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特么在说什么鬼话!!!——连国木田都惊骇地忍不住想爆粗口。“如果有一个女孩子,愿意为了你,不惜泄露隐藏起来,甚至会危及性命的秘密,与她的立场为敌。但对你发出去的消息不理睬,一回来就告诉你她喜欢其他人,她究竟在想什么?”面对太宰指向性过分明显的描述,尽管不知道他口中的“与性命相关的机密”与“立场为敌”是怎么回事,社员们面面相觑了许久。“是因为……太宰先生,不是什么靠谱的恋爱对象吧?”死一般的沉寂后,直美坦诚说出了所有调查员心里共同的一句台词。太宰轻轻一笑,没有说什么。恋爱情结吗?不,不对哦。在他看来,无论是面对他,还是中也,赤染铃歌抱有的感情,都不像是单纯地出自所谓的“少女情怀”。即使到现在,他确认,哪怕与黑衣组织对立,她也会不惜代价保护他。太宰之前便猜到铃歌在组织里,根本没有泄露过异能者的身份。福冈一行确信了这一点。可是他始终不能理解,她这么做的目的,对他又是怀有怎样的感情。就让他再稍微试探下吧。以中也为目标,铃歌会采取的行动是——咖啡店很快恢复了往日悠闲的下午茶时间,太宰微微垂着眼睑看着倒映出他模糊身影的咖啡,将砂糖袋子撕开,把糖全倒进去了。“太宰先生,黑咖啡这么喝就失去本来的味道了。”直美瞧见后提醒。“没关系哦,我也不喜欢苦的东西。”往咖啡里放了双倍糖的太宰弯着眼眸语气轻快,似乎完全没觉得,既然这样,从一开始不要点黑咖啡不就好了。第18章大约前几日是中也有事,ace游轮的事件过后,中也又出现在了他习惯性去的酒馆——上次在这间酒馆里遇见ace才是偶然。对港口mafia效忠的中也,与将组织认为是自己囊中物的ace,明面上不至于彻底不对盘,但关系疏离是自然的。铃歌不出意外地在酒馆见到中也。“你怎么又到这种地方——算了,既然是那条青花鱼的熟人,又出现在游轮上,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吧。”再度在酒馆碰上时,中也讶异看着她,仿佛对不懂事幼妹的指责,在说到一半时戛然而止,了然改了口。“我是来给中也先生送谢礼的,游轮的时候,多谢啦。”铃歌以此开场,眉眼弯弯指了指他旁边座位,“可以的话能在你旁边坐下吗?”中也迟疑了一瞬:“随你喜欢。谢礼是怎么回事?我可不记得我有做过什么值得感谢的事。上次顺手罢了,不用放在心上。”“我知道,但是我想感谢中也先生,和你需不需要我的道谢是两回事啊。”铃歌不假思索,“听太宰先生说你喜欢酒,从朋友藏品里交换了一瓶过来,红酒提前醒酒才好喝,所以已经交给调酒师先生了。”她胡说的,太宰才不会告诉她中也的喜好。铃歌口中“朋友”是酒厂的一位同僚,酒厂不愧是酒厂,同僚家中酒种类齐全,不乏名贵藏品。她用对方需要的珍贵情报,与其做了个简单交易。“酒在这里,中也先生,还有小姐。”港口mafia的调酒师面带微笑,从吧台下拿出了重新装入玻璃容器排酸的醇香酒液。对于这位的人品,中也信得过,是圈套可能性非常低。“中也先生要不要猜猜是什么酒?”从调酒师手中接过装着鲜艳酒液的高脚杯,铃歌轻轻摇晃红酒,和“以前”一样,兴趣盎然地提议。“你对酒也感兴趣?”中也愣了下,周围不少人都爱喝酒,闲暇时他时常邀请部下痛饮放松,但一味灌酒和品酒截然不同,能陪他聊酒的少之又少。中也原本只是将赤染铃歌当成讨厌的青花鱼认识的、意外不让人讨厌的女孩子——实际上,太宰还在港口mafia时,为了那家伙流泪的女人,都多到让人觉得可怕和匪夷所思的地步,他一度怀疑铃歌也是其中一员。现在他突然对与铃歌深入闲谈有兴趣了。“认酒的本事我可不会输给任何人,要比比吗?”中也扬起意气风发的笑容自信反问。铃歌花了三天,与中原中也熟悉了起来。常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铃歌在β线,与另一位中也先生常年打交道,基本算他的半个战友了,对他的喜好和厌恶,生活习惯都很了如指掌。她又是个合格的情报贩子,不如说除了面对太宰的时候,她基本没有翻车过!投其所好,很快到了能和港口mafia干部交换联系方式的程度。第四天,她觉得与谢野的计划执行得差不多,想起直美的建议,以“明天天气不错,不觉得很适合兜风吗”为由,让中也教她骑车。多增加互动应该有利于增进彼此了解?她将消息发出过了半小时,中也回复刚好忙完手上工作,今天有空,派人接她到近郊,有片不错的风景要介绍给她。铃歌到的时候,中也已经等在那里,他背靠一辆华丽的机车,今天少见没有穿西装,而是换上了便于行动的黑色骑手服,头上帽子倒是没有变,山间盘桓的清风中,男人橘色发丝微微扬起,泛着阳光般耀眼的色泽。见她来了,他从车头取下头盔抛向她。她下意识伸手捧着,头盔命中怀里。“这里路过的车不多,这辆车适合新手,我教你方法,就在这里试试,先绕着环山公路开个两圈练练胆吧。”中也眼睛里映着晴日的苍穹,以明朗热情的语气招呼着。铃歌看着有两辆的机车,完全没意识到,剧本已经开始偏离直美口中的“通过暧昧肢体接触对感情增温”了,反而觉得一人一辆,有助于她尽快掌握骑车的本领,很合理。“那就拜托中也先生了。”由于真的是第一次骑机车,铃歌按照中也指示,乖巧地戴上了头盔。上车后,在他手把手地教导下,小心翼翼发动了车子。机车在空旷的次干道上发出了嗡鸣。比起四个轮子的小车,这种两个轮子的机车,总让她觉得重心不够稳,所以,尽管她顺利启动了机车,但总担心自己一往前冲就会掉下来,于是更加用力地握紧了把手,睁大眼睛盯着面前公路线,悄悄咽了口唾沫。“放松点开,放心吧,万一有什么,不是有我在吗?”中也见她紧张,笑了笑,信心十足地承诺,“我跟在你后面。”刚上路时铃歌还有些忐忑,不过有港口mafia干部保驾护航,她很快就放松了起来。和坐在密闭小车里感受到的风景截然不同,随着车子加速,周围景色一闪而逝,掠过耳侧的风吹拂起她散乱的碎发,爽朗又轻快,整个人就像是飞跃起来一般轻飘。铃歌终于知道中也先生为什么这么喜欢机车了!而且这条人迹罕至又开阔,只有偶尔有两三辆车驶过。铃歌学东西的本领很强,绕了公路不到两圈,就已经能熟练地驾驶机车,把护航的中也还甩出去了一大截——虽然有部分原因,是中也故意留在了稍后一点的位置,以防万一。“中也先生怎么发现这样的好地方的啊?”在机车上一开口,风就往喉咙里灌,又瞧见前方拐角处出现了一辆小货车的车头,于是放慢了速度,到了中也旁边,尽可能发出清晰的声音。“啊?没事开着机车在横滨转的时候发现的,”见铃歌放慢速度,中也也停了下来,两人一前一后把车停到了路边,“这片宝地是我的得意——”他话还没说完,货车失控的嗥鸣急速靠近,中也声音像是被人骤然掐断了般皱起眉,稍稍侧头,还没完全来得及朝嘶啸看去,陡然冲来的货车朝着他直冲而去,等铃歌反应过来的时候,货车已经碾碎机车撞在了护栏上。在货车冲来的一刹那,中也跳向空中回避了。货车撞在护栏上,车头被撞得乱七八糟,里面的安全气囊也全部弹了出来。轻盈落地后,中也眼见他爱车残骸滚入了坡道下,想必已经支离破碎——直到现在,他尚且能够维持冷静。但是车门突然开了。从驾驶舱摇摇晃晃下来的人影靠着车门,揉了揉撞得僵硬发疼的脖颈,靠着还能正常使用的车门,恍然般抬起了那双残阳似的鸢色眼眸。“咦?这不是中也吗?小姐也在。”他故作惊讶地弯了弯唇,又看向一脸懵的铃歌。中也感觉脑子里有一根名为理智的弦一下子崩断了。“太宰你这混蛋震惊个鬼啊!你又想耍什么花招?”他咬牙切齿地瞪着太宰,傻子才信这家伙会是偶然出现在这里!“你指的是什么?”太宰惊讶地眨了下眼,一派无辜,“我只是在帮助不便的委托人将车开回去的途中,因为被某个漆黑的小矮人挡住视线,差点把车开到悬崖下了而已。”“你的差点还真是就差了这么一点啊!”中也怒极反笑,最后几个字读音格外重。“原来中也没有躲开的自信吗?”太宰遗憾地叹了口气。“开什么玩笑,那种程度攻击我当然随随便便就能躲开,重点是我才买的车——”发现和太宰吵架就是浪费时间,中也露出厌烦的表情,“啊,和你对话简直倒胃口。走了,赤染。”铃歌是他叫来的,当然也由他带回去,在说话的瞬间,中也完全忘了铃歌最先认识的其实是太宰。“唔,但是车就只剩一辆……”铃歌看着现场硕果仅存的机车,怀疑坐不下三个人吧。已经走向铃歌的中也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过他是觉得,虽然能坐下两个人,就算中也再迟钝,也能察觉,他和铃歌共乘,就只有让铃歌搂着他腰这种比较暧昧的方式了。似乎这种事由女孩子说,会更加难以启齿,中也略微低着视线轻扶帽檐,正要开口。完全没察觉出对方的纠结,铃歌看着仅剩机车,又想起这本来就是中也的车,于是落落大方地建议:“不如中也先生先回去吧,我再想办法带太宰先生离开。这里离城区太远,徒步的话要两三小时了。”中也闻言神情复杂。虽然之前也有点猜到了,这个跟他聊得不错的女孩子,果然是为太宰落泪的女人集团中的一员啊。赤染品酒的眼光不错,看人的眼光就一言难尽了。但是以他与铃歌浅薄的交情,以及和太宰之间的孽缘,都让他没有插手的立场。“我就先走了。”中也轻松跨上机车,临走前皱了皱眉,少见含蓄地说,“心情不好想兜风散心的话随时可以找我。”——就好像已经预见她走向了名为“太宰”的堕落深渊一样。“我会的,谢谢中也先生。”铃歌高兴地摆了摆手,送走中也。无论哪个世界的中也先生,都是好人啊。目睹中也骑着机车风驰电掣地离开后。太宰看着报废的货车问:“小姐说要送我回去,怎样送?”车子看起来惨不忍睹,但由于撞车时,他这次没有要用苦肉计强迫铃歌留下来的意思,实际只受点擦伤。“顺风车。公路上总有其他人吧。”铃歌撇了撇嘴,“但是你身上没有钱的样子,不顺路的话,司机可能不会送。”上次在咖啡店,店员不是还催促他把拖欠的咖啡钱还了吗?“这种事,稍微用点花招说服下就可以了。就算在意,直接留钱包不就好啦。”太宰倚在了完好一端的护栏上,侧眸观察着她。“啊,说的也是。”铃歌一副完全没想到的空白表情。“难得为小姐准备了一个机会,就被小姐浪费了。”太宰装作惋惜的语气,其实一点也不觉得可惜。“诶?”“只剩一辆机车的话,你们不就可以共乘一辆回去了吗?就像直美说的,肢体接触产生化学反应,足以让人产生恋爱的错觉。”太宰笑吟吟看着她,“但是小姐却选择留在这种偏远的郊外与我独处,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没反应过来,你说我现在打电话让中也先生回来还来得及吗?”铃歌一脸严肃地问。“来不及了。”太宰果断否认。嘛,按照中也那种有时候意外的老好人性格,她打电话过去,他应该会派部下过来接人吧。但这句话他不准备说出来。“而且也没你说的这么糟糕吧,我感觉进展还挺不错的啊,我们一起喝了酒、聊了他喜欢的音乐,还有兜风!”接着刚才的话,她掰着手指一一数着,突发奇想地道,“要不我明天就去试试告白吧!”“他对部下也这样哦。”他语气懒散地敏锐指出。铃歌一噎,生气地说:“我又不是他部下!车来了。”前方公路上,模模糊糊地出现了白色小车的影子。另一边,中原中也回到港口mafia时,五大干部之一的尾崎红叶正等在他办公室里,端起桌上他才入手不久,还没来得及放入储藏柜里的红酒藏品。他刚入mafia时,是在红叶直属部队下,由她亲自指导,两人关系很亲近。“回来了。”座位上美艳的和服女性用衣袖轻轻遮住口,含笑的声音从袖口下温柔地传来,“听说你今天去约会了。对方是名怎样的女性?”“啊?”中也愣了愣,似乎没明白红叶口中的“约会”是什么意思,“她说对机车有兴趣,就教了她一下,上手还挺快的,平衡性和理解能力都很强,感觉学其他东西本事应该也不错。”红叶:“……”这不是对机车有兴趣,是对你有兴趣啊。而且人家想跟你相处,你却在判断别人体术怎样,究竟是有多迟钝?就知道自己这个虽然已经是干部,但在感情方面异常年轻的后辈,没人提点是想不到那一层的,她垂下袖口,轻轻叹息正要解惑。“不过她是太宰的熟人,今天那条讨厌的青花鱼还毁掉了我一辆新车!想起来就让人火大!”中也想起自己才买不久就掉到了悬崖下的机车,尽管不是心疼钱,但那辆车他挑了很久,他咬牙愤怒地说,“那家伙究竟又什么意图啊!?找茬吗?”红叶又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你说你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太宰出现毁了你的车子?”她怔了下,“你和那个女孩子乘坐的一辆车吗?”中也否认:“两辆。”红叶叹了口气,如果她没猜错,中也是被动牵红线了,那个女孩恐怕是想和中也打好关系意图了解太宰,证据就是太宰反常地干扰两人的相处。自家弟弟怎么就这么没有女人缘呢,明明长得不错,实力也强,怎么就没有女孩子喜欢呢——想到这里,尾崎红叶不由得露出幽怨的眼神。不明白大姐的表情怎么突然哀怨了起来,中也困惑地正要询问,手机简讯的提示音打断了他。“怎么了?”红叶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赤染约我晚上在惯例的酒馆见。”不觉得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中也直截了当地说。第19章又过了两天, 铃歌接到β线部下发来的联络, 回去前她联系太宰在螺旋咖啡店见面。早上温煦的阳光直直地照入店内,一束束金线闪耀在空气中,光影里细微的尘埃飞舞如精灵透明的羽翼。自诩半个美食家的铃歌已经喜欢上了这家店!虽然是咖啡店,但是除了醇香浓郁的咖啡,店里的麻薯、稠鱼烧等小食一点不逊色专门卖这些的店面。铃歌到了才给太宰发的短信,他来的稍晚一些。“早上好,小姐,下次来之前可以提前发消息的,总是让女士等, 我也会过意不去的。”上班时间店内除了他们就没有别人了, 在她对面落座的太宰声音里还有点早起的沙哑, 显然是在办公室里睡回笼觉时被铃歌发来的短信吵醒,证据就是他发丝比往常要凌乱些。“没关系呀,你等我还是我等你都是一样的, ”铃歌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吃了早饭没有?我请客。”“那就不客气了。”太宰弯了弯唇,说是不客气, 其实也就点了杯和往常一样的咖啡, 虽然不觉得她能成功,出于想要知道更为确切的信息,他问出口, “小姐和中也发展得还顺利吗?”“已经成功了一半吧。”铃歌稍稍歪着头想起了上次在酒馆与中也先生的见面。“一半?”“嗯, 他现在把我当兄弟了。”“……”“不说这个啦。叫你下来, 其实是想跟你说,太宰先生,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单方面“失恋”的铃歌完全没有露出失恋者应该有的丧气表情,反而异常神采飞扬,狡黠地朝他眨了下眼睛,语气轻快,“应该很快就到了。”太宰瞬间知道铃歌接近中也的另一个目的了——而且是比起追求中也,更重要理由。“你不会是和中也串通……”似乎能想象出她做了什么,太宰顿时露出痛苦的表情。“是福冈和郊区事件的回礼。”铃歌眉眼弯弯,站起身,“和太宰先生对我做的事情相比,只是小小的恶作剧罢了,敬请期待吧。”她说完这句话,看了看时间,表示还有事就先离开了。——当日,太宰住宅楼下收到了整整一卡车,塞满他整个房间各式各样的狗狗玩具,发出此起彼伏的“汪汪”声。顺带一提,太宰把这些由电子程序控制的机械狗仅仅是一一关掉,就花了他半小时。铃歌走后,太宰也准备回到楼上事务所。“太宰先生,请等一等。”店员北原香织叫住了他,她手里是刚做好热气腾腾的咖喱饭,在他疑惑视线里,店员微笑着说,“是刚才那位小姐在你来之前为你点的,她说希望你能好好吃饭。”他一愣,看着颗颗米粒都饱满洒着阳光的咖喱饭,哑然许久,如梦呓般极轻地叹了口气。“败给小姐了。”……“……东西拿到了就把人处理了吧。”深夜,横滨某处事务所里,穿着干练女式西装的铃歌冷静吩咐。一天前,她接到部下报告,已经摸清新型致幻剂入境最初接触组织,是一家以制药公司为包装的黑色企业,除了常见的违法药物,公司经营范围还涉及病毒、自白剂等危险物品。在查清该组织名下所有资产后,铃歌只花了不到一小时,便带人突入事务所抓住了社长,利用生物认证打开墙壁后的保险柜。保险柜里除了一些重要药剂的样本,还有一些纸质资料。她从部下手中接过档案袋,确认情报地翻了翻,发现幕后组织的正体是北美某都市传说一样的异能集团,她微微皱眉,对部下下令,枪响中,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铺满波斯绒毯的办公室。完成任务当晚,后勤部的花田鳕美拉她去烧烤店庆祝,第二天,在闹钟的提醒下,想起还要去首领办公室报告的事情,铃歌有些晕眩地从公寓里醒来。尽管有段时间没回来了,但定期有人打扫的房屋,在阳光照射下呈现出纤尘不染的剔透光景。她从冰箱里摸出面包和牛奶加热,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才拿起车钥匙出了门,在去往车库路过花园时,与许久不见的邻居打了个招呼,晃见对方院子里壮观热闹的光景,铃歌不由得感叹织田先生收养的小孩队伍又增加了。她回到港口mafia大楼后,将车钥匙交给司机停去车库,径直去了最高层的首领办公室。“我是——”没等她把惯例的台词说完,里面传来了极轻的一声“进来”,黑西装的守卫打开了门。视线一下子从灯光明亮到刺目的走廊跳跃到了漆黑的房间,她不适应地略微眯了眯眼。客观来说,首领办公室的照明足够了,不至于过分明亮,也不会黑暗到看不清物体。总觉得房间里光照不够,或许是她的心理作用?“……以上就是此次作战的具体情况。”作战报告书,昨晚已由部下整理连夜递交了上去,铃歌今天上来,只是补充细节的。办公桌后慢了片刻才传来声音:“guild吗?新型致幻剂的事情,与他们的团长弗朗西斯无关。在横滨基本被港口mafia吞没的情况下,还能把手伸这么长,该说一句不愧是他们呢。先什么都不做,等等吧,过不久策划者就会坐不住找上门了。”——也就是说守株待兔吗?“是。”她看着首领,应了声。“铃歌最近就别回去了,会有工作——”他指的是a世界,首领对她的异能了如指掌。“太宰先生,”她突然开口,音色清澈如透着光的湖泊,“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没问题吗?”太宰一怔,在阳光不能涉足的房间,青年略显倦怠地低垂着鸦羽似的睫毛,语调缓慢而平静,如积雪般的肤色,也似乎是一直都这么苍白。他没有被绷带缠起的鸢色眼瞳静静地看着她,即使房间里的灯光还很明亮,他的眼睛却像是拒绝了光线的进入般,翻涌着浓郁的黑暗。“没有哦。”接着他轻轻弯起浅淡的唇色,用被很好掩饰了的,仿佛呼吸般自然的声音若无其事地回应,“我没事。报告已经结束,你下去吧。”“我明白了,”她颔首,“那么——失礼了。”说着这样的话,她却没有遵照首领的指示离开,而是大步上前,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另一只手越过办公桌,摸了摸他被发丝和部分绷带遮掩的滚烫额头,抿紧了唇。即使有时会做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在他面前,聪明维持着部下应有敬意,就算靠近也不过分涉足的铃歌,似乎还是第一次因为他个人,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陡然闯入他视线的女孩的身影,使他出乎意料地睁大了眼睛。没有温度的房间里,唯独她像是被柔和的阳光所包裹。刹那间,似乎也有星空洒下碎屑般珍贵的光芒,略微进入了那只沉郁的眼睛中,与黑暗交融着又寂静地消失。“我去叫医生来。”铃歌被他额头温度吓了跳,心里吐槽又不是不会说话的小孩子了,居然能这么撑,婴儿不舒服了,还能咿呀咿呀地哭两句呢。她转身要走,被首领握住了手腕,从他手心传来的力道,温柔得就像是什么也抓不住般。如果不是铃歌等着他下文忘了拿开,稍一用力就能挣脱他。“太宰先生?”他像是想要看透她般地凝视着她,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时间不过短短一瞬,却像是被拉成了长长的线,半晌的沉寂后,他妥协般地叹息。“好。”他微笑着轻声,“但是不要惊动其他人,让清原医生一个人进来。铃歌,能暂时充当下我的肩膀吗?有点累了,你知道暗门在哪里。”说到这里,太宰疲乏地垂下眼睑,轻轻颤动的眼睫,让人想起于苍穹坠落的黑色羽毛。再怎么说,是自己的上司,不能把他放着不管。铃歌乖巧地上前,抬起他手臂环绕过她肩部,一只手搂着他的腰,扶着他站了起来。太宰在男性中算是比较高挑的了,她原以为会非常沉,还想着万一扶不起来该怎么办呢,实际上,或许是因为太宰只是轻微地靠着她,铃歌突然察觉他瘦弱得有些过分了,似乎她扶着的是一捧白雪,或者一截枯木。将太宰扶进卧室,她正犹豫需不需要照顾他歇下后再去医务室,看穿她的想法,太宰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声线倒是和往常一样的没有波澜:“已经足够了。去清原医生那里吧。”铃歌舒了口气:“我马上回来。”她展露笑容,出了房间。清原静是医务室的总负责人,与首领的私人医生。一听首领病倒,清原带上医药箱,神色焦急地来到最上层,步伐比起铃歌还要快几分。等给太宰昨晚一系列检查,清原皱着眉头打上吊瓶,首领并没有睡着,他将手臂抬起畏光般遮住了眼睛,只是看起来像是睡着了般,死了一样地任他们折腾。等做完这一切,清原把铃歌叫了出去。“清原,”这时,躺在床上的太宰冷不丁地警告,“别说多余的事。”清原看着他沉默了会儿。“明白了,首领。”他敬意地鞠躬,关上了门。从客厅偷窃的光源被关门声截断,卧室重新归于寂静的黑暗中。“给病人做的膳食要清淡点,尤其像首领这样,长期三餐不规律的人,猛然吃太油腻的东西肠胃会受不了,”清原医生带着他到了厨房,他拉开冰箱检查了下里面食材,“赤染大人擅长料理吗?粥怎样?对于发烧中的病人也可以采用物理降温的方法,先将干净毛巾——”“这些我知道。”铃歌从柜子里拿出了米袋和盛具,舀了一勺米一边淘洗,一边平静地说,“我有照顾病人的经验。”师父三轮一言是病逝的,作为他的弟子,虽然并没有被这样拜托,她还是从医生还有护士那里学习了很多照顾病人的方法。清原闻言一愣。对于情报队长赤染铃歌,他与她只是点头之交,了解不多。但她在组织里是有名人,不少传闻他还是听说过的。无论是与首领的绯闻,还是他亲眼见证的一些事实。赤染铃歌在加入港口mafia前,是跨国犯罪集团黑衣组织的人。首领在扩张组织的疆域时,将该组织也纳入了麾下。但仅仅是上位不到一年,就做出这样胆识过人又过分骇人听闻的决定,当时即使在组织里,也有不少非议,何况——港口mafia里一直流传着,太宰暗杀了先代的传言。在内外都虎视眈眈的情形下,面对狡兔三窟,又涉及政商两界,偌大的黑色王国,太宰展示了他了得的手腕,不到一个月攻下了敌人的本营。那段时间,担任首领私人医生的清原再清楚不过,新上任的首领就像是摒弃了全部感情的机械般,连睡眠都是极匮乏之物。三年前的首领,虽然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基本不离开mafia大楼,但能让他亲自出动的时机少之又少,黑衣组织总部被攻破当晚,他从敌营中带回了一名少女。她被带回港口mafia总部时受了点伤,清原被叫去给她治疗,因为是名过分美丽、如盛开的玫瑰般娇艳的女性,给清原留下了很深印象。清原虽然医术精湛,本人却没什么战斗力,就是组织最底层的人员都能轻易制服他。突然让他给敌对组织的“俘虏”做治疗,即使对方看起来是弱不禁风的女性,他也没什么自信。女孩子意外地非常配合。“你是那个黑色组织的人?”在给她受伤的手臂抹药时,他忍不住好奇地低声。“现在是港口mafia的了,”她回答得倒很轻快,明亮的眼睛里毫无阴霾,“我和你们的首领做了个交易。”“再说我杀了你也没什么用啊,不用这么紧张,医生。”看穿了他的想法,她蓦然一笑,故意加重了最后两个音节。黑衣组织人才济济,唯一被带回的,却只有那名烈阳般的少女,以及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做出了卓越功绩,升任情报队长的事实。至于另一件传闻,由于首领亲自的封口,组织里知道的人就更是寥寥无几了,清原怀疑,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当事的三人,就只剩下不那么巧地出现在办公室汇报工作的他了。一年前,组织里发生了一件事情。游击队长中岛敦违反首领的命令,袭击了曾收养他的孤儿院。据说是情报队长亲自前往福利院制止了发狂的敦。之后不久,一身是血的赤染铃歌直接冲入了首领办公室。没有异能的黑西装守卫根本不可能拦住她,在不知道是什么异能的影响下,陷入了沉重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