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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都知道夫君爱她》TXT全集下载_27(1 / 1)

“什么贵人,又什么时辰,说的倒像是要去拜天地,”李持酒哼地一笑:“我不管是什么贵客,你说不出她的名姓,那我便自己去问如何?”萧府的人很机灵,也早瞧出了李持酒是故意针对来的,若是换了别的人,哪里敢上赶着寻萧府的晦气,且若是别人,萧府的这些人也都不放在眼里。只是早听说这位小侯爷脾气最坏,是个不能惹的狠角色,所以萧府的管事并不敢直言呵斥,只是同他周旋着说话。听李持酒说了这句,这人迟疑着不答,却看向李衾。李持酒却也正看向李衾,偏偏笑道:“李大人,你莫非知道?你要知道,你告诉下官一声也成。毕竟您是大人,我听您的。”目光相对,两个人一个似烈火刀锋,气焰熏天,另一个却是自始至终都不动声色,沉静如海。“镇远侯,”终于李衾道:“你的性子,是永远改不了了是不是。”李持酒笑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嘛,李大人最懂我。”这会儿正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已经有许多过路人驻足观望,都好奇是出了何事。因为看到五城兵马司的人马,并萧府李府的人数不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李衾淡淡瞥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道:“我是懂你,所以你我都清楚,你今儿若不知车内的是谁,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李持酒听了这句后,先是微怔,继而仰头笑了起来,道:“李大人,你果然懂我。”他笑了一声又停下,道:“可我有一点不解的是,李大人应该是偶然遇到这辆马车的吧,又没见到里头的人,那您是怎么知道车内的到底是谁呢?”李衾之所以知道,自然有他的原因。但见李持酒这样问,李衾道:“我不需要跟你解释。让开!”“若我不肯让呢,”李持酒竟毫无畏惧,扬眉看着李衾道:“是不是如上回在宫内所说的,仍是把我踢出京城去呢?”李衾沉沉道:“照你这么行事,就算我不动手,你也很快待不住了。”“嗯……那我倒要看看,这次又是谁把我弄出去……”李持酒说到这里又嗤嗤地笑了起来:“所以李大人若是不介意,我要去看看这轿子里到底是什么矜贵人物了,还劳烦大人您亲自为她护驾。”“放肆。”李衾眼神微变:“镇远侯,不要作死。”两人对峙的时侯,却听马车里有个声音道:“既然侯爷是奉命行事,名正言顺,要看又有什么难的。”说话间,车门给从内打开。甘棠跪坐在门边上,车内正中坐着的却是盛装丽容之人。东淑锦衣凤钗,长睫低垂,端然而坐,并不看任何人。李持酒盯着车内的东淑,有刹那的恍神。在他印象中,“江雪”很少穿些华贵的衣裳,多数都是家常素淡的。像是今日这般盛装打扮更是不曾有过,就在惊鸿一瞥的时候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李持酒不知道的是,在他旁边的李衾,俨然却有同感。方才还针锋相对的两人,忽然间不约而同的偃旗息鼓沉默无声了。直到东淑淡淡道:“敢问侯爷看完了吗?”李持酒想回答,可不知为什么嗓子眼绷紧的,竟有些说不上来。东淑道:“若是看过无碍,就请放行吧。多谢。”她微微垂首欠身示意。甘棠在旁边,见状忙倾身将车门又轻轻地关上了。自始至终,东淑居然从没有看过外头一眼。马车终于得以继续前行。车内,东淑总算是轻轻地吁了口气。甘棠的脸色也不大好,悄悄地说:“姑娘,怎么侯爷偏偏跟咱们狭路相逢,还这么不依不饶的,是真的跟李大人说的似的,侯爷是故意拦路的?可是他怎么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她说了这句,琢磨着又道:“可就算知道了这件事又怎么样?干吗要拦着咱们啊?”东淑道:“谁知道他呢。”甘棠道:“幸好还有李大人在……只不知李大人是不是先走了。”说着就偷偷地掀起帘子一角看出去。忽然她面露喜色,小声对东淑道:“原来李大人还随行着呢。”东淑忍不住稍微低了低头往外瞧了眼,果然依稀看到墨蓝锦袍的一角。目光上移,掠过腰间的云龙玉带,便见那枚金乌佩跟一个荷包在腰侧坠着,随着马背颠簸,也微微地起伏晃动。确实是李衾无疑了。忍不住再往上看,却是很宽厚端直的背影,肩头担着凛冽的沧桑,秋风的薄凉里,却又带几分若有似无的眼熟的暖。东淑看着李衾马背上的身影,忽然皱眉。她慢慢地回过头来,抬手在额头上轻轻抚过。他的背影隐隐地竟透着些亲切熟悉的感觉,不像是错觉而已。真是奇怪。东淑摇了摇头,不肯让自己多想。马车在萧府门口停住,李衾那边先下了马。早有萧府的下人过来迎着,李衾却并不着急入内,只住了脚,若有所思地回头看。正那边甘棠也下车扶着东淑落地。东淑抬眸,两个人的目光隔着空遥遥地碰在了一起。短暂的一对后,李衾便悄然地又将目光移开了。就好像刚刚的四目相对只是一个不经然的意外。但是别人虽不知,又岂能瞒过他的本心去?李衾有些讨厌自己的这举止,眉峰皱蹙,嘴角不为人知的轻轻一抿,正要先迈步进门,就听到身后道:“李大人请留步。”他蓦地止住了脚步,又静了片刻,才总算缓缓回身。叫住他的正是东淑。东淑走到李衾的身旁,手叠在腰间,微微欠身行了个礼:“方才在路上,多谢李大人了。”李衾瞥着她,淡淡道:“不必如此,我也并没有做什么。”东淑听着他的声音,实在是没忍住,就抬头看了他一眼,望着眼前清隽端方的容貌,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的恍惚,好像有什么万语千言,白茫茫的在雾气之中涌动。李衾本是要走的,突然给她看了一眼,不知为何就失语了。两个人竟站在原地,也不说话,默默地显得十分的古怪。尤其是在萧府门口,车水马龙人多眼杂的时候。能进萧府的,自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竟有一多半是见过李衾跟萧东淑的,如今看东淑跟李衾两人对面站着,一个个都震惊起来。萧宪给东淑预备的这套衣裳跟首饰,虽然不是十足十昔日东淑的穿衣打扮风格,但也有五六分类似的,所以在这些人的眼里,就如同昔日的萧东淑再生、亦或者是时光倒转……这萧家金尊玉贵的嫡女跟她世间无双的夫婿,如神仙眷侣般的两人,一起回娘家赴宴了。不知不觉中,萧府门口原本走动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呆站在原地,每个人都安安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失语了。萧宪从府门口走出来的时候,见宽阔的大门口人虽多,却一个个如泥雕木塑,毫无动作,也不交谈,一时惊呆。这奇异的场景,就好像是瑶池王母摆蟠桃宴,没得请柬的孙猴子把那采桃子的七仙女跟赴宴的众人都施了定身法似的。萧宪愕然片刻,很快发现了症结所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一处。萧宪望着李衾跟他身前的东淑,心头顿时也猛然一震!神不守舍的时候,萧宪突然后悔了。他不该让“江雪”穿这么一身儿,起先还只有六七分相似,如此一来,却是八九分甚至十足了。尤其是还有个最佳的“搭配”,那就是现成的李衾。昔日萧东淑的夫婿,站在“江雪”的身旁,这幅场景,任凭是谁看了都会觉着……萧东淑死而复活了。萧宪定神,先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才有人反应过来,陆陆续续的,大家面面相觑,总算是恢复了正常。那边李衾跟东淑也是同样,李衾早回过身去,东淑也重低下了头。此刻萧宪已经走到了两人身边,他有些不太高兴地瞥了李衾一眼:“李大人今儿倒是来的很早啊,怎么干站在门口不进去?”李衾道:“今日兵部还有要紧的事,所以赶早过来,到里头给老太太磕了头……就要走了。”萧宪有些意外,扬眉道:“你不吃酒席?”却也不等他回答便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是大忙人嘛,你进去吧,这儿用不着你。”李衾才一笑,临去轻轻地瞥了东淑一眼。等他去了,萧宪才对东淑道:“我听人说你到了,才出来接的。你怎么跟李大人碰到一块儿了?”东淑原先看见他出来,还以为是冲着李衾的,没想到竟是为自己,便道:“只是路上偶然遇见了的。”她又笑问:“怎么萧大人放着那么多要紧的嘉宾不去招呼,倒来接我,我又何德何能?”萧宪道:“其他的人都是熟头熟脸的,也不用我去招呼,自然有人。走吧,我带你去见老太太。老人家从昨儿就念叨呢。”就在萧宪亲自陪着东淑往府内而行的时候,萧府上下的人,虽然各司其职,但是看见东淑进门,仍是一脸惊呆,除了有些是上次东淑来的时候见过的,可也不似今日这样,不管是衣着,样貌……皆都像极了昔日的姑娘。东淑心里又有些莫名紧张,也不再跟萧宪说话,只低着头缓步而行。萧宪似看了出来:“你别怕,老太太是最和气的人了,而且……”“什么?”东淑听出他欲言又止,似乎难以开口。萧宪才一笑道:“是这样的,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先前又病了几场,时常的就有些神志不清的,你不要在意。”东淑听他如此说,竟有些心酸:“那老太太身子究竟如何?”“哦,身子嘛倒是没大碍了,”提起这个,萧宪还是舒了口气,又道:“多亏你上次相助,太医都说了这是得了对症的‘心药’,才治好了老太太的心病,让她宽心把身子养了起来。”说话间,到了内宅,已经有许多的高门贵女,诰命夫人,公侯门第的女眷在内,满厅衣香鬓影,莺声燕语不绝。丫鬟报说:“三爷到了。”萧宪进门,又停下来回头,见东淑略一迟疑,终于也跟着迈步走了进来。偌大的内厅顿时鸦雀无声,东淑且走且留心,目之所及自然都是些穿金戴银仪态端方的人,脸色各异的打量着她。此处厅内陈设布置,真是座上珠玑,堂前黼黻,荣贵以极,恍若真的到了仙境瑶池,比先前去五城兵马司张府赴宴所见不可同日而语。忽地有人迎了上来,却正是萧宪的母亲张夫人。东淑忙止步要行礼。张夫人在看见东淑的时候眼圈便已经红了,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东淑,见东淑欠身行礼,便忙抬手扶住,握着她的手一时不能放开。本是想说几句体面的话,到底心头悸动,竟无法成句,终于张夫人勉强对萧宪道:“方才子宁到了,正在里头见老太太,你要不要等一会儿再过去?”萧宪淡淡说道:“他来的倒是快,还以为他会在前厅周旋会儿呢。”正说了这句,里头有丫头来,走近了低低道:“回太太,三爷,老太太那边儿……突然问、问咱们姑娘什么时候回来。”说着就忐忑地瞥了东淑一眼,又忙退后。张夫人不安道:“老太太又犯了糊涂了。”萧宪眉头一皱。他本不想让东淑跟李衾多照面儿,所以本想等李衾走了才带她过去,谁知老太太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了糊涂,若不赶紧去安抚,怕更厉害起来就不好了。于是萧宪便跟东淑道:“你随我来。”当下便带了东淑转到了内堂,里间只有几个府内的亲戚女眷,因为李衾进来给老太太磕头,她们都事先避退到屏风之后了。萧宪领着东淑进内的时候,便听见周老夫人带几分笑在说道:“等东宝儿来了,我叮嘱她几句,好歹让她多留意着、好好照料你,你可不能再瘦了。”是李衾道:“我并没有瘦,多半是、今儿穿的少了……又长高了,老太太放心罢了。”周老夫人笑道:“你又同我说笑,你都多大了,还能再长高吗?穿的少,那也是东宝儿没看紧了你让你添衣。”老太太说了这句,李衾的心竟酸涩悲苦的都堵满了,无法回答。周老夫人却又问:“嗯……我看你的光景,是不是我们东宝儿任性,又惹了你生气了?那孩子从小娇养大的,你只管跟我说,我教训她,只有一点,可不许你为难她。”萧宪的眼圈也早红了。张夫人本是随行的,听了这句,便转头止步,不肯入内了。里头的李衾早垂了头,还不能流露别的神色,只绞尽脑汁的想要说几句动听的话哄老太太多开心儿。“老太太从小儿教的好,东淑她知书达理,温婉大方,又很体贴人的心意,从不会任性的,我、我又怎么会……”他才张口,就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回头看去,却见萧宪同东淑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李衾看见这幕,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第49章李衾有些恨自己, 不知为何,总是一见到这个“江雪”,就魂不守舍很不自在。以前误听了小厮的话, 以为萧东淑真的还在人间, 抱着不切实际的希冀所做的那些荒唐举止……倒也罢了。可现在都已经深知此人非伊人了,怎么还时常的情绪失控。比如方才在街上,看到她端坐车中是这样;在萧府门口, 同她四目相对,也是这样。到如今在老太太跟前儿, 竟还变本加厉了。就如同萧宪之前在门口看见李衾跟东淑站在一起, 觉着是真的东淑回来了似的。此刻对于李衾却也是异曲同工的, 看到萧宪带了东淑进来,宛若亲生的两兄妹。李衾盯着东淑, 在他下意识里,甚至想到……此刻的东淑会看着他, 然后偷偷地向他狡黠的眨眼示意。往日他陪着东淑回娘家,周老夫人对他还是很喜欢的,时常叫他进去问长问短的,每每就是这样, 他在老太太跟前说话, 萧宪陪着她进来。每当这时侯,东淑都会向他抛一个眼神,似乎是在说:“瞧你多得老太太的心意。”李衾想到这个,悲酸交加的心底, 隐约又多了几分稀薄的盼望。他的盼望不出意外的就很快落空了。因为此刻的东淑并没有心思看他。就在东淑现身的瞬间,周老夫人也瞧见了。老太太满面堆欢,两只眼睛眯了起来:“东宝儿总算是到了,你这孩子快点儿过来!”不等萧宪示意,东淑早就加快了脚步,因为小步往前跑着,裙摆蹁跹微扬,纤细的腰身微微前倾,看着如同乳燕投林的轻盈急切姿态。东淑奔到身前,毫不迟疑地扑到周老夫人怀中。她将老夫人拦腰抱住:“老太太!”周老夫人远远地早就张开了双臂,此刻顺势便合落了手,抱着东淑,在她的背上轻轻抚过:“好孩子!好孩子!”东淑搂着老夫人,把脸埋在她的身上,浑然已经忘了之前来的时候心里还有些不安,不知见了老人家该怎么动作应答之类,生恐做错了什么或者做不好。但是一见到周老夫人,她的身体跟神智就好像都不是她的了,就如同上回,一切自然而然的就发生了。东淑忘了那些忐忑,甚至把萧宪、李衾等也都抛在了脑后……此刻对她而言,最高兴的就是抱着老夫人,紧紧地依偎着她。萧宪因为是看见过老太太病危时候、“祖孙”两人抱头痛哭时候的情形的,所以如今看见这幕,心中虽然感喟,却也不如上次那样惊讶了。他没有办法解释,于是想……兴许这就是“缘分”吧,一种神奇的无法解释的缘法。但是对李衾而言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李衾眼睁睁地看着东淑投入老夫人的怀中,老太太则喜笑颜开的,若是不知内情看着,简直是好一副祖孙两人共享天伦的场面。但是……但是她不是啊!可为什么、竟跟他记忆里东淑回娘家后见了老太太的反应……一颦一笑,点点滴滴,如此相似?!!李衾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无法言语。偏就在这时候,周老夫人抬头看见他,便笑道:“我刚刚说什么来着?我这孙女儿,就是给惯坏了有点儿任性呢,都嫁了的人了,回了我身边儿仍是跟个孩子一样。让你见笑了。”李衾的心中五味杂陈。东淑在周老夫人怀中,隐约听见这句,就从微微抬头看向李衾。此刻她的眼圈儿也是微红的,仿佛还有些泪渍晶莹,但就在看向李衾的时候,这双眸子里含有懵懂的好奇,似曾相识的一缕羞怯,以及,让李衾怦然心动而无法解释的东西。“我,”李衾生生地咽了口唾沫,“我并没有……”幸而周老夫人并没有想他回答,反而轻轻抚着东淑的发端:“让我好好看看。”她低头垂眸把东淑打量了半晌,皱眉道:“怎么也瘦了这么许多?”东淑微怔,此刻已经有些神不守舍了,身不由己地说道:“原是先前病了一场,已经好了。”周老夫人皱眉:“好好的怎么就病了?我记得你的身子明明是少灾少病的,总不会是……有什么不遂心的地方吧?”东淑听老人家三分嗔怪七分关切地问着,不知为什么,竟有一股莫名的委屈,还没开口泪珠已经先掉出来。她不想让老太太看见,便忙又埋头在老太太身上:“哪里,都好好的。”周老夫人却早察觉了:“胡说,不许瞒我,快跟我说……嗯,总不会是、姑爷待你不好、让你受委屈了吧?”老夫人说着,就抬头看向了旁边的李衾。李衾本就五味杂陈不能自已了,给老太太这么正色一问,心中猛然一震。幸而萧宪在旁边,闻言笑道:“老太太又开始乱想了,他们两个好着呢。只不过是妹妹性子太娇了,又是许久不曾回来看您老人家,所以一见了就要像是小女孩儿般……跟您老人家撒娇罢了。”周老夫人狐疑问道:“真的?”她看着怀中的东淑,又皱眉对萧宪道:“你可不许当面说谎!你妹妹若受了委屈,别人不能给她撑腰就罢了,你要是也不能,可该打死!你可别瞒着我,听见了吗?”萧宪本是要调解打圆场的,不料听了这句,却戳中了他的心病,当下那笑也有些勉强了。还是东淑抬头道:“老太太,你怎么又说哥哥,哥哥待我不知多好呢。是世上最好的哥哥了,您可不许说他,不然我要不高兴了。”萧宪闻言,双眼顿时睁的大大的,愕然之余却是一缕滋味复杂的欣慰。可这句话对周老夫人来说,真真是如灵丹妙药,老夫人即刻又转怒为喜:“哈哈,我当然知道你们兄妹情深,所以你也才这么护着你哥哥。他还说你娇呢!女孩子娇些不是应该的么?毕竟是需要人疼的,又不是那要经风历雪顶天立地的男人们。”说到这里,周老夫人又笑吟吟地看向李衾,道:“你哥哥为你说话,你也不多谢他?嗯……知道你疼东宝儿,我也就放心了。好了,你们去外头吃酒吧!只是不许吃醉了。东宝儿留在我这里,等你要家去的时候再来带她去吧。”李衾竟不能答。萧宪忙先答应了,又对李衾使了个眼色,李衾才勉强的行了礼,从老太太房里退了出来。说也奇怪,萧宪本来的打算,是带了东淑跟老太太照面后,直接再带她出来,不料老太太这么要留她。但是萧宪竟也不怎么担心,反而觉着东淑留在里头很好,必然妥帖。他放心的走了出来,正遇到张夫人,萧宪便道:“老太太不肯放,母亲好歹也跟着照应些。”张夫人道:“知道,你出去招待宾客吧。”说着又对着李衾一点头,自入内去了。这边儿萧宪跟李衾两人出了上房,一时都没有出声。直到从垂花门出来,李衾才开口:“萧宪。”他从来不会直呼萧宪的名字,萧宪听的耳朵都刺了一下,便止步回头看他。李衾的脸色淡淡的,甚至有些许冷意。他肃然道:“我只知道,你叫她假装是东淑……以救老太太,可我没想到,你居然做到这一步。”萧宪眉头皱起:“你说什么这一步?”李衾道:“你是打算让她一直演下去?假扮东淑?”萧宪唇角一动,不答反问:“李子宁,你想说什么?”李衾道:“我想说的是,这样不对。”萧宪冷笑了声:“是吗?怎么不对。”“这还用我说吗?”李衾也冷笑了几声:“刚刚那情形,你觉着对吗?真是难为了你,为了瞒天过海,什么招数也使出来,还叫她演的那么像……在这之前我也想不到,她居然这么会装。”萧宪愣了愣,继而眯起了眼睛:“李子宁,你什么意思?”李衾道:“我的意思很清楚,我不喜欢!用一个假的来哄老太太……你以为这就是孝道吗?传出去给人知道了,天下人会怎么说?!”“我不管天下人怎么说,”萧宪也生了气,他走前一步盯着李衾道:“我只知道老太太病好了!捡回来一条命!你要说这不是孝道,那又是什么!”“你无非是仗着老太太迷糊,若她清醒了呢?你这是害她!”“老太太清醒的时候也有,我比你更知道!不用你提醒,”萧宪咬牙道:“你再敢说什么害她,我就不客气了!”李衾很少跟萧宪这么针锋相对的争吵,唯一的分歧大吵,是因为萧东淑的死。如今这一场,细想想,竟还是为了东淑。李衾攥紧了双手,竭力镇定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知道吗萧宪,你让我吃惊的地方是,你怎么是怎么忍心的,你教她把东淑学的那么像,倘若我不是一早就知道她是江雪,我必以为她就是东淑了,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我也无法容忍有人当着我的面儿东施效颦!”“你闭嘴!”萧宪也忍无可忍:“谁说是我教的!”李衾道:“不是你教的,她能无师自通吗?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就直接扑到老太太怀中去了?你承认是你教的,我还能接受一些,若不是你教的,这位江少奶奶的城府未免也太深太可怕了,莫说是女子,就算是朝堂上那些老奸巨猾的,只怕也做不到她这样擅长演戏,声泪俱下,简直以假乱真。”萧宪深吸一口气:“好,好好好,就算是我教的,行吗?那在门外没进来的时候难道也是我教的?你自己心歪,别只管骂别人,你心里要真的只有妹妹,那不管我找一个江雪还是一万个到跟前,又能如何?‘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我看是你自个儿‘心动’罢了!”李衾拧眉。萧宪的毒舌一触即发,无法刹住,继续说道:“我看你老早就留心她了,现在却贼喊捉贼!我只是为了老太太着想,你若懂事,就会跟我一样想法,满心想着尽孝而已,你却跟我吵这个,你到底在怕什么?难道怕自己无法自持会喜欢上这个假扮的人?或者怕我把她塞到你怀中去?哈……别说她不是,就算是真的妹妹,我也绝不会再把她给你!所以你只管放心吧李子宁,不管她装的多像,都跟你没关系!你很不必有什么负担!”李衾听他一句句辛辣之极,一时也气的发抖:“好,好吧,既然你执意这样,我也无话可说,告辞了!”“不送!”萧宪一拂衣袖,转身跟李衾背道先去,竟是多看他一眼都没有。李衾反而愣住了,目送萧宪气鼓鼓的甩袖而去,半天他才叹了口气,负手郁郁出门了。且说萧宪到底惦记着东淑跟周老夫人,于是重又回到内宅。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笑语喧哗的,萧宪脚步一停,问门口丫头:“里头怎么样?”那丫鬟道:“之前太太进去后,里头的姑娘奶奶们就也出来了,都在老太太跟前凑趣儿呢。”另一个丫鬟大着胆子问道:“三爷,这位江少奶奶,真的跟咱们姑娘好像的呢……好久没听见老太太这样开心的笑了。”说着说着,忍不住冒出了一句感慨:“唉,可惜不是真的,要是真的姑娘该多好啊。”先前那个忙扯了她一把,那丫鬟忙惶然道:“三爷莫怪,是奴婢一时失言。”萧宪道:“这些话以后不许再提!若有个万一,唯你们是问!”他斥退丫鬟,隔着帘子默默听了会儿,心里却忘不了那丫鬟的一句“可惜不是真的,要是真的该多好”……虽然知道如今对于老夫人而言,多笑几声便是多赚了些,可因为这句话,心里到底又难受了起来,竟无法再进门,便转身走了。周老夫人毕竟是有年纪了的人了,搂着东淑一时开心,同众人说笑了许久,便有些倦意。张夫人伺候着老太太睡着了,才悄悄地领着东淑来到外间。“好孩子,今儿多亏了你,老太太这一睡得小半个时辰呢,又怕她醒了找你……”张夫人打量着东淑,慈爱的说:“本来想领你到外头去见见那些客人,只是你的脸色似不大好,怕也是累了,不如趁着这个空闲先去歇息片刻,你说呢?”东淑本来想离开萧府,可见张夫人温声细语,甚是温和,又听她说周老夫人,便道:“只是劳烦了。”张夫人笑道:“什么劳烦。不必见外。”当下就叫了一个屋内的丫鬟来,说道:“陪着江夫人去听芳园歇息,不得怠慢。”那丫头领着东淑往南而去。东淑边走边打量萧府内宅景致,谁知处处眼熟,倒是让她又疑惑起来。正经过一重院落,隐隐听到隔墙有人说话,道:“真是吓人的很,世上真的有这么一模一样的人呢,还以为是东淑姐姐。”“也是巧了,若是东淑姐姐还在,跟今日这位江少奶奶比比,不知又是什么情形呢。”“你们说,先前李尚书大人在,听了老太太那些误会的话,又会怎么像呢。”“唉,倒是有些可怜的,老太太满心以为东淑姐姐还在,还把那江少奶奶说给李大人,李大人当然是心知肚明知道那不是东姐姐的。岂不可怜。”“李大人离开的时候脸色都变了,唉。”“隔着屏风呢,屈姐姐就看清楚李大人的脸色了?可见是关心情切。”一阵笑声传了出来,只听那“屈姐姐”道:“怎么好好的就拿我取笑?再这样我便走了。”“不过是玩笑话罢了,何必就走?”那些人笑劝着,又道:“且也没什么破格的,就是觉着姐姐的心意是错付了,毕竟人人都知道,东淑姐姐虽不在了,李大人的心仍只在她身上呢,连公主都没法儿……何况天下其他的女子。”东淑且走且听着,浑然没留心自己竟然已经不是在跟着那领路的丫头,而是不知拐到了一处什么地方。这一处的院墙并不高,墙头上大片大片的蔷薇花枝,可以想象春夏时候花开如雪的盛况,可惜此刻是深秋,连叶片大部分都凋零了,露出了虬髯盘绕的枝干。东淑抬头看着,又走了几步,忽然闻到一股清香扑鼻,却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令人心旷神怡。这股清甜的香气沁入,在五脏六腑间萦绕,东淑心头欣悦,继续往前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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