虽然萧宪用“在朝暮”发了消息, 但却不知道后续如何。而在次日,皇太后也终于跟袁侍郎见了面儿, 只是为保万全, 双方仍是隔着宫门的。太后先是故作不知的, 只询问袁侍郎如今的情形到底是怎么回事。袁侍郎的演技也很不差, 却流露出百般委屈的口吻, 只说自己是如何的逼于无奈,且如今李衾不在京中,兵部群龙无首, 在这个危难之时, 自然得有人挺身而出, 为了朝廷稳固,江山社稷不要落入来历不明的人手里……等话。他说的倒是动听, 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其实都是为他一己之私罢了。只是没有人是傻子, 若不是隔着门扇,太后脸上的怒色就藏不住了。她本是为了拖延时间才勉强跟袁侍郎商谈的, 已经是屈尊降贵了,这人居然还是这样吃了秤砣铁了心, 简直冥顽不灵。太后几度隐忍镇定, 才终于温声道:“你的意思本宫已经知道了, 本宫也很知道你的贤良忠君之心,然而闹得现在这种地步,让京城内的百姓都惶然不安, 外头的人也不知发生何事,又岂是众人所愿的?不成个体统,倒不如尽快调动兵马安抚军民,不要如此轻举妄动满城风雨的。横竖什么事情有本宫在,只安安稳稳地商议着办就罢了。”袁侍郎想了一想,笑道:“娘娘是袁家的倚仗,我自然也从来都心存敬畏,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不敢任何违拗,只是这件事情非比寻常,且又有人说,娘娘身边儿有些奸佞之徒,臣只怕娘娘听信了他们的话……就听不进我等的清醒好话了,比如那镇远侯的事情,就甚是离奇了,娘娘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皇太后听到这里,就知道袁侍郎是想要自己表态。袁嘉无非是想要太后否认李持酒是皇室血脉,自然也可以为他自个儿之后的图谋不轨铺路。毕竟杨瑞死了,群龙无首,这会儿才好趁乱谋夺篡位等等,若是有了个太后太妃都认可、且群臣也信服的正统继位之人出现,自然隔着一层不好行事了。且袁侍郎发兵的理由之一就是——皇帝不明不白的驾崩,镇远侯又不明不白的要继位。其实若不是宫内的这些文武大臣们目睹了杨瑞驾崩,太妃奉旨,以及高公公,皇太后,萧宪宋玉溪等人的背书,他们也是不肯相信这样故事的,何况是那些不明就里的宫外之人。袁侍郎就是捏住这点,打定主意要否认镇远侯是皇嗣血脉,另外他更想得到皇太后对自己的首肯。毕竟若太后愿意放弃镇远侯跟自己一条心,那当然就是里应外合,无往不利了。太后因为身份地位最为尊崇,向来对底下众人都颐指气使,不屑一顾的。袁侍郎虽是母族的人,可毕竟是小辈儿,又是太后一力提拔上来的,所以袁嘉从来在太后跟前也都战战兢兢,毕恭毕敬。如今竟公然露出了獠牙,太后哪里忍得了,一怒之下喝道:“你还不住口,你指的奸佞之徒是谁?”外间袁侍郎顿了顿,叹道:“看样子太后果然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定是给那些人蒙蔽了。”皇太后听他仍假惺惺的,越发的怒不可遏,道:“袁嘉,本宫跟你好言好语说了这许久,无非是为了袁氏一族以及你的性命着想,你可不要糊涂!你可知你这样做,乃是不忠不义,是谋逆大罪要诛九族的?你自己活腻烦也就罢了,连带整个袁家都要给你害绝了!”袁嘉心中却笃定:只要他打开宫门,登上皇位,天下都是他的,何况袁家。当即笑道:“我知道会给太后责骂,但是为了朝廷,也为了还在南边儿的李尚书大人,我只能如此,就算姑且担了骂名也认了。太后既然不理解我,那也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之前萧尚书大人跟我说,要回头和太后太妃、以及各位大人商议,太后如此相待,恐怕是并没有认真在考虑此事,若是这样,我恐怕只能下令让士兵攻打宫门了,到时候若是惊吓到太后跟宫内各位娘娘,那就实在对不住了。”太后给他气的浑身发抖:“你、你这混账东西,是咬定不回头了?”袁侍郎道:“还请太后见谅。太后先请回宫歇息罢,对了,虽然太后误解了我,但我仍是以大局为重,就定为三天吧,三天之中若还不肯将宫门打开,那我也不能再妇人之仁,只能下令了。”太后道:“袁嘉,你这样必成千古罪人,本宫真是后悔……”袁侍郎不等她说完便道:“太后身份尊贵,何必宫门口如此失态呢?我另外还有军机要理,就先告退了。”说着就听到马蹄声响,有人道:“大人慢走。”皇太后气的倒退两步,幸而身边的嬷嬷急忙扶住了。往永福宫而回的路上,太后人在凤辇之上,心里的气直往上撞,咬牙说道:“这个畜生,之前在本宫跟前总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竟没看出来他这样狼子野心胆大包天。”嬷嬷安抚道:“娘娘不要生气,如今倒要想想后面该怎么做才好。”皇太后正在气头上,听了这句才回过神来,她答应了魏中书萧宪等人去拖住时间的,没想到反而让袁嘉只给了三天的时间,若三天到了岂不是要大乱。她一时皱眉,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有按捺住脾气,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且以太后的性情跟身份,好言好语的敷衍已经是最大的退让,是绝不会低声下气的去求袁嘉的。太后拧眉想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丽太妃,若是这会儿跟她商议商议,不知她是否会有什么法子。“去翊坤宫……”才脱口而出,太后突然想起来,之前翊坤宫的人早就来报过,说是丽太妃痛悼皇帝,伤心过度之下竟身故了。此刻太后想起这件事,意识到丽太妃已经死了,心头竟然一凉。同为后宫妃嫔,从最开始太后就一直跟丽太妃不对付,起初是因为后宫妃嫔们之间因为圣眷归谁而生出的天然敌视,然后是家族,到后来丽妃收了景王为义子,于是太后对她更加看不顺眼了。两个人从头到尾竟没有过和和气气的时候,但是现在皇太后想起丽太妃来,才忽然发现,原来后宫中能跟自己商议事情的,赫然还只是太妃而已。她意识到这个,人在高高的凤辇之上,一时竟有些窒息。旁边的嬷嬷打量着太后的脸色:“娘娘……丽太妃那边儿才咽了气的,这会儿还是别过去了,娘娘这两天也极为操劳,不如还是先回宫歇息片刻,稍后还要应酬群臣呢。”太后默然片刻,终于深吸一口气,道:“去翊坤宫。”嬷嬷无奈,只得让抬辇的太监转道。因为皇帝才出事,内侍司的人正着急各处的挂白布,翊坤宫这里也挂了雪白的绸子仪仗等,倒是不必格外再布置了。翊坤宫的人见太后来到,急忙跪地迎接。太后环顾这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内殿,此刻仍是不太相信,一直到了里间,看到榻上躺着的那人。当看见太妃雪白的脸色透着冰冷之意时,太后猛然一颤。她竟不敢再往前了,只是站在原地瞧了丽太妃半晌,才终于道:“太妃是怎么去的。”负责伺候的宫女太监自然都深记得萧宪的叮嘱,便道:“回、回太后话,娘娘是因为伤心过度才……才去了的。”皇太后冷笑了声:“再敢说谎立刻拉出去打死!”她跟丽太妃毕竟相处了这些年,两人又是对手,又如知己,她当然知道太妃的性子绝不是那种会伤心而绝的人。宫女们虽惧怕萧宪,但见太后如此狠辣,哪里还敢隐瞒。当下便把太妃自己服毒的事情说了。太后听完之后,想到之前丽太妃把杨瑞的遗诏送出来时候的神情举止,知道太妃当时只怕就心怀死志了。先帝在的时候倒也罢了,毕竟杨瑞跟太妃没那么明目张胆,自打先帝去后,杨瑞就有些放诞不怕人了。故而连皇太后也听说了那些怪异不伦的绯闻,只是没有目睹,只是半信半疑。如今皇帝已死,丽太妃竟也去了,何况她临死且做了一件好事……这些昔日旧事也不必再提,也不必再究。半晌,太后似冷似叹的一笑,道:“罢了,这样也好,她也……好歹也算是死得其所吧。”感慨了这句,太后不再靠前,只缓缓地转身出了翊坤宫。袁嘉给的三天之约,萧宪跟魏中书那些朝臣们也都知道了。其实这对萧宪而言算不得是什么意外的消息,三天也还好说,总有一点儿缓冲的时间。这还是袁侍郎自个儿仗着宫外无人可以跟他相抗,并无其他威胁,所以才放心大胆、故意的要逼宫内的众人彻底投降。事实上大概袁嘉也早料到了,其实就算时间一长,宫内也是支撑不住的。毕竟宫中这么多人,每天都要吃喝,平日里自然有专门的供给补充源源不断的送到府库中去,如今宫门关了,外头的补给无法送到宫中,里间的人却是一天不吃饭都不行的,这样下来,又能支撑多久?只怕不用发兵争斗,里头就乱败了。所以他才这样有恃无恐。萧宪自然也明知这点儿。可惜太后没有沉住气,竟跟袁嘉翻了脸。不然若是能够以言语哄赚,最好把袁嘉骗进宫来,那会儿自然是“擒贼擒王”,杀了袁嘉,其他的人没了首领,自然就好办了。这夜,永庆宫中,萧宪陪着东淑说了会儿话,就有小太监来找,说是魏中书有请。东淑有些忧虑,拉着他的袖子不放。萧宪笑着安抚道:“别担心,你好好地留在这儿,非常时候千万别到处乱走。”送了萧宪后,东淑回到内殿,看李持酒仍是昏迷不醒,只是呼吸比之前要沉稳了些,太医说是伤势过重,且失血又过多,所以一直体力跟精力都无法恢复,才一直都沉睡着。这样的话倒也有点好处,那就是不会感觉到那常人无法忍受的伤痛了,且只要能够进饮食跟汤药,却更有益于身体复原。李持酒躺在榻上,非常的安静,之前多看他胡作非为飞扬跋扈的样子,这样安静却极少见。素日穿着衣裳只觉着身量纤细,此刻因为身上有伤,只裹着各色绷带纱布等,便显出宽而有些健硕的胸肩,那被子不知怎么没有盖严实,就露出了两个臂膀。东淑俯身过去,本能地把被子轻轻地给他往上拉了拉,可突然又想起太医的叮嘱,说是他的这些外伤不适合太暖,否则更容易恶化。她犹豫了会儿,于是又小心地往下给他撤了撤。不料就在这时,眼前的人长睫一动,仿佛有醒来的样子。东淑关心情切,一时忘了别的,只顾睁大双眼看着他。在她目不转睛的注视下,终于见李持酒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东淑心里略觉高兴,一时却有些不知说什么好,终于只道:“你、醒了……觉着怎么样?”忽然反应过来,正要转头叫太医,李持酒却道:“你、你是谁?”他的声音微弱还有些沙哑,但因为内殿太静了,竟是一清二楚。东淑听了这话,毛骨悚然,太医也没顾上叫,回首看向李持酒:“你说什么?”李持酒看着她,思忖般缓慢地说道:“你瞧着、似有几分眼熟……”他的目光垂落,看向自己身上,当看着被子给拉了下去露出了大半的胸肩之时,他又眨了眨眼,道:“你、为什么拉开我的被子?你别是非礼我吧……”因为他先前那句话,把东淑惊呆了,竟没留意这句半是调笑的话。心里只乱乱的想:“难道他、他……失忆了吗?”毕竟东淑自己就是过来人,所以并不觉着此事匪夷所思,只是突然而然的发生在镇远侯身上,又是在这个紧要时候,实在是猝不及防无法面对。李持酒见她没有回答,便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竟说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我娘子。”东淑双眼睁大:“你……”这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失忆了呢,还是没有?李持酒却向着她笑道:“我说对了吗,娘子?”他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抬手握住东淑的。东淑忙要躲开,谁知李持酒才一动,便有一股强烈的痛楚缓缓袭来。这痛让他浑身一颤,身上力气全无,李持酒倒吸了一口冷气,“嘶”了声,浓眉紧皱。东淑看他这样,来不及迟疑,回头催太监道:“快叫太医。”不多时太医们来到榻前,见镇远侯醒着,先看他的眸色,又诊脉,看伤势,忙的不亦乐乎。又问镇远侯觉着如何,李持酒皱眉说道:“我好着呢,是谁这么胆大、把我绑的跟个鬼一样?这是什么东西?快拆了,难受的很。”他的声音虽仍是不高,但比先前又稍稳了些许,气息虽还弱,气势却已经恢复如昔日般霸道。此刻他垂眸盯着身上的纱布,很不耐烦地,若是双手能动,只怕要自个儿抬手拆掉了。太医们忙劝阻道:“万万不可,侯爷请再忍耐些,若是碰到伤口重又绽裂那就有大危险了。”李持酒仍是满脸厌弃,瞥着两人道:“你们又是什么人,敢对我指手画脚的?”太医愣怔,一人忙道:“侯爷,我等是太医院的,奉皇太后娘娘命在此看护侯爷。”“太医院?皇太后?”李持酒皱眉想了会儿:“我怎么在宫里?”太医们面面相觑,东淑趁机拉住一人,低低道:“我看侯爷、像是失忆了。你们再仔细给他诊一诊,看看到底是哪里有事儿。”两人大惊失色。虽然太医们尽心竭力,却到底找不出究竟,又忙命人回太医院,专门叫了两个擅长内症的太医过来,也仍旧摸不着症结。李持酒对这些人一概的厌弃,唯独看见东淑的时候满脸笑意,就仿佛只认得她一个。但东淑觉着他其实也并不是就真的“记得”她,因为她问过李持酒自己是谁,镇远侯竟答不上来。给东淑问的急了,便笑说道:“你是谁这又有什么要紧的,横竖你是我娘子就罢了。”东淑看着他闪闪发光的双眼,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着这人又是在捉弄自己。但是看着他遍体鳞伤又有些形销骨立的样子,便心头存疑着,那些会伤人的话一时却也不便就说出来。太后得了消息,前来见了李持酒,对太后来说,镇远侯失忆,倒不是一件坏事。趁此机会,皇太后就把镇远侯的身世告诉了他,别的细枝末节掠过不提,只强调了他是皇室血脉,是先帝临终留遗诏的人,也是新帝杨瑞驾崩前许定的继位之人。“什么?”李持酒听的愣愣的:“我、我会当皇帝吗?”他仿佛不信。太后含笑看着他,温声道:“当然,如今各位大人也都认可了。只等你快些好起来,钦天监选一个黄道吉日便可登基。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你不必担心,本宫跟各位大人会辅佐你的。”对太后而言,此刻外头越是乱,宫内就越是要稳住,只要尽快先让新君登基,对于宫外作乱的人而言自然是极大震慑,也让袁嘉死心,之前她苦于李持酒昏迷不醒,如今他总算醒来,精神且佳,太后自然就等不及了。烛光摇曳之中,李持酒疑惑地看着她,终于道:“我不信你说的。”皇太后一惊:“你、为什么不信?”李持酒想了想,却看向太后身后的东淑,笑道:“我娘子说,我才信。她叫我当皇帝,我就当皇帝,她说我不是,那我就一定不是!”东淑正在默默地听着两人对话,万没想到他竟会说到自己,一时愕然抬头。第105章这会儿非但是李持酒在盯着她, 太后也惊讶地回身看向东淑。迎着两人的目光,东淑急忙定神, 再度解释说道:“不, 我不是!你别弄错了, 我不是你的夫人……”还未说完, 太后带笑温声道:“江雪, 既然他信你,那你就告诉他,本宫所说是不是真的?”东淑微怔:“娘娘……”皇太后向着她使了个眼色, 自然是催促她别管其他, 只先快点告诉李持酒要紧的大事。当初李衾拿走遗诏, 这件事早成了东淑的心病。本来李持酒逍遥自在安安稳稳的也就罢了,东淑这心病也可以永远不用发作, 谁知他竟因为这个九死一生,又落在诚肃殿受刑。东淑心里本就不安, 如此更是情何以堪,想不到柳暗花明, 如今是该拨乱反正的时候了。她定了定神,终于对李持酒道:“我不是你的夫人。”太后见她仍旧否认此事, 便皱起眉头, 有些不快。李持酒却道:“你别骗我。我知道你就是的。”其实东淑先前跟他分辩过几次了, 偏他总是固执己见,不肯改口。此刻这样反应也是东淑意料之中,于是只看着他的眼睛, 认认真真道:“因为你相信我,我才跟你说实话。还有,方才太后跟你说的这些,确实是真之又真的。你的确是先帝文皇帝的血脉,也曾有过遗诏,而那遗诏……”东淑低头,终于把心一横,吐出这个秘密:“那遗诏,我曾亲眼看过的。”皇太后原本听她承认自己所说是真,才松了口气,听到东淑说自己看过遗诏,却又一惊。榻上的李持酒盯着她,眼神却在瞬间暗了几分。他却问道:“你看过?你为什么看过?”东淑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也不是我故意的。总之,你且听太后娘娘的话,快些把伤养好最为要紧。”“你既然已经听她说了,自然也该信了吧?”太后松了口气。李持酒的眼皮一垂,像是在思忖,片刻后道:“嗯,我当然信她。”东淑的心一跳,太后却面露微笑,连声道:“这就好,这就好。你的身体如今最为矜贵,一定要好生保养。”此事得以顺利解决,太后来到外间,听太医们说了镇远侯恢复的情形。太后又格外吩咐众太医跟永庆宫一应行走的太监宫女,道:“从今日起且都改口,如今不是镇远侯了,是先帝的正统血脉,以后统统的都以‘殿下’相称。”众人领旨。永庆宫中,恭送了太后,东淑回想方才,心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如今镇远侯情形向好,身份即将恢复,虽然明知道宫外还有一些人在虎视眈眈且不知如何解决,但总算是稍稍能宽宽心了。只是因李持酒似是而非的一声“娘子”,以及他对自己的那些莫名亲近,让东淑心里有些警醒,之前是他昏迷不醒情形危殆,她自诩亏欠才奋不顾身贴身照料的,如今他已经转好了,她当然不该再跟先前一样不避嫌疑,也该“功成身退”。正在思忖,却是小阮悄然走了上前:“少奶奶,若是乏累了不如且去偏殿歇息,别为了侯爷反累坏了身子。”东淑看见是她,正中下怀,于是道:“我正有些乏了,你去照看着侯爷,务必小心谨慎。”小阮道:“是。”这两日小阮一直都在永庆宫里,要么陪着东淑照看李持酒,要么替她照看。东淑暗观她的动作神情,却是满心满眼都是镇远侯,一举一动极为温柔体贴。本来因为小阮的身份,东淑还有些放心不下的,可看她的形容举止,便知道她对李持酒是真心的,那种半是畏怯半是爱慕的细微神情是瞒不住的。以前在侯府的时候,小阮对人待物,却极是淡定内敛且很有分寸,如今因为动了心,才变得这样。回到偏殿,甘棠服侍着她洗漱了,便小声问道:“少奶奶,侯爷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东淑只摇了摇头,并没回答。甘棠想了会儿,忽然冒出一句:“倘若不记得了,倒是好的。”东淑听在耳中,又过了一会儿才问:“没头没脑,怎么说是好的?”甘棠道:“我倒不是单说侯爷跟您之间成亲过的事,只说……侯爷先前也受了太过辛苦,如今偏偏老太太也没了,竟只剩下了侯爷一个人,多么可怜,若不记得这所有了,倒像是解脱一样,您说呢?”东淑想了想,心里仍是烦乱,便翻了个身道:“别说了,睡会儿吧。”这一夜,东淑辗转反侧,不知做了多少零零碎碎的梦,时而是在云南时候,自己半生半死之间,那个推了她一把的女子,含泪对她说:“替我照看他。”时而又是李衾人在北关……又像是在南边谨州,旌旗烈烈,而他在万人丛中指挥千军万马,气定神闲,威严赫赫。她又骄傲,又觉着心酸。可到最后,竟又是她自己,从那小舟之上翻身坠水,那水流在眼前晃晃悠悠的,彩胜跟那个人的脸,也随之摇晃,变形……狰狞!东淑猛然一挣,就从梦中惊醒过来。眼见外头隐隐地有些亮光,知道天色将明,便慢慢地坐了起来。草草地梳洗过后,去探望李持酒,小阮道:“昨儿喝了药睡得很好,也没什么事。”东淑答应着要走,小阮道:“少奶奶……我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什么事?”小阮道:“昨晚上,太后身边的嬷嬷过来看望过侯爷。”太后对于李持酒真是上了心了,碍于李持酒身上的伤不宜挪动,若是能动,只怕太后恨不得把他弄到永福宫亲自照看呢。东淑听了这个倒是不意外,但小阮巴巴地说,却让她疑惑了:“然后呢?你觉着不对?”小阮道:“我也说不上来……那嬷嬷是奉太后的意思来看的,也没做别的,但是我总是、总是觉着哪里怪怪的。”东淑眉头一皱。这若是别人听了,倒也罢了,毕竟谁敢怀疑太后身边的嬷嬷,何况太后满心为李持酒好,绝不会容他有失的。但东淑很知道小阮的出身,她是杨瑞当初调教出来的得意的人,最擅察言观色,洞察入微。这就需要格外留心了。这日太后一早驾临,嘘寒问暖。正太医们从榻上将李持酒扶着下地,让他试着挪步而行。李持酒的腿上跟一只手臂还挂着夹板固定着,走起来姿势有些怪异,他才走两步,便道:“把这些东西除掉吧!又不是铠甲,挂着做什么,跟棺材板子一样!”东淑听的刺耳,就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恰李持酒正在看她,目光一对便笑道:“我说错了吗?这板子若再多几块儿就把我装起来了。”东淑眉头皱的更深了,转头不理。太后却非常宽容而耐心道:“你如今伤着,不要说这些忌讳的话。”忽然甘棠走来,在东淑耳畔低语了一句。东淑见太后只盯着李持酒,便悄悄地先退了出来。太后并没有注意,李持酒却多看了一眼。永庆宫门外,站着一个人。她身着华丽的宫装,但是头发却有些蓬松凌乱,显得几分狼狈。原来此人竟然是彩胜。几日不见,东淑很诧异,彩胜不似先前那样盛装艳色的,竟显得非常憔悴,两只眼睛也涣散无神。她这样,不知是因为新帝遽然驾崩呢,还是别的缘故。东淑因连日忙着照看李持酒,早把她忘了,如今便道:“是你。”她没有去找彩胜,彩胜倒是自己寻上来了。彩胜直直地看着她:“你到底是人是鬼?”东淑一笑:“你觉着呢?”甘棠本是紧跟着她的,听到这里就悄悄地退后了几步。彩胜看着东淑的眼睛,双眸里透出恐惧之色:“难道、难道真的是姑娘吗?”东淑冷笑:“我倒宁愿不是,宁肯你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这样的话,你喜欢背叛谁,都跟我无关了。”彩胜后退一步:“你……”东淑道:“我本来已经放你一马了,偏偏你死不悔改,你害人也就罢了,你很不该对镇远侯下手。”彩胜听了这句,眼神里多了几分癫狂:“镇远侯?现在不是已经成了皇子了吗?哈,又一个金枝玉叶,你就这么讨人喜欢?以前是,现在还是!”东淑只漠然看着她,并不睬这些疯话。彩胜道:“你不该这么对三爷,你先前不能替他守节,让他蒙受屈辱,现在又有什么不一样?镇远侯要当皇帝了,你是不是要当皇后了?就巴不得又把三爷扔开了?”东淑听到这里,扬手一记耳光:“贱婢!”她虽然是天生的贵女,也有管辖的手段,但不管是在萧府还是李府,对底下的奴婢却从来没有狠打乱骂过。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用这个词来骂一个人。彩胜给打的一歪头,却又回过脸来看向东淑:“我说错了吗?”东淑道:“你不是说错了,你只是以阴私小人之心度他人之腹,错的倒是我,是我一叶障目,没有看出你的阴险狭毒的本色。”彩胜的双眼骇然睁大:“你、是你……真的是你!”东淑不愿再跟她多话,淡淡道:“你走吧,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的话我只能杀了你。”话音未落,就听见内殿仿佛传来厉声喝问之声,夹杂着其他响动。东淑眼神一变,转身快步往内而行。就在这时候,彩胜盯着她的背影,唇角一阵抽搐,竟叫道:“姑娘!”东淑的脚步才刚刚一停,彩胜已经上前,她垂着手,手藏在宽大的宫装衣袖底下。就在东淑回身的瞬间,彩胜道:“你怎么还不死……你应该早就死了!”她猛然抬起右手,袖子滑落,竟是刀光闪烁。原来彩胜的手中竟藏着一把巴掌长的雪亮匕首,此刻猛地向着东淑身上刺落。东淑跟她之间离的太近了,本来殿门口有不少侍卫跟太监等,但因为彩胜是个女子,且又曾是东淑的人,所以他们没提防别的,更想不到彩胜居然会这样做。甘棠离的虽然近,但因为听见殿内的响声很怪,正也心神不宁的,竟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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