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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都知道夫君爱她》TXT全集下载_33(1 / 1)

萧宪不疾不徐道:“若说出实情,只怕父亲又不喜欢,但也不能就瞒着父亲。我之所以收留她,便是因为她的相貌有些像妹妹,且之前老太太的病也多亏了她……当时她跟镇远侯和离了,无处可去,正巧我的那别院是空着的,叫她去住也没有什么妨碍。”萧卓眉头紧锁,听完之后说道:“没妨碍?兴许你起意的时候是没什么妨碍的,可是现在外头在传什么,你可知道?!”“这个,儿子虽没有听说,但想来‘谣言止于智者’,流言蜚语自然不足为信。”萧宪垂首答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并非智者,所以才会在意这些谣言?哼,你倒是会狡辩!”萧卓盯着萧宪,从桌后转了出来,将走到他跟前才道:“我早跟你说过了,要适可而止,你倒好,反而要玩火自焚,你把人收留了倒也罢了,昨儿又到底是怎么了?昨晚上你又做了什么?你竟丝毫也不肯避嫌!”萧宪还未回答,萧卓道:“何况就算是相貌再相似,也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女子,而且……她哪里比得上你妹妹,我家里就从没有过下堂的女子!由此可见她的品行也是一般!”萧宪听了这诛心的话,几乎要忍不住,可对方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萧宪想了想,便红着眼睛道:“和离是两厢情愿的事,倒也不是她的错,据我所知,她是因为身子弱并无子嗣,且镇远侯又要娶他的什么表妹,她才主动要求和离的,这是她识大体又孝顺的缘故,却并不是她品行有错。”“你、你竟为了她跟为父顶嘴?”萧卓不可置信。萧宪微微垂首:“父亲容禀,儿子只是在解释罢了。”萧卓很是气恼:“好,你现在官儿做的大,当然自有主张,便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了是不是!”“父亲息怒,我并无此意。”萧宪缓缓跪地,为自己疼痛的腰腿叫屈。萧卓道:“你若真无此意那就听我的话,快些将她打发了!别再跟她扯上关系,你纵然官儿再大,若是名声毁了,非但是你自毁前程,更会累及萧家,你当然该明白这个道理,可千万别做那不肖子孙!”萧卓是个耿直正统的性情,甚至近乎于迂了,又是一家之长,他认定的事情往往说一不二,不肯容人反驳,府内除了老太太外,没有人敢违拗反对他的话。萧宪听萧卓说的严重,以他的心性,这会儿本是该服个软,先搪塞过去。可是想到那是东淑……本来是该在这府内给千疼万爱的女孩儿,她受了那么多苦,如今还要给自己的亲生父亲嫌弃。萧宪哪里忍得住,眼圈顿时红了,便道:“父亲,我当然恪守祖训,不敢有违,但是我自问我所做的绝没有违背过天理人伦,也是问心无愧,父亲、若是知情……恐怕……”他很知道绝不能把那真相说出来,否则的话,在萧卓眼里,自己就是真的疯了,也是真的“罪无可赦”了。毕竟没有人会相信所谓“借尸还魂”或者“死而复生”。果然,就算萧宪没说出实情,萧卓见他竟是冥顽不灵,一时气的色变:“你说什么?这么说你是不肯听了?那个江雪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把你弄的这样神魂颠倒的,现在跟我顶嘴,将来只怕还要给她迷惑的真成了那种连累家族的不肖子孙,你、你且跟我说明白,到底肯不肯赶她走?”“父亲!”一想起那就是东淑,萧宪连一句违心的话都不肯说出口。萧卓气急了,左右张望了会儿,看不到有什么衬手的工具,当下便挥起手,狠狠一巴掌打在萧宪脸上。萧宪从小儿就是出类拔萃的,加上生得好,性子精灵,人人都疼宠着。萧府内虽有家法,却从不曾落在他身上过,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次挨打。但是萧卓仍是不肯消气,幸而在这时候外头有小厮来,站在门口说道:“老爷,老太太那里听说了三爷回来,担心他的病呢,叫他快过去给老太太看看。”萧卓听了这个,才无可奈何放了他出来。萧宪出了父亲书房后,脸上火辣辣的,知道必然会留痕迹,便忙叫留春拿了湿毛巾来敷脸。但他的皮肉本就娇贵,萧卓那一巴掌又不轻,虽然尽量敷过,磨蹭着到老太太上房的时候,脸上的指印还是很明显的浮的高高的。顺义侯府里,萧夫人说了此事,便跟赵申平道:“大老爷也太狠了,从来没有人动萧宪一根手指头,今儿却把他的脸打的肿成了那样,谁看了不心疼?大太太哭的什么似的。”赵申平问:“老太太怎么说?”他竟担心周老夫人也责怪萧宪。萧夫人才道:“幸亏老太太是个最通透的,她安抚了萧宪,又把大老爷叫了来,说了他一顿,大老爷才不敢做声了。”顺义侯听后吁了口气:“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你怎么还哭呢?害我以为老太太出事了呢。”萧夫人道:“我是因为这件事情,又想起了我们东宝儿……萧宪之所以这么护着江雪,无非是因为东宝……唉!”说着,又要掉泪。顺义侯心里却有点怪怪的,忍不住道:“萧尚书从来都是最睿智清明的人物,看事情也最是通透的,怎么就只因为一个脸长得相似的人,行事就这样的失常呢?我不是说大老爷动手就对,我只是也觉着他的所做的确有些反常呢。”萧宪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往往的“不关己事不伸手”,这次真的是令人很意外的。萧夫人却道:“这有什么,他从来最疼东宝儿的,嗯,老太太病危的那天,又是江雪力挽狂澜的,太太还不住口的跟我说,看见江雪,就以为是东宝儿还在身边呢。我很理解萧宪为何这么做,所以越想越伤心。”顺义侯便不说别的了,安抚道:“别伤心了,东妹妹从来聪明懂事,就算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你这样淌眼抹泪的伤心伤神的。”萧夫人叹息着靠在他的身上,正要说话,突然鼻子掀动,问道:“身上是什么味儿?你去喝花酒了?”顺义侯忙摆手道:“这可冤死我了!我哪里有空闲,今儿镇远侯叫我去喝酒我还拒绝了呢。”萧夫人盯了他半晌,忽然握住他的荷包,破涕为笑道:“差点忘了,我新给你换了的香丸……自己却忘了。”顺义侯白了她一眼道:“你可吓死我了,没事儿也给你吓出来了。”萧夫人原先还伤心的,因为此时便分了心,便又问:“镇远侯叫你去喝酒?他还是那么着不知收敛?”顺义侯道:“最近倒是不常去的,忙着在京城内各处巡查呢。”说到这里他也觉着好笑:“向来只有兵马司的都指挥使才能统辖五城,自打有了镇远侯,就好像是又多了一个都指挥使,偏偏那些人还管不了他,真真有趣。”萧夫人也笑道:“这人行事太张扬了,恐怕是不少人的眼中钉。你倒是挺喜欢他。”顺义侯道:“物以稀为贵,我从不曾见过这样的人物。哦对了,你留心着京城内有合适的门当户对的女孩子,毕竟他现在和离了,可以再给他寻一门好的。”“你要我给他说亲?”萧夫人大惊失色,又笑着拍手道:“你还是趁早儿别起这个心,镇远侯明明是个混世魔王,先前那个江雪,何等的好脾气,还和离了呢,叫我看,不管说哪一家的女孩儿给他都是不成的,绝对是害了人家,到时候佳偶不成反而成了怨偶,连我也落了不是,何必多此一举?”“难道天底下就没有能配他的?”赵申平苦笑:“何至于此?且我已经答应他了。”萧夫人点头叹道:“何必当真,我看他也只是随口一说,将来若问起来,你只说我正找着,只是并没合适的便罢了。”赵申平这才笑道:“也罢。那就随缘吧。”“对了,还有一件事想跟你商议。”萧夫人道,“我想,既然那江雪现在住在萧宪的别院,不如我找个时间去见见她……”“去见她?见她倒是无妨的……只是为何要见呢?”萧夫人道:“嗯,就算是看看她的心意吧。”说了这句又笑了笑:“你儿子最近总跟我央求,说是要去见他的小姨妈呢,我跟他说过多少次那不是,他只管不听,又不住的求,所以不如就借着这个因由,带他去一趟吧。”赵申平便一口答应:“这些事情不必跟我说,你做主就是了。”这日天色尚好,萧夫人带了赵呈旌出侯府,乘坐车轿往萧宪别院而去。眼见将到了,却有一顶轿子也正要拐弯,两下相遇,对方那边儿先问:“是顺义侯府?”萧夫人掀起车帘看了眼,哑然失笑,见竟是李府的轿子,随轿子的一人正是金鱼。当下含笑道:“可是李大人吗?”轿子落下,李衾从轿内躬身走出来:“原来是二姐。”萧夫人听他仍是这个称呼,微微一笑:“你要去哪里,总不会也是要去别院吧?”李衾道:“正是,您也是同路?”萧夫人道:“我带了呈旌要过去看看,既然是同路,就一起吧。”本是要谦让着让李衾在前的,只是萧夫人倒是知道李衾为人,就算东淑不在了,他对待萧家的人仍旧如同昔日一样,这点上倒是无可挑剔的。于是便仍是侯府的车轿在前,李衾跟随在后,相继在别院门口停了。今日萧宪却是不在的,门口的家奴见是萧夫人带了小公子,急忙来迎着。只是看到李衾却有些犯难,毕竟萧宪有交代在前。当下只好硬着头皮,满面笑容道:“李大人是来寻我们三爷的?真是不凑巧的很,三爷今儿不在这呢。想着这会子应该是在吏部……大人不如去吏部看看?”李衾何其精明,早知道他们的意思,却不动声色的道:“不妨事,我可以在这里等。”“这……”家奴们更为难了。萧夫人不知萧宪交代的话,当然也不明白家奴们的用意是拦着李衾,还以为他们是真心的。于是随口说:“李大人不是外人,不必在意这些虚套,他既然要等就在这儿稍等就是了。”于是便同李衾一起进了门,往内而去。家奴们自然不敢硬拦着。赵呈旌起初还是乖乖的,越往里走越是高兴,便雀跃嚷道:“娘,小姨妈真的住在这里啊?你还跟我说那不是小姨妈,你看舅舅都让她住在这里了,怎么还能不是呢?”萧夫人当然只以为这是“童言童语”,又生怕李衾听见这话心里不自在,于是忙制止了他,又道:“行了,你先进去吧。”赵呈旌巴不得呢,当下答应了声,飞奔入内找他的“小姨妈”去了。萧夫人这又回头,看着李衾道:“对了子宁,你跟萧宪最熟,最近因为这件事,府内老爷很不高兴,你不如劝劝他?”李衾道:“劝他?”萧夫人道:“树大招风,他留了江少奶奶在这里,京城内无人不知。这次虽然是老太太把事儿掠过去了,可老爷心里仍不高兴,何况……这江雪她虽是可怜人,但毕竟才跟镇远侯和离了,这般瓜田李下的,也着实不像话,到底要想个两全之策才好呢。”李衾颔首道:“原来是这样,其实我倒的确有个法子,只是怕萧宪不肯罢了。”“什么法子?”萧夫人忙问。李衾道:“只要江夫人不在这儿住着,自然就跟萧宪不相干了。所以我想,不如我负责带了江雪走就是了。”萧夫人一惊:“你……带她走?这又是什么个意思?”李衾才微微笑说:“哦,二姐不要误会,我自然会将她妥善安排,总之不会如现在一样引发些不必要的猜忌罢了。”萧夫人这才放了心:“原来是这样,嗯,我看这个法子可行。”李衾叹道:“就是怕萧宪不同意。”萧夫人便说:“你这法子不错,是个两全的,萧宪若不答应,回头我帮着劝劝就是了。难道眼睁睁看着他跟家里不合吗?”李衾眼中掠过一道幽光,却仍不露痕迹的说道:“我也正是这么想的。”两人说话间,不知不觉到了内宅处。萧夫人本是以为李衾会在外间厅上“等着”萧宪的,只因为要商议此事,便忘了留他在外头,如今倒也将错就错。才进了院子,就听见里头是赵呈旌的声音,欢快的叫嚷:“小姨妈,我可想你了!你怎么也不去看我!你是不是不想我了?”萧夫人闻听摇头不止:“这孩子真是……越来越胡闹了,看样子回头要打他一顿长长记性才好。”话音未落,就听到里头东淑的声音道:“我当然想你啊,你这个小呈旌……”这语气之中竟像是有万般的宠溺爱顾。萧夫人听了这声,猛然便止步在了原地,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里屋。李衾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变,可是看萧夫人如此,他却故意的以手拢着唇,轻轻的咳嗽了声。这一声“提醒”过后,里头便鸦雀无声了。李衾却缓步的走到萧夫人身旁,若无其事地:“二姐请。”他淡定自若,脸色沉静,就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听见。作者有话要说:被子:轻轻的我来了~宪哥:无耻被子:你先的~宪哥:还敢顶嘴?持狗:我就从不顶嘴~要不要我替你揍他啊哥哥?宪哥:这两个东西……我太难了~o(╥﹏╥)o第60章顺义侯夫人看一眼李衾, 欲言又止。只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萧夫人终于想起来:“这儿是内宅女子所住院落……子宁你是不是不该到里头去?”李衾面不改色,甚至淡淡一笑道:“这个无妨的, 我先前就跟江夫人相识,想必她不会怪罪。且我也有一件事想当面请教她。”萧夫人闻言才点点头:“也罢。”这会儿里头甘棠跑了出来,猛然看到李衾,忙退到门口向着两人行礼。萧夫人进到里间,却见东淑亭亭地站在桌边上, 赵呈旌却跪坐在她身侧的椅子上。李衾在萧夫人的身后, 东淑早在听见那声咳嗽的时候,就心里有数了, 此刻便并不看他,只向着萧夫人屈膝行礼:“给您请安了。”因为记忆回来了, 知道面前的妇人却是自己的堂姐,这次相见跟上回顺义侯府见面自然更加不同。只是毕竟不能流露破绽,便仍是一如往常似的相待。除了眼圈已不由自主的泛红了。萧夫人也向着她还了一礼:“唐突而来, 请不要见怪。”东淑笑着摇头:“您客气了, 快请到里间坐了说话。”两人对答之间, 李衾在门口上不动,看着淡然不惊,漫不关心似的, 实则锐利的目光总不离东淑面上。东淑也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在请萧夫人进内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也看了他一眼。目光相对刹那,李大人才终于调向着她微微颔首:“江夫人。”东淑的双手敛在腰间, 也还礼道:“李大人如何也来了?”李衾道:“本是有事来寻萧大人的,他不在,便顺路过来看看夫人如何,不知病可好多了?”东淑道:“多谢关心,都已经好了。”萧夫人在旁边瞧着他两个,总觉着哪里有点儿怪怪的。偏赵呈旌也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在旁边盯着瞧,看到这里便笑道:“小姨,你在跟姨夫做什么呢?”他又跳下地跑到李衾身旁握住他的手:“姨夫,你好生看看呀,怎么不认识我小姨了吗?”东淑想拦着这孩子,又不便开口,还是萧夫人呵斥:“赵呈旌,再胡闹以后就不带你出来了。”赵呈旌闻言这才耷拉了脑袋。萧夫人便转身进内去了,东淑随着入内的时候,回头又看了李衾一眼,——对上他那双幽深的眸子,不知为何竟想起当初自己还毫无记忆的时候,他从五城兵马司张大人家出来,独自踯躅于雨中的情形。刹那间,心跳忽然乱了,东淑仓促地点点头,转身进了里屋。最近的天越发冷了,屋子里已经生了炭炉,萧夫人打量屋内的陈设布置,一应都是萧宪的雅致高贵风格,所用器物等也非凡品,比如这取暖的白铜炉子,所燃的上等雪花炭,以及熏炉里的昂贵香料,都是高门奢华之家才得用的,那些中等殷实之家都不敢用。可见萧宪是真上了心了。萧夫人心中感慨,在桌边坐了笑道:“这里倒是怪暖和的。”甘棠送了茶上来,东淑亲自接了一杯,递给了萧夫人。萧夫人一愕,便抬手接了:“多谢。”东淑笑笑,就在她对面坐了,道:“夫人今儿怎么有空到了?”萧夫人把茶盏缓缓放下,道:“一言难尽,先前听说你跟镇远侯和离了,我不知何事,心里就惦记着看看你……只是不得空。昨儿听说你在这里,倒是便宜,这才过来了。”东淑见了她,心里勾起很多往日的记忆,自然是满心亲切,目光都温柔许多。可又清楚萧夫人突然而来,绝不会是无端端的。听了这话,东淑便道:“该多谢萧大人关照,容我暂时在这宅子里栖身。”萧夫人的确是要提此事的,可是看着东淑的容貌举止,又听着她的言谈,不知是因为跟妹妹相似的缘故呢还是天生这样……处处讨喜的,她竟有点张不了口。于是便低头喝了口茶:“萧宪向来并不管别人的事情,这次倒是破例。可知我们也觉着意外。”恰好赵呈旌蹭了进来,萧夫人便话题一转道:“自打上回在侯府里见了你,这孩子总嚷嚷着要找你。不过他毕竟还小,童言无忌的,说的一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赵呈旌眼巴巴看着东淑,虽然想跟她亲近,可当着母亲的面儿却不敢放肆。东淑笑道:“我自然明白,夫人不必放在心上。何况小公子聪明伶俐,很是叫人喜欢。”赵呈旌听是夸奖自己,便冲着东淑吐了吐舌头:“小姨妈,你再跟我下棋啊。”东淑笑起来:“这个可不能,明知道是输,为什么还要跟你下呢。”赵呈旌絮絮善诱道:“这次我让你三个子。保证不笑话你,怎么样?”东淑真想摸摸他的小脑瓜子,却仍是克制着,便道:“对了,今儿我弟弟明值在家里,他也是会下棋的,你不如跟他一起玩儿啊?”“你弟弟?”赵呈旌微怔,但听说是会下棋的,眼睛便有些放光:“那他在哪里呢?”东淑叫了甘棠来:“去把明值叫来。”明值因为重回了京,一时去不了学堂,就只自个儿在小书房里用功,不多时到了,入内,按照东淑所说拜见了萧夫人。赵呈旌看到明值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更加喜悦:“你会下棋吗?”明值见了生人,谨慎回答道:“略通一二,并不精。”赵呈旌道:“管他呢,你陪我下两局去!”明值看向东淑,却见她含笑道:“带了小公子去吧,好好的同他玩儿,不要吵嘴打闹。”两个小孩子这才结伴儿出门去了。等孩子去后,萧夫人又喝了两口茶,问道:“这话说出来自然唐突,只是还想多嘴问一声……好好的怎么就跟镇远侯和离了呢?”这两日东淑回想跟李持酒的“夫妻生活”,感觉匪夷所思,简直有些不真切起来,就如同是走在一条细钢索上,阴差阳错、摇摇晃晃的讨了一条命出来。东淑垂头道:“这也是一言难尽的,不过因为我身子弱一直无子嗣,李家又本来人丁稀少,又何必连累他们呢。”萧夫人长叹了声:“这倒也是无奈之举了,可似你一个弱女子,以后可如何过活呢?”对萧夫人而言,面前的女子当然是跟萧家不相干的,凭什么要住在萧宪这里?因为向来对东淑感观不错所以并不肯出言伤她,但虽然不便直言,想到萧宪在府内挨的那巴掌,到底是忍不住露出了一点。东淑当然也听了出来,面对自己的堂姐,偏不能相认,还让她误解。于是只一笑道:“夫人放心,我既然能出侯府的门,自然就有一千种活法儿。”萧夫人闻言心头叹息,又想到跟李衾在门外所说,便有意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李衾。因此她故意道:“却不知道赵呈旌跟你们小公子玩的怎么样,别看他小,惹祸是一等的,我且去看看。”东淑陪她到了外间,萧夫人又道:“你身子不好,外头风大且冷,不必陪着,叫个丫头领着就行了。”东淑立刻知道萧夫人是故意走开的,毕竟这里还有个李衾。要跟那人相处……她居然又有些无端的心慌,眼见萧夫人往外走去,东淑道:“甘棠、找人陪着夫人去小书房。”甘棠领命去了。此时此刻,屋内就只剩下了东淑,还有个一直都沉默无言的李衾。东淑竟有些无法面对,她缓缓转身朝着里间的方向,心里像是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又字字沉重,无法出口。只听身后李衾说道:“我该叫你江夫人,还是……夫人?”东淑猛然一震,几乎有些站立不稳,她握紧了手,想回头却又不能。李衾看着她的背影:“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吗?”东淑咬了咬唇,垂眸道:“萧大人在说什么?”李衾道:“那天萧宪把你从城外带回来,是我抱你进府的,你可还记得?”东淑微微摇头。李衾道:“你不记得了?真可惜,但是我还记得……当时你醒来看着我,对我说了一句话,你难道也忘了?”那时候东淑正是心神恍惚的时候,记忆如同潮涌,又像是无数的碎片铺天盖地,她只记得身不由己的,至于这一节,却的确是模糊了。“我说了什么?”东淑终于回神,正面对上李衾注视的目光。李衾道:“你说……”——“子宁,你终于回来了。”李衾回想着那一幕,竟也有些身不由己,他缓步走到东淑跟前:“记起来了吗?”随着他靠近,竟有一种无形的压迫力笼罩过来,东淑的心跳已乱,忍不住要后退。李衾却盯着她,步步紧逼,直到她退到了里屋门口,无法再退。“你还没有回答我。”李衾道。“回答你什么?”“我该、称呼你江夫人,还是……”李衾的眼睛微微眯起:“夫人?”这是何等熟悉的称呼。把昔日的相处都随着唤了出来。东淑口干舌燥,双颊隐隐发热。“李大人,”东淑心慌气短的,语不成调:“你、你靠的太近了。”她抬手要将他推开,李衾却突然捉住她的手。“李……”东淑睁大双眼,浑身有些战栗。给他握住手的瞬间,那种旧日的熟悉感觉涌上心头,暖暖的懒懒的,温柔狎昵,令人无从抗拒。浑身的力气都给他这一握中消弭无踪了。东淑本是想将手抽回来的,可如今哪里能够。“告诉我,你真的是、东宝儿吗?”李衾握住她的小手,俯视着她,低声问。东淑心如擂鼓:“我、我……”心底又浮现那日他独行雨中的一幕,那是为了她啊。东淑心头酸涩不堪,还有些许令人眼眶潮润的淡暖轻甜。她垂头看着他的大手,东淑很熟悉这双手的力道,而此刻他不像是只握着她的手而已,更像是把她的魂魄也一并攥在手心了。“子宁,”东淑实在是情难自禁,忍不住低低道:“是我啊。”这简单的三个字才出口,泪珠便争先恐后的跌落,雨点般打在了李衾的手上。这瞬间她几乎想扑到李衾怀中去,将他紧紧地抱住。李衾却蓦地把手松开了。东淑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向他。四目相对,李衾看见这双眸子里涌动的泪光,能够在听萧东淑唤他一声“子宁”,这本是他梦寐以求、愿意以所有去换的心愿。但他本又以为这是再不可能的。如今,忽然间从天而降。李衾屏住呼吸,他的手在抖,几乎要无法控制了。他也很想不管不顾的抱紧面前的这个人。就在这时,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旋即有个含怒带愠的声音喝道:“李子宁!”李衾听到这个声音,原本蠢动的手便慢慢放下了。在门口现身的竟是萧宪。萧宪满脸惊怒,先瞥了一眼东淑,见她眼红红的,且脸上皆是泪渍,正回身拭泪,萧宪眼中的怒色便又多了几分。“李大人!”萧宪走到李衾身旁,拧眉道:“谁叫你登堂入室的!”李衾却很快镇定下来,温声道:“怎么我都不能来拜会大哥了吗?”当着东淑的面儿,这声“大哥”,又让萧宪心头一窒。萧宪哼道:“你什么时候特意来过这别院?少醉翁之意不在酒,以为谁是傻子不成?”李衾道:“你多心了,我来的时候是跟二姐姐一起的。何况我又能做什么呢?”“少废话!”萧宪不由分说的喝止。此时,还是东淑唤了声:“大、大哥……”萧宪这才暂停,忙拉住东淑的手:“你哭什么?”却不等东淑回答就道:“你先去里间儿,我有几句话要跟李大人说。”东淑眼见萧宪训斥李衾,却并不想这样:“那你别……”担心地看看他,又极快扫了眼李衾。“知道了,”萧宪蹙眉,口吻却是温柔哄劝的:“你去吧,不必担心这些琐碎,有我呢。”东淑这才垂头入内去了。剩下萧宪对李衾使了个眼色,一直走到外间门口,离里屋远了些,萧宪才道:“你今儿来,是什么意思?”李衾道:“大哥自然知道的,我是来看看……她。”萧宪愠色不退:“只是看看而已?……二姐姐知道了吗?”李衾道:“她并不知。只是,她好像很担心你跟府内的关系。”萧宪一怔,继而道:“这个跟你无关,我自会料理。”李衾道:“你准备如何解决此事?”“我自有法子,只是不必先告诉你。”萧宪回答。李衾笑道:“大哥,怎么竟‘卸磨杀驴’似的,先前不多亏了我帮着你把她带回来的吗,怎么如今翻脸不认人了呢?”萧宪欲言又止,咽了口唾沫才道:“你不是不信她是东宝儿的吗?又巴巴的跑来做什么?”李衾道:“我回头想了想,觉着疑点重重,何况大哥你确信她是,我自然也不敢有异议了。”萧宪皱皱眉:“谁说、谁说我确信了?再者说,你不是笑我疯魔了才确信的……你却跟我不同,怎么这么快改变主意了?”李衾道:“我只是觉着哥哥说的话有道理,这是个‘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道理。留着她,毕竟是个希望。”“你说什么?”萧宪啼笑皆非,满脸匪夷所思:“这是什么烂比方,谁许你错杀一千了?你要杀谁?”李衾笑道:“这比方自然是烂的,可我心中的想法便是这样。现在想想,竟像是天意,本来该送她走的,偏又亲自接了回来,兴许冥冥中是上天的指示。”“别跟我说什么天意,若真有所谓天意,东宝儿也不至于出事!”萧宪又动了怒,尤其是提到旧日惨痛,便咬牙道:“听你的意思你不是完全相信,这很好,你也不用信,就按照我的话,以后不许你再来此处。”李衾皱眉:“为什么?”“不为什么,”萧宪断然道:“咱们之间有一个疯魔的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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