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玖缓缓道:“你虽未告诉我他的身份,相貌也与今日所见那人不同,但一个人的气质却是隐藏不了的。”叶倾知道他聪慧,也并不想瞒着他,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经十分信任慕容玖,“是。一个在外人眼中已经战死之人却被慕容珩藏了起来,我也只是想拆穿他的阴谋而已。”慕容玖将她的手握住,置于自己膝上,“你不用过多解释,我相信你做事总会有自己的理由。”叶倾看着他道:“我还有一事需要你的配合。”鸿胪寺驿馆叶倾门外,一人道:“这……这都进去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出来啊?长德公子毕竟交代过,你说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们的脑袋岂不是要搬家!不行,我得问问。”另外一人连忙将她扯住,“莫要犯蠢,这男女之间的事你还看不明白吗?且不说你进去了,只会惹得三殿下记恨,再说了,就算真的有什么,这都一个时辰了,该做的也早就做了,你去了又能怎样?”更何况慕容玖是陛下的亲弟弟,陛下自然不会拿他怎样,但自己这些人被灭口遮羞只怕便是板上钉钉之事,这些话她却是不敢说出来。那人面带忧虑,道:“那难道就置长德公子的嘱托于不顾么?一次还可以视若无睹,难道次次如此?”“既然都到这个份上了,只能自求多福了。到时候也含糊其辞吧,说不定,可以有转机。”而房中却并无她们想象的旖旎缠绵之景,慕容玖独坐在房中,听到后面窗户旁传来轻微响动,连忙坐起,叶倾从窗外进来,慕容玖轻声道:“你总算回来了,我在房中担心极了。这公主府守备森严,我真怕你出事。”叶倾道:“没什么。”她求慕容玖帮她的,便是要他遮掩她暗中去姬四公主府之事。“事情可还顺利?”叶倾道:“可能过几日,我还要麻烦你……”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慕容玖止住,“我们之间最不必说的便是麻烦二字。”叶倾也就不再同他过于客气,道:“我今日倒算是帮了王之泓一个忙。”慕容玖探寻地看向她,“这可不像你的性子,是何事?”“我也没有想到这王之泓居然如此执拗,半分没有透露他在慕容珩那里受到的苦楚,于是我便将那些告诉了姬予楚,顺便又将他说的更惨了一些,眼下估计这两人很快便会解开心结了。”王之泓虽回了公主府,但毕竟之前他已“死”,而姬四公主身旁又有了谢家长子谢昭,她二人已被赐婚,如今王之泓回来,于姬四公主而言,是喜也是忧,所以她才帮了他一把。只不过,她未说的还有,只有姬四公主和王氏的联姻稳定,才能更好的和那二公主抗衡,那二公主恼怒之下,第一个要怪的便是慕容珩!作者有话要说:前几日因为工作太忙,没能更新。我会努力的,我也希望早日完结!第46章 独处(中)慕容玖从叶倾房中出去时已近子时, 门外的几名守卫瞧着他离去的背影,神色之间颇为复杂,心中亦是恨不得此刻便能从这驿站离开, 而一想到回去之后可能面临的责难,便更是忧心忡忡。好在接下来的几日, 慕容玖甚是忙碌,除了周国皇帝姬妏的召见, 还有几位公主的邀约, 而叶倾也并非一直陪在他身边, 倒是让那几人放心不少。而叶倾此刻关心的却是她从浮光那里听来的一桩秘闻,浮光自从进城当日起便同她们分开了,一直潜身在长安城的客栈之中,打听到了许多事。浮光道:“前几日,周国的大公主又发了病,此事一直被周国捂着,我听闻那些人描述,只觉得这不像是病, 却像是中了毒,而这毒药恰恰只有燕国才有。”叶倾蹙眉,道:“可这大公主有此症状已近两年。”“是啊,据说因为此事, 她皇位才彻底无望。”叶倾感叹道:“就算是身为公主,只怕也是落入别人毂中的一颗棋子罢了。”而真正得益的人,又会是谁?是那个和慕容珩勾结的二公主吗, 而那毒药抑或是慕容珩所给?不管慕容玖忙到多晚,回来之后都要来叶倾这里坐坐,他知道叶倾还没睡,也将白日里发生的事悉数说与她听,可他今夜回来的太晚,推门进去时便看见叶倾坐在桌前,撑着额头已经睡着。慕容玖心里如同暖风拂过,他走到叶倾身边,却又不忍心将她叫醒,只轻轻将她抱起放在床榻上,为她除去鞋袜,他坐在床前看着她的睡颜,却不舍得离开。放轻了动作,合衣躺在她身侧,他本是想躺一会儿,只一会儿便离开,叶倾的长发散落在枕边,他鼻间嗅着这发间香气,不知不觉便睡着了。叶倾醒来时瞧见枕边熟睡着的人,神色怔然,而慕容玖一直未醒,她将身上的锦被移过去一些给他盖上,叶倾正要起身,却发觉慕容玖脸色潮红,似乎有些不对,叶倾伸手去摸,只觉得他遍身滚烫,身上竟是起了热。慕容玖合衣躺了一夜,感染风寒,请了医官来看,诊脉过后给拟了方子,熬了几副汤药。而慕容玖热势一直未退,医官道:“可以让下人用温水给三殿下擦身。”叶倾不放心他,亦未假手他人,解了他的衣衫为他擦拭,她还是第一次和他这般亲近,慕容玖裸|着胸膛,眼眸紧闭着,口中还有呓语,她凑近了去听,他口中叫着的却是她的名字,叶倾怔在那里,还未起身,慕容玖却忽然睁开了眼,四目相对,慕容玖喃喃道:“又是一个梦吗?”叶倾心中一动,低声道:“你究竟要痴傻到何时?”慕容玖嘴唇微动,怕她离去,刚要起身去拉她,却见她突然低下头来吻住了他,若真的只是梦,为何会如此真实,柔软的唇瓣辗转地亲吻着自己,可若不是梦,叶倾又怎会对自己这般亲近。连叶倾也说不出她为何会情不自禁吻了慕容玖,或许换个时间,地点,她都不会这么做,只是有些事情她一旦开了头,便不容她反悔。慕容玖的手臂将她的身体圈住,更近地靠向自己,隔着衣衫,叶倾依旧可以感受到他胸膛的灼热,慕容玖已经动情,可身子疲乏的厉害,这样一番折腾,身上的热势不仅没退,反而更为明显,慕容玖双眸氤氲,想要索求什么不言而喻。如同悠扬一曲,攀上顶峰,叶倾抽回手,用绢帕轻轻擦拭,慕容玖身上的热渐渐消散,人也已经睡着。慕容玖这两日一直歇在叶倾房中,未曾离开,守卫那几人虽知不妥,却也不敢说什么,叶倾也如同照顾病人那般,悉心照顾着他,慕容玖甚至盼着自己这场病能再久一些。慕容玖满心满眼都是她,看着她将碗中的药汤吹了吹,自己尝了一口不烫才给他喝,连忙将药碗从她手中接过,“这药苦的很,你尝它做什么?”慕容玖将那药一饮而尽,他的病不到两日便已好转,未曾有欣喜之色,反而还有一些失望。和谈的事快要落下帷幕,慕容玖和姬妏两人签订国书,许诺不再轻易兴起战火。姬妏命大公主予齐操持宴会为燕国使臣饯行。宴会便在大公主府举行,等慕容玖和叶倾一行人到来之后,这宴会才算正式开始,叶倾直接坐在慕容玖身旁,二人倒是没有什么避讳,慕容玖被周国几位公主轮流敬酒,叶倾站出来替他挡了几杯。只听那二公主予秦笑道:“大姐,您府上的礼乐虽好,可若说助兴却还是缺了一些。听闻叶大人是燕国数一数二的剑术高手,不知道本宫有没有机会见识一下。”连叶倾也没想到,那周国二公主竟然会主动让她舞剑,慕容玖忙看向叶倾,刚要帮她婉拒,便听叶倾道:“公主相请,叶倾岂能推辞!”叶倾不知周国二公主究竟是何意,但她愿意去试探,叶倾脱去外衫,从侍从手中接过木剑,在庭中舞了起来,叶倾剑术极佳,虽是木剑却也使出几分剑气,下腰时身姿极软,倒是极具观赏性。庭中人皆被吸引过去,府中侍人端着酒壶走到姬四公主桌前,为其斟酒,突然从袖中掏出一刃,王之泓眼神一转,呼道:“小心!”同时将四公主予楚拉向自己身后,但仍旧已晚,予楚胳膊被划伤,王之泓踢翻桌案,重重压在那刺客身上,那刺客口吐鲜血,被府中的侍卫制住。叶倾从方才那声惊呼时便已经停了动作,大公主予齐有些慌乱,在她的府邸中有公主被刺伤,姬妏定然会认为她办事不利,不堪大任。慕容玖连忙起身来到叶倾身旁,二人对视一眼,皆有些不祥的预感。燕国户部尚书楼宛与左都御史程锦虞自赵丞相府中走出,程锦虞拂袖欲离去,却被楼宛拽住衣袖,一番劝说这才平稳了情绪,楼宛敛袖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送程大人回府,有什么话我们在车内详谈。”程锦虞随楼宛一道上了马车,车帘微微晃动,不一会儿马车便驶离了丞相府。程锦虞叹气道:“你我追随赵丞相多年,本是为了能有一番建树,而如今呢,眼看着慕容珩为帝,而赵丞相的势力日渐收拢,长此以往,皇帝的帝位越来越稳,而我们这些跟随赵相的人,就只有被清算的下场了。如今慕容玖不在燕国,连那叶倾也离开了,皇帝的身边除了皇城司的兵卒再无其他,眼下正是大好时机,我实在不明白,赵丞相为何不动手!”楼宛为人沉稳,又八面玲珑,笑了笑,“赵丞相她并非不想动手,而是顾虑的太多,只怕得位不正,引来后世骂名。”程锦虞气闷,“成大事者,又岂能拘于小节!”楼宛循循善诱,“程大人难道没有想过自己扶持新主吗?”程锦虞闻言大惊,“这……”楼宛道:“程大人可是赵丞相最得意的门生,难道就不想拜相封侯?赵丞相如今求稳,你我都看得出,她并无反心,只是想维持手中权力而已。或许,程大人想要得到的,终其一生也无法在赵丞相身上实现!”程锦虞对相位是存有奢念的,毕竟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她无法不动心,听得楼宛此言,她犹豫着道:“你说的扶持新主指的是宁琼?”楼宛缓缓道:“难道程大人忘了,如今京中尚有荣惠、荣娴两位郡主,而晋阳公主的手中握有一支卫兵,皇帝对此也十分忌惮!”“你是想让这两人参与进来?”楼宛道:“不管是谁,总是皇室血脉,而晋阳公主于皇位早已无缘,只要扶持其一上位,而新帝软弱,天下权力不就尽在你我二人手中!而我听闻,近日霍司便要去豫州办一桩案子,能不能握住这次机会,端看程大人如何选择了!”程锦虞陷入沉思,久久不言。昭阳殿里,掌灯时分,长德见慕容珩仍旧在几案前批阅奏折,案上放置的茶盏点心一动未动,旁人不敢相劝,也只有他才可以说上几句,劝道:“陛下,您已经忙了一天了,可要传晚膳?”慕容珩闻言抬起头来,扶了扶有些僵硬的脖颈,将手中的朱笔放下,淡淡道:“朕实在没什么胃口,就送些清粥过来吧。”长德点点头,吩咐下去,不一会儿便回转,慕容珩起身用膳,长德在一旁道:“陛下这两日有些清减了,可要传太医来诊平安脉?”慕容珩挥了挥手,“并没什么,何必兴师动众。”慕容珩自己知道,他只是心有挂牵而已,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如今叶倾对他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之前两人每日待在一处时还不觉得,乍一分开,他食不安,寝难眠,只想将那人从周国捉回来!偏偏那还是个没心的人,眼下只怕是围在阿玖的身边吧!慕容珩只用了几口便将勺子撂下,长德想再劝他用些却无法,只道:“就算叶大人不在,陛下也该珍重自身啊。”慕容珩扫了他一眼,“谁跟你说朕是因为她才用不下饭?”长德抿嘴轻笑,“是长德多嘴。”慕容珩言及正事,“让你盯着的事如何了?”长德正色道:“陛下放心,一切皆在您掌控之中。”慕容珩嗯了一声,看着外面的天气,山雨欲来风满楼。第47章 独处(下)大公主稳了心神, 立刻让人传唤医官过来。王之泓从自己衣衫上扯下一块,紧勒住予楚流血的胳膊,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冷漠地看着那名刺客,“查出他的身份, 受何人指使!”这时,周国二公主却道:“这刺客竟然乔装成了大公主府上的侍人, 可有人认识他, 是何时进府的?”大公主看了她一眼, 心中到底还是有些底气不足,“让管家来!”管家仔细辨认,只道这人进府已有五年。四公主予楚脸色微白,低声道:“可以看一看他是否是乔装打扮?脸上有没有什么面具?”站在她身边神色凝重的那女子闻言,立刻走上前,摸到那刺客脸上,果然揭下一层面具,那面具刚被丢在地上, 府中众人皆发出抽气声,只因这人在面貌暴露之后,便说了一句“幸不辱命!”而后直接撞死在大公主府中侍卫的剑上。这时府中有一人却道:“这人竟然是燕国口音!”众人眼神皆看向庭中的慕容玖与叶倾,方才去揭面具的女子对大公主予齐道:“大姐, 此事恐怕还需要禀明母皇!”叶倾早在看到那人面容时便知中计,她虽不知这人姓甚名谁,但确实是使团卫队中的一员, 叶倾与慕容玖交换了眼神,慕容玖眼中的担心无法掩藏。既是有人有心做局,那刺客的身份也不会瞒得住,没过多久,便指向了燕国使团,而慕容玖身份贵重,她们不能对他做什么,可燕国随从人员是由叶倾带领,无论如何,她都脱不开干系。眼下就算要查出真相,叶倾也还是需要被暂时关押,慕容玖护在她身前,眸色凌厉,“谁敢乱动!”那周国二公主冷哼一声,“三殿下,这里可是周国,不管叶统领究竟有没有参与,也得按周国的规矩办事,若叶统领是清白的,到时候自然会放出!”突然听一人道:“我相信他们不会这么做。”众人转头望去,这说话的人正是王之泓,四公主的伤口已经被医官包扎好,王之泓扶着她,面容冷峻地立在那里。二公主忽而笑了,道:“以往听闻王将军对四妹情深如许,怎么眼下她受伤,王将军却要向着旁人说话。”这时,四公主予楚出声道:“将军说的话,也是本宫的意思。眼下两国交好,国书刚刚签订,三殿下等人断然不会做出这等自掘坟墓之事,显然是有人栽赃嫁祸,明着是伤了本宫,可暗地里有什么阴谋谁又知道。纵然那刺客是使团中人,或许被人收买了也说不定!”慕容玖没有想到这姬四公主竟会向着他们说话,可两方对峙,谁也不肯让一步,倒是让承办宴会的大公主为难了,方才去宫中传递消息的人已经回来,且带了皇帝姬妏的口谕,先将叶倾暂时关押大理寺,详查此事!既是皇帝的旨意,任谁也无法抗拒,可慕容玖却执意道:“既是要关押叶大人,那便也连同我一起关押吧!”叶倾眸色微暗,轻轻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不可,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慕容玖却是直接将叶倾的手握住,“我绝不会让你有事!”将他们两人的关系就这样昭示于众人。但若真的依他所言,关押了慕容玖,只怕又会引起两国战事,大公主苦口婆心劝说一番,叶倾又坚持不让他任性一回,慕容玖只能眼睁睁看着叶倾被人带走,他指骨捏的咯咯作响。回了驿馆还是放心不下叶倾,一夜未睡。而同样未睡的除了慕容玖还有叶倾,虽名为关押,但她毕竟是燕国使团中人,如今并未定罪,大理寺的人也不敢怠慢。叶倾被关押在一处幽静之地,房中还有些书籍,她靠在榻上,心里想的却是大公主府晚宴上发生的事。四公主受伤,而大公主就算要动手也绝不可能在自己的府上,难道是那二公主做的?可她又为了什么?次日一早,慕容玖便去求见姬妏,却被姬妏拒绝。慕容玖又让人带着一应吃穿用具去大理寺探望叶倾,[なつめ獨]叶倾刚推开门,慕容玖便将她抱住,而后仔细打量她,“你没事吧?”叶倾怕他担心,如实道:“我在这里并没有受什么委屈,你放心。”慕容玖眸中隐着痛楚,“你一日不离开这里,我便一日不能安心。”而后慕容玖又以探视伤情之名专程去了四公主府上,四公主知道他真正来意,只让他放心,道:“殿下不必担忧,叶大人不会有事。大理寺那边,本宫已经打过招呼,不会苛待叶大人。””果然如她所言,两日之后,叶倾便被释出,她换了慕容玖送来的那套衣裙,从大理寺门中走出,而慕容玖与四公主一同等候着,慕容玖见叶倾慢慢走出,连忙迎了过去,大庭广众之下丝毫不避讳,握住了叶倾的手。叶倾另一手遮挡住眼睛,似乎不太适应外面的光亮。慕容玖伸出手帮她遮挡,轻声道:“四公主也来了……”叶倾往后面看过去,四公主予楚冲着她淡淡一笑,却并没有同她说什么,转头离开了。慕容玖没有多问她和姬四公主之间的事,只扶她上了马车,到了驿馆之中,慕容玖让人去准备温汤,供她沐浴之用,慕容玖的侍从忍不住道:“叶大人回来就好,您不知道这两日我家殿下担心大人,连饭也不肯好好用。”慕容玖轻斥道:“别胡说,先出去吧。”等那侍从离去,叶倾才问道:“你去求姬予楚了?”慕容玖怕她多想,道:“只是想让这桩案子早日水落石出而已。”叶倾却道:“不管怎么样,你都要爱惜自己,莫要因为我伤了身体,不然,我也会内疚的。”慕容玖轻轻拥住她,“怎么办?我发现我已经一时一刻都不想和你分开,你不在的时候,我便心乱不能自持,只有你安稳无恙,我才能好过一些。”叶倾回拥住他,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安抚他焦躁不安的心。叶倾晚间又潜去了四公主府,姬四公主似乎料到她会过来,在书房中等着她,叶倾言简意赅,将大公主所中之毒的解药交给了她。而她却并不意外,她问叶倾关于王之泓在周国的事,可叶倾却不再多说,只让他去问王之泓,姬四公主无奈笑笑,可她们夫妻之间的事,叶倾也插不上手。说完正事,叶倾便拱手告辞,她却问道:“叶倾,我们还会再见吗?”叶倾并未回答她,她顿了顿道:“本宫很欣赏你,但愿我们不会成为敌人。”次日一早,燕国使团便离开了长安城。而慕容玖更是一改以往的循规蹈矩,非要让叶倾与他同坐一辆马车,使团中的人也都视若无睹,只想着自己身家性命怕是要交付了。只是,不管慕容玖如何不愿,回燕国的这条路终有尽头,而到了那里,他和叶倾之间又要横添许多人,再不能像现在这样逍遥肆意。眼前便是燕京城,而长德已经带着人在城门外等候了。队伍停下,长德带人走了过来,隔着车帘道:“叶大人,陛下专程让我来接您入宫。”马车里,慕容玖握着叶倾的那只手捏的更紧,他不舍得看着叶倾,叶倾也看着他,车帘外长德听不到里面的回应,又不能不顾规矩,便只能又将方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段时日的相处是他偷来的,可他不愿意还回去,车帘之外的声音如此清晰,一字一句都是催促,更是那人的心急,慕容玖将叶倾抵在马车车壁上,肆意亲吻着,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可叶倾知道他没醉,他只是不愿意放手。长德知道马车之中坐着的不止是叶倾一人,只能又说了第三遍,而他的话语越催,里面的人纠缠越是疯狂,等到长德快失去了耐心,叶倾终于从马车中走出,长德松了一口气,他真的怕叶倾不理会慕容珩的旨意,毕竟陛下拿她没办法,可定会拿自己撒气。长德抬起眼眸来,刚要说些什么,瞧见叶倾微微红肿的嘴唇,要说的话便又吞了回去。心里却想着:祖宗啊,若是被陛下看见了,这还得了!叶倾却全然不顾,转身上了长德备好的马车。慕容玖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她坐的马车越走越远,心也跟随着她离开了。而皇兄召见她又会发生什么,他也心知肚明,慕容玖捏紧了衣袖,过了许久才将车帘放下。慕容玖刚回了府邸,林安便慌忙出来迎接,见到他第一句话便是,“殿下,出事了,两日前,荣惠、荣娴两位郡主被陛下以谋逆罪关押起来了,一同参与此事的还有左都御史程锦虞。”慕容玖神色微变,立刻道:“晋阳姨母呢?”“晋阳公主听闻此事晕了过去,而后醒来便要进宫面圣,陛下却并不见她。最要紧的是,谋逆之事罪证确凿,晋阳公主已经派人来了我们府上两趟了,只盼着您能进宫去求陛下网开一面。”慕容玖却突然冷静了下来,“荣惠、荣娴两人少有城府,若无人教唆又怎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林安一惊,“殿下是在怀疑晋阳公主?”慕容玖摇了摇头,“我是在怀疑,所谓谋逆,根本就是皇兄亲自设的局!”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是腥风血雨,慕容珩会很坏很坏,提前预警。第48章 痴缠叶倾随长德一路回了昭阳殿, 而慕容珩还没有回来,长德温声道:“陛下还在紫宸殿议事,稍后便回, 陛下已经嘱咐了,说您一路风尘仆仆, 还是先去偏殿沐浴更衣。”叶倾似乎听到了,却一声不吭, 而后自己去了偏殿。长德只盼望着, 陛下在前边待的久一些, 或许就不会注意到叶大人的嘴唇……叶倾沐浴之时不喜过多人打扰,侍候的宫人皆立在门外,她褪去衣衫,温热的水渐渐没过膝盖、腰肢……一路奔波确实有些疲乏,叶倾靠在汤池中小憩,过了一会儿便听到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男人的脚步声沉稳有力,一步步靠近, 叶倾眉心一动,甚至不用转身去看,这个时候会进来的,敢进来的, 也只有一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素白帷幔,慕容珩静静地立在那里,眸中尽览春光。过了好一会儿, 叶倾才道:“陛下看够了吗?”慕容珩低声笑了,走上前去,屈膝半蹲在池旁,撩起她一束湿发缠绕在指间,道:“原来你还知道回来?朕以为你已经乐不思蜀了。”叶倾不理会他所言,凉声道:“陛下若是看够了,请回避片刻,臣要更衣。”慕容珩却偏不如她所愿,松开她的湿发,“出去一趟,你如今倒是和我生分不少。”叶倾也毫不在乎,在他的注视之下,从水中起身,水珠自锁骨处滑向柔韧的腰肢,再滑落下去……慕容珩眸色渐深,汤池旁已经放置着干净的亵衣,叶倾伸手捏住衣领,慕容珩只看得到衣袂旋转,而后那引人遐想的身躯便已经被衣衫包裹住。叶倾赤脚从他身旁经过,胳膊却被他伸手握住,猝不及防间,身体已经被他抵在殿中柱子上,慕容珩低头吻了过来,夺取着她的气息,另一只手已经不安分地去解她的衣带。慕容珩气息已乱,“这些时日,你有没有和他……”话说一半,他又不想知道答案,将叶倾的身体缓缓放倒在水池旁,俯身吻了上去。一番云雨,叶倾困倦地睡着了,慕容珩对她思念颇深,言语之中却未曾显露出来,怕得了她鄙夷的眼神,只有在亲密之间更为痴狂了些。玄色外衫覆住叶倾的身体,他将叶倾拦腰抱起回了寝殿,慕容珩撑着头看着叶倾沉睡的容颜,再往下,脖颈间皆是他留下的红痕,这二十几日,也只有现在这一刻,他这颗心才算安稳了,也只有占有她的时候,他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叶倾就在他身边。叶倾侧身睡着,慕容珩将薄被又往上遮了遮,挡住她露在外面莹润的肩头。慕容珩披着外衫从榻上起身,推门走出殿外,刚到日暮,长德在殿外侯着,听见殿门开启之声,忙回过头去,“陛下。”慕容珩神色慵懒,道:“让你去问的事,都问清楚了?”慕容珩所言,乃是让他去将叶倾在周国所发生之事详尽说来,长德立刻将叶倾被羁押大理寺之事说与他,慕容珩听闻冷了面色,“如今她是真的想要跟朕撕破脸皮吗?连朕的人也敢动!”长德知晓,他是在说那周国二公主,可他只能道:“陛下息怒。”慕容珩微眯着眼道:“一切都是因王之泓而起,派人去查,务必要找出那个帮他逃出去的人。”还有一事,长德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陛下和叶大人刚刚还在鸳梦重温,若是将那些说出来,只怕极为煞风景。慕容珩睨着他道:“有话快说!”那些他派去的守卫本是想着将慕容玖和叶倾独处之事隐瞒下去,但又实在怕走漏风声,到时引得陛下更为震怒,还不如现在将一切和盘托出,也省的担惊受怕,万一,得了陛下宽宥呢!长德吞吞吐吐道:“三殿下和叶大人在周国时有独处,甚为亲密……”长德一边说话一边察觉着慕容珩的神色,早在他话还没有说完之时,慕容珩就已经变了脸色,长德连忙跪下,慕容珩俯视着他,漠然道:“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吗?”长德只能请罪,慕容珩神色冷凝,一言不发,就这样站了许久,久到长德的膝盖都快跪断,才听他冷声道:“去拟旨,荣惠、荣娴谋逆之事,朕不欲牵连无辜,然此事罪大恶极,不依律法处置无以正朝纲,荣惠、荣娴死罪,其余参与之人皆斩首示众,亲族不究。”长德犹疑片刻,慕容珩一眼瞥过来,长德忙低下头,他知晓慕容珩的性子,心中若有不快时,必定会发泄,而如今那两位便成了靶子,虽然她们因谋逆之事迟早会被发落,只不过现下却是提前了,长德道:“陛下真的要杀两位郡主吗?”慕容珩似笑非笑道:“朕当然不会这么狠心,你去传旨之时,便将朕的话带过去,就说,朕实在不忍见两位表妹俱损,日后无人在姨母膝下尽孝,尝闻姨母有丹书铁券,‘卿免九死,子女一死’,如今必能保下其中之一!”慕容珩说完这句话,转身便回了寝殿,纵然跟在他身旁许久,长德听闻此言,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慕容珩坐在床榻前,看着叶倾仍在熟睡,伸出手去贴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抚触着,口中的话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阿玖真的就那么好,让你这么喜欢他,你喜欢谁不好,为何非要是他,若是旁人,我早就让那人死了几千次。不,朕不容许你喜欢旁的人,你只能是我的!”慕容玖府上,宁琼深夜前来,神色焦虑难安,慕容玖知晓他必定是为荣惠她们而来,忙命人沏茶,宁琼开门见山道:“你可还有法子救她们?”慕容玖安抚道:“先冷静下来,慢慢想办法!”宁琼少有这般不镇定之时,眼角泛红,“你要我如何冷静,方才我去晋阳公主府,姨母病倒在榻上,甚至今日还吐了血!”慕容玖疑惑道:“怎会如此,不是已经好了吗?”宁琼讽刺地笑了笑,“陛下要杀荣惠和荣娴,还要让晋阳姨母用丹书铁券去救她们其中一人,名为施恩,实为挟私报复,你让晋阳姨母如何抉择,两个都是她的女儿,选了其中一个,就是要杀死另一个。陛下果然好手段,一为杀人,二为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