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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撩夫日常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5(1 / 1)

距离白景旭信中与他提起嘉歆一事已过去数月,他因突然爆发的时疫耽误了好些日子才赶回京都,本以为嘉歆只是受了些惊吓,没想到竟是失明了,数月未好,严重到这个地步。他勉强提起笑意,上前两步,拉住嘉歆伸出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不知从何说起。“爹爹,不要担心,宫里的吴太医说了,我至多再有几日便能痊愈了,他可是眼科圣手,你就放心吧,嗯?”嘉歆挽住白大将军的手臂,轻轻晃了晃,撒娇道。大将军白衍安无奈的看着嘉歆,知道她怕他责怪她兄长,却还是严肃道,“我临行前嘱咐景旭好好照顾你,这下倒好,不仅没有照顾好你,竟还瞒报你的病情。此事绝不可姑息,男子汉大丈夫,连承担责任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吗?”嘉歆一听他的语气,顿时急了,“爹,是我不让哥哥说的,那时候你在外那么忙碌,我不想给你徒增烦恼,更何况这也不是哥哥的错,你怎么还怪他呀!”说着她愤愤撤了手,背过声嘟囔道,“还说哥哥呢!你明明答应了我,可今年又没陪我过生辰。”白衍安一听嘉歆提起这个,不由得有些理亏,自嘉歆出生起,他就没陪她过过一次生辰,总是在边境驻守。这些年大魏威望越来越有隐隐成为周边六国之首之势,边境小国皆不敢来犯,因此他早早的便答应了嘉歆今年定会陪她过一个生辰的。外人面前威武神气的大将军白衍安因为自知理亏,不由得声音弱了些,调了个方向,正对着嘉歆道,“是爹爹不好,可是这也是事出有因啊,嘉歆啊,不要怪爹爹了。啊?”嘉歆听着白衍安小心翼翼的语气,连忙转过身,憋不住笑了,却还是假装生气道,“要我原谅你也行,那你可不许再怪哥哥了!”“这……不怪就不怪吧,嘉歆莫气爹爹就好。”大将军白衍安眼带笑意,故作犹豫道。他心想,白景旭这臭小子,肯定会来找他阐明事实要求惩罚,那时候就不是他怪景旭了,发生这样的事儿不教训一下是不可能的。嘉歆点点头,抬头问大将军白衍安,“爹,你这次回京待多久呀?不会又是一个月不到就走了吧。”大将军白衍安看着嘉歆脸上的不舍与眷恋,慈爱的笑了笑,摸摸她的脑袋,“这次爹爹要呆上大半年呢,可以好好陪陪我们的嘉歆喽!”白景旭刚回府便听下人来报将军回府了,到嘉歆院子时正看到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不由得也笑了。他快步上前,对着大将军白衍安行了一礼,“父亲,您回来了。”白衍安收起笑容,看着身姿挺拔,越长越俊朗坚毅的长子,心中欣慰,面上却不显,沉稳的点点头,“嗯。”“嘉歆,你刚练完刀,一身的汗,让采月带你去沐浴,免得着凉了。”他回头哄着嘉歆道,“沐浴好了便来前厅一道用晚膳。”采月应声牵着嘉歆往屋里去了。白衍安将手交叉负于背后,转过身先往外走了。白景旭见状,连忙跟上,面色歉疚道,“父亲,此事是我照顾不周,你要罚我也是应该的。”“此事容后再议,你上回在信中说要与我禀明的情况不是这个吧?”白衍安摆摆手,示意道,“说吧,是什么事?”白景旭顿了顿,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抿唇道,“是关于母亲的事。上次嘉歆遇害,她……”……须臾,白景旭说完便后退了两步,果不其然,耳边响起了白衍安气急败坏,中气十足的声音,震耳欲聋。“什么?!你是说沈宁明知嘉歆被掳走,却隐瞒不报?甚至还袒护那个背主的丫头?!”白衍安简直不敢置信,大发雷霆道,“她竟狠心至此!嘉歆可是我的亲生女儿啊!”说罢,他目眦欲裂,就要去找沈宁问个清楚。白景旭连忙拉住将军白衍安,“父亲,我也不明白母亲究竟为何如此。我想母亲会这样一定是有原因的。但我调查许久,都没有头绪。”他抬眼打量白衍安,见他听进去了,面容也渐渐平静,斟酌开口道,“会不会是父亲您……这儿的问题?”“什么意思?”白衍安浓眉一皱,虎目一瞪,“景旭,你有疑惑便直说,做什么学那酸溜溜的一套,磨磨唧唧!”白景旭连连点头,又往后退几步,斗胆道,“会不会是您在外面风流……”后面的话他不敢再说下去了,他咽了口口水,顺便解释道,“嘉歆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我是绝对不会因任何原因就不认嘉歆的。”“在外风流……”白衍安皱着眉将这几个字细细咀嚼,反应过来,“好你个臭小子!想什么呢!嘉歆绝对是沈宁的孩子,当时你老子我可是在产房外从半夜等到了天明!”他说罢,作势欲打白景旭,“我叫你平日去京中四处听戏,这种事情也是能瞎说的?亏我还以为你小子长进不少!”“爹,爹!别打!哎呦!”白景旭一边躲,一边苦笑道,“可……我实在是想不出来母亲她究竟是为何啊!”白衍安收回手,深思了片刻,末了,“此事我会与沈宁说的,你不必管了。”他拍了下白景旭的肩膀,看他呲牙咧嘴的捂着肩膀,嗤笑道,“臭小子,这段时间你给我好好习武,用不了多久,我就丢你去边境历练。武艺不精的话,别到时候被那些兵崽子打的鼻青脸肿,回来与我哭鼻子!”“真的吗?爹,你真的同意我去边境历练了吗?”白景旭一惊,欣喜道。他早便想去边境处历练,可往日白衍安总以他武艺不精为由拒绝他。白衍安看他兴奋的样子,“然,边境爆发时疫,那些小国不敢大军来犯,但总会不自量力的趁着这个时机派些小罗喽来。不过得等边境那儿时疫稍微控制些再去。不然刚一到那儿就嗝屁儿了,还去干嘛!”“是。”白景旭早已习惯他爹对他与对嘉歆冰火两重天的态度,这会儿也不在意,只心中下定决心,定要抓住这个机会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来。--是夜,一轮圆月高挂天幕,淡淡清辉洒在屋内。烛光闪烁,沈宁动作轻柔的替白衍安褪下外衣,随手丢在地上,伸出柔弱无骨的手臂缠住白衍安精壮的腰,缓缓将侧脸靠在他的背上,动情道,“夫君。”她的声音压的柔媚极了,手上边去解白衍安里衣的暗扣。白衍安眼中墨色无边,面无表情的握住沈宁的柔痍,制止了她的动作,沉沉道,“阿宁,为何要如此对嘉歆,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啊。”背后的沈宁一听,面色微沉,她柔柔笑道,“夫君,我待嘉歆如何,今日晚膳你不是都见到了吗?怎么会这么说呢?”说罢,她抽出另一只手攀上白衍安的肩膀,“我们夫妻二人这么久不见,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嘛~嗯?夫君。”白衍安见她还是对他诸多隐瞒,失望的扯下她手,转身直视她,“你不愿说,便不说吧。只是不要再在我面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来蒙混我,我不是傻子,阿宁!”他两手抓住沈宁的肩,沉声道,“只是你记住,嘉歆是你的亲生女儿,是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你……好自为之吧!”他说完,顺手捡起地上的外衣披在身上,便推门往外走。沈宁怔怔的愣着,眼中涌出了热泪,回头看白衍安,幽幽道,“夫君,你要去哪儿?”白衍安一顿,回头看她一眼,冷冷道,“书房。”说罢,便不再停留,大步离去,只留下沈宁站在原地不知想些什么。第16章 沈宁心事这天清早,赵嬷嬷来接嘉歆去前厅与夫人沈宁一道用膳。“母亲……要我过去一同用早膳?”嘉歆疑惑的重复了一遍。“是,将军昨日回来突然。夫人说是今日府上众人一道为将军接风。”赵嬷嬷知道嘉歆疑惑,解释道。嘉歆了然,想来赵姨娘与白嘉英也是去了的。她点点头,“好,赵嬷嬷稍等,我梳洗好了就去。”--等嘉歆到前厅时,屋内人除了大将军白衍安以外都已到齐了。白景旭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替她摆好碗筷,又夹了些她爱吃的菜在碗中。沈宁坐在上首冷眼瞧着,未发一言,自顾自盛了一碗汤,转头对白嘉英道,“嘉英,母亲记得你最爱喝菌菇三鲜汤了。”她边说边将那碗汤放在白嘉英面前,“来,小心烫,慢点喝啊。”嘉歆夹着菜的手一顿,心中酸涩无法言语,她是真的不知,该怎样才能讨了母亲的欢心,让她能一视同仁。白景旭皱眉看向沈宁,眼中有着不赞同。沈宁对他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漫不经心的夹了个水晶饺放入口中。小小一方的餐桌前气氛瞬间凝滞,赵姨娘与白嘉英在旁不敢出声,只低垂着头默默用着早膳。白衍安来时便看见这样一副场景,他神色难辨,行至首位,一撩衣袍坐下,状似随意问道,“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好像都不开心似的,可是早膳不合心意?”沈宁从白衍安来时脸上就挂上柔柔的笑容,她挽起宽袖,体贴的替白衍安布菜,边道,“哪能啊,我们也才刚到不久。来,夫君,我记得你最爱吃这道菜了。”说罢,便笑盈盈的等着白衍安动筷。“嗯,厨娘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些年啊,我在临燕镇时试了许多京都食肆,可都没有这样儿的好味道。”白衍安尝了口,笑着说道。沈宁见他喜欢,正欲再替他夹一点,就听见他道,“嘉歆,爹记得你也是最爱吃这道菜的,快,尝尝。”沈宁面上的笑一僵,很快便夹了一筷子放入嘉歆面前的碗中,温婉的对嘉歆道,“是啊,嘉歆,尝尝看。你啊,口味与你爹是最像了。”她声音温婉,态度亲昵,仿佛这样就能处处彰显出她的体贴。嘉歆心中失望,想要笑笑说好,可实在是没有沈宁这样儿说变脸就变脸的本事,索性沉默不语。气氛一时又变回白衍安来时那样凝固。白景旭看看嘉歆,又看看他母亲沈宁,轻叹口气,一边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一边是最疼爱他的母亲,他觉得没有人比他更为难了。他扬起笑,打着圆场道,“爹,娘,我也爱吃这道菜,怎么都没有一个人叫我吃呢?”沈宁嗔他一眼,“多大的人了,怎么还长不大似的?喜欢吃啊,就多吃点昂。你现在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神态话语中全是毫不掩饰的亲近与疼爱。白衍安在一旁冷眼瞧着沈宁,放下筷子道,“今日我要进宫面圣,午膳便不必等我了。”他目光一转,看向白景旭,“景旭,好好准备下。待我回来后,便考验考验你这一年来武艺可有精进。”他站起身,行至嘉歆旁,摸摸她脑袋,“嘉歆,若是身子不适便不要练刀了,待好全了再练也不迟,记得按时喝药,莫闹小脾气。嗯?”见嘉歆乖乖的点头,他又温和的对一直默默低头用膳的白嘉英道,“嘉英也是,要好好温书,我记得这个时候你们书院很快就要考核了。”说罢,他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白嘉英听到他的话时一怔,眼中险些涌上泪花,心下感动。她在府中身份尴尬,虽自小被记为嫡女,身份尊贵。可将军夫人沈宁不是真心疼爱,她也不能与自己的亲生母亲赵姨娘过于亲近,引起沈宁的不满。故而,她也养成了谨小慎微的性格。将军虽常年不在京都,却能将她就读书院中月度考核这样儿的小事记在心中。沈宁不在意的瞟了眼白嘉英,又将目光放在嘉歆脸上细细的打量。这鼻子,这嘴,无一不是像极了她的。她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亲生女儿啊。可是……她死死的看着嘉歆被锦帕蒙着的眼,心中愤恨,这双眼!这双眼!她想,嘉歆,若是你的眼儿一直蒙着便好了,我也不会一看见你就想起……若是你的眼儿一直蒙着,娘一定会待你像待景旭一样好的。这样的想法在沈宁心中播了种,像爬山虎一般疯狂的滋生着,争先恐后的攀着往沈宁的心上长。她不禁喃喃出口,“嘉歆。”一旁赵嬷嬷看沈宁状态不对,便知她又想起了那事,她连忙上前道,“夫人,可是头又晕了?让奴婢扶您回屋歇息吧。”她回过神,不再看嘉歆,只倦极了道,“好。”--这厢白衍安离开将军府后,便径自前往宫中面圣。“哎呦,将军,这入殿不可带兵器呀!待,待我去通传一声。”大总管王德胜为难的看着殿门口的白衍安,心中暗暗叫苦,白大将军一向敬重皇上,今日这般只怕是要替府上二小姐讨个公道了。“我几时说要不经通传了?王总管,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要擅闯入殿了?你自去便是。”白衍安冷笑看着他,他不信这鬼精的老狐狸会不知他是何用意,怕惹祸上身罢了。大总管王德胜不敢看他锐利的目光,小跑着进去通传,不一会儿就喘着气出来,“将军,皇上请您进去。”白衍安嗤笑,“知道了,只是大总管,你这身子也太虚了点,是该好好补补了。”大总管王德胜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跟在他身后,“是,是。”殿中成武帝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来,便知是怎么回事儿,笑道,“衍安啊,这么久不见,怎么才一见面又欺负他。”他态度和蔼,试图软化缓和白衍安自入殿便冷漠极了的面孔。白衍安面无表情,公事公办道,“圣上,这一年来驻守边境,以燕国小规模进军骚扰为主,其次为齐国……”他事无巨细的将边境情况毫无隐瞒的陈述给上首威严的帝王,以表忠心。成武帝轻轻颔首,这些消息他都有别的渠道得知,与白衍安所说别无二致。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有些尴尬。镇国将军白衍安在外忠心耿耿驻守边境,他在京都的宝贝女儿遇害,成武帝却因贵妃吹的枕边风一时心软,对慕容莹的惩罚高高拿起,轻轻落下,没有给白嘉歆应有的公道。成武帝掩拳轻咳了咳,道,“衍安啊,朕……”白衍安打断了他的话,“圣上,若无其他事,微臣便先告退了。”他与成武帝相识多年,深知他的性格。他此次毫无隐瞒的上报了边境信息,是以表忠心,借此打消成武帝的疑虑;不提任何要求,打断成武帝欲解释的话语,是以退为进,要成武帝自己提出处理的方案。他作势欲退下,成武帝忙叫住他,“衍安啊,此事是朕做的不妥,你放心,我定会给令爱一个公道的。”“如此,衍安在此谢过陛下。”白衍安见好就收,换了自称。白衍安走后,成武帝神色莫辨,半响叫了王德胜近前来,附耳吩咐了几句。大总管王德胜低垂着头,眼中闪过惊讶,皇上发了狠,六公主这下可难逃责罚了。“嗻。”他应声退下。第17章 临燕镇大魏边境,临燕镇。临燕镇靠近大漠,常年扬风卷沙,城墙外也是一片灰蒙蒙的,但因有大军常年驻扎此地,也隐有质朴雄浑之感。在这小镇中,有一个地方却显得格格不入。这里是一处临时搭建的露天简易棚,许多染上时疫的平民老百姓们躺在简陋的草堆上痛苦的呻.吟着,他们面色饥黄,瘦骨伶仃。时不时有些全副武装的衙门官兵穿行在其中,拉起早已没有了生命特征的患者往外抬,他的家人们呼天抢地的拉着,扯着,不敢相信家中的顶梁柱就这样倒了。和峤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贯清亮的眼中有朦胧的泪花闪烁。距离他从京都来时,因路途遥远,早已耗去了数日。今日刚至,他听来迎他的官吏说,镇上染上时疫的百姓都安置在此,便茶饭不歇的吩咐人带他来此一探。此时看来,情况似乎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来的糟,时疫蔓延的迅猛,让人始料未及。和峤蹙眉,行至身边一位躺着的奄奄一息的患者身旁,细细观察他的面色。只见他眼睛紧闭,脸上许多脏污,嘴唇发紫,浑身上下都不受控制打着颤。和峤隐隐觉得不对,转头四下打量了一下其他患者的症状,忽然回头,探手轻触他的手腕,欲为他把脉。刚一触及他的皮肤,和峤只觉得冰冷的吓人,微微蹙眉,正是八月酷夏,怎会如此?他闭目凝神把脉,再睁眼时,神色难辨,他敢肯定,此人只是虚寒症罢了。他细细替那名患者整理好衣袖,站起身来,转头看向一直跟着他的临燕镇亭长。亭长张宏杰从跟着和峤进来此地时,就一直面色难看,以衣袖捂着口鼻,难掩嫌弃。一旁一位年逾六旬的老妇,见他光鲜亮丽,伸手抓住他的衣摆,指指怀中一个三四岁的小孩,祈求道,“官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孙女吧!她没有染上时疫啊,她只是自小体弱,染了风寒!”张宏杰看着老妇抓住他衣摆的粗糙的手,一脚踢开,“去去去,就算是风寒,来了这儿,谁知道你孙女有没有染上时疫,离我远点!”他一边骂着,一边嫌弃的躲开,抬头正对上和峤锐利的目光,他心中一惊,这少年世子年纪不大,但也看着不好糊弄。他心念一转,很快就堆了笑脸,讪笑解释道,“和世子,我也是迫不得已,这要是染上时疫了,镇上百姓可不就没有父母官了嘛!”他一边往自己脸上贴金,一边劝道,“和世子,咱们还是快离开这儿吧,万一你若染上时疫,这……这我也不好向上面交代啊!”和峤看着张宏杰,听他之前话里意思,显然是知道这处露天的简易棚中有着不少并非时疫的患者,这会儿又见他满脸堆笑恬不知耻的称自己迫不得已,只觉得他这样与跳梁小丑并无两样,不配为人父母官。和峤清俊的面容上扬起一抹笑,眼中却不见任何温度,缓缓道,“身为一方亭长,明知此地有普通患者,却纵容放置不理,是为其一;贪生怕死,竟视民众诉求如灾祸且避之不及,是为其二;怂恿京官玩忽职守,是为其三!”此刻,和峤的声音依旧清朗,却句句珠玑,铿锵有力,如寺中梵钟声声浩大,直说的张宏杰面色惨白,唇齿微颤。和峤说罢,不再看他一眼,吩咐墨砚去城中寻医,墨台带人再搭建一处简易棚,他要将并未染上时疫的患者另外安置,再做打算。墨砚墨台领命而去,和峤再往里走,刚才的事只能算是一个插曲,他此行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找到治疗时疫的法子,研写出有效的药方,只有这样,才能救他们于水深火热。和峤环顾四周,很快,他就蹲下身,专注的替一位已经神智有些不清的年轻女子看脉,他神色自然专注,一边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取出木炭笔,记录着他得来的时疫症状,一边取出一卷针具展开,预备施针。他神色从容,举手投足之间隐隐有大家风采,周围尚还有些清醒的人们,或坐着,或躺着,或站着,都不自觉的屏息凝神,不敢出声,将目光投向他。这名年轻女子感受到周边的视线,突然感受到指尖有冰凉的刺痛感,微微发出一声哼声,她抬眼正看到一脸认真为她施针的和峤,不禁微微失神。和峤似有所感,抬头解释道,“我观你似染上时疫不久,便神智不清,恐是体质稍差,情况不甚好,便以银针替你提神。”他收回银针,整理药箱,边问道,“姑娘,你现在感觉如何?”只见她羞涩的点点头,呐呐道,“我觉得有精神多了。”和峤颔首起身,温和问道,“烦请姑娘你同我一起到棚外临时搭建的医馆,你的情况还需后续观察。”周围的人们一听,纷纷伸手拽住和峤的素衣,祈求他也为他们看一看病情。“公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孙女吧,她还那么小!”“公子,替我看看吧!我身子骨好,治好了我还能给您帮忙!”“公子,……”“我!我!……”在这里的都是平民百姓,质朴单纯,求着和峤替他们医治,说是要做牛做马以报答他。和峤面色温和,一一回应。“好,一个个来,不要急。”他伸手拂开衣摆上的人们的手,想往前挪几步,没一会儿,人们的手又抓了上来。和峤并无不悦,只有些无奈道,“诸位,我就在此处,实在不用拉我这么紧。且让我替这个女孩儿先看看。”他伸手指指离他几步远的老妇人怀中的小女孩,女孩儿睁着一双溜圆乌黑的大眼睛渴望的看着他。百姓们虽急切于自己的病情,却也听话的松了手。一个方才还很急切的壮汉道,“是啊,替瑶瑶看看,她还这么小,定是受不住时疫的。”人们纷纷的七嘴八舌应了起来,看着正全神贯注替小女孩儿看诊的和峤,莫名的对他有一种信任,相信他不会放弃他们的。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和峤带着墨砚寻回的大夫,一一为他们看诊,总算是将这处的时疫病人与其他疑难杂症的病人区别开来。他将普通病人交由寻回的大夫负责,又命人熬了一锅他针对时疫症状,初步研制的药汤,一一喂了简易棚的病人。和峤舟车劳顿,茶饭不歇便来了此,一天下来,也满脸疲惫,此时经过他手的人们都纷纷劝他。“公子,你快回去休息吧!别拖垮了自己的身子!”“是啊,公子,明日再来吧!我们可全都指望着你呢!”“是啊,是啊!”和峤稍顿,明白这样明日才能有精力继续,点头与众人道别。夜已深。屋内,灯烛摇曳。和峤放下手中的笔,轻轻吹干刚写的药方,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并无异常,便微微松了口气,放松的将后背靠在木椅上,闭目养神。没过一会儿,他就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高高举起,睁眼细细的看了一会儿,笑笑拿在手上摩挲。这是嘉歆临行前塞在他手心的。和峤微叹,声音轻的只有自己能听见,“嘉歆。”门外墨台的声音打断了和峤的思绪万千。“公子。”“进。”和峤收起玉佩,看向面色纠结的墨台。他上一次看到墨台如此纠结的神情,还是上回在景和院时。上次……他得知了自己的母亲就是自小在他的补汤中给他下毒的陈嬷嬷背后的主使。这次,又会是什么呢?他心知结果恐怕不会太好,仍是淡淡一笑,“查出来了吗?”墨台看他这样状若风轻云淡,心中叹息,公子这样的温润君子,为何自小命途多舛?墨台犹豫了,他道,“没有,线索实在过少,只怕还要继续深入。”和峤有些惊讶,若有所思的看着墨台。墨台面色不改,他说的是实话,只是这些仅有的线索已经足够让他拼凑出一个模糊的真相了。“知道了,继续吧。”和峤笑笑,明白他的心意。墨台正欲退下,和峤突然叫住他,“我记得临行前,让你安排了暗中保护嘉歆的侍卫,以后让他每月与我汇报一次。”和峤稍顿,改口道,“半月吧。只是记得不要离她太近,打扰到她。”墨台惊讶的回头,他一直以为公子只是因为景旭公子的缘故才对嘉歆诸多照拂,如今看来,似乎不是他想的那样。只是,那小丫头有什么值得公子入眼的?墨台心中轻嗤,却还是尽职尽责的汇报道,“是,公子。听说嘉歆小姐双眼已可视物。”和峤一愣,“何时的事?”“三日前,那时我不在公子身边,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回来后便也忘了告诉公子。”墨台解释道。“知道了,下次这样的事及时告诉我。”和峤展眉一笑,真心替嘉歆高兴。她能看见东西的时候会不会第一时间看看他为她打磨的暖玉吊坠呢?和峤有些期待。第18章 嘉歆&慕容莹(上)京都,白将军府。嘉歆正爱不释手的看着谢芙送她的生辰礼。她让采月将屋门紧闭,采星将木窗掩上,屋内不点一支灯烛。谢芙送的画卷装裱精致,细细展平在桌面上。这幅画卷别出心裁,以墨色宣纸为底,靛蓝色为墨。下笔之人技艺精湛,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片夜空圆月图。因着染料中掺了夜明珠细细磨的粉末的缘故,画卷在黑暗中便散发出柔和的荧光,乍一看过去,好像夜空呈现在你眼前一般,美不胜收。嘉歆忍不住伸手去轻触,眼中是掩不住的惊艳,一旁采月采星也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画卷。采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赞叹道,“小姐,谢姑娘画的可真好!奴婢没见过什么世面,还从没见过这样特别的画呢!”嘉歆听了,伸手捏了一下她小小的鼻子,笑道,“你小姐我从前也未见过呢,想来咱们是一样的没见过世面。”说罢,她又有些隐晦的得意道,“我与阿芙关系这样好,她送我的自然是最特别的。”“昨日不知是谁?还不信我说画卷会发光呢!”她故作疑惑,调侃这两个丫头道。直说的采月采星眼神飘忽,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嘉歆见好就收,不再打趣,伸手细细的卷起画轴,一边装入画筒,一边道,“快去准备准备,今日爹爹说要带我与哥哥去京郊外看他驯马呢!”采月采星应声而去。几日前嘉歆双目便可视物,只是因着吴太医嘱咐要调养几日,这才又在府中喝了几日的药汤。大将军白衍安心疼自己的闺女,承诺待她好后便有此郊外一游。数月未见到外面的光亮,嘉歆早已按捺不住,日日里翘首以盼,便是等着这一天。嘉歆将发间多余的簪饰除去,换上一身墨绿色的修身骑装,对镜自赏,皱着眉头转了一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突然,她眼前一亮,往里屋跑去。再出来时,腰间便悬了一柄宝刀。嘉歆行至铜镜前,望着镜中一身劲装的少女,自得的拍了拍腰间宝刀,只觉得自己实在是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白衍安与白景旭在府门处等她,乍一见她疾步行来,也颇觉惊艳。然而还没过一会儿,嘉歆就原型毕露,几步蹦跳到他们面前,昂起小脑袋,期待道,“来人,把我的汗血宝马牵来。”白景旭顿时笑了出声,“你何时有过汗血宝马,莫不是梦里得来的?”“有的!”嘉歆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四下张望,找着她的宝马。白衍安大笑,“好了,嘉歆,快上马车。你的小马在京郊呢!今日爹便教你驯马。”自上回白衍安进宫后,成武帝为了补偿嘉歆,除了惩处了慕容莹,还额外赐下了一匹汗血宝马。汗血宝马稀有难得,性格刚烈,极其难以驯服,甚少认主。大魏皇宫仅两三匹,其中一匹是成武帝昔年御驾亲征的宝马,一年前诞下了一匹小马,被成武帝赐给了嘉歆,以示皇恩。白景旭一听,竟还真有,顿时羡慕极了。哪个热血男儿不想驾驭这样一匹宝马驰骋在沙场上呢?嘉歆得意的看了一眼白景旭,冲他做了个鬼脸,趁着他没反应过来,连忙钻进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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