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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都知道夫君爱她》TXT全集下载_15(1 / 1)

电光火石间,景王道:“镇远侯是你力保进京的。子宁你没有忘记吧。”李衾看向李持酒,见少年的脸色仍是波澜不惊。景王见李衾不表态,反而有些焦急地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了李衾的手腕:“小舅舅!”李衾的长姐早年进宫,封为丽妃。景王并非皇后所生,母妃早亡,皇帝念丽妃没有子嗣,就叫他收了景王当儿子,所以认真按辈分的话,李衾还算是景王的长辈,只不过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又不是真的骨血相关,所以平日里并不讲究这些。此刻景王这样称呼,眼中又透出恳求之色,当然是想李衾“网开一面”。李衾就这样“上了贼船”。正好当时李持酒之前在京内拿下过一名贼人,其他的同党曾扬言报复,如今正可以把这件事拿来做筏子。李衾,景王,外加一个镇远侯,这三个人若想做一件事儿,翻云覆雨,哪里还有不成的。李大人遐思乱想的时候,身后脚步声响,陆陆续续有人走了出来。李衾侧身,见先出来的是那几个宫中内侍,然后才是陈尚书跟萧宪。内侍们向着李衾行礼,又连连看了李持酒数眼,才告退而去。陈尚书也跟李衾互相作了揖,便匆匆地离开大理寺去了。最后剩下萧宪,他看了眼李衾,又扫向李持酒:“两位在此相谈甚欢?”李衾问:“萧大人可听了什么真相了?快点儿给我们解惑。”萧宪却意味深长的说道:“没什么,你们两个的命都很大。”早在众人出来之时,李持酒就从栏杆上一跃而下。他见了别人也都罢了,只是看到萧宪的时候,脸上才难得的多了几分正色。李衾听了萧宪这句感叹,回头看了一眼李持酒,本以为这人必要跟着说笑一句的。没想到李持酒竟一言不发。李衾倒是疑惑了,可他跟萧宪多年相交,却也知道萧大人心性,便对李持酒道:“既然此处无碍了,镇远侯就先回五城兵马司吧。”李持酒痛快地领命而去。李衾跟萧宪先出了大理寺,然后一路到桐花巷的别院内。进了花厅,金鱼飞快地奉了茶,萧宪喝了口茶水,才悠悠然说:“今日的情形,你好像早有预料。”李衾道:“萧大人抬举了,我又不是诸葛孔明。怎会料事如神。”萧宪说道:“你既然不能料事如神,又怎么敢瞒天过海呢?”四目相对,李衾道:“萧大人在说什么?”虽然这别院是最安全的,花厅内又再无别人,萧宪仍是倾身过去,低声道:“岁寒庵的事情,你别告诉我,真的是什么江洋大盗。”李衾不动声色地问道:“不是江洋大盗,又是谁呢?”萧宪说道:“我可能知道是谁,只是我不敢这么去想。”“这世上还有萧大人不敢的事吗?”萧宪沉默,过了片刻才道:“李子宁,你要是当我是外人,那就什么都不必说,我白来一趟,走就是了。”李衾见他站起身来欲走,才说:“我瞒着你,其实是好意。”萧宪傲然道:“你忒小看我了。”李衾起身,探手把他重又拉了回来,于是才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去岁寒庵的经过告诉了萧宪。说完了自己上贼船的经过后,李衾道:“我不知道景王当时是怎么想的,我本以为他会针对镇远侯,谁知他宁肯周全镇远侯,你说他为何这么做?”萧宪说:“我原本也不知道,但是今儿在大理寺,听了那曹武醒来后说的话,我想必已经明白了。”李衾忙看他。曹武当时说:“杀了太子殿下的是……镇远侯……” 但那会儿他是一口气没喘过来,所以停了停,才又继续说道:“镇远侯追缉的那些、奸杀京城少女的……江洋大盗……”曹武是太子身边的亲信,也是这次惨案中生还的两人之一,他的证供,自然打消了所有人的疑虑。本来在此之前,虽然有所谓的江洋大盗刺杀太子的说辞,可是宫内皇后以及一些有心人,却仍是存着质疑。毕竟当时景王出现的太巧了!皇室之中为了争权夺利,互相残杀不是什么奇事。更兼李持酒的名声又一直不怎么好。唯一可信任的应该就是李衾,所有人一概不信李大人会“同流合污”。直到得了曹武的证供。萧宪淡淡道:“那个曹武,若没有错的话,应该是景王的人吧。所以他才做了假口供。”李衾想了想,皱眉道:“就算是景王的人,景王也没有必要冒险护着镇远侯。”萧宪道:“如果他不是自愿的呢?”“你说什么?”萧宪道:“如果镇远侯察觉了什么,以此要挟景王呢?”李衾双眸微睁。“我上次问你,你为何会跟景王去岁寒庵,你跟我说,是景王殿下听闻太子在城外醉酒射猎,地方就在你们家庙不远,怕出事才一起去的,对吗?”李衾道:“不错。怎么了?”萧宪笑道:“李子宁,你还跟我演戏。你既然跟我说了实情,我不妨也再跟你说说我的推想。”李衾道:“你请说。”萧宪道:“我的第一个推想是,太子醉酒射猎,并不是一个偶然。这个从曹武的身份是景王的人,可以间接验证。”太子身边既然有景王的人,太子的一言一行,也不由他自己了,自然有人从旁用高明的手段挑拨。萧宪继续说道:“加上京城之中差不多已经传开了,镇远侯的那位夫人长相跟我妹妹相似的很,且她又去了岁寒庵静修,以咱们太子那种好色的心性,自然得去瞧瞧的,若是酒后乱性的再做出点什么来,就更热闹了。”李衾听到这里,便说:“你是不是还遗漏了一点?——就是镇远侯的出现。”萧宪道:“嗯,我正要说呢,镇远侯的出现不是什么遗漏,本来这该是景王殿下算计之中的,但是殿下没算计到的是,镇远侯的反应远超乎他的想象范围。”李衾转了转手中的玉杯,杯子里是今年的雨前龙井,茶色如碧。萧宪道:“照我看来,咱们景王应该是知道镇远侯一去岁寒庵,必然大闹,所以才迫不及待拉了你去,他无非是想借着你的口,让皇上知道太子调戏臣妻,从此厌了太子,他就可以从中上位了。”李衾道:“但是殿下没想到,镇远侯……动了杀招?”“孺子可教,”萧宪听他接了这句,赞了声后继续说道:“可是让我想不通的是,李大人你当时面对那种惨烈情形……太子都给杀了这种惊世骇俗的大事,你倒戈的也太快了,配合的也太好了吧。”“什么意思?”萧宪盯着李衾道:“李子宁,你真的以为我会相信,这件事情中从始至终你都是被迫的?清清白白,绝无插手?”李衾眉峰微动:“你到底想说什么?”萧宪道:“景王算错的是,他低估了镇远侯的手段。但是你……你绝不会低估,因为你很了解镇远侯。”李衾笑了笑:“你的意思莫非是,我了解镇远侯所以我一早知道镇远侯会杀了杨盤?可我连太子去岁寒庵都不知道,是景王殿下非要我出城我才去的。”萧宪默然盯着他:“这话,你骗别人可以。”李衾喉头动了动。萧宪道:“这件事对景王而言,本是个混乱的活局,但从太子出城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是个死局,你是最清楚的……你想太子死?我不明白的是,你干干净净站在岸上就算了,为什么要冒险去干这种诛九族的大逆不道的行径。”李衾重咽了口唾沫,这次他垂了眼皮不再否认:“你真的要知道?”萧宪的手扣在桌上:“你果然……”李衾垂眸,玉杯中一旗一枪的龙井浮沉变幻,碧绿的茶色倒映,也似在他眼底氤氲流转。他淡声道:“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你若是知道了,会跟我一样不择手段。”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小伙伴们猜测被子跟持久联合……其实被子虽重用持久,却并不完全信任他,毕竟是个野性难驯之人。而在这件事上其实持久的确是侥幸捡回一条命啊,毕竟被子大人的刀都磨好了~被子:尔死,汝妻吾养之~持久:说人话!被子:你麻溜点死,东宝就是我的~二更君么么哒!第28章萧宪疑惑的看着李衾, 忽然他想到一件事,整个人变了脸色。“难道你……”萧宪忍不住坐的端直了起来,他瞪着李衾, 欲言又止, 最后缓缓倾身过去:“是彩胜说了什么吗?”李衾闻言,才微微地露出了几分笑, 可是那笑却充满了苦涩凄楚的意味。萧宪顾不得了,猛然抓住李衾的手:“你快说!真的跟太子有关?”李衾定了定神, 才终于说道:“是。”上回萧宪到这里的时候, 彩胜还有些神志不清, 但是这段日子里因为调养得当,已经大为好转。李衾怕如上次一样, 操之过急反而刺激的她不敢说话,便尽量同她多接触,慢慢地让彩胜适应。终于在那天晚上,彩胜松动了。虽时过境迁, 彩胜的眼中仍是透出无边畏惧之色,小声道:“姑爷,姑爷我不敢说。”李衾絮絮善诱道:“为什么不敢, 是害怕说出来后,会有人害你?还是怕我没有能力给你小姐报仇?”彩胜的眼睛泛红:“都、都有的……不过, 不过我不是怕姑爷没能耐给小姐报仇,只是、只是不想你为难,我怕你也出事。”“我会有什么事?”李衾盯着她。当初他在边塞, 正是跟狄人一触即发的时候,无法分心。所以在听见那个消息之后,李衾愣了愣,然后心中立刻响起另一个声音:“这不是真的。”他坚持这么以为,竭尽全力聚精会神的指挥战事,毕竟这一场大战,关系着朝廷跟百姓的安危,他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全力以赴。直到所有都尘埃落定,李衾望着城外残尸断骸,旗帜零落,战马四散,在城中守将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里,他的心却没有一丝一毫胜利的喜悦。当绷紧的那根线终于松懈,京都的报信,那句“急病而亡”,便血淋林地又出现在心底眼前。李衾当然知道,那不可能是误传,更不会出什么错。这就意味着那是真的。原先他的震惊,愤怒,甚至于悲恸欲绝都因为要面临的生死决战,给他死死地挡在了刻意建起的屏障之外。可随着敌人惨败,边城无恙,这口气松下,那高高筑起的心防也在瞬间土崩瓦解!这一次在他心底,溃不成军的那个人,是他李子宁!那一口心血在胸口奔涌,好像会刺破胸膛冲出来。在倒下的刹那李衾感觉到双眼有些潮润。但他觉着庆幸。还好,他流的不是泪,而是血。他毕竟是军人,铁骨铮铮,宁肯流血也不能落泪。但同时他心中却又清楚的很,那一口心血之中,到底掺杂着多少强咽下的苦涩泪水。或者……是他一辈子的。于是李衾看着彩胜,温声道:“你只管把你所知的都说出来,要怎么处理,我自然会量力而为。但若是解不开这个谜,我这辈子都不能安心。”——萧东淑当初本是太子妃人选,只是皇后从中作梗。但太子对于萧东淑却一直都是念念不忘的,只不过心里惦记,嘴上不敢说罢了。在李衾去巡边后,那日朝臣家眷进宫给皇后请安,中午皇后娘娘在凤栖宫宴请众人,宴席过后众人告退出宫。丽妃娘娘独传了东淑前去说话,本来彩胜是伺候身边的,只是丽妃念她伺候了半天,便叫她下去歇息了,因为丽妃是李家的人,彩胜便谢恩随着宫女退下。谁知下午时候里头传彩胜,她只当是要回去了。然而到了丽妃的宫内接了东淑,却见她脸色很不好,眉眼里居然透着恼怒。等到出了宫门,彩胜悄悄问是怎么了,东淑却并没有告诉。直到晚上伺候她沐浴,才发现她的手腕跟肩头都多了数道青紫的痕迹,像是给人用力掐出来的。彩胜吓了一跳,想到她今日在宫内的神色不对,忙问究竟。给她聒噪的无奈,东淑才淡淡的说道:“不打紧,遇到了个喝醉了的下流胚子罢了。”彩胜魂不附体,那是在宫中,不是什么龙蛇混杂的市井之地,怎么会有喝醉了胡闹的人?她本以为是丽妃宫中的小太监、或者是侍卫之类有什么误会,便忙问:“吃亏了没有?有没有让娘娘绑了那贱胚子赶紧打死?”东淑听了却笑看她一眼:“我能吃亏吗?瞧你这魂不附体的样儿,我不爱跟你说就是怕你沉不住气。”彩胜见她轻描淡写的,才稍微松了口气,可是看她肩头的痕迹又格外醒目,便道:“奶奶还没告诉我,到底有没有处置了那人?”东淑并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半晌才长长地叹了声:“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我也没吃亏,以后加倍小心就是了。”自那之后宫内又有两次传召,东淑一直称病未去,府内的人不明所以,听说她身上不好,上下都极为在意,只是叫了太医来看,却也说不出什么,只说是时气所感,一时五内郁结之类的话,又配了许多调理身体的药丸,每日服用。彩胜猜测是跟那日宫中的事有关,只是不敢乱想,她怕东淑心情不好,便撺掇叫她不如回萧府住两天,东淑起初还是肯的,可一夜过后又改变了主意。彩胜问为什么,她也不说。后来彩胜又劝了几次,东淑才淡淡地:“既然已经嫁出来了,要回娘家,自然是得风风光光的,这么悲戚颓丧的、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回去养伤,我可不喜欢。”彩胜竟不明白这话的意思。而东淑说话的时候手指上拈着一朵玫瑰花,浑然不觉有一枚小刺划破了指头,已经有血渗了出来。后来发生的事情,彩胜说起来,又有些断断续续,语无伦次的。但李衾连听带猜,总也知道了个大概。东淑因一直足不出户,倒也安生无事。只因老太太一直担心在外头的李衾,有意去城外的广恩寺烧香祈福。偏那些日子老太太也身上不安稳,众人劝止了老太太,便叫李衾的母亲韦夫人,带了东淑自去,其他两个妯娌因为许久不曾出门,也有意一并随行前往,二爷李珣一路护送陪同。入寺庙上了香,磕了头,又捐了钱,寺内人众便领了女眷们到后院歇息。才坐了不多时,忽然说太子殿下驾到,一时惊动了韦夫人,忙起身恭迎。当时彩胜还不知怎么样,只也很惶恐太子竟这么巧也来了寺内,转头看东淑的时候,才见她脸色雪白。说话间太子杨盤已经到了,略说了几句话,安抚了韦夫人,便自带人离开,倒也并没有逗留。可东淑从那时候起就有点心神不属。因为当时外头突然雷声不断,竟下起雨来,大家便都聚在屋内,喝茶吃点心闲话,此后袁少奶奶自去外房更衣,又叫东淑一起。那时候雨下的更迷了,天地间都是哗啦啦的水声,院子里的景致都看不真切。袁少奶奶跟东淑一向交好,便道:“今日是托了你的福,才能到这幽静地方,观赏这样难得的雨中景致,倒是叫人起了一种要归隐的感觉。”东淑道:“这雨虽好,只是回去的路上只怕要难走了。”袁少奶奶道:“这怕什么,我倒是巴不得就在这里歇上一夜,好不容易出来了一趟,到底给人多透透气儿才是。”两人说笑着,便进了屋内。才进门,就嗅到一阵香气扑鼻,袁少奶奶还皱皱眉,她性子恬淡,不太喜欢那些过于奢华的东西,熏香之类的也都是很淡的,跟方二奶奶的性子正好相反。闻到这样的浓香,当时道:“这些僧人也是无知,房子里弄的这么香是做什么。”东淑打趣道:“多半是怕这屋子臭,把嫂子熏到了。”袁少奶奶才要笑,忽然有些晕眩,身形微晃。然后,跟着她的丫鬟也站不住脚,连彩胜也觉着浑身无力,一个劲儿往地下委顿。她满心糊涂,只听到袁少奶奶说:“我、怎么忽然发困……”这一句话,弄的彩胜也困的要睡了。但东淑却道:“是怎么回事?!”彩胜听她声音不对,便试着睁眼看去,却见东淑捂着口鼻后退:“这香气……”话没说完,就听到东淑道:“是你?!”彩胜拼命扭头,模模糊糊看到了一角熟悉的袍摆,从里屋飘了出来。虽然李衾用了十足的耐心哄着彩胜,让她好好回忆那段不堪经历。但是丫头说到这里的时候仍是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别逼我了三爷,我不知道,我不想说,我不知道!求你了别逼我说!”她哆嗦着抱着头,又将身子缩了起来。等她平静下来,李衾便跳过这段,问道:“你只说后来是怎么样。她是、怎么出事了的。”彩胜深深呼吸,才道:“后来回了家里,奶奶就很少说话了,只是经常做噩梦,每次梦中喃喃,多半都是在叫三爷的名字。”她停了停,拭了泪,又道:“那日,她忽然说要游湖,叫船娘弄了船出来,却又不许人船娘跟着,只又让我去取酒要喝……等我回来才发现,船不在岸边了,好不容易另找了一艘过去,才知道……”她又捂着脸大哭起来。李衾转述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已经够了。他调整了一下心绪:“后来,太子把她劫了去,大概是怕她吐露实情,幸而她还命大,没有就死了。”在李衾说话的时候,萧宪几度想要插嘴都又忍了下来。只是在听到广恩寺一节……他仍是按捺不住站起身来,往前走到门口,却又停下来。等到李衾终于停了下来,萧宪的双眼已经泛红。“这么说,妹妹竟是、想不开故意投水了?”萧宪皱眉。李衾道:“我不敢说。”萧宪蓦地转身,瞪了他半晌,才又闭上双眼。东淑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当然是个八面玲珑心思聪慧的,可天生自有傲骨,若是真的受了屈辱,想不开一怒自尽的话……也是意料之中的。“杨盤这个畜生!”萧宪咬了咬牙,“他真是、死有余辜。”李衾不言语。不惜赌上身家性命,终于成功除去了太子,他却并不觉着痛快。这种感觉有点像是当初在边塞,狄人惨败的时候,而他满心所想的都是萧东淑没了。巨大的悲恸,盖过了所有。纵然现在杀了太子算是给东淑报了仇,但这又怎么样呢,萧东淑仍是长眠不醒了。萧宪一时也没有做声。厅外的一棵玉兰花树上,有雀儿在枝桠间跳来飞去,发出啾啾叫声。萧宪深深呼吸,喃喃道:“所以你想让那畜生死。”“而且,”他苦涩的笑笑:“为此你不惜……想要李持酒给他陪葬?”李持酒是李衾看好的人,所以才从滇南调任回京,破格重用,但是为了给东淑报仇,李持酒已经变成了李衾手上的刀。就如萧宪所言,景王还不能摸透李持酒的性子,李衾却很心知肚明。但是李持酒毕竟是他调回京的,若然事发,势必会牵连到他,所以那天在景王想同他一起去岁寒庵“当目击证人”的时候,其实正合李衾的意思——就算景王不邀他前往,他也有法子一起去。因为就在李持酒杀了太子之后,镇远侯就没有用了,留下来反而会祸害到自己。所以李衾要做的,就是及时赶到现场,把李持酒拿下,甚至……“大义灭亲”的置他于死地!因为只有杀了李持酒,才会把牵连自己的可能性降到最低,也不至于让皇帝跟皇后因而迁怒于他。李衾听了萧宪问话,却只是无情的一笑:“他只是最合适的那把刀罢了。”为了萧东淑,他不惜脏了自己的手。萧宪听出他语气中的淡漠之意,眼神有些复杂。李衾为了给东淑报仇,不惜要断送李持酒的命。这个……虽然违背李衾向来的行事风格,但,为了妹妹,倒也不算什么。可与此同时,另外有一件让萧宪心里略觉古怪的事。——李衾既然早知道太子会去岁寒庵,那么当然也算到了杨盤绝对不会放过那个“江少奶奶”,可他居然仍是按兵不动。萧宪心中浮起“江雪”的脸,虽然明知道只不过是跟萧东淑长相类似的女子,可一想到她会给杨盤糟蹋,成为另一个牺牲品,这对一个女子而言自然是毁灭性的,想到这个他心中的感觉无法形容。只是……还是该“佩服”李衾的。原本萧宪只讨厌他配不上萧东淑,加上东淑不明不白早逝,也连带着仇视了他。没想到他竟这样狠辣果决,不择手段。李衾没有跟他商议,自己一个人抗下这些,并这么快的就干净利落的解决了杨盤!直到现在两个人一番长谈,互相知道了底细,萧宪还是有些如在梦中的感觉。萧宪端起茶杯,却发现茶已经凉了。他将杯子放下,突然问:“对了,我记得当天彩胜说……‘他们’想害东淑,‘他们’是谁?听着不像是只有太子的。”而广恩寺那一节,似乎也有些模糊。但萧宪也本能的不想细听。李衾眼中的异色稍纵即逝,然后不动声色道:“不过是跟太子出谋划策的那些狐朋狗党罢了。”萧宪眯起双眼审视着他,心中有一句话想问。——东淑那时候显然预感到什么,但是她仍是没选择回萧家,因为她知道若是回萧家的话,太子的视线自然也随之转了过去,恐怕会祸及萧家。这种男女私情的事情最难张口,东淑那样骄傲的性子,当然绝不会缩头躲起来给娘家惹事。萧宪一阵心痛。然而东淑留在李家,偏出了事,一则是太子虎视眈眈,二则,李衾不在府内也就罢了,李家的其他人难道就一无所知?这是萧宪的疑问。可是李衾为了东淑宁愿赌上身家性命,这句质疑的话,萧宪竟一时问不出口了。终于,萧宪把心中那千头万绪苦涩的想法压下,只淡淡道:“也罢了,横竖这件事暂且告一段落,算是对东淑有了个交代。”李衾微微颔首。室内又有一段长久的沉默,萧宪才又道:“嗯……这件事虽天衣无缝,你只对不住一个人。”李衾抬头:他当然知道,萧宪指的绝对不会是镇远侯。果然,萧宪说道:“那个江少奶奶,可差点儿就成了狼嘴里的肉。看你之前三番两次的跟人家接近,这次亏你竟能狠心绝意,真是郎心如铁啊。”李衾垂眸不语。萧宪吁了口气,肩头微微沉落,道:“我听说之前你们府内的二少奶奶亲自登门侯府,大有兴师问罪之意,这件事上可是你对不住人家的。”李衾才淡淡道:“你说我吗?若不是为了你的铜镜,又何至于如此。”萧宪一笑:“我可没叫你把金乌佩给人,你不拘给她个什么都行了,何必拿你的贴身信物。我都不敢轻易过手。”这可是能够调动李氏亲信的人,萧家跟李家平起平坐,萧宪自然知道这规矩,故而特意避忌这些。李衾道:“你这也算是现成的‘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了。”萧宪道:“倒也不是,我仍旧承你的情,毕竟没有萧大人,我的四兽献瑞终究不能成双……这样吧,我投桃报李如何?”“什么意思?”“我二堂姐也听说了镇远侯夫人跟东淑相貌酷似,她有意要见一见江少奶奶,后天是她生日,已经定了会请江少奶奶了。”顺义侯也是武将,也在兵马司任职,跟镇远侯的脾气差不多,两人自然认识。李衾问:“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萧宪道:“你不想见她?”“我为何要见她?只因为相貌相似?”李衾嗤之以鼻:“萧大人你莫非也犯了傻么?”萧宪挑眉:“我本来是好意,你不想见就罢了,可别骂人。”李衾目光沉沉地盯着他:“你是哪门子的好意?那可是有夫之妇。”萧宪嗤地笑了:“你差点儿把人家的夫君杀了,现在想想……你觉不觉着可惜?若是镇远侯那天死在了岁寒庵,这位少奶奶就守寡了……”李衾不等他说完已经霍然起身:“送客!”作者有话要说:东宝:看看我发现了什么?赶紧掏出小本本记下这笔账!持久:就是,这个人心好坏啊!显得我好纯洁无辜,弱小可怜呢~被子&东宝:你滚!第29章且说东淑狠狠地洗了一番, 因为在热水里泡的时间太长,出浴桶的时候竟有些头晕。甘棠是不懂自己的主子为什么一大早就赌气使性般的,东淑不告诉她, 她性子又笨, 当然是猜不到。虽然觉着是跟侯爷有关,可是镇远侯早上走的时候, 脸色竟是一反常态的“好”,之前叫人看着总觉着冷, 今儿瞧着, 却有些和煦的春意之暖, 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但是镇远侯少了的那份冷,显然是挪到了东淑的身上。她懒懒的连早饭都不想吃, 坐着发愣。明值因为要去学堂了,特跑来跟她行礼,才进门就见东淑板着脸。见状明值就放慢了步子,乖巧地唤道:“姐姐。”东淑见了他才算露出了一点笑模样:“要去上学了?”明值道:“是, 才吃了饭,姐姐怎么没吃饭?”东淑笑笑:“我觉着热,待会儿再吃。横竖还不饿呢。”明值道:“姐姐的身子弱, 饭一定得按时,可不能再亏欠了。”东淑再不耐烦, 对上小孩子乌溜溜的眼睛,也忍不住由衷笑了:“知道,待会儿就吃。”明值也跟着笑笑, 却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谁惹姐姐生气了?”东淑笑:“没有呢,谁敢惹我?”这种口吻,却是以前的“江雪”所不曾有过的。明值仰头看着她,半晌才说道:“姐姐、可还记得当初跟我说过的……有关侯爷的话吗?”东淑愣了愣:“有关他的?是什么话?”明值道:“就是咱们家出事后,姐姐带了我跟着侯爷去昆明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东淑抬手在鬓边拂了拂,脑中却一片空白,当下便向着明值吐吐舌,小声道:“我有点不记得了。”她如今还以为自己起死回生,一时忘记了过去。明值看着东淑的表情,伸出小手儿握住了她的:“姐姐……”东淑“嗯”了声:“怎么了?”又怕他因为自己不记得了而不高兴,便道:“好好的怎么又提起来?姐姐虽不记得了,你若记得,便告诉我好不好?”明值听着她温柔入心的声音,便用力点了点头。之前江老先生被判了流放之刑,剩下他们姐弟孤苦无依,又因为这件案子涉及了一些京城的大人物,所以更加没有人敢照拂他们。也正因吃定了这个,地方上的恶霸才有恃无恐。而在李持酒经过的时候,恰好就救了江雪,苏夫人因为打听到了江雪的出身,知道江家案子里涉及的就有兰陵萧家一派,他们本来就是领罪出京的,何必更加再得罪这些权贵。所以苏夫人曾几度劝说儿子别管江家姐弟了,李持酒却始终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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