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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杀》TXT全集下载_24(1 / 1)

宁洛明白,燕国是她伤心之地,她既然要决心走出过往,便不会在这里停留,可是,“你曾答应过我,要教我武功的……”叶倾顿了顿,才道:“人生总会有许多遗憾,与那些比起来,这只是一桩微不足道之事。”宁洛红了眼眶, “可我若说,这对我而言是极其重要之事呢!”叶倾却没有顺着说下去,她知道宁洛想要怎样的回答,而自己给不了,只道:“宁洛,多保重。”————————————九华殿,太医正为慕容珩治伤,他伤口崩裂,身上起了热,一时十分凶险,慕容玖进了殿中,瞧着榻上躺着的苍白病弱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他在榻前坐了许久,直到慕容珩渐渐醒来,慢慢才看清榻前坐着的人是他。慕容玖面色复杂地看着他,“母皇和皇姐真的都是你害的?”慕容珩也没想掩饰,直接认下。慕容玖眼角的泪倏地滑下,“可她们是你的至亲,你怎么下得了手!”慕容珩漠声道:“母皇已经老了,而慕容珑,她凭什么坐上那个位置,阿玖,我不像你,无欲无求,我们生来就是不一样的。”慕容玖满目皆是失望之色,“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你能留着我的性命到如今,我或许还要感谢你。”慕容珩摇了摇头,“其实我不止一次想杀了你。”慕容玖看向他,“因为叶倾吗?”听他提起叶倾,慕容珩眉心一蹙,“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慕容玖看了他一眼,而后站起身,“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慕容珩在他身后凉凉道:“看来我要恭喜你了,守得云开见月明。”慕容玖停住了,却没说什么,而后抬脚欲走,慕容珩唤道:“阿玖……”“最后一个忙,放长德离开吧。”慕容玖怒极反笑,倏地转过头来,“你对一个下人如此仁慈,为何却对自己的亲人刀剑相向!”慕容珩嘴角一掀,“我做事,从没有那么多理由。”慕容玖撇过头去,“我答应你,放了他。这也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从此,我们兄弟二人,便再无瓜葛。”慕容玖依言放了长德,他跪在慕容珩面前,而后哭着离去,而九华殿中空空荡荡,只剩下慕容珩一人。慕容玖刚回了府邸,便见林安匆匆过来,“叶大人走了,如今已有一炷香的时间了。”慕容玖面色一变,快步出了门,将府门前停着的骏马缰绳一扯,翻身上马,不顾林安的呼喊,出了城去。叶倾走了的消息也传到宁洛这里,启明看着他怅然若失的模样,忍不住道: “您既然舍不得,不如将叶大人追回来?”宁洛摇了摇头,“她决心要走,我留不住的。”启明道:“可,可三殿下他,方才有人传言,说他出城了,什么都没带,一人一马。”宁洛一愣,而后道:“也好,有阿玖在她身边,或许她也会好过一些。”“可您呢,这一路走来,主子您对叶大人的心思我看的再明白不过,但您真的就这么放弃了。”宁洛似乎一夜之间成长许多,“我现在不能离开,姐姐做了皇帝,而那个位置会让人变得忘记初衷,帝王之心不可能容得下她身边的任何隐患。这世间能解那蛊毒的人被慕容珩杀了,就算是为了叶倾,我也要护住慕容珩的性命,我不能让她出事。”慕容玖一路从官道上追去,却一直未见叶倾踪影,天色阴沉,马上便要下起大雨,他快马扬鞭,叶倾或许是要去往天山,他要趁天黑之前赶到另一个城中,或许还能追上她。慕容玖刚进了城,便下起大雨来,街上已经没了行人,可城中有十几家客栈,他又要往哪里去寻叶倾。俊雅温和的男子骑着马在雨中徘徊,身上已经被雨淋湿,客栈之中歇脚的人透过窗子去看,一边议论起来,“这男子是在找人吗?下着那么大的雨,看上去十分可怜。”叶倾刚从楼上走下来,要让店小二送些热汤上去,听见旁人议论,不经意往窗外一瞥,而后却是怔住了。她看着慕容玖在雨中焦急的模样,长发被雨打湿披在肩上,她眼眶一热,忽然想起曾经的自己,而街上他似乎是要骑着马离开,叶倾犹豫了一瞬,忽地转身要上楼去,可又停了下来,大堂中坐着的人只见一白衣女子匆忙奔向雨中,唤住了那男子的名字,那男子回过头来,从马上下来,紧紧抱住了她。慕容玖将她抱住,雨水和他的眼泪融在一起,“如今我什么都不要,不管是皇子的身份,还是权势地位,我只想陪在你身边,你可不可以带我走?”————————————含元殿,桑严奉茶进来,可他将茶盏放下,却依旧没有离开,宁琼抬起眼眸,“你有何事?”桑严却道:“请陛下恕奴才直言,奴才知道陛下如今为什么烦心,奴才亦有办法能让陛下安枕无忧。”宁琼本想开口斥责,可听他说完却又起了旁的心思,她淡淡道:“你倒是说说看,若是说的不对,朕定不会轻恕你。”桑严缓缓道,“陛下是在为废帝的事而忧心,如今陛下虽是坐上了皇位,可却仍旧担心废帝一朝东山再起,毕竟那样一个人物,心机城府之深,又怎会甘心被终生幽禁呢。陛下还要畏惧人言,彰显仁善之心,不能杀之。”宁琼冷了脸色,“这就是你要说的话?”桑严跪在地上,“陛下,奴才知道,这些话说出,纵是被砍头一千次也不为过。”宁琼道:“你知道就好。”这确实是她如今最担忧的事,但不代表她希望被人戳穿。她亦是慕容氏的人,若杀了慕容珩,便只会引得旁人诟病,骂她伪善、残害宗族。可慕容珩不是平庸之人,她这个皇位坐的并不安稳。而慕容珩害死德宗和慕容珑一事,她并无证据,那一日他虽是承认,可能作证的皆是她的人,又有谁会相信那是真的,而非她强加罪名。桑严道:“奴才想对陛下说一个故事,是奴才以前在乐坊时亲眼见过的,那时坊中有一名琴师,不论是先天禀赋还是后天习练,那人的琴艺都远远超过旁人,那人名声之盛,又不喜与旁人往来,性情冷淡,终于有人起了嫉恨之心,给他下了药,从此乐坊中少了一个琴技绝伦的琴师,多了一个呆呆傻傻的痴儿。”宁琼眉心一动,桑严拱手道:“奴才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剩下的愿由陛下处置。”宁琼顿了顿,道:“朕知道你恨他。”桑严却道:“奴才的恨不算什么,而陛下的大事最为重要。”宁琼想着桑严那番话,陷入沉思,宁洛进门时她仍然未觉。宁洛唤了声,“皇姐。”宁琼这才回过神来,“宁洛你来了。”她看了桑严一眼,他敛眸朝着宁洛行礼,而后低头退了出去。自从叶倾走后,宁洛整个性子都变了很多,变得稳重,更沉默寡言了许多,若非他顾虑慕容珩的安危,是不愿在宫中居住的。宁洛问道:“皇姐之前派人去找我,是为了何事?”宁琼从座上起身,走到他近前,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他,宁洛接过,待瞧见那上面的字时,怔住了。这是他当初和叶倾一起签下的和离书,一共两份,宁洛的手微微颤抖,将那和离书举在宁琼眼前,“怎么会在你这儿?”宁琼叹了口气,“这是你们婚后第一次起了争执之时,我去找她,她亲手交给我的。”宁洛的眼神一黯,“她竟在那时便给了你。”宁琼知道他还是没有从那段婚事之中走出,但他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愿意看他如此凄苦度日,“叶倾走了,你也不应该一直沉溺于过往。你是我的弟弟,是燕国最尊贵的男子,你会找到比叶倾待你更好的人。这和离书在你的手上,明日我便会让人将此事宣布出去,你们婚姻一解除,日后我便为你另择一门婚事。当然,也得你自己喜欢才行。”宁洛断然拒绝,“不必了,我不会再和什么女人在一起。至于这和离书……”他抬起手将那张纸在宁琼眼前撕碎,掷在地上,“也从未有过。”宁琼惊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如你所见,这和离书已经成了碎片,而我自己的那份,也早已经被我毁了,我和她的婚事,还是奏效的。”宁琼忍不住道:“你是疯了不成,她都已经不会回来,身边也有慕容玖在,你难道要守着这个虚无的名分过一辈子吗!”宁洛红了眼眶,“我是疯了,就算如你所说那又怎样,从我喜欢上她的那日,我便不可能再接受任何人。这一生一世,她都是我的妻子。”宁琼也是从这时才发现,宁洛的执念竟可以深到这等地步。她看着宁洛一步步走出去,身影清瘦却无比坚定。第70章 终章(下)两年后听闻宫人来报, 宁洛匆匆忙忙前往九华殿,慕容珩躺在榻上似在昏睡,宁洛责问殿中宫人, “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为何要绝食?”宫人跪在地上, 连忙申辩,“殿下恕罪, 只是奴才实在不知啊, 每日的膳食皆是由御膳房派人送来, 可自从前两日开始,他便不用膳了,甚至还拿碎瓷片划伤他的手,奴才们将那些夺过,又不敢轻易的拿这些事去烦扰您,直到今日,他一直昏睡,奴才这才……”宁洛厉声道:“若我再来晚些, 是不是便只能等来他的死讯!”那些宫人瑟瑟发抖,宁洛更是气愤不已,他得空便来看慕容珩,便是怕那些人苛待于他, 害了他的性命。宁洛知道此时同这些人置气根本没用,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慕容珩的安危,他连忙让启明去请太医, 太医匆忙过来,为慕容珩施针之后,又让人给他灌了些参汤,他这才慢慢醒来。慕容珩的身体有些虚弱,瞧见满屋子的人,他靠坐在床头,嗤笑一声,“我竟还活着吗?”宁洛听他说完,气上心头,“你就这么想死吗?我拼命护住你的性命,不是为了看你绝食而亡的。”他说完这些话心中又有些不解,“前些日子,你不是还一直提起叶倾的名字,你究竟为何要想不开?”慕容珩面色憔悴,却是问他,“我真的提起她来了吗?”他的话语不像是明知故问,倒像是真的不知,这下宁洛愣住了,“你不记得你上次说过的话了吗?你一直念着她的名字,无论我跟你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他说完这些,自己也惊到了,是啊,以慕容珩的性子,他怎会如此?慕容珩刚幽禁时,一连几月都不肯开口说一句话,更是不曾提过叶倾一个字,仿佛根本就不在意她了一般。若非宁洛无意间知晓,慕容珩无人时画过叶倾的画像,他真的会以为慕容珩已经放下了。宁洛屏退众人,启明却有些担忧,“殿下,若是他意图挟持……”慕容珩也听到了,凉凉道:“你觉得一个两日滴水未进,内力被压制之人还能有力气挟持了他吗?”宁洛命他退下,等四下无人,才听慕容珩道:“有人给我下毒。”宁洛眸色一凛,“怎会?”慕容珩紧紧盯着他的眼,道:“若非我拿瓷片划破手臂让神志清楚些,若非我绝食两日,你以为我还会有现下的清明吗?她们下毒,并非是要我死,而是要让我慢慢变得痴傻。”宁洛听懂了他的话,却是沉默了,慕容珩如今虽不是皇帝了,但宫中若没有宁琼的允许,谁又敢轻易对他下毒呢。宁洛并非不清楚宁琼的困境,他因为叶倾而要千方百计护住慕容珩,但他也不想为了慕容珩而让宁琼为难,若宁琼只是要慕容珩痴傻,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慕容珩又怎会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慕容珩冷笑一声,“我宁愿死,也不会让她得逞。”若变成了痴傻的人,活着又有何尊严,不过是苟且偷生。宁洛面色一变,“你别乱来!”慕容珩不在乎道:“我若想死,谁又能阻得了我?”宁洛只能妥协道:“究竟要怎样你才安生一些?”“放我离开。”他见宁洛皱着眉,“你放心,我不会和宁琼作对。”宁洛问他,“你想去找叶倾吗?”慕容珩沉默了,宁洛却是拒绝了,“我不会让你去继续害她,你的靠近,对她便是一种伤害。”慕容珩笑了,“伤害?她如今怕是早已忘了还有我这么个人吧。”宁洛不想与他多说什么,只吩咐宫人将所有锐利之器全部藏好,不准他寻短见。慕容珩在他身后道:“那便杀了我吧!”宁洛脚步未停,也不去理睬他说的话,若能杀了他,自己又何必费劲心思去保他呢!可果真如慕容珩所说,有人在给他下毒,宁洛再来时,他便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宫人送的饭菜照样吃下,不再抗拒。平时便靠坐在九华殿的杏树下,口中喃喃自语,他离得近了,便听得到他是在唤叶倾。宁洛这才想起,原来已过去两年了,而他,也有些想她了。宁洛一直漠视慕容珩的事,或许这人痴傻了也好,这样,他就可以一直活着,对叶倾,对宁琼都好。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慕容珩的决心,那一日他匆匆前去时,慕容珩已经快不行了。不知道他是怎样让自己恢复了神志,他竟然将一段杏树枝磨出锋来,生生插进自己胸口,血从伤口中流出,但那毕竟比不得短刃锐利,微钝的尖端是他一点一点推进去的。宁洛惊慌失措,连忙去探他脉息,已是十分微弱,他连忙让人去找太医,慕容珩却是阻拦了他,他声音低弱,“不……必了,叶倾的蛊毒,早已经解了,我不过是在骗她,也是在骗我自己。”可宁洛又怎敢轻信,启明在一旁道:“我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殿下莫要焦急。”慕容珩面色惨白,可神情却十分从容,“不信也罢,反正等我死了,你就会明白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在乎她的性命,难道,我就不在乎吗?我又怎么舍得拿她的命儿戏呢……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些都不重要了。”失血让他意识开始模糊,慕容珩陷入了长长梦境,他的眼前慢慢变黑,而后竟回到了那年春日,母皇指着下首坐着的少女对他道:“那是叶臣的女儿,珩儿可还喜欢,不如朕便赐婚给你?”果然是她,他只听见自己说了声,“好,”那少女似有所觉,向他看了过来,视线相触之时,他轻轻一笑,便许了一生。慕容珩靠坐在那里,双目阖上。启明走近,伸手一触,他已经没了气息,可他唇角带着笑意,像是完成了什么心愿一般。宁洛不知为何,心头只觉苍凉无比。“去告诉陛下吧,慕容珩……死了。”天山,叶倾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她心头抽痛不已,从床榻上跌落,慕容玖正好端了药汤进来,这两年来,叶倾时有病痛,请不少人看过,却也瞧不出什么,只说或许她这是情志不畅所致,非形骸之疾。慕容玖见她跌落地上,手上一松,药碗也跟着摔碎,他不曾顾及,连忙去扶叶倾起来,她额头满是冷汗,脸色苍白,叶倾伸手一摸,才察觉脸上滑落的竟是泪,慕容玖跪坐着将她抱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直到两日之后,慕容珩病逝的消息传到天山,叶倾恍惚了一瞬,却什么也没说。从她当初离开,未曾服用药物,而那蛊毒却也未发作之时,她便知道那蛊已经解了。她只是走到山崖之上,看着远处,那里是燕国所在,而她一回头,慕容玖的身影一直在她身后不远之处,却也不会上前去打扰,这便够了。宁琼得知慕容珩死讯时,满目震惊,可他既已死,她还需让人妥善安置他的后事。当初慕容珩退位,众臣拥立她为帝,虽未有人上奏讨伐她的“谋逆”之举,但也不过是为了□□,可才过两年慕容珩便死了,她又该如何向天下人交代。还是她的近臣献策,若仍旧以帝王之礼为慕容珩下葬,便是在肯定他的功绩,而宁琼谋逆上位之事便会一直被后世流传。若草草下葬,传扬出去,又会道新帝寡恩。倒不如两相折中,追封慕容珩为靖安王,以王侯之礼下葬,宁琼采纳之。史书之中,慕容珩亦未有帝王之名。又到一年春日,叶倾从院子中走出,慕容玖正低头在刻什么东西,她走近了,才瞧见他是在刻她的木像,他十分认真,连上面的发丝都刻的极为精巧,可修长的手指上却也留了几个浅淡的疤痕。这三年,慕容玖一直陪在她身边,住在她隔壁房屋之中,照料着她的饮食起居。而关于男女之情,知道她心里还忘不了叶寒城的死,他便也搁下,只藏在心里,不去让她有片刻为难。叶倾突然靠近,让他一时走神,刻刀划伤了他的手指,血珠从伤口中涌出,叶倾将他的手指吮在口中,直到那血渐渐止住。叶倾看着他,“我就在你面前,你还刻这木像做什么?”慕容玖面色微红,“只是闲着无聊,随手做的。”而后他将那木像藏在身后。叶倾看着他笑了笑,“那不如,也为你自己刻一个吧。”慕容玖疑惑地看着她,她直起身来,往房中走着,忽地停下步子,冲着他莞尔一笑,“等你刻好了,我们便成婚吧。”慕容玖怔了怔,眼眶忽地湿润了,他将手中的刻刀丢在地上,奔了过来紧紧抱住她,她身体一晃,却也回抱住他,“委屈你了,阿玖。”慕容玖摇着头,却喜极而泣,眼泪滴落在她脖颈间,“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叶倾抬头吻住他的唇,慕容玖热烈地回应着她,脸上仍有泪痕,叶倾将他脸上的泪痕吻去,“阿玖,我喜欢你。”那些他以为自己一生或许都不会得到的许诺,终于等来。“我也是。”——完——宁洛红了眼眶,“我是疯了,就算如你所说那又怎样,从我喜欢上她的那日,我便不可能再接受任何人。这一生一世,她都是我的妻子。”宁琼也是从这时才发现,宁洛的执念竟可以深到这等地步。她看着宁洛一步步走出去,身影清瘦却无比坚定。第70章 终章(下)两年后听闻宫人来报, 宁洛匆匆忙忙前往九华殿,慕容珩躺在榻上似在昏睡,宁洛责问殿中宫人, “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为何要绝食?”宫人跪在地上, 连忙申辩,“殿下恕罪, 只是奴才实在不知啊, 每日的膳食皆是由御膳房派人送来, 可自从前两日开始,他便不用膳了,甚至还拿碎瓷片划伤他的手,奴才们将那些夺过,又不敢轻易的拿这些事去烦扰您,直到今日,他一直昏睡,奴才这才……”宁洛厉声道:“若我再来晚些, 是不是便只能等来他的死讯!”那些宫人瑟瑟发抖,宁洛更是气愤不已,他得空便来看慕容珩,便是怕那些人苛待于他, 害了他的性命。宁洛知道此时同这些人置气根本没用,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慕容珩的安危,他连忙让启明去请太医, 太医匆忙过来,为慕容珩施针之后,又让人给他灌了些参汤,他这才慢慢醒来。慕容珩的身体有些虚弱,瞧见满屋子的人,他靠坐在床头,嗤笑一声,“我竟还活着吗?”宁洛听他说完,气上心头,“你就这么想死吗?我拼命护住你的性命,不是为了看你绝食而亡的。”他说完这些话心中又有些不解,“前些日子,你不是还一直提起叶倾的名字,你究竟为何要想不开?”慕容珩面色憔悴,却是问他,“我真的提起她来了吗?”他的话语不像是明知故问,倒像是真的不知,这下宁洛愣住了,“你不记得你上次说过的话了吗?你一直念着她的名字,无论我跟你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他说完这些,自己也惊到了,是啊,以慕容珩的性子,他怎会如此?慕容珩刚幽禁时,一连几月都不肯开口说一句话,更是不曾提过叶倾一个字,仿佛根本就不在意她了一般。若非宁洛无意间知晓,慕容珩无人时画过叶倾的画像,他真的会以为慕容珩已经放下了。宁洛屏退众人,启明却有些担忧,“殿下,若是他意图挟持……”慕容珩也听到了,凉凉道:“你觉得一个两日滴水未进,内力被压制之人还能有力气挟持了他吗?”宁洛命他退下,等四下无人,才听慕容珩道:“有人给我下毒。”宁洛眸色一凛,“怎会?”慕容珩紧紧盯着他的眼,道:“若非我拿瓷片划破手臂让神志清楚些,若非我绝食两日,你以为我还会有现下的清明吗?她们下毒,并非是要我死,而是要让我慢慢变得痴傻。”宁洛听懂了他的话,却是沉默了,慕容珩如今虽不是皇帝了,但宫中若没有宁琼的允许,谁又敢轻易对他下毒呢。宁洛并非不清楚宁琼的困境,他因为叶倾而要千方百计护住慕容珩,但他也不想为了慕容珩而让宁琼为难,若宁琼只是要慕容珩痴傻,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慕容珩又怎会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慕容珩冷笑一声,“我宁愿死,也不会让她得逞。”若变成了痴傻的人,活着又有何尊严,不过是苟且偷生。宁洛面色一变,“你别乱来!”慕容珩不在乎道:“我若想死,谁又能阻得了我?”宁洛只能妥协道:“究竟要怎样你才安生一些?”“放我离开。”他见宁洛皱着眉,“你放心,我不会和宁琼作对。”宁洛问他,“你想去找叶倾吗?”慕容珩沉默了,宁洛却是拒绝了,“我不会让你去继续害她,你的靠近,对她便是一种伤害。”慕容珩笑了,“伤害?她如今怕是早已忘了还有我这么个人吧。”宁洛不想与他多说什么,只吩咐宫人将所有锐利之器全部藏好,不准他寻短见。慕容珩在他身后道:“那便杀了我吧!”宁洛脚步未停,也不去理睬他说的话,若能杀了他,自己又何必费劲心思去保他呢!可果真如慕容珩所说,有人在给他下毒,宁洛再来时,他便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宫人送的饭菜照样吃下,不再抗拒。平时便靠坐在九华殿的杏树下,口中喃喃自语,他离得近了,便听得到他是在唤叶倾。宁洛这才想起,原来已过去两年了,而他,也有些想她了。宁洛一直漠视慕容珩的事,或许这人痴傻了也好,这样,他就可以一直活着,对叶倾,对宁琼都好。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慕容珩的决心,那一日他匆匆前去时,慕容珩已经快不行了。不知道他是怎样让自己恢复了神志,他竟然将一段杏树枝磨出锋来,生生插进自己胸口,血从伤口中流出,但那毕竟比不得短刃锐利,微钝的尖端是他一点一点推进去的。宁洛惊慌失措,连忙去探他脉息,已是十分微弱,他连忙让人去找太医,慕容珩却是阻拦了他,他声音低弱,“不……必了,叶倾的蛊毒,早已经解了,我不过是在骗她,也是在骗我自己。”可宁洛又怎敢轻信,启明在一旁道:“我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殿下莫要焦急。”慕容珩面色惨白,可神情却十分从容,“不信也罢,反正等我死了,你就会明白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在乎她的性命,难道,我就不在乎吗?我又怎么舍得拿她的命儿戏呢……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些都不重要了。”失血让他意识开始模糊,慕容珩陷入了长长梦境,他的眼前慢慢变黑,而后竟回到了那年春日,母皇指着下首坐着的少女对他道:“那是叶臣的女儿,珩儿可还喜欢,不如朕便赐婚给你?”果然是她,他只听见自己说了声,“好,”那少女似有所觉,向他看了过来,视线相触之时,他轻轻一笑,便许了一生。慕容珩靠坐在那里,双目阖上。启明走近,伸手一触,他已经没了气息,可他唇角带着笑意,像是完成了什么心愿一般。宁洛不知为何,心头只觉苍凉无比。“去告诉陛下吧,慕容珩……死了。”天山,叶倾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她心头抽痛不已,从床榻上跌落,慕容玖正好端了药汤进来,这两年来,叶倾时有病痛,请不少人看过,却也瞧不出什么,只说或许她这是情志不畅所致,非形骸之疾。慕容玖见她跌落地上,手上一松,药碗也跟着摔碎,他不曾顾及,连忙去扶叶倾起来,她额头满是冷汗,脸色苍白,叶倾伸手一摸,才察觉脸上滑落的竟是泪,慕容玖跪坐着将她抱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直到两日之后,慕容珩病逝的消息传到天山,叶倾恍惚了一瞬,却什么也没说。从她当初离开,未曾服用药物,而那蛊毒却也未发作之时,她便知道那蛊已经解了。她只是走到山崖之上,看着远处,那里是燕国所在,而她一回头,慕容玖的身影一直在她身后不远之处,却也不会上前去打扰,这便够了。宁琼得知慕容珩死讯时,满目震惊,可他既已死,她还需让人妥善安置他的后事。当初慕容珩退位,众臣拥立她为帝,虽未有人上奏讨伐她的“谋逆”之举,但也不过是为了□□,可才过两年慕容珩便死了,她又该如何向天下人交代。还是她的近臣献策,若仍旧以帝王之礼为慕容珩下葬,便是在肯定他的功绩,而宁琼谋逆上位之事便会一直被后世流传。若草草下葬,传扬出去,又会道新帝寡恩。倒不如两相折中,追封慕容珩为靖安王,以王侯之礼下葬,宁琼采纳之。史书之中,慕容珩亦未有帝王之名。又到一年春日,叶倾从院子中走出,慕容玖正低头在刻什么东西,她走近了,才瞧见他是在刻她的木像,他十分认真,连上面的发丝都刻的极为精巧,可修长的手指上却也留了几个浅淡的疤痕。这三年,慕容玖一直陪在她身边,住在她隔壁房屋之中,照料着她的饮食起居。而关于男女之情,知道她心里还忘不了叶寒城的死,他便也搁下,只藏在心里,不去让她有片刻为难。叶倾突然靠近,让他一时走神,刻刀划伤了他的手指,血珠从伤口中涌出,叶倾将他的手指吮在口中,直到那血渐渐止住。叶倾看着他,“我就在你面前,你还刻这木像做什么?”慕容玖面色微红,“只是闲着无聊,随手做的。”而后他将那木像藏在身后。叶倾看着他笑了笑,“那不如,也为你自己刻一个吧。”慕容玖疑惑地看着她,她直起身来,往房中走着,忽地停下步子,冲着他莞尔一笑,“等你刻好了,我们便成婚吧。”慕容玖怔了怔,眼眶忽地湿润了,他将手中的刻刀丢在地上,奔了过来紧紧抱住她,她身体一晃,却也回抱住他,“委屈你了,阿玖。”慕容玖摇着头,却喜极而泣,眼泪滴落在她脖颈间,“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叶倾抬头吻住他的唇,慕容玖热烈地回应着她,脸上仍有泪痕,叶倾将他脸上的泪痕吻去,“阿玖,我喜欢你。”那些他以为自己一生或许都不会得到的许诺,终于等来。“我也是。”——完——宁洛红了眼眶,“我是疯了,就算如你所说那又怎样,从我喜欢上她的那日,我便不可能再接受任何人。这一生一世,她都是我的妻子。”宁琼也是从这时才发现,宁洛的执念竟可以深到这等地步。她看着宁洛一步步走出去,身影清瘦却无比坚定。第70章 终章(下)两年后听闻宫人来报, 宁洛匆匆忙忙前往九华殿,慕容珩躺在榻上似在昏睡,宁洛责问殿中宫人, “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为何要绝食?”宫人跪在地上, 连忙申辩,“殿下恕罪, 只是奴才实在不知啊, 每日的膳食皆是由御膳房派人送来, 可自从前两日开始,他便不用膳了,甚至还拿碎瓷片划伤他的手,奴才们将那些夺过,又不敢轻易的拿这些事去烦扰您,直到今日,他一直昏睡,奴才这才……”宁洛厉声道:“若我再来晚些, 是不是便只能等来他的死讯!”那些宫人瑟瑟发抖,宁洛更是气愤不已,他得空便来看慕容珩,便是怕那些人苛待于他, 害了他的性命。宁洛知道此时同这些人置气根本没用,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慕容珩的安危,他连忙让启明去请太医, 太医匆忙过来,为慕容珩施针之后,又让人给他灌了些参汤,他这才慢慢醒来。慕容珩的身体有些虚弱,瞧见满屋子的人,他靠坐在床头,嗤笑一声,“我竟还活着吗?”宁洛听他说完,气上心头,“你就这么想死吗?我拼命护住你的性命,不是为了看你绝食而亡的。”他说完这些话心中又有些不解,“前些日子,你不是还一直提起叶倾的名字,你究竟为何要想不开?”慕容珩面色憔悴,却是问他,“我真的提起她来了吗?”他的话语不像是明知故问,倒像是真的不知,这下宁洛愣住了,“你不记得你上次说过的话了吗?你一直念着她的名字,无论我跟你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他说完这些,自己也惊到了,是啊,以慕容珩的性子,他怎会如此?慕容珩刚幽禁时,一连几月都不肯开口说一句话,更是不曾提过叶倾一个字,仿佛根本就不在意她了一般。若非宁洛无意间知晓,慕容珩无人时画过叶倾的画像,他真的会以为慕容珩已经放下了。宁洛屏退众人,启明却有些担忧,“殿下,若是他意图挟持……”慕容珩也听到了,凉凉道:“你觉得一个两日滴水未进,内力被压制之人还能有力气挟持了他吗?”宁洛命他退下,等四下无人,才听慕容珩道:“有人给我下毒。”宁洛眸色一凛,“怎会?”慕容珩紧紧盯着他的眼,道:“若非我拿瓷片划破手臂让神志清楚些,若非我绝食两日,你以为我还会有现下的清明吗?她们下毒,并非是要我死,而是要让我慢慢变得痴傻。”宁洛听懂了他的话,却是沉默了,慕容珩如今虽不是皇帝了,但宫中若没有宁琼的允许,谁又敢轻易对他下毒呢。宁洛并非不清楚宁琼的困境,他因为叶倾而要千方百计护住慕容珩,但他也不想为了慕容珩而让宁琼为难,若宁琼只是要慕容珩痴傻,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慕容珩又怎会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慕容珩冷笑一声,“我宁愿死,也不会让她得逞。”若变成了痴傻的人,活着又有何尊严,不过是苟且偷生。宁洛面色一变,“你别乱来!”慕容珩不在乎道:“我若想死,谁又能阻得了我?”宁洛只能妥协道:“究竟要怎样你才安生一些?”“放我离开。”他见宁洛皱着眉,“你放心,我不会和宁琼作对。”宁洛问他,“你想去找叶倾吗?”慕容珩沉默了,宁洛却是拒绝了,“我不会让你去继续害她,你的靠近,对她便是一种伤害。”慕容珩笑了,“伤害?她如今怕是早已忘了还有我这么个人吧。”宁洛不想与他多说什么,只吩咐宫人将所有锐利之器全部藏好,不准他寻短见。慕容珩在他身后道:“那便杀了我吧!”宁洛脚步未停,也不去理睬他说的话,若能杀了他,自己又何必费劲心思去保他呢!可果真如慕容珩所说,有人在给他下毒,宁洛再来时,他便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宫人送的饭菜照样吃下,不再抗拒。平时便靠坐在九华殿的杏树下,口中喃喃自语,他离得近了,便听得到他是在唤叶倾。宁洛这才想起,原来已过去两年了,而他,也有些想她了。宁洛一直漠视慕容珩的事,或许这人痴傻了也好,这样,他就可以一直活着,对叶倾,对宁琼都好。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慕容珩的决心,那一日他匆匆前去时,慕容珩已经快不行了。不知道他是怎样让自己恢复了神志,他竟然将一段杏树枝磨出锋来,生生插进自己胸口,血从伤口中流出,但那毕竟比不得短刃锐利,微钝的尖端是他一点一点推进去的。宁洛惊慌失措,连忙去探他脉息,已是十分微弱,他连忙让人去找太医,慕容珩却是阻拦了他,他声音低弱,“不……必了,叶倾的蛊毒,早已经解了,我不过是在骗她,也是在骗我自己。”可宁洛又怎敢轻信,启明在一旁道:“我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殿下莫要焦急。”慕容珩面色惨白,可神情却十分从容,“不信也罢,反正等我死了,你就会明白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在乎她的性命,难道,我就不在乎吗?我又怎么舍得拿她的命儿戏呢……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些都不重要了。”失血让他意识开始模糊,慕容珩陷入了长长梦境,他的眼前慢慢变黑,而后竟回到了那年春日,母皇指着下首坐着的少女对他道:“那是叶臣的女儿,珩儿可还喜欢,不如朕便赐婚给你?”果然是她,他只听见自己说了声,“好,”那少女似有所觉,向他看了过来,视线相触之时,他轻轻一笑,便许了一生。慕容珩靠坐在那里,双目阖上。启明走近,伸手一触,他已经没了气息,可他唇角带着笑意,像是完成了什么心愿一般。宁洛不知为何,心头只觉苍凉无比。“去告诉陛下吧,慕容珩……死了。”天山,叶倾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她心头抽痛不已,从床榻上跌落,慕容玖正好端了药汤进来,这两年来,叶倾时有病痛,请不少人看过,却也瞧不出什么,只说或许她这是情志不畅所致,非形骸之疾。慕容玖见她跌落地上,手上一松,药碗也跟着摔碎,他不曾顾及,连忙去扶叶倾起来,她额头满是冷汗,脸色苍白,叶倾伸手一摸,才察觉脸上滑落的竟是泪,慕容玖跪坐着将她抱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直到两日之后,慕容珩病逝的消息传到天山,叶倾恍惚了一瞬,却什么也没说。从她当初离开,未曾服用药物,而那蛊毒却也未发作之时,她便知道那蛊已经解了。她只是走到山崖之上,看着远处,那里是燕国所在,而她一回头,慕容玖的身影一直在她身后不远之处,却也不会上前去打扰,这便够了。宁琼得知慕容珩死讯时,满目震惊,可他既已死,她还需让人妥善安置他的后事。当初慕容珩退位,众臣拥立她为帝,虽未有人上奏讨伐她的“谋逆”之举,但也不过是为了□□,可才过两年慕容珩便死了,她又该如何向天下人交代。还是她的近臣献策,若仍旧以帝王之礼为慕容珩下葬,便是在肯定他的功绩,而宁琼谋逆上位之事便会一直被后世流传。若草草下葬,传扬出去,又会道新帝寡恩。倒不如两相折中,追封慕容珩为靖安王,以王侯之礼下葬,宁琼采纳之。史书之中,慕容珩亦未有帝王之名。又到一年春日,叶倾从院子中走出,慕容玖正低头在刻什么东西,她走近了,才瞧见他是在刻她的木像,他十分认真,连上面的发丝都刻的极为精巧,可修长的手指上却也留了几个浅淡的疤痕。这三年,慕容玖一直陪在她身边,住在她隔壁房屋之中,照料着她的饮食起居。而关于男女之情,知道她心里还忘不了叶寒城的死,他便也搁下,只藏在心里,不去让她有片刻为难。叶倾突然靠近,让他一时走神,刻刀划伤了他的手指,血珠从伤口中涌出,叶倾将他的手指吮在口中,直到那血渐渐止住。叶倾看着他,“我就在你面前,你还刻这木像做什么?”慕容玖面色微红,“只是闲着无聊,随手做的。”而后他将那木像藏在身后。叶倾看着他笑了笑,“那不如,也为你自己刻一个吧。”慕容玖疑惑地看着她,她直起身来,往房中走着,忽地停下步子,冲着他莞尔一笑,“等你刻好了,我们便成婚吧。”慕容玖怔了怔,眼眶忽地湿润了,他将手中的刻刀丢在地上,奔了过来紧紧抱住她,她身体一晃,却也回抱住他,“委屈你了,阿玖。”慕容玖摇着头,却喜极而泣,眼泪滴落在她脖颈间,“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叶倾抬头吻住他的唇,慕容玖热烈地回应着她,脸上仍有泪痕,叶倾将他脸上的泪痕吻去,“阿玖,我喜欢你。”那些他以为自己一生或许都不会得到的许诺,终于等来。“我也是。”——完——宁洛红了眼眶,“我是疯了,就算如你所说那又怎样,从我喜欢上她的那日,我便不可能再接受任何人。这一生一世,她都是我的妻子。”宁琼也是从这时才发现,宁洛的执念竟可以深到这等地步。她看着宁洛一步步走出去,身影清瘦却无比坚定。第70章 终章(下)两年后听闻宫人来报, 宁洛匆匆忙忙前往九华殿,慕容珩躺在榻上似在昏睡,宁洛责问殿中宫人, “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为何要绝食?”宫人跪在地上, 连忙申辩,“殿下恕罪, 只是奴才实在不知啊, 每日的膳食皆是由御膳房派人送来, 可自从前两日开始,他便不用膳了,甚至还拿碎瓷片划伤他的手,奴才们将那些夺过,又不敢轻易的拿这些事去烦扰您,直到今日,他一直昏睡,奴才这才……”宁洛厉声道:“若我再来晚些, 是不是便只能等来他的死讯!”那些宫人瑟瑟发抖,宁洛更是气愤不已,他得空便来看慕容珩,便是怕那些人苛待于他, 害了他的性命。宁洛知道此时同这些人置气根本没用,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慕容珩的安危,他连忙让启明去请太医, 太医匆忙过来,为慕容珩施针之后,又让人给他灌了些参汤,他这才慢慢醒来。慕容珩的身体有些虚弱,瞧见满屋子的人,他靠坐在床头,嗤笑一声,“我竟还活着吗?”宁洛听他说完,气上心头,“你就这么想死吗?我拼命护住你的性命,不是为了看你绝食而亡的。”他说完这些话心中又有些不解,“前些日子,你不是还一直提起叶倾的名字,你究竟为何要想不开?”慕容珩面色憔悴,却是问他,“我真的提起她来了吗?”他的话语不像是明知故问,倒像是真的不知,这下宁洛愣住了,“你不记得你上次说过的话了吗?你一直念着她的名字,无论我跟你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他说完这些,自己也惊到了,是啊,以慕容珩的性子,他怎会如此?慕容珩刚幽禁时,一连几月都不肯开口说一句话,更是不曾提过叶倾一个字,仿佛根本就不在意她了一般。若非宁洛无意间知晓,慕容珩无人时画过叶倾的画像,他真的会以为慕容珩已经放下了。宁洛屏退众人,启明却有些担忧,“殿下,若是他意图挟持……”慕容珩也听到了,凉凉道:“你觉得一个两日滴水未进,内力被压制之人还能有力气挟持了他吗?”宁洛命他退下,等四下无人,才听慕容珩道:“有人给我下毒。”宁洛眸色一凛,“怎会?”慕容珩紧紧盯着他的眼,道:“若非我拿瓷片划破手臂让神志清楚些,若非我绝食两日,你以为我还会有现下的清明吗?她们下毒,并非是要我死,而是要让我慢慢变得痴傻。”宁洛听懂了他的话,却是沉默了,慕容珩如今虽不是皇帝了,但宫中若没有宁琼的允许,谁又敢轻易对他下毒呢。宁洛并非不清楚宁琼的困境,他因为叶倾而要千方百计护住慕容珩,但他也不想为了慕容珩而让宁琼为难,若宁琼只是要慕容珩痴傻,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慕容珩又怎会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慕容珩冷笑一声,“我宁愿死,也不会让她得逞。”若变成了痴傻的人,活着又有何尊严,不过是苟且偷生。宁洛面色一变,“你别乱来!”慕容珩不在乎道:“我若想死,谁又能阻得了我?”宁洛只能妥协道:“究竟要怎样你才安生一些?”“放我离开。”他见宁洛皱着眉,“你放心,我不会和宁琼作对。”宁洛问他,“你想去找叶倾吗?”慕容珩沉默了,宁洛却是拒绝了,“我不会让你去继续害她,你的靠近,对她便是一种伤害。”慕容珩笑了,“伤害?她如今怕是早已忘了还有我这么个人吧。”宁洛不想与他多说什么,只吩咐宫人将所有锐利之器全部藏好,不准他寻短见。慕容珩在他身后道:“那便杀了我吧!”宁洛脚步未停,也不去理睬他说的话,若能杀了他,自己又何必费劲心思去保他呢!可果真如慕容珩所说,有人在给他下毒,宁洛再来时,他便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宫人送的饭菜照样吃下,不再抗拒。平时便靠坐在九华殿的杏树下,口中喃喃自语,他离得近了,便听得到他是在唤叶倾。宁洛这才想起,原来已过去两年了,而他,也有些想她了。宁洛一直漠视慕容珩的事,或许这人痴傻了也好,这样,他就可以一直活着,对叶倾,对宁琼都好。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慕容珩的决心,那一日他匆匆前去时,慕容珩已经快不行了。不知道他是怎样让自己恢复了神志,他竟然将一段杏树枝磨出锋来,生生插进自己胸口,血从伤口中流出,但那毕竟比不得短刃锐利,微钝的尖端是他一点一点推进去的。宁洛惊慌失措,连忙去探他脉息,已是十分微弱,他连忙让人去找太医,慕容珩却是阻拦了他,他声音低弱,“不……必了,叶倾的蛊毒,早已经解了,我不过是在骗她,也是在骗我自己。”可宁洛又怎敢轻信,启明在一旁道:“我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殿下莫要焦急。”慕容珩面色惨白,可神情却十分从容,“不信也罢,反正等我死了,你就会明白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在乎她的性命,难道,我就不在乎吗?我又怎么舍得拿她的命儿戏呢……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些都不重要了。”失血让他意识开始模糊,慕容珩陷入了长长梦境,他的眼前慢慢变黑,而后竟回到了那年春日,母皇指着下首坐着的少女对他道:“那是叶臣的女儿,珩儿可还喜欢,不如朕便赐婚给你?”果然是她,他只听见自己说了声,“好,”那少女似有所觉,向他看了过来,视线相触之时,他轻轻一笑,便许了一生。慕容珩靠坐在那里,双目阖上。启明走近,伸手一触,他已经没了气息,可他唇角带着笑意,像是完成了什么心愿一般。宁洛不知为何,心头只觉苍凉无比。“去告诉陛下吧,慕容珩……死了。”天山,叶倾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她心头抽痛不已,从床榻上跌落,慕容玖正好端了药汤进来,这两年来,叶倾时有病痛,请不少人看过,却也瞧不出什么,只说或许她这是情志不畅所致,非形骸之疾。慕容玖见她跌落地上,手上一松,药碗也跟着摔碎,他不曾顾及,连忙去扶叶倾起来,她额头满是冷汗,脸色苍白,叶倾伸手一摸,才察觉脸上滑落的竟是泪,慕容玖跪坐着将她抱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直到两日之后,慕容珩病逝的消息传到天山,叶倾恍惚了一瞬,却什么也没说。从她当初离开,未曾服用药物,而那蛊毒却也未发作之时,她便知道那蛊已经解了。她只是走到山崖之上,看着远处,那里是燕国所在,而她一回头,慕容玖的身影一直在她身后不远之处,却也不会上前去打扰,这便够了。宁琼得知慕容珩死讯时,满目震惊,可他既已死,她还需让人妥善安置他的后事。当初慕容珩退位,众臣拥立她为帝,虽未有人上奏讨伐她的“谋逆”之举,但也不过是为了□□,可才过两年慕容珩便死了,她又该如何向天下人交代。还是她的近臣献策,若仍旧以帝王之礼为慕容珩下葬,便是在肯定他的功绩,而宁琼谋逆上位之事便会一直被后世流传。若草草下葬,传扬出去,又会道新帝寡恩。倒不如两相折中,追封慕容珩为靖安王,以王侯之礼下葬,宁琼采纳之。史书之中,慕容珩亦未有帝王之名。又到一年春日,叶倾从院子中走出,慕容玖正低头在刻什么东西,她走近了,才瞧见他是在刻她的木像,他十分认真,连上面的发丝都刻的极为精巧,可修长的手指上却也留了几个浅淡的疤痕。这三年,慕容玖一直陪在她身边,住在她隔壁房屋之中,照料着她的饮食起居。而关于男女之情,知道她心里还忘不了叶寒城的死,他便也搁下,只藏在心里,不去让她有片刻为难。叶倾突然靠近,让他一时走神,刻刀划伤了他的手指,血珠从伤口中涌出,叶倾将他的手指吮在口中,直到那血渐渐止住。叶倾看着他,“我就在你面前,你还刻这木像做什么?”慕容玖面色微红,“只是闲着无聊,随手做的。”而后他将那木像藏在身后。叶倾看着他笑了笑,“那不如,也为你自己刻一个吧。”慕容玖疑惑地看着她,她直起身来,往房中走着,忽地停下步子,冲着他莞尔一笑,“等你刻好了,我们便成婚吧。”慕容玖怔了怔,眼眶忽地湿润了,他将手中的刻刀丢在地上,奔了过来紧紧抱住她,她身体一晃,却也回抱住他,“委屈你了,阿玖。”慕容玖摇着头,却喜极而泣,眼泪滴落在她脖颈间,“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叶倾抬头吻住他的唇,慕容玖热烈地回应着她,脸上仍有泪痕,叶倾将他脸上的泪痕吻去,“阿玖,我喜欢你。”那些他以为自己一生或许都不会得到的许诺,终于等来。“我也是。”——完——宁洛红了眼眶,“我是疯了,就算如你所说那又怎样,从我喜欢上她的那日,我便不可能再接受任何人。这一生一世,她都是我的妻子。”宁琼也是从这时才发现,宁洛的执念竟可以深到这等地步。她看着宁洛一步步走出去,身影清瘦却无比坚定。第70章 终章(下)两年后听闻宫人来报, 宁洛匆匆忙忙前往九华殿,慕容珩躺在榻上似在昏睡,宁洛责问殿中宫人, “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为何要绝食?”宫人跪在地上, 连忙申辩,“殿下恕罪, 只是奴才实在不知啊, 每日的膳食皆是由御膳房派人送来, 可自从前两日开始,他便不用膳了,甚至还拿碎瓷片划伤他的手,奴才们将那些夺过,又不敢轻易的拿这些事去烦扰您,直到今日,他一直昏睡,奴才这才……”宁洛厉声道:“若我再来晚些, 是不是便只能等来他的死讯!”那些宫人瑟瑟发抖,宁洛更是气愤不已,他得空便来看慕容珩,便是怕那些人苛待于他, 害了他的性命。宁洛知道此时同这些人置气根本没用,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慕容珩的安危,他连忙让启明去请太医, 太医匆忙过来,为慕容珩施针之后,又让人给他灌了些参汤,他这才慢慢醒来。慕容珩的身体有些虚弱,瞧见满屋子的人,他靠坐在床头,嗤笑一声,“我竟还活着吗?”宁洛听他说完,气上心头,“你就这么想死吗?我拼命护住你的性命,不是为了看你绝食而亡的。”他说完这些话心中又有些不解,“前些日子,你不是还一直提起叶倾的名字,你究竟为何要想不开?”慕容珩面色憔悴,却是问他,“我真的提起她来了吗?”他的话语不像是明知故问,倒像是真的不知,这下宁洛愣住了,“你不记得你上次说过的话了吗?你一直念着她的名字,无论我跟你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他说完这些,自己也惊到了,是啊,以慕容珩的性子,他怎会如此?慕容珩刚幽禁时,一连几月都不肯开口说一句话,更是不曾提过叶倾一个字,仿佛根本就不在意她了一般。若非宁洛无意间知晓,慕容珩无人时画过叶倾的画像,他真的会以为慕容珩已经放下了。宁洛屏退众人,启明却有些担忧,“殿下,若是他意图挟持……”慕容珩也听到了,凉凉道:“你觉得一个两日滴水未进,内力被压制之人还能有力气挟持了他吗?”宁洛命他退下,等四下无人,才听慕容珩道:“有人给我下毒。”宁洛眸色一凛,“怎会?”慕容珩紧紧盯着他的眼,道:“若非我拿瓷片划破手臂让神志清楚些,若非我绝食两日,你以为我还会有现下的清明吗?她们下毒,并非是要我死,而是要让我慢慢变得痴傻。”宁洛听懂了他的话,却是沉默了,慕容珩如今虽不是皇帝了,但宫中若没有宁琼的允许,谁又敢轻易对他下毒呢。宁洛并非不清楚宁琼的困境,他因为叶倾而要千方百计护住慕容珩,但他也不想为了慕容珩而让宁琼为难,若宁琼只是要慕容珩痴傻,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慕容珩又怎会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慕容珩冷笑一声,“我宁愿死,也不会让她得逞。”若变成了痴傻的人,活着又有何尊严,不过是苟且偷生。宁洛面色一变,“你别乱来!”慕容珩不在乎道:“我若想死,谁又能阻得了我?”宁洛只能妥协道:“究竟要怎样你才安生一些?”“放我离开。”他见宁洛皱着眉,“你放心,我不会和宁琼作对。”宁洛问他,“你想去找叶倾吗?”慕容珩沉默了,宁洛却是拒绝了,“我不会让你去继续害她,你的靠近,对她便是一种伤害。”慕容珩笑了,“伤害?她如今怕是早已忘了还有我这么个人吧。”宁洛不想与他多说什么,只吩咐宫人将所有锐利之器全部藏好,不准他寻短见。慕容珩在他身后道:“那便杀了我吧!”宁洛脚步未停,也不去理睬他说的话,若能杀了他,自己又何必费劲心思去保他呢!可果真如慕容珩所说,有人在给他下毒,宁洛再来时,他便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宫人送的饭菜照样吃下,不再抗拒。平时便靠坐在九华殿的杏树下,口中喃喃自语,他离得近了,便听得到他是在唤叶倾。宁洛这才想起,原来已过去两年了,而他,也有些想她了。宁洛一直漠视慕容珩的事,或许这人痴傻了也好,这样,他就可以一直活着,对叶倾,对宁琼都好。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慕容珩的决心,那一日他匆匆前去时,慕容珩已经快不行了。不知道他是怎样让自己恢复了神志,他竟然将一段杏树枝磨出锋来,生生插进自己胸口,血从伤口中流出,但那毕竟比不得短刃锐利,微钝的尖端是他一点一点推进去的。宁洛惊慌失措,连忙去探他脉息,已是十分微弱,他连忙让人去找太医,慕容珩却是阻拦了他,他声音低弱,“不……必了,叶倾的蛊毒,早已经解了,我不过是在骗她,也是在骗我自己。”可宁洛又怎敢轻信,启明在一旁道:“我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殿下莫要焦急。”慕容珩面色惨白,可神情却十分从容,“不信也罢,反正等我死了,你就会明白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在乎她的性命,难道,我就不在乎吗?我又怎么舍得拿她的命儿戏呢……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些都不重要了。”失血让他意识开始模糊,慕容珩陷入了长长梦境,他的眼前慢慢变黑,而后竟回到了那年春日,母皇指着下首坐着的少女对他道:“那是叶臣的女儿,珩儿可还喜欢,不如朕便赐婚给你?”果然是她,他只听见自己说了声,“好,”那少女似有所觉,向他看了过来,视线相触之时,他轻轻一笑,便许了一生。慕容珩靠坐在那里,双目阖上。启明走近,伸手一触,他已经没了气息,可他唇角带着笑意,像是完成了什么心愿一般。宁洛不知为何,心头只觉苍凉无比。“去告诉陛下吧,慕容珩……死了。”天山,叶倾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她心头抽痛不已,从床榻上跌落,慕容玖正好端了药汤进来,这两年来,叶倾时有病痛,请不少人看过,却也瞧不出什么,只说或许她这是情志不畅所致,非形骸之疾。慕容玖见她跌落地上,手上一松,药碗也跟着摔碎,他不曾顾及,连忙去扶叶倾起来,她额头满是冷汗,脸色苍白,叶倾伸手一摸,才察觉脸上滑落的竟是泪,慕容玖跪坐着将她抱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直到两日之后,慕容珩病逝的消息传到天山,叶倾恍惚了一瞬,却什么也没说。从她当初离开,未曾服用药物,而那蛊毒却也未发作之时,她便知道那蛊已经解了。她只是走到山崖之上,看着远处,那里是燕国所在,而她一回头,慕容玖的身影一直在她身后不远之处,却也不会上前去打扰,这便够了。宁琼得知慕容珩死讯时,满目震惊,可他既已死,她还需让人妥善安置他的后事。当初慕容珩退位,众臣拥立她为帝,虽未有人上奏讨伐她的“谋逆”之举,但也不过是为了□□,可才过两年慕容珩便死了,她又该如何向天下人交代。还是她的近臣献策,若仍旧以帝王之礼为慕容珩下葬,便是在肯定他的功绩,而宁琼谋逆上位之事便会一直被后世流传。若草草下葬,传扬出去,又会道新帝寡恩。倒不如两相折中,追封慕容珩为靖安王,以王侯之礼下葬,宁琼采纳之。史书之中,慕容珩亦未有帝王之名。又到一年春日,叶倾从院子中走出,慕容玖正低头在刻什么东西,她走近了,才瞧见他是在刻她的木像,他十分认真,连上面的发丝都刻的极为精巧,可修长的手指上却也留了几个浅淡的疤痕。这三年,慕容玖一直陪在她身边,住在她隔壁房屋之中,照料着她的饮食起居。而关于男女之情,知道她心里还忘不了叶寒城的死,他便也搁下,只藏在心里,不去让她有片刻为难。叶倾突然靠近,让他一时走神,刻刀划伤了他的手指,血珠从伤口中涌出,叶倾将他的手指吮在口中,直到那血渐渐止住。叶倾看着他,“我就在你面前,你还刻这木像做什么?”慕容玖面色微红,“只是闲着无聊,随手做的。”而后他将那木像藏在身后。叶倾看着他笑了笑,“那不如,也为你自己刻一个吧。”慕容玖疑惑地看着她,她直起身来,往房中走着,忽地停下步子,冲着他莞尔一笑,“等你刻好了,我们便成婚吧。”慕容玖怔了怔,眼眶忽地湿润了,他将手中的刻刀丢在地上,奔了过来紧紧抱住她,她身体一晃,却也回抱住他,“委屈你了,阿玖。”慕容玖摇着头,却喜极而泣,眼泪滴落在她脖颈间,“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叶倾抬头吻住他的唇,慕容玖热烈地回应着她,脸上仍有泪痕,叶倾将他脸上的泪痕吻去,“阿玖,我喜欢你。”那些他以为自己一生或许都不会得到的许诺,终于等来。“我也是。”——完——宁洛红了眼眶,“我是疯了,就算如你所说那又怎样,从我喜欢上她的那日,我便不可能再接受任何人。这一生一世,她都是我的妻子。”宁琼也是从这时才发现,宁洛的执念竟可以深到这等地步。她看着宁洛一步步走出去,身影清瘦却无比坚定。第70章 终章(下)两年后听闻宫人来报, 宁洛匆匆忙忙前往九华殿,慕容珩躺在榻上似在昏睡,宁洛责问殿中宫人, “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为何要绝食?”宫人跪在地上, 连忙申辩,“殿下恕罪, 只是奴才实在不知啊, 每日的膳食皆是由御膳房派人送来, 可自从前两日开始,他便不用膳了,甚至还拿碎瓷片划伤他的手,奴才们将那些夺过,又不敢轻易的拿这些事去烦扰您,直到今日,他一直昏睡,奴才这才……”宁洛厉声道:“若我再来晚些, 是不是便只能等来他的死讯!”那些宫人瑟瑟发抖,宁洛更是气愤不已,他得空便来看慕容珩,便是怕那些人苛待于他, 害了他的性命。宁洛知道此时同这些人置气根本没用,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慕容珩的安危,他连忙让启明去请太医, 太医匆忙过来,为慕容珩施针之后,又让人给他灌了些参汤,他这才慢慢醒来。慕容珩的身体有些虚弱,瞧见满屋子的人,他靠坐在床头,嗤笑一声,“我竟还活着吗?”宁洛听他说完,气上心头,“你就这么想死吗?我拼命护住你的性命,不是为了看你绝食而亡的。”他说完这些话心中又有些不解,“前些日子,你不是还一直提起叶倾的名字,你究竟为何要想不开?”慕容珩面色憔悴,却是问他,“我真的提起她来了吗?”他的话语不像是明知故问,倒像是真的不知,这下宁洛愣住了,“你不记得你上次说过的话了吗?你一直念着她的名字,无论我跟你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他说完这些,自己也惊到了,是啊,以慕容珩的性子,他怎会如此?慕容珩刚幽禁时,一连几月都不肯开口说一句话,更是不曾提过叶倾一个字,仿佛根本就不在意她了一般。若非宁洛无意间知晓,慕容珩无人时画过叶倾的画像,他真的会以为慕容珩已经放下了。宁洛屏退众人,启明却有些担忧,“殿下,若是他意图挟持……”慕容珩也听到了,凉凉道:“你觉得一个两日滴水未进,内力被压制之人还能有力气挟持了他吗?”宁洛命他退下,等四下无人,才听慕容珩道:“有人给我下毒。”宁洛眸色一凛,“怎会?”慕容珩紧紧盯着他的眼,道:“若非我拿瓷片划破手臂让神志清楚些,若非我绝食两日,你以为我还会有现下的清明吗?她们下毒,并非是要我死,而是要让我慢慢变得痴傻。”宁洛听懂了他的话,却是沉默了,慕容珩如今虽不是皇帝了,但宫中若没有宁琼的允许,谁又敢轻易对他下毒呢。宁洛并非不清楚宁琼的困境,他因为叶倾而要千方百计护住慕容珩,但他也不想为了慕容珩而让宁琼为难,若宁琼只是要慕容珩痴傻,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慕容珩又怎会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慕容珩冷笑一声,“我宁愿死,也不会让她得逞。”若变成了痴傻的人,活着又有何尊严,不过是苟且偷生。宁洛面色一变,“你别乱来!”慕容珩不在乎道:“我若想死,谁又能阻得了我?”宁洛只能妥协道:“究竟要怎样你才安生一些?”“放我离开。”他见宁洛皱着眉,“你放心,我不会和宁琼作对。”宁洛问他,“你想去找叶倾吗?”慕容珩沉默了,宁洛却是拒绝了,“我不会让你去继续害她,你的靠近,对她便是一种伤害。”慕容珩笑了,“伤害?她如今怕是早已忘了还有我这么个人吧。”宁洛不想与他多说什么,只吩咐宫人将所有锐利之器全部藏好,不准他寻短见。慕容珩在他身后道:“那便杀了我吧!”宁洛脚步未停,也不去理睬他说的话,若能杀了他,自己又何必费劲心思去保他呢!可果真如慕容珩所说,有人在给他下毒,宁洛再来时,他便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宫人送的饭菜照样吃下,不再抗拒。平时便靠坐在九华殿的杏树下,口中喃喃自语,他离得近了,便听得到他是在唤叶倾。宁洛这才想起,原来已过去两年了,而他,也有些想她了。宁洛一直漠视慕容珩的事,或许这人痴傻了也好,这样,他就可以一直活着,对叶倾,对宁琼都好。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慕容珩的决心,那一日他匆匆前去时,慕容珩已经快不行了。不知道他是怎样让自己恢复了神志,他竟然将一段杏树枝磨出锋来,生生插进自己胸口,血从伤口中流出,但那毕竟比不得短刃锐利,微钝的尖端是他一点一点推进去的。宁洛惊慌失措,连忙去探他脉息,已是十分微弱,他连忙让人去找太医,慕容珩却是阻拦了他,他声音低弱,“不……必了,叶倾的蛊毒,早已经解了,我不过是在骗她,也是在骗我自己。”可宁洛又怎敢轻信,启明在一旁道:“我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殿下莫要焦急。”慕容珩面色惨白,可神情却十分从容,“不信也罢,反正等我死了,你就会明白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在乎她的性命,难道,我就不在乎吗?我又怎么舍得拿她的命儿戏呢……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些都不重要了。”失血让他意识开始模糊,慕容珩陷入了长长梦境,他的眼前慢慢变黑,而后竟回到了那年春日,母皇指着下首坐着的少女对他道:“那是叶臣的女儿,珩儿可还喜欢,不如朕便赐婚给你?”果然是她,他只听见自己说了声,“好,”那少女似有所觉,向他看了过来,视线相触之时,他轻轻一笑,便许了一生。慕容珩靠坐在那里,双目阖上。启明走近,伸手一触,他已经没了气息,可他唇角带着笑意,像是完成了什么心愿一般。宁洛不知为何,心头只觉苍凉无比。“去告诉陛下吧,慕容珩……死了。”天山,叶倾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她心头抽痛不已,从床榻上跌落,慕容玖正好端了药汤进来,这两年来,叶倾时有病痛,请不少人看过,却也瞧不出什么,只说或许她这是情志不畅所致,非形骸之疾。慕容玖见她跌落地上,手上一松,药碗也跟着摔碎,他不曾顾及,连忙去扶叶倾起来,她额头满是冷汗,脸色苍白,叶倾伸手一摸,才察觉脸上滑落的竟是泪,慕容玖跪坐着将她抱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直到两日之后,慕容珩病逝的消息传到天山,叶倾恍惚了一瞬,却什么也没说。从她当初离开,未曾服用药物,而那蛊毒却也未发作之时,她便知道那蛊已经解了。她只是走到山崖之上,看着远处,那里是燕国所在,而她一回头,慕容玖的身影一直在她身后不远之处,却也不会上前去打扰,这便够了。宁琼得知慕容珩死讯时,满目震惊,可他既已死,她还需让人妥善安置他的后事。当初慕容珩退位,众臣拥立她为帝,虽未有人上奏讨伐她的“谋逆”之举,但也不过是为了□□,可才过两年慕容珩便死了,她又该如何向天下人交代。还是她的近臣献策,若仍旧以帝王之礼为慕容珩下葬,便是在肯定他的功绩,而宁琼谋逆上位之事便会一直被后世流传。若草草下葬,传扬出去,又会道新帝寡恩。倒不如两相折中,追封慕容珩为靖安王,以王侯之礼下葬,宁琼采纳之。史书之中,慕容珩亦未有帝王之名。又到一年春日,叶倾从院子中走出,慕容玖正低头在刻什么东西,她走近了,才瞧见他是在刻她的木像,他十分认真,连上面的发丝都刻的极为精巧,可修长的手指上却也留了几个浅淡的疤痕。这三年,慕容玖一直陪在她身边,住在她隔壁房屋之中,照料着她的饮食起居。而关于男女之情,知道她心里还忘不了叶寒城的死,他便也搁下,只藏在心里,不去让她有片刻为难。叶倾突然靠近,让他一时走神,刻刀划伤了他的手指,血珠从伤口中涌出,叶倾将他的手指吮在口中,直到那血渐渐止住。叶倾看着他,“我就在你面前,你还刻这木像做什么?”慕容玖面色微红,“只是闲着无聊,随手做的。”而后他将那木像藏在身后。叶倾看着他笑了笑,“那不如,也为你自己刻一个吧。”慕容玖疑惑地看着她,她直起身来,往房中走着,忽地停下步子,冲着他莞尔一笑,“等你刻好了,我们便成婚吧。”慕容玖怔了怔,眼眶忽地湿润了,他将手中的刻刀丢在地上,奔了过来紧紧抱住她,她身体一晃,却也回抱住他,“委屈你了,阿玖。”慕容玖摇着头,却喜极而泣,眼泪滴落在她脖颈间,“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叶倾抬头吻住他的唇,慕容玖热烈地回应着她,脸上仍有泪痕,叶倾将他脸上的泪痕吻去,“阿玖,我喜欢你。”那些他以为自己一生或许都不会得到的许诺,终于等来。“我也是。”——完——宁洛红了眼眶,“我是疯了,就算如你所说那又怎样,从我喜欢上她的那日,我便不可能再接受任何人。这一生一世,她都是我的妻子。”宁琼也是从这时才发现,宁洛的执念竟可以深到这等地步。她看着宁洛一步步走出去,身影清瘦却无比坚定。第70章 终章(下)两年后听闻宫人来报, 宁洛匆匆忙忙前往九华殿,慕容珩躺在榻上似在昏睡,宁洛责问殿中宫人, “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为何要绝食?”宫人跪在地上, 连忙申辩,“殿下恕罪, 只是奴才实在不知啊, 每日的膳食皆是由御膳房派人送来, 可自从前两日开始,他便不用膳了,甚至还拿碎瓷片划伤他的手,奴才们将那些夺过,又不敢轻易的拿这些事去烦扰您,直到今日,他一直昏睡,奴才这才……”宁洛厉声道:“若我再来晚些, 是不是便只能等来他的死讯!”那些宫人瑟瑟发抖,宁洛更是气愤不已,他得空便来看慕容珩,便是怕那些人苛待于他, 害了他的性命。宁洛知道此时同这些人置气根本没用,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慕容珩的安危,他连忙让启明去请太医, 太医匆忙过来,为慕容珩施针之后,又让人给他灌了些参汤,他这才慢慢醒来。慕容珩的身体有些虚弱,瞧见满屋子的人,他靠坐在床头,嗤笑一声,“我竟还活着吗?”宁洛听他说完,气上心头,“你就这么想死吗?我拼命护住你的性命,不是为了看你绝食而亡的。”他说完这些话心中又有些不解,“前些日子,你不是还一直提起叶倾的名字,你究竟为何要想不开?”慕容珩面色憔悴,却是问他,“我真的提起她来了吗?”他的话语不像是明知故问,倒像是真的不知,这下宁洛愣住了,“你不记得你上次说过的话了吗?你一直念着她的名字,无论我跟你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他说完这些,自己也惊到了,是啊,以慕容珩的性子,他怎会如此?慕容珩刚幽禁时,一连几月都不肯开口说一句话,更是不曾提过叶倾一个字,仿佛根本就不在意她了一般。若非宁洛无意间知晓,慕容珩无人时画过叶倾的画像,他真的会以为慕容珩已经放下了。宁洛屏退众人,启明却有些担忧,“殿下,若是他意图挟持……”慕容珩也听到了,凉凉道:“你觉得一个两日滴水未进,内力被压制之人还能有力气挟持了他吗?”宁洛命他退下,等四下无人,才听慕容珩道:“有人给我下毒。”宁洛眸色一凛,“怎会?”慕容珩紧紧盯着他的眼,道:“若非我拿瓷片划破手臂让神志清楚些,若非我绝食两日,你以为我还会有现下的清明吗?她们下毒,并非是要我死,而是要让我慢慢变得痴傻。”宁洛听懂了他的话,却是沉默了,慕容珩如今虽不是皇帝了,但宫中若没有宁琼的允许,谁又敢轻易对他下毒呢。宁洛并非不清楚宁琼的困境,他因为叶倾而要千方百计护住慕容珩,但他也不想为了慕容珩而让宁琼为难,若宁琼只是要慕容珩痴傻,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慕容珩又怎会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慕容珩冷笑一声,“我宁愿死,也不会让她得逞。”若变成了痴傻的人,活着又有何尊严,不过是苟且偷生。宁洛面色一变,“你别乱来!”慕容珩不在乎道:“我若想死,谁又能阻得了我?”宁洛只能妥协道:“究竟要怎样你才安生一些?”“放我离开。”他见宁洛皱着眉,“你放心,我不会和宁琼作对。”宁洛问他,“你想去找叶倾吗?”慕容珩沉默了,宁洛却是拒绝了,“我不会让你去继续害她,你的靠近,对她便是一种伤害。”慕容珩笑了,“伤害?她如今怕是早已忘了还有我这么个人吧。”宁洛不想与他多说什么,只吩咐宫人将所有锐利之器全部藏好,不准他寻短见。慕容珩在他身后道:“那便杀了我吧!”宁洛脚步未停,也不去理睬他说的话,若能杀了他,自己又何必费劲心思去保他呢!可果真如慕容珩所说,有人在给他下毒,宁洛再来时,他便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宫人送的饭菜照样吃下,不再抗拒。平时便靠坐在九华殿的杏树下,口中喃喃自语,他离得近了,便听得到他是在唤叶倾。宁洛这才想起,原来已过去两年了,而他,也有些想她了。宁洛一直漠视慕容珩的事,或许这人痴傻了也好,这样,他就可以一直活着,对叶倾,对宁琼都好。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慕容珩的决心,那一日他匆匆前去时,慕容珩已经快不行了。不知道他是怎样让自己恢复了神志,他竟然将一段杏树枝磨出锋来,生生插进自己胸口,血从伤口中流出,但那毕竟比不得短刃锐利,微钝的尖端是他一点一点推进去的。宁洛惊慌失措,连忙去探他脉息,已是十分微弱,他连忙让人去找太医,慕容珩却是阻拦了他,他声音低弱,“不……必了,叶倾的蛊毒,早已经解了,我不过是在骗她,也是在骗我自己。”可宁洛又怎敢轻信,启明在一旁道:“我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殿下莫要焦急。”慕容珩面色惨白,可神情却十分从容,“不信也罢,反正等我死了,你就会明白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在乎她的性命,难道,我就不在乎吗?我又怎么舍得拿她的命儿戏呢……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些都不重要了。”失血让他意识开始模糊,慕容珩陷入了长长梦境,他的眼前慢慢变黑,而后竟回到了那年春日,母皇指着下首坐着的少女对他道:“那是叶臣的女儿,珩儿可还喜欢,不如朕便赐婚给你?”果然是她,他只听见自己说了声,“好,”那少女似有所觉,向他看了过来,视线相触之时,他轻轻一笑,便许了一生。慕容珩靠坐在那里,双目阖上。启明走近,伸手一触,他已经没了气息,可他唇角带着笑意,像是完成了什么心愿一般。宁洛不知为何,心头只觉苍凉无比。“去告诉陛下吧,慕容珩……死了。”天山,叶倾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她心头抽痛不已,从床榻上跌落,慕容玖正好端了药汤进来,这两年来,叶倾时有病痛,请不少人看过,却也瞧不出什么,只说或许她这是情志不畅所致,非形骸之疾。慕容玖见她跌落地上,手上一松,药碗也跟着摔碎,他不曾顾及,连忙去扶叶倾起来,她额头满是冷汗,脸色苍白,叶倾伸手一摸,才察觉脸上滑落的竟是泪,慕容玖跪坐着将她抱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直到两日之后,慕容珩病逝的消息传到天山,叶倾恍惚了一瞬,却什么也没说。从她当初离开,未曾服用药物,而那蛊毒却也未发作之时,她便知道那蛊已经解了。她只是走到山崖之上,看着远处,那里是燕国所在,而她一回头,慕容玖的身影一直在她身后不远之处,却也不会上前去打扰,这便够了。宁琼得知慕容珩死讯时,满目震惊,可他既已死,她还需让人妥善安置他的后事。当初慕容珩退位,众臣拥立她为帝,虽未有人上奏讨伐她的“谋逆”之举,但也不过是为了□□,可才过两年慕容珩便死了,她又该如何向天下人交代。还是她的近臣献策,若仍旧以帝王之礼为慕容珩下葬,便是在肯定他的功绩,而宁琼谋逆上位之事便会一直被后世流传。若草草下葬,传扬出去,又会道新帝寡恩。倒不如两相折中,追封慕容珩为靖安王,以王侯之礼下葬,宁琼采纳之。史书之中,慕容珩亦未有帝王之名。又到一年春日,叶倾从院子中走出,慕容玖正低头在刻什么东西,她走近了,才瞧见他是在刻她的木像,他十分认真,连上面的发丝都刻的极为精巧,可修长的手指上却也留了几个浅淡的疤痕。这三年,慕容玖一直陪在她身边,住在她隔壁房屋之中,照料着她的饮食起居。而关于男女之情,知道她心里还忘不了叶寒城的死,他便也搁下,只藏在心里,不去让她有片刻为难。叶倾突然靠近,让他一时走神,刻刀划伤了他的手指,血珠从伤口中涌出,叶倾将他的手指吮在口中,直到那血渐渐止住。叶倾看着他,“我就在你面前,你还刻这木像做什么?”慕容玖面色微红,“只是闲着无聊,随手做的。”而后他将那木像藏在身后。叶倾看着他笑了笑,“那不如,也为你自己刻一个吧。”慕容玖疑惑地看着她,她直起身来,往房中走着,忽地停下步子,冲着他莞尔一笑,“等你刻好了,我们便成婚吧。”慕容玖怔了怔,眼眶忽地湿润了,他将手中的刻刀丢在地上,奔了过来紧紧抱住她,她身体一晃,却也回抱住他,“委屈你了,阿玖。”慕容玖摇着头,却喜极而泣,眼泪滴落在她脖颈间,“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叶倾抬头吻住他的唇,慕容玖热烈地回应着她,脸上仍有泪痕,叶倾将他脸上的泪痕吻去,“阿玖,我喜欢你。”那些他以为自己一生或许都不会得到的许诺,终于等来。“我也是。”——完——宁洛红了眼眶,“我是疯了,就算如你所说那又怎样,从我喜欢上她的那日,我便不可能再接受任何人。这一生一世,她都是我的妻子。”宁琼也是从这时才发现,宁洛的执念竟可以深到这等地步。她看着宁洛一步步走出去,身影清瘦却无比坚定。第70章 终章(下)两年后听闻宫人来报, 宁洛匆匆忙忙前往九华殿,慕容珩躺在榻上似在昏睡,宁洛责问殿中宫人, “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为何要绝食?”宫人跪在地上, 连忙申辩,“殿下恕罪, 只是奴才实在不知啊, 每日的膳食皆是由御膳房派人送来, 可自从前两日开始,他便不用膳了,甚至还拿碎瓷片划伤他的手,奴才们将那些夺过,又不敢轻易的拿这些事去烦扰您,直到今日,他一直昏睡,奴才这才……”宁洛厉声道:“若我再来晚些, 是不是便只能等来他的死讯!”那些宫人瑟瑟发抖,宁洛更是气愤不已,他得空便来看慕容珩,便是怕那些人苛待于他, 害了他的性命。宁洛知道此时同这些人置气根本没用,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慕容珩的安危,他连忙让启明去请太医, 太医匆忙过来,为慕容珩施针之后,又让人给他灌了些参汤,他这才慢慢醒来。慕容珩的身体有些虚弱,瞧见满屋子的人,他靠坐在床头,嗤笑一声,“我竟还活着吗?”宁洛听他说完,气上心头,“你就这么想死吗?我拼命护住你的性命,不是为了看你绝食而亡的。”他说完这些话心中又有些不解,“前些日子,你不是还一直提起叶倾的名字,你究竟为何要想不开?”慕容珩面色憔悴,却是问他,“我真的提起她来了吗?”他的话语不像是明知故问,倒像是真的不知,这下宁洛愣住了,“你不记得你上次说过的话了吗?你一直念着她的名字,无论我跟你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他说完这些,自己也惊到了,是啊,以慕容珩的性子,他怎会如此?慕容珩刚幽禁时,一连几月都不肯开口说一句话,更是不曾提过叶倾一个字,仿佛根本就不在意她了一般。若非宁洛无意间知晓,慕容珩无人时画过叶倾的画像,他真的会以为慕容珩已经放下了。宁洛屏退众人,启明却有些担忧,“殿下,若是他意图挟持……”慕容珩也听到了,凉凉道:“你觉得一个两日滴水未进,内力被压制之人还能有力气挟持了他吗?”宁洛命他退下,等四下无人,才听慕容珩道:“有人给我下毒。”宁洛眸色一凛,“怎会?”慕容珩紧紧盯着他的眼,道:“若非我拿瓷片划破手臂让神志清楚些,若非我绝食两日,你以为我还会有现下的清明吗?她们下毒,并非是要我死,而是要让我慢慢变得痴傻。”宁洛听懂了他的话,却是沉默了,慕容珩如今虽不是皇帝了,但宫中若没有宁琼的允许,谁又敢轻易对他下毒呢。宁洛并非不清楚宁琼的困境,他因为叶倾而要千方百计护住慕容珩,但他也不想为了慕容珩而让宁琼为难,若宁琼只是要慕容珩痴傻,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慕容珩又怎会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慕容珩冷笑一声,“我宁愿死,也不会让她得逞。”若变成了痴傻的人,活着又有何尊严,不过是苟且偷生。宁洛面色一变,“你别乱来!”慕容珩不在乎道:“我若想死,谁又能阻得了我?”宁洛只能妥协道:“究竟要怎样你才安生一些?”“放我离开。”他见宁洛皱着眉,“你放心,我不会和宁琼作对。”宁洛问他,“你想去找叶倾吗?”慕容珩沉默了,宁洛却是拒绝了,“我不会让你去继续害她,你的靠近,对她便是一种伤害。”慕容珩笑了,“伤害?她如今怕是早已忘了还有我这么个人吧。”宁洛不想与他多说什么,只吩咐宫人将所有锐利之器全部藏好,不准他寻短见。慕容珩在他身后道:“那便杀了我吧!”宁洛脚步未停,也不去理睬他说的话,若能杀了他,自己又何必费劲心思去保他呢!可果真如慕容珩所说,有人在给他下毒,宁洛再来时,他便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宫人送的饭菜照样吃下,不再抗拒。平时便靠坐在九华殿的杏树下,口中喃喃自语,他离得近了,便听得到他是在唤叶倾。宁洛这才想起,原来已过去两年了,而他,也有些想她了。宁洛一直漠视慕容珩的事,或许这人痴傻了也好,这样,他就可以一直活着,对叶倾,对宁琼都好。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慕容珩的决心,那一日他匆匆前去时,慕容珩已经快不行了。不知道他是怎样让自己恢复了神志,他竟然将一段杏树枝磨出锋来,生生插进自己胸口,血从伤口中流出,但那毕竟比不得短刃锐利,微钝的尖端是他一点一点推进去的。宁洛惊慌失措,连忙去探他脉息,已是十分微弱,他连忙让人去找太医,慕容珩却是阻拦了他,他声音低弱,“不……必了,叶倾的蛊毒,早已经解了,我不过是在骗她,也是在骗我自己。”可宁洛又怎敢轻信,启明在一旁道:“我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殿下莫要焦急。”慕容珩面色惨白,可神情却十分从容,“不信也罢,反正等我死了,你就会明白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在乎她的性命,难道,我就不在乎吗?我又怎么舍得拿她的命儿戏呢……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些都不重要了。”失血让他意识开始模糊,慕容珩陷入了长长梦境,他的眼前慢慢变黑,而后竟回到了那年春日,母皇指着下首坐着的少女对他道:“那是叶臣的女儿,珩儿可还喜欢,不如朕便赐婚给你?”果然是她,他只听见自己说了声,“好,”那少女似有所觉,向他看了过来,视线相触之时,他轻轻一笑,便许了一生。慕容珩靠坐在那里,双目阖上。启明走近,伸手一触,他已经没了气息,可他唇角带着笑意,像是完成了什么心愿一般。宁洛不知为何,心头只觉苍凉无比。“去告诉陛下吧,慕容珩……死了。”天山,叶倾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她心头抽痛不已,从床榻上跌落,慕容玖正好端了药汤进来,这两年来,叶倾时有病痛,请不少人看过,却也瞧不出什么,只说或许她这是情志不畅所致,非形骸之疾。慕容玖见她跌落地上,手上一松,药碗也跟着摔碎,他不曾顾及,连忙去扶叶倾起来,她额头满是冷汗,脸色苍白,叶倾伸手一摸,才察觉脸上滑落的竟是泪,慕容玖跪坐着将她抱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直到两日之后,慕容珩病逝的消息传到天山,叶倾恍惚了一瞬,却什么也没说。从她当初离开,未曾服用药物,而那蛊毒却也未发作之时,她便知道那蛊已经解了。她只是走到山崖之上,看着远处,那里是燕国所在,而她一回头,慕容玖的身影一直在她身后不远之处,却也不会上前去打扰,这便够了。宁琼得知慕容珩死讯时,满目震惊,可他既已死,她还需让人妥善安置他的后事。当初慕容珩退位,众臣拥立她为帝,虽未有人上奏讨伐她的“谋逆”之举,但也不过是为了□□,可才过两年慕容珩便死了,她又该如何向天下人交代。还是她的近臣献策,若仍旧以帝王之礼为慕容珩下葬,便是在肯定他的功绩,而宁琼谋逆上位之事便会一直被后世流传。若草草下葬,传扬出去,又会道新帝寡恩。倒不如两相折中,追封慕容珩为靖安王,以王侯之礼下葬,宁琼采纳之。史书之中,慕容珩亦未有帝王之名。又到一年春日,叶倾从院子中走出,慕容玖正低头在刻什么东西,她走近了,才瞧见他是在刻她的木像,他十分认真,连上面的发丝都刻的极为精巧,可修长的手指上却也留了几个浅淡的疤痕。这三年,慕容玖一直陪在她身边,住在她隔壁房屋之中,照料着她的饮食起居。而关于男女之情,知道她心里还忘不了叶寒城的死,他便也搁下,只藏在心里,不去让她有片刻为难。叶倾突然靠近,让他一时走神,刻刀划伤了他的手指,血珠从伤口中涌出,叶倾将他的手指吮在口中,直到那血渐渐止住。叶倾看着他,“我就在你面前,你还刻这木像做什么?”慕容玖面色微红,“只是闲着无聊,随手做的。”而后他将那木像藏在身后。叶倾看着他笑了笑,“那不如,也为你自己刻一个吧。”慕容玖疑惑地看着她,她直起身来,往房中走着,忽地停下步子,冲着他莞尔一笑,“等你刻好了,我们便成婚吧。”慕容玖怔了怔,眼眶忽地湿润了,他将手中的刻刀丢在地上,奔了过来紧紧抱住她,她身体一晃,却也回抱住他,“委屈你了,阿玖。”慕容玖摇着头,却喜极而泣,眼泪滴落在她脖颈间,“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叶倾抬头吻住他的唇,慕容玖热烈地回应着她,脸上仍有泪痕,叶倾将他脸上的泪痕吻去,“阿玖,我喜欢你。”那些他以为自己一生或许都不会得到的许诺,终于等来。“我也是。”——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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