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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非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9(1 / 1)

铃声断过一次,又响起来。毛非抬手抹了一把眼睛,痛觉逐渐回归,每一寸皮肉都犹如刀割,他擦掉左眼上厚重的血液,反胃感再次袭来,可他顾不上那么多了,扭曲破碎的中控台亮着一个来电显示的图标,毛非在混乱的视线里辨别出来电人是“宋语松”。要接到这个电话,毛非心想,求求了,别挂!第45章 毛非不乐意,他想要庄周。沾满滑腻鲜血的手指奋力地朝着中控屏伸去,牵扯到的每一块肌肉都疼到痉挛,毛非死命地坚持,抵抗着庄周压覆在身上的重量,一点点,一寸寸,麻木的指尖终于按到接听键。毛非一松气,立刻又瘫软回座椅里,他双手都抱在庄周的背上,不敢用力不敢乱动,车厢里滋滋啦啦地响起宋语松的声音:“喂,老周啊,干什---”“宋老师!”毛非忍着肺叶传来的刺痛,用尽全力地大声嘶吼,“我们出车祸了!”话音刚落,毛非就再扛不住心理上的崩溃,他边咳边痛哭,眼泪混着鼻涕,满嘴都是浓郁的血腥味:“宋老师!我、我该怎么办啊?!”扎在庄周背上的碎玻璃割破了毛非的手指,他丝毫没有察觉,一身的注意力都被他强迫着用来听宋语松的声音:“我马上打电话给庄穆!你在哪儿!你叫救护车了吗?”“我动不了!我...呜呜...我在、在...我不知道!”毛非的脑袋里仿佛有一台陈旧破败的收音机,用最大音量播放嘈杂的电台,他仰起脸尽可能地止住大哭,再全力收回心神的时候已经听不见宋语松的追问了。“庄周...求求你了...”左边眼睛再次被鲜血遮蔽视线,毛非颤抖地抬手去摸自己的额头和脑袋,好像不疼,或者已经彻底麻木了,那这没有止境的出血更可能是来自庄周。毛非哭得泣不成声,埋首在庄周的肩窝里不停喃喃,车外越发喧闹,他一边祈求救护车快点来,一边迁怒救护车怎么还不来,乍然一下子铃声大作,毛非用朦胧的右眼看见来电人是“庄穆”。神经绷到极致,毛非拼命去戳中控屏,接通的那一刻庄穆急声问:“毛非?!”“我、我没事!”毛非无法自制地抽噎,“庄周他...呜呜...他晕过去了!”“别急,别急,”但听那语气庄穆已经快要急疯了,他安抚毛非道,“别怕,你做得很好,救护车马上就到,我让裴黎去找你,你别怕。”“我好怕!”毛非失声哀嚎,“好多血,我---”再说不出一个字,变成一阵阵剧烈的干呕和抽搐,挑端琴弦一般的尖锐长鸣再次刺穿大脑,毛非竭力喘息,仍是敌不过席卷全身的窒息感,仿佛从高空旋转着急速坠落,他看不见也听不见,最后一点残存的清明也湮灭在无尽的漆黑之中。云泞市人民医院。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周遭很安静,还有清冽的消毒水味道。毛非眼睫颤动,耳畔有人轻唤:“乖?”不像是庄周的声音,毛非不乐意,他想要庄周。在车里时,还在等红灯,塞进衣服里的手指正使坏地抓他痒痒,毛非喜欢这些小动作,庄周是他撞大运得来的男朋友,给他当哥当爸当老公,对他总有无边的纵容和宠爱。裴黎抽一张纸巾擦掉他涌出眼角的泪,心疼道:“不哭了,没事了。”换了一张又一张纸巾也没能把毛非的眼泪擦干,裴黎揪心得要命,小声唤到:“非非,醒一醒。”全身都好痛,像是拆卸后没给机油润滑就被暴力重装了一样。毛非从昏沉中慢慢恢复知觉,颤巍巍地掀开眼帘,眼神茫然又无措。“乖!”裴黎握住他的手,将他目光牵引到自己身上,“你吓死我了...”毛非望着他,渐渐记忆回笼,眼神骤然惊慌,一眨就扑了满脸的眼泪,他嗡声道:“庄周呢?”“他没事,隔壁房间里呢,”裴黎看他脸蛋上泛起麻麻点点地红,不敢再用纸巾擦,只一下一下地蘸,“他爸妈都来了,都在守着他,应该还在昏睡中。”毛非蹙着眉,唇颤得不像话:“哪、哪受伤了,严重吗?你去看他了吗?”“去了,不严重,”裴黎揉揉他的手安慰他,“左边胳膊骨裂,要打一个月的石膏,还有轻微的脑震荡,卧床休息就可以了。”毛非鼻子酸得直流鼻涕,越哭越忍不住,“呜呜”地叫唤:“小裴哥,我吓死了,我吓死了...”又问:“你没骗我,是真的吗?没别的伤了吗?”“没了,其余都是小伤,”裴黎站起来,准备去卫生间接点热水来拧毛巾,“他底子好,要不了一个月就能痊愈,别担心。”一只手打着点滴,毛非就用另一只缠纱布的手摸摸自己,头发还在,也没有绑绷带,额头上有一块纱布包,他试着屈起腿,虽然酸疼,但好在成功将被子顶起一个鼓包。裴黎回来,坐在床边用热毛巾给他敷脸:“医生刚刚来过,说了你没什么大碍,放心吧。”毛非抽抽啼啼地“嗯”了一声,仍是心惊胆战,嘟囔道:“我好想去看看他...”“晚一点的。还有,要不要跟你同学和你妈妈说一声?”“...不用了,说了他们要着急的...我手机呢?”裴黎看他一张苦闷可怜的小花脸,叹到:“不知道掉哪儿去了,等会给你新买一个,明天就到了。”毛非这才后知后觉,扭头看向窗外,灰沉沉的,暴雨还未停歇。“小裴哥,我睡了多久了?”“我看看啊,现在早上七点,你睡了一整晚。”毛非闭上眼,累得仿佛在泥沼中挣扎了一整晚,他捂住自己的胃:“我好饿,可是又好恶心,一想到要吃东西就反胃。”裴黎去换了一次热毛巾,这回把他下巴和脖子都擦了一遍,哄到:“喝点粥?”毛非摇摇头,还是那句话:“我想去看看他...”大雨冲刷树叶,簌簌催眠。裴黎照顾毛非喝了两口温水,又依着他的请求,手指掐在他虎口处轻轻按揉,揉了没一会儿就见他又沉沉睡去。病房里重归安静,白炽灯晃眼,裴黎轻手轻脚地去关灯,透过门上玻璃看见庄穆和李维站在走廊里讲话,他默默地等了一会儿,李维走了,庄穆应该是想抽烟,烦躁地将手揣进裤兜儿里。裴黎推门出来,用眼神问他:“怎么了?”庄穆一脸冷酷无情,走到裴黎身边揽住他肩膀,把他往安全楼梯里面带。这一层都是vip病房,人少,不用担心有人闯进来。庄穆靠在墙上揉眉心:“你看见我妈带来的那个女人了吗?”“看见了,助理?”“相亲对象,趁机带来照顾庄周的。”裴黎抿了下唇角,凑近一步,伸手按住庄穆的太阳穴慢慢转圈揉:“赶不走,是么?”庄穆叹气。裴黎也叹气:“等毛非睡醒了,我会跟他说一声的。”庄穆抬手覆到裴黎手背上,往下拽拽,把下巴搁在他手心窝里,他抱怨道:“好累。”裴黎再凑近一步,把怀抱给庄穆依靠。上午十点多,雨下小了。毛非睡得梦里全是灾难,醒来后不见裴黎,手背上的针管也不见了,他倒吸着满口凉气翻身下床,病号服松垮垮的,棉拖鞋也没有他的熊耳朵那么舒服。他站到窗边,玻璃映出他糟糕又狼狈的形象,雨声淋漓听得他想尿尿,于是步履蹒跚牵一发而痛全身地往卫生间里挪。洗手台的镜子比玻璃直观,这是毛非二十年来最鸡窝的发型了。他想沾水抓抓,又怕打湿纱布,正纠结,背后的房门开合,裴黎进来了,拎着香甜的小米粥。“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有,心里疼。”裴黎听罢笑起来,扶着毛非坐到床边去,公布好消息道:“庄周醒了。”毛非眼睛放光,要不是有裴黎按着他,他就跳起来了:“我---!”“别急!”裴黎“嘘”地示意他稍安勿躁,“他是在你睡着的时候醒的,也是一醒来就要找你,被安排了一系列检查,折腾累了,这会儿又睡了。”“不行!我要去!”话没说完眼泪先流,“你告诉他了吗,告诉他我没事了吗?”“说了说了,在场的所有人都证明你没事,我说你累了,在睡觉,他这才放下心。”“呜...小裴哥,我、我想看看他...”裴黎骂他一句“哭包”,再舀一勺小米粥喂到他唇边:“张嘴。”毛非就张嘴,混着眼泪吃了半碗小米粥。裴黎从没这么照顾过谁,有点新鲜,有点无奈,他又拿热毛巾把毛非水肿的脸蛋擦一擦,收拾干净了,这才坐到毛非对面:“乖啊。”毛非求他:“我都这么乖了,不能让我看一眼吗?我现在知道电视剧里演的都是真的了,看一眼不行吗?我又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他爸妈在,那我就不进去,反正他在睡觉,我就趴在门上看一眼。”裴黎被他可怜得心都碎了:“我要跟你说件事,不是坏事,你别激动。”“不是坏事?”“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庄周的妈妈擅自带来了一个女人,说是专门来照顾庄周的,目的是奔着相亲去,但是你知道庄周的,他恨不得带你去结婚,所以你不用怕。”毛非瞪着水润润的大眼睛,鼻头一酸,又要哭。裴黎捏住他鼻尖:“不许哭,憋回去。”毛非胡乱扑腾他,嗡声骂道:“你还凶我!”“庄穆和他妈都已经回去了,两个大忙人,现在就剩那个女的和庄周他爸在屋里,我带你过去,你乖一点,要懂礼貌,听见没?”毛非抱住裴黎手腕,使劲儿一吸溜鼻涕,赶忙乖巧地点点头。第46章 我就死皮赖脸也要过来!“等等!”毛非刚出房门就把裴黎拉住,“我该管他爸爸叫什么?”裴黎想戳戳他额头上的纱布包:“还能叫什么?撞傻了吗?”“不是,我是说,叫伯父还是叫叔叔?”裴黎扶着他晃悠悠的小身板,服气道:“庄叔叔就行。”走廊里静悄悄的,毛非又怂又急地想先趴门上偷窥一下,裴黎没让他得逞,直接推开门就把人往屋里送。庄赫州站在窗边看风景,嘴里叼一根没点着的烟,他闻声转过身,长风衣里穿着一身居家服,可见赶来时有多慌张。他看向两人,微微压低声道:“醒了?”话明显是冲着毛非问的,毛非被裴黎捏了捏肩膀,这才把视线从病床上移到庄赫州身上,急忙道:“庄叔叔好,我、我刚醒,我来看看庄周。”磕磕巴巴还满是哭腔,裴黎在心里笑骂一句“窝囊废”,随后也和庄赫州问了声好。病床边的女士本来是坐着的,此时已经站起来,双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她拎起手包,微笑道:“我出去买点水果,你们聊。”屋里只剩下三个人杵着,裴黎发觉自己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性,随口找个理由也撤了。毛非失去依靠,可他顾不上怂,他目光紧锁在病床上---庄周是侧着躺的,额头和赤裸的上半身都缠满绷带,一只小臂打着石膏,搁在两个摞起的枕头上。毛非心口疼得直抽抽,手指攥着自己的衣角流泪满面,不敢哭出声,怕吵,嘴唇被咬出血了也不松开,就这么望着沉睡的庄周不知所措。庄赫州把烟扔进垃圾桶里,对毛非招招手。毛非吃了一嘴的鼻涕,同样不敢吸溜,怕响,他挪蹭过去,从床尾站到了床侧边,被塞了一盒纸抽。“没多大事,包得吓人而已。”庄赫州有一把中年人沉稳威严的声音,“当年我抽他比这狠多了,皮开肉绽。”毛非连着拧了好几团纸巾,耸拉个脑袋,嗡声地“嗯”了一声。庄赫州坐到小沙发里,伸手拍拍旁边的位置:“坐吧。”一时间屋子里过分安静。毛非眼泪止不住,鼻尖被蛮力擦得通红,全身都因为憋着哭而轻轻打颤儿。小裴哥是骗他的吧,肯定是骗他的,说好的其余都是小伤呢?怎么整个后背不能挨着床?毛非越想越受不了,两眼睛就跟泉眼儿一样。庄赫州屈肘拄在扶手上,打量毛非道:“多大了?”毛非刚一张嘴,冒出来个鼻涕泡儿。太丢人!他赶忙抽纸掩住口鼻,小声回答:“二十。”眼里有点笑意,庄赫州容他拧完鼻涕,又问:“知道我是谁么?”毛非点点头。“知道多少?”“...知道伯温和赤巢。”庄赫州满意道:“挺好。”毛非一下子就警惕起来,好、好什么?!是要给他开支票让他离开庄周了吗?!毕竟庄周留学美国时他们就恨不得他走投无路,回国后到现在,庄周似乎仍是和家里,尤其是和李维的关系不甚融洽。毛非顶着一头鸡窝和一张花猫脸,紧张兮兮地等待着庄赫州的下文。庄赫州有一种自己在欺负流浪小动物的感觉,觉得新奇,觉得有趣,他问:“喜欢庄周?”毛非心跳超速,毫不犹豫:“喜欢!”“二十,还在上学?以后什么打算?”毛非抱着纸抽,坐得规规矩矩像个小学生,他认真答题道:“在云师大读大二,以后---”一边说话一边眼泪滴答,嗡声嗡气地又冒出一个鼻涕泡儿。他拿纸擦擦,继续道:“以后想当老师。也可能会计划有变,跟着庄周变。”不知道这样答会不会显得谄媚,可这就是他的想法,庄周会把他规划在未来中,他也一样。庄赫州不发问了,毛非屏息凝神,等得忧心焦躁。片刻后,庄赫州道:“刚才那个,庄周他妈特意带来的,你决定怎么办?”这个问题...毛非茫然,诚实道:“我...我暂时,还不知道怎么办...”眼泪把病号服的前大襟都浸湿了,庄赫州见他好不容易暂歇的哭劲儿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顿时笑叹道:“我出去透透气。”说罢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开门走掉了。毛非有点呆愣,鼻涕流到嘴里了才猛地回神。他腾地窜起来,不顾头晕目眩就往床边扑,庄周近在咫尺了,他却哪儿都不敢碰,哭腔也憋不住了,他呜呜道:“庄周。”毛非好烦自己,没点本事,就知道哭。他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庄周的食指,这只手还在打点滴,他生怕动作太大:“庄周,呜...庄周我好想你...”手心窝里的指尖动了动,毛非浑身一过电,动作大不大的也不顾不上了,他紧紧攥住那根手指,同时抬眼看去,稳稳地落到庄周盈满温柔的眼神里。鼻涕泡和眼泪争相往外涌,嗓子眼里咽下一声咕哝,毛非吭哧吭哧地啜泣:“你、你醒了,你醒了!”庄周轻轻“嗯”了一声,哑声唤他:“乖宝。”毛非破涕而笑:“嗯,嗯嗯,我没事儿,我,我好着呢,我啥事都没有。”庄周抽出手指,牵住他,揉一揉:“想喝水。”心疼和开心搅合在一起,毛非泪汪汪:“我给你拿,我喂你。”手却没被松开。“听见你哭了,”庄周呢喃道,“让我看看你。”听见你哭了才醒的,快让我看看你。毛非扭过身,从小沙发上够到纸抽,极其响亮地拧了好几把鼻涕,再把脸蛋胡乱擦擦干净,自觉差不多能入眼了,这才凑近庄周,隔着绷带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毛非笑得好傻气,嘟囔道:“好看吗?”庄周温柔至极:“好看。”水杯里有一根吸管,毛非捧着喂给他,叮嘱他“慢点”,还强迫他多喝两口。喝完,毛非蹲在床边扒着:“想上厕所吗?”“不想。”“想吃点东西吗?饿不饿?”“不饿。”两人的手又牵到一起去,毛非鼻音浓浓,“那想翻---哦,你现在翻不了身...那疼吗?是不是特别疼?”说着就去碰了碰乳白的石膏,“骨头裂了,还好不是骨折。”什么都不想,就想看着你。庄周一瞬不瞬地盯着毛非,越听他讲话越安心,依赖道:“有点疼。”毛非嘟起嘴,哭上瘾了,眼眶通红又要湿,他问:“你后背...是怎么了?很多伤口是不是?小裴哥骗我,他还说是小伤...”“是小伤,玻璃割破的,两天就好了。”“...真的吗?”“真的。”庄周哄他不哭了,说,“傻宝,过来亲一下。”毛非就眼泪吧擦地站起来去吻他的唇,温热,和平日里的触感没有区别,他终于缓过劲儿,在一下接一下的柔软亲吮里体会到心绪落定。裴黎进来时正听见毛非给庄周还原现场。他把切好的苹果递过去,坐到沙发里当一个旁观者,欣赏毛非你一口我一口地边吃边说瞎话:“我当时怕得要命,我怕你醒过来就失忆了,不记得我是谁,要赶我走,不要我了。”庄周盘腿坐在床上,胳膊下还是垫着两个枕头,保持着石膏和胸口平齐,他还没追问,裴黎倒是先开口了:“那你怎么办?”心情一好,胃口都跟着好起来,之前喝半碗小米粥像喝石灰水,现在嚼苹果嚼得有滋有味:“反正也没处多久,重新追呗!剧本照搬,还得借你的momo一用,作为我们重逢的场地。”说完再叉一块苹果喂给庄周,接着道:“还要拜托宋老师搭把手,把你骗到momo来,等你来了,我就一直唱情歌,一直唱,要是没把你唱到台上来,我就下去邀请你,反正我死皮赖脸我套路多,你没得跑。”庄周眼里真是看不见别的了,全是毛非咋呼呼的乱毛,贴着纱布包的小脸,一张一合尽会讨人欢心的嘴巴,他倾身过去,朝着那哭肿的眼睛亲上一口,又抬起扎着针管的手抚过他侧脸,给裴黎上演了一出深情吻戏。裴黎咧嘴:“你们俩矜持点,这是医院,别情不自禁地生起桃花来了。”话音刚落,庄赫州和那个被安排的女人推门进来了,恰好将两人的柔情蜜意撞个正着。毛非吓得手一抖,苹果撒满床。庄赫州什么场面没见过?“这场面真让我开眼。”庄赫州踱步到床尾,不冷不淡地瞧一瞧毛非,立刻让毛非怂成一团,手忙脚乱站到床边,连庄周都不敢看了,把苹果捡到盘子里后扭身就要退下,跟伺候皇子的小太监一样。庄周卖个乖:“爸。”庄赫州哼他一句:“德行,不知悔改。”沙发里,毛非紧挨着裴黎坐,屁股还没坐热,又隔开些距离,裴黎拿眼神嫌弃他,他就嘀咕着解释:“避嫌。”裴黎无声嗤笑,拍拍他,示意他跟着一起站起来。“我带毛非去护士站再检查检查,你们聊。”庄周“嗯”道:“去吧,仔细些。”毛非跟着裴黎亦步亦趋,到门口了,鼓起勇气磕巴道:“我、我...”庄赫州抢答:“说。”庄穆加上庄周,哥俩合体的气场都比不上庄赫州一人,果然是当爹的。毛非想找庄周求救,但又时时刻刻记着裴黎叮嘱他的“要懂礼貌”,于是眼神颤巍巍地努力和庄赫州对视:“我一会儿...还能再过来吗?”裴黎被逗笑,庄周也被逗笑,窝心的不得了。庄赫州微微扬起下巴:“我说不能,你怎么办?”毛非捏着盘子边,他一介小草民,什么时候这么胆大妄为过?他犹豫一瞬,豁出去了:“我就死皮赖脸也要过来!”庄赫州显然没想到。庄周笑道:“爸,你别逗他了,他胆子特别小。”裴黎适时握住毛非的胳膊弯,对屋里人道:“我们先走了。”房门关上。屋内有话要谈,屋外有崩溃要发泄。毛非靠在走廊里,想吃块苹果压压惊,被裴黎拦着了:“掉在病床上的!”毛非就拿牙签把无辜苹果扎了好几个小眼儿:“小裴哥,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裴黎笑话他:“胆子特别小?我看你胆子挺大。”被家长抓包亲热现场,毛非脸皮再厚也害臊得要原地蒸发。他眨眨臃肿的眼睛,长叹一口,随后挽住裴黎,把大半个身子都靠过去了:“走吧,不是说带我去检查吗?”“...乖,是谁说要避嫌的?”“没人看到,不怕。”“...皇上给皇子选妃呢,你这个正室不发发威?”“不发,皇子只爱我一个,我不怕。”“...我看你胆子果真挺大。”两个挤在一起的身影歪歪斜斜的晃荡在走廊里,再转个弯儿,消失不见了。第47章 我一定帮你和花旦报仇!昨晚铲屎官没回家,此时听见门口有动静,两小主子顿时一边你唱我和地叫骂,一边颠着急促的小碎步迎出去,快到跟前了才发现不对劲儿,出现在玄关里的人完全是个陌生人!裴黎穿上那双小一号的熊耳朵棉拖,再一抬头,跟两飞机耳猫咪对上线了。两方屏息凝视片刻,裴黎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唤到:“小生?花旦?”两猫转身就跑,消无声息的,不知道躲哪去了。裴黎耸耸肩:“跟乖仔一个样,小胆儿。”他奉命来给猫添食加水,顺带铲屎、浇花、拿洗漱用品、拿笔记本电脑。花比猫难伺候,有的不用浇,有的要多浇,有的要少浇,当时裴黎尔康手求饶:“我记不住,我就每盆花抖两下手,完事儿。”先去给猫碗满上,裴黎看着一颗颗猫粮,嘀咕:“什么味道啊,好吃么?”他捏起一粒放鼻尖下闻闻,有点腥,他又放回去,对自己的行为选择性失忆。再看看水,小喷泉状,还满着,不用再添。最后浇花。裴黎拉开玻璃门,站在半圆形的超大阳台上伸了个懒腰,左边是花架,旁边立着崭新的画架和调色板,裴黎朝右看看,藤编长椅上搭着一床绒毯,靠枕胡乱堆叠,侧边小桌上有水果零食和漫画书,还有一只黑色的口琴。他都能想象出他们乖仔和庄周挤在一起腻乎的场景。“烦人。”裴黎轻笑着自嘲。手机响,来电显示一个字母---m。裴黎打开窗,趴到窗沿上后才接起来:“喂?”“怎么样了?”“醒了,两个人接吻被你父亲抓现行,那个女的也看见了,估计会知难而退。”庄穆笑叹一声:“得亏是我爸,换成我妈,毛非得再往病床上躺一天。”裴黎勾了勾唇,目光凝固在不远处新抽芽的树枝上。庄穆听他没声了,问:“还在医院?”“没,在星垂天野,帮庄周喂猫浇花来了。”说罢调侃一般,反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分得你弟弟这一星半点的兴趣爱好?”“那,”庄穆说笑,“下辈子吧。”电话里又没了声,昨夜今朝的暴雨在此刻暂歇,乌云未散,没有放晴的征兆。裴黎发觉自己非常失落,他转过身,拿起浇水壶:“你不是说上周光顾着陪我了,堆了一堆事情没处理么,挂了吧。”“刚开完会,抽支烟的功夫还是有的。”庄穆问,“星垂天野怎么样?跟你那一百平的小房子比起来,如何?”一盆盆多肉小巧可爱,裴黎怕自己失手把它们淹死了,索性放下水壶重新趴回窗边,他玩笑道:“明知故问,这还用比么?还没他这一个阳台大呢。”“送一你套?”庄穆的语气听起来无甚所谓,“你自己看看,还是我给你选?”裴黎垂下脑袋,无声地笑了片刻才问:“真的啊?那我可不客气了。”庄穆敲定道:“我给你选吧。昨晚幸亏有你忙前跑后的。”电话挂断,裴黎维持着姿势没变,唇还弯着,盛满苦笑。毛非不在,他用不着欺骗谁。庄穆也不在,他更不用掩藏自己。半晌,雨势重来,小雨在眨眼间滂沱。雨雾氤氲在发梢和袖口上,脸颊也潮了。裴黎长长地深呼吸,整理好情绪,直起身,关上窗,按照每盆花抖两下手的量把花花草草伺候完。他走出阳台,冲着空旷却温馨的客厅喊道:“花旦?小生?出来让我抱抱呗,不是说吸猫治愈么?救救我吧。”小生警觉地从墙角探个小脑袋出来,花旦躲在它身后竖起耳朵尖尖。裴黎瞧见了,于是慢慢蹲下\/身:“过来,别怕我。”或许是一天一夜没见着人,讨摸暂且压过了认生,小生小小地叫了一声:“喵。”裴黎的耳朵根都软了。“过来,”裴黎招招手,“你是花旦还是小生?”小生小心翼翼地凑近,伸长了脖子嗅一嗅裴黎的手指尖,随后试探的把小脑袋瓜顶到裴黎的指肚下。裴黎的心都融化了。可惜花旦始终没动静,端坐在墙边盯着小生被撸。那也足够了,裴黎的手心覆在柔软光滑的皮毛上,一下一下很轻很轻地摸:“真幸运啊,你遇见的是庄周。”离开医院时庄赫州还没走,回来再看,病房里只剩下如胶似漆的两猫男男。裴黎把笔记本和一袋子日用品放到床头,他打了个哈欠,问:“解决了?”毛非盘腿坐在病床上和庄周面对面,他闻言傻乐道:“机票打包送回小伏都了,他爸爸去伯温了。”“那你还哭什么劲儿?泉眼儿成精了你。”“没有...刚刚,刚刚看他换药来着。”毛非抹一把桃子眼,再往旁边挪挪:“小裴哥你坐这儿。”裴黎随意一摆手:“看你活蹦乱跳的,没我什么事儿了吧?我回去睡觉的。”说罢就走,片刻不留。毛非扭身扒在床尾:“小裴哥,谢谢你啊!你慢点开!”一声“知道了”被关在门缝中。毛非迷惑,他看向庄周,问:“庄啊,你觉不觉得小裴哥好像特别低落?”“嗯,”庄周对他新冒出来的昵称微微失笑,“或许是累了,一天一夜没休息。”“希望是吧...”毛非暗忖不要是被庄穆虐到就好,他把床铺上的说明书收一收,捧住庄周已经打完点滴的右手,“那你累不累?要不要再睡一会儿?”“等你拆完的,拆完了一起睡吧。”这是裴黎给毛非买的新手机,本以为明天才会到,没想到快递这么给力。和之前他用的是同款,毛非撕掉屏幕膜,一面捣鼓app一面嘴不停:“多少钱,发票呢?”庄周把发票找出来递给他。毛非连接病房里的wifi,登录微信后给裴黎转账,备注:[发射心心.gif]“我们的手机还能找回来吗?”毛非可惜道,“《话不多说》我还没看完呢,再找冉青要,冉青肯定不带给我的。”庄周笑起来,伸手摸他发梢,摸他脸蛋,爱惜得不得了:“如果能找到,会联系我们的。”毛非的病床是被庄赫州亲手从隔壁推过来的,当时毛非心打颤儿,想上手帮忙,被庄赫州瞟一眼吓退了,他杵在那儿脑洞大开,脑补自己改口叫“爸”的场面。这到底是接受他了还是没接受他?毛非扶着庄周躺下,把垫石膏的两个枕头安放好:“这样可以么?”“可以。”庄周侧卧着,催他,“你也睡。”毛非蹲在床边,小声好似悄悄话:“你说你爸爸会喜欢我吗?”“会,”庄周轻轻莞尔,“他都说我妈那边他去说了,这还不叫喜欢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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