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妘唇边含着笑,抛出筹码,“若你为我做事,我必保你平步青云。”颜蓁立刻抬起头来,是依附于赵丞相,还是继续留在原地听慕容珩驱使,抉择起来极为艰难,可谁又能抵挡得了递到眼前的诱惑。“下官愿为丞相效犬马之劳,只是不知,丞相究竟要下官做些什么?”赵妘抬脚走到她身边,“叶倾和皇帝之间的私情想必你也清楚了。不过我也从来不留无用之人,你若是想表示你的诚意,便做给我看。”“下官愚钝,还请大人明示。”赵妘知道这不过是她的谨小慎微之言,直言道:“皇帝如今最信赖的,除了叶倾,便是三殿下慕容玖。而据我所知,慕容玖亦爱慕叶倾。你既然在慕容玖身边做事,我要你想法子离间他们,让慕容珩和慕容玖兄弟反目,具体怎么做,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了吧。”颜蓁离去之后,身边人道:“这颜蓁不可轻信啊。”赵丞相嗤笑一声,道:“我也没有打算重用她,连方敏我都能弃,更不必说区区一个颜蓁。”她心腹又道:“可叶倾在一日,便对丞相威胁一日。依下官看,不如趁早除去,免得后患无穷。”过了许久听赵妘叹道:“叶臣耿直迂腐,生的女儿倒是不像她。这个叶倾,留着是我的威胁,可同样也会成为慕容珩的威胁。”慕容珩除了方敏,便是断了她的臂膀,而她也绝不会让慕容珩好过。他不是“兄弟情深”吗?她倒要看看,在自己的女人和亲弟弟之间,他究竟会如何选择!而颜蓁回去之后便一直琢磨,究竟如何才能将计策施行的滴水不漏。正当她一筹莫展之时,却突然听闻三月春猎的消息。自从正月之后,叶倾都甚少回府,非不愿,而是慕容珩强行留她在宫中,饮食起居同在一处,名义上她仍是宁洛的妻子,可实际上和慕容珩之间才像是夫妻。叶倾虽然不像之前那般抗拒于他,可慕容珩还是觉得,叶倾就像这春日的风一般,若即若离。这些时日的相处,已让他有些离不开叶倾,平素下了朝,若是瞧不见她,他心头便有些憋闷不舒。身为帝王,被儿女情长牵绊,并不是什么好事,可他却抵挡不了。春猎的场地一向定在燕京城外西郊猎场,队伍浩浩荡荡从燕京城中离开,慕容珩留了霍司守城。慕容珩坐在御辇之中,叶倾骑马跟在队伍之中,而前边慕容玖骑在马上不时回望,提着缰绳不动声色地将速度慢下来,渐渐和叶倾并驾同驱。慕容玖声音压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为什么躲着我?”叶倾听他提起,往旁边看了一眼,见并没有太多人留意,这才回道:“你想做什么?”那日叶倾去府衙中找他,说完正事之后叶倾便要离开,而慕容玖却大着胆子趁她不备将她抵在门后肆意亲吻。离开之时她唇瓣红肿,到了晚间慕容珩似乎是有察觉,目光落在她唇上许久,可他没问,只是夜里变本加厉的索取。叶倾有意避着慕容玖,可却让他更为放肆。慕容玖同她道:“今日围猎,我在猎场的后山上等你。”叶倾无声回应他,目光中的内容却是告诉他自己并不会去。可慕容玖铁了心坚持,策马向前去,叶倾看着他的身影,心头忽然有些烦乱。只是叶倾并不知,他们两人的往来都落在颜蓁的眼中。对于围猎,慕容珩并不热衷,简短的仪式之后,其余臣子便散开了,慕容玖去寻自己的马,他回头看了叶倾一眼,可心里却不知叶倾究竟会不会来。慕容玖走到马边,颜蓁正好在一旁,瞧见他过来,连忙同他行礼,慕容玖微微颔首,颜蓁看着他翻身上马,视线却落到马上悬挂的水壶上。叶倾不想去赴慕容玖之约,可也不想停留在这里陪着慕容珩,便作势上马也要去打猎,慕容珩虽有心留她在身边说话,可也知道她定不情愿,也就只能看着她离开。叶倾骑着马漫无目的地走在林间,这围猎于她而言,只是消磨时间,不一会儿却听见身后有声音传来,“原来是叶大人在这儿?”叶倾回过头去,见是颜蓁,她并不想理睬此人,只嗯了一声,颜蓁笑道:“虽说大燕女子骑射乃是必学之术,可我实在惫懒,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见叶大人。”叶倾冷淡地看她一眼,嫌她聒噪,偏偏她还不自知,继续道:“这里倒是安稳,听说后山之处有不少猛兽,叶大人可千万不要去那边,免得被其所伤。”叶倾听她说起后山心头一凛,想到慕容玖,一时关心则乱,怕他真的在后山出什么事,未曾多言语,便骑马离开了,颜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笑了起来,看样子很快就会有好戏了。叶倾骑马来到后山,见慕容玖果然在那里,似乎是等太久,回头见得她过来,脸上绽出一抹笑。叶倾不想同他说太多,走下马来,同他道:“这猎场人来人往,又有猛兽出没,还是快点回去。”慕容玖看着她的眼睛,倏地笑了,“你在关心我。”叶倾不欲回答他,转头离开,这时果真有猛兽嘶吼之声传来,慕容玖的马突然开始失控,竟冲着他们过来,叶倾连忙护住慕容玖,慕容玖也紧紧抱住她,翻滚之中,两人从后山上落下。索性这山并不高,两人并无性命之忧,而叶倾方才却被什么东西硌到,伤到了腿。慕容玖将叶倾扶起,怕还有猛兽,便想着到一边躲避,正好前方有一处山洞,慕容玖抱着她过去,刚把她放下,他身子突然一晃,而后腿有些无力,身上不知为何慢慢起了热。对于□□,慕容玖纯洁如素白的宣纸,从未沾染。即便是对着叶倾,他心中也只是心悦,从来不夹杂那些男女之间的□□。慕容玖脸上和脖颈间一片绯色,只觉得遍身滚烫,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叶倾摔伤了腿,轻易动作便觉得疼痛,她们二人隐在这山洞之中,叶倾扶着慕容玖的胳膊,可刚一靠近,他便突然将她身体拉近,已是春日,他身上衣衫只有两层,胸膛里的火热透过衣衫传了过来,叶倾这才意识到不对。慕容玖这样子像是中了情药一般,可这个地方只怕她呼救也无人能找来。叶倾在他耳边问道:“你是中了药吗?之前都碰了些什么?”慕容玖意识有些恍惚,“只饮了些水。”叶倾想拖着疼痛的腿出去寻人,可身后的人却喊住她,“别走……”慕容玖像是被抛弃的小兽一般,神情楚楚,眼眸因为身体难忍的欲‖望而微红,“叶倾……”叶倾回到他身边,慕容玖偎到她怀中,可一触到她,他身体中的渴求便更加强烈,他渐渐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慕容玖抓着她胳膊的手渐渐收紧,身体抬起慢慢靠近她,薄唇触到她的嘴角试探着,叶倾想推开他却不能,慕容玖神色哀痛,“给我,好吗?”作者有话要说:高能时刻,不必多说。嗯哼第37章 作嫁衣(下)叶倾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她推拒着道:“不行,我们不能……”这明显是一个计,若真的做了那事, 只怕便跳入了别人的陷阱之中。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慕容玖突然靠过来的唇封住。不再像之前那般浅尝辄止,而是怕被她拒绝, 充满掠夺的意味,以往那温润的眉眼染上欲色, 只要陷进去便会如火焰一般将人吞没, 看不到一丝往日里清风霁月的模样。可慕容玖不满足于此, 他的头靠在叶倾下颌间亲吻着,雪白的脖颈间留下一个个绯红的印记,温热的手覆盖在她微凉的手指上,带领着她触摸自己的脸颊。慕容玖想去解她的衣襟,可又怕她会恼他。可他渐渐有些控制不住,只觉得身体快要炸裂开,汗水从额头上如雨般落下,慕容玖气息不定, 渴求地看着她,“我想要你……”叶倾却推开了他,慕容玖眸中涌上失落之色,可下一瞬, 他月白色的衣摆被一只手轻轻撩开。冰凉的手指触及火热,慕容玖身体忍不住轻颤,他昂起头, 眼眸之中只看得到那一人,主宰他的魂与欲。猎场上,长德将茶盏放在慕容珩手旁,瞧见他目光看着远处,长德笑道:“陛下弓马娴熟,为何不去猎场中一试?”慕容珩收回目光,瞥了长德一眼,“除了朕身边的人,这事并没有几人知道。越是擅长和喜好东西,越要隐藏好,否则他日便会被人利用。”长德心道既是如此,陛下又为何这般不加掩饰的宠爱叶大人呢?可他又岂敢问出。这时有侍从匆忙来报,“陛下,三殿下的马受惊,人亦不见踪影。一同失踪的还有叶倾叶统领。”慕容珩的脸上顷刻变色,直起身来,“在何地失踪的?”“是那马自己跑了回来,宁琼郡主认出那是三殿下的马,具体位置……尚不清楚。”宁琼正领着人在树林中寻找,她让人禀告慕容珩只为了礼数周全,却没想到慕容珩竟会亲自过来。慕容珩沉着脸,看不出是忧是怒,可眸中的急切却是隐藏不掉。慕容珩是帝王,他的安危在朝臣心中远远超过慕容玖和叶倾,不少人劝诫道:“陛下莫要担忧,或许三殿下只是迷了路,不如让其他人去寻找,切莫以身涉险啊!”颜蓁在人群中也跟着附和,可她知道慕容珩定不会听取这些人的建议,而刚才那马回来之时,她趁人不备将马上的水壶又换了过来,即便是慕容玖到时怀疑,她也不会留下任何把柄。而帝王一怒,他们两人怕是承担不起吧。颜蓁坚信,慕容珩即便再宠爱叶倾,可若是亲眼看着自己女人同别的男人翻云覆雨,只怕他也不会再容得下她,而慕容玖就算没有性命之忧,也会被慕容珩疏离。到时候在赵丞相那里她可以有了一席之地,或许也可以取代叶倾,得到慕容珩的信任。慕容珩沉声道:“不必多言,三殿下是朕皇弟,他的安危亦如同朕。”朝臣中早就有人知道一同失踪的还有叶倾,方才在慕容珩来之前已经传遍。慕容珩虽然只字未提叶倾,可这般着急恐怕亦是因为她。慕容珩派出禁卫去寻找,却有人在后山发现了一段白色布条,似乎是被地上凸起的石头刮掉的,慕容珩将那布条捏在手中,那上面的云纹他不止一次抚摸过,他心中突然生出恐惧,只怕叶倾真的出了什么事。既已锁定了后山,慕容珩便亲自带人前去,宁琼亦带人跟随,后山那块空地上,叶倾的马留在那里,慕容珩听人禀道:“陛下,这地上的痕迹像是有人滑落下去。”可那山下低矮,空无一人。不管多少人劝谏,慕容珩决定要做的事无人可以阻拦的了。慕容玖靠在叶倾的身上,神色餍足,他只怕叶倾离得太远,便将她紧紧抱着不放,而后许是药劲上来,慕容玖沉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山洞之中渐渐变得昏暗,叶倾开始担忧起来,若是无人发现他们,难道他们要在这漆黑的山洞中过夜吗?她的弓箭都留在马上,现在手边无一物,若是遇到凶兽只怕他们性命难保,而她还不想死。叶倾轻轻推了慕容玖,慕容玖灵台渐渐恢复清明,之前的记忆慢慢在他脑海中浮现,他们有过的亲密还有她的伤……慕容玖突然将她受伤的腿抬起来,叶倾的衣裙被他撩开,她按住他的手,慕容玖却坚持要看她的伤势,叶倾慢慢妥协,慕容玖看到她腿上青肿一片,心下有些懊恼,“是我没有护好你。”叶倾摇了摇头,“不怪你……”而后正要将衣裙放下去,山洞之中火光亮起。他们两人看过去,火光中慕容玖阴沉着脸立在那里,眸中隐忍的愤怒即将喷薄而出,而他的身后,宁琼和许多朝臣也都愣在那里,从他们的角度只看得到两人衣衫凌乱,慕容玖被汗水打湿的鬓发,叶倾腿间雪白的肌肤,更不必说山洞中仍有男女欢好的气息。本是为寻人而来,却不想撞见了皇家秘辛,许多朝臣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只低头盯着慕容珩有些僵直的背影。慕容珩一步步走向前去,立在他们两人面前,目光从叶倾的脸上,落到慕容玖的身上。这欢好的气息挥之不去,像一场噩梦一般萦绕在他身旁,那是他的女人,他在她身上施展的千般手段,如今却被她用在了另一个男人的身上。他慕容珩,竟是为他人作嫁衣。叶倾心中并无畏惧,早在慕容玖中药之时她就已经想到自己怕是中了计,可她又能如何呢,对慕容玖置之不理?她做不到。慕容珩看着叶倾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倏地伸手捏在她腕上,将她身子提起,叶倾站起身来,慕容珩便一把将她拉过来,叶倾吃痛地皱了皱眉,慕容玖突然站起想去阻拦他,可腿坐的太久,酸麻不已,他只能靠在山洞上,低声道:“今日这一切与她无关,都是我一人所为,皇兄要怪就怪我好了。”慕容珩撕破了一直以来的伪装,冰冷的话语从唇齿中吐出,“朕已经提醒过你,是你非要逼朕!”叶倾却袒护着慕容玖,“这事与他无关。”慕容珩被气笑,盯着她脖颈间碍眼的殷红痕迹,压低声音道:“这么快就向着他说话,难道有了肌肤之亲,就连心也跟了过去!”慕容玖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的腿受了伤……”慕容珩闻言看了过去,想到她方才忍痛时的模样,倏地将她打横抱起,而后连看也不看慕容玖一眼,抱着叶倾离开,叶倾有些挣扎,他忍着心头怒气,不忘威胁道:“你若是想让他无碍,便不要再动!”慕容珩抱着叶倾走了过来,他阴郁的脸色无端便让人心惊胆战,宁琼带头让出一条路,其他人也跟着如此,可她们这些人名义上却都是为了救慕容玖而来,如今皇帝却根本不曾过问慕容玖的安危,将人弃之不顾。还是宁琼让人扶了慕容玖出来,围猎场上发生的事无人敢乱说出去,都只恨不得自己没有见过才好。长德在原地等着,却见叶大人竟然是被陛下抱着出来,身上还覆着陛下的斗篷,他连忙迎上去,正要问询一句,可陛下的脸色实在骇人,他甚至都不敢多问一句,只听慕容珩冷冷吩咐道:“回宫!”宁洛坐在房中出神,启明在房中念道:“如今已是春日,府里已经为主子备好了衣衫,还有一些是给大人和云灿公子他们。”宁洛听到他提起叶倾,眸中这才有了些波澜,那人夙夜不回府,他已经是许久不曾见过她了。曾去宁琼那里询问叶倾近况,宁琼也含糊其辞,如今他只觉得自己像个弃夫一般。启明见他不出声,在心头叹了口气,又不好埋怨叶大人,只能低头收整冬日衣袍,手边是一件黑色斗篷,启明低头想了想,这好像是当初主子从大人那里拿来的,启明问道:“大人的这件斗篷是一起收起来还是还给她?”宁洛回过头来,瞧着他手中斗篷,淡淡道:“拿来给我吧。”宁洛将那斗篷置于膝上,轻轻抚触着上面的暗纹,或许等她回来,他还可以用还斗篷的名义去见她。却突然发现,暗纹旁似乎有字的纹络,他拿起那斗篷走到光下仔细去瞧,一个“玖”字映入眼帘。宁洛身体僵住,那字隐藏在暗纹之中,很难察觉,却指向了一个人,慕容玖。可那字分明是比照他的字迹绣上去的,让宁洛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所以,那日她急急忙忙的出去,见的人是阿玖吗?而又会是怎样的关系,让阿玖把自己的斗篷披到她的肩上。宁洛了解慕容玖,从不随意同女子亲近,之前他们三人在时,阿玖对叶倾也是克己守礼,难道这都是做出来给他看的吗?宁洛觉得有些话他必须要找慕容玖问清楚,他不信,他不信阿玖会爱上他的妻,更不愿相信叶倾这些时日以来不回府的理由是因为他!作者有话要说:慕容玖上书:皇兄,看,这是我为你打下的满城春色。慕容珩批注:今日也是想阉了情敌的一天。宅男宁洛发现了一个小秘密。。。第38章 禁锢慕容珩将叶倾一路抱回寝殿, 放到他们两人缠绵交颈的那张榻上,冷冷吩咐:“请太医!”太医很快便过来,给叶倾瞧了伤势之后, 回禀道:“好在并未伤到骨头,气血瘀滞, 如今还需将养几日,微臣这里有些药膏, 有活血化瘀之用。再喝几副汤药, 过不了几日便会痊愈。”这期间叶倾一直沉默着, 等太医退下,慕容珩拿了药膏坐在榻上,像是要亲自给她敷药,叶倾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将腿收了回来,脚踝却突然被慕容珩握住,他一言不发地将药膏涂抹到她腿上的伤处,而后拿着素白的绢布仔细缠绕起来。慕容珩紧紧盯着她, 声音冷淡,“怎么,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朕说吗?”叶倾漠然道:“没什么好说的。”让她说什么呢,说她和慕容玖之间什么都没有, 可慕容珩一向多疑,这些话他又真的会信吗?而她,又为何要向慕容珩说清楚, 在别人眼里,他们的关系也是不堪的。可叶倾这样毫不在乎的模样却是惹恼了慕容珩,明明是臣服于他的人,可却总能左右他的情绪,甚至连对他解释一句都不屑一顾,或许她说了,他就会信呢,只要她说一句没有,不管真假,他就当那是真的,可她却什么都不说。想到那山洞里的气息,他心头的怒火又起,这一路他努力按捺,甚至方才他以为那些怒意已经搁下,却能被她的一个神情轻易挑起。他倏地将叶倾衣领扯开,脖颈间殷红的痕迹一直蔓延到胸口,是那般活色生香,引人遐想。那红色如此刺眼,在叶倾有些怔愣的目光下,他将她压在榻上,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有一丝反抗,决绝地低头吻了上去,凶狠地想将那痕迹覆盖住。可叶倾偏不让他如意,在他耳旁道:“陛下不是想问我,在山洞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慕容珩眸色猩红,可并不掺杂欲望,“住口!”叶倾讥讽道:“我倒是真的不懂陛下了,让我说的是你,不许我说的也是你。”慕容珩蓦地松开了她,叶倾发丝散乱躺在榻上,看着他慢慢起身从榻上离开。长德从外面走进来,瞧见慕容珩正要出门,忙道:“陛下,您……您去哪儿?”“偏殿。”门外突然通传道:“陛下,三殿下求见!”慕容珩停下步子,眸中温度骤降,“他还敢来?”“三殿下如今就在外面等着,说您要是不见他,他就不回去。”慕容珩怒极反笑,“那就让他等。”三月的夜晚仍有些清寒,慕容玖站立一夜又怎么受得了,叶倾本不欲同他解释,可眼下却只能妥协,“他是被人下了药!”可慕容珩此刻偏要计较,“那又怎样!”她现在倒是肯说了,可他在乎的不是原因,而是结果。“难道你想让我眼睁睁看着他……”慕容珩侧身而立,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叶倾,你是我的,你的身体也只属于我。”慕容珩与叶倾僵持了许久,叶倾祈求道:“让我劝他回去。”慕容玖在外面也站了许久,还是长德走了出来,慕容玖看了他一眼,道:“若是陛下让你来的,那你可以回去复命了。”长德道:“是叶大人让我传几句话给三殿下您听。”慕容玖倏地看向他,“她说了什么?”“她说,殿下若真为她着想,便不要在此处,让彼此难堪。还有,陛下和叶大人这便安歇了,若是听到什么,殿下又将如何自处呢?”这番话前面那部分倒确实是叶倾亲口所说,只是她说完,慕容珩便别有深意地看了长德一眼,长德跟在他身边多年,自然了解他的用意。而慕容玖周身一震,显然已经将那话听了进去,他眷恋地看着昭阳殿里的烛光,似乎这样便可以与里面的人为伴,可最终却还是离开了,他不想让叶倾有一丝为难。慕容珩和叶倾两人开始冷着对方,慕容珩每日歇在偏殿,却偏偏将叶倾以养伤为名,禁锢在昭阳殿中。每日里送来的汤药里都有宁心安神之品,叶倾每日睡下之后,慕容珩这才走到昭阳殿,坐在榻前看着她熟睡的模样,他伸出手去,抚触着她纤细的脖子,这里让他迷恋,可只要他用了力气,便能将这些日的踌躇斩断,他便还是那个冷血无情的君王,可他不舍。他甚至不愿去看见慕容玖,只有这样他才能放下杀人的冲动。当日他震怒之下,一时将理智抛诸脑后,但等那份冷静回笼,他便知道那日发生的事太过刻意,或许是有人故意挑拨,而他也入了毂中。作为男人,他想杀了慕容玖,他的亲弟弟。可作为皇帝,他又必须留下慕容玖的性命。慕容珩坐在榻边,看着这个让他又爱又恨,进退维谷的女人。夜色已深,慕容珩将长德传召进来,“那日猎场发生的事,朕不希望从任何人的口中听到。换而言之,那一日,什么也没有发生,若是有人听不懂这话,便掂量一下族人的性命。”而另一边,那日宁洛非要出府,遇上正要进门的宁琼,宁琼愣住,“你这是要去哪儿?”宁洛并不想隐瞒她,“我要去找慕容玖,问问他,究竟和叶倾有何瓜葛?”宁琼早该知道,如今他的那些异常的举动都和叶倾有关。想到在山洞中看到的那幕,宁琼道:“那你呢,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忘了叶倾?”这里毕竟不是说话之地,宁琼望了宁洛一眼,无奈道:“你,随我过来,我有话要同你说。”宁琼将今日所见所闻皆告诉了宁洛,宁洛满面震惊之色,而后眸色渐渐黯淡,却又突然站起身,“这不可能,我不信!”宁琼难得有这般厉色,“你大可以不信,那么多的朝臣亲眼所见。慕容珩兄弟二人如今为了她就快阋墙,叶倾她现在就在宫中,我让人把慕容玖带了回来,可他放心不下叶倾,也执意要去宫中。怎么?难道连你也要去,让别人看尽我们慕容氏的笑话吗!”宁洛气愤之下浑身发抖,“她如今还是我的妻,他们兄弟二人怎能如此!”“那些流言在燕京城流传了许多时日,唯独你,被闷在鼓里!”宁琼不敢说的太多,怕宁洛冲动之下做出太多难以挽回之事。可没想到他气愤过后,却渐渐平静了,只是眼眸中是空洞的,“我想独自静一会儿,姐姐你回府吧。”宁琼只能交代给启明,要他好生看着宁洛,一旦有风吹草动便来知会于她。宁洛在房中枯坐一夜,蜡烛便点了一夜,烛泪滴下,相思成灰。尽管那日发生的事,慕容珩已经吩咐不可传扬出去。可这个消息还是渐渐传开了,民间为了避讳,还专门改了名字,将此事编成才子佳人的故事传扬出去。当日猎场上不少人见到了,如今听得坊市间的议论都有些胆战心惊,生怕慕容珩会将此事怀疑到自己头上。赵府,颜蓁被奉为座上宾,她知道因着挑拨慕容珩兄弟一事,自己如今也算得了赵丞相信任。可她假意谦恭道:“下官做的并不够好,没有想到陛下竟然会将此事容下,得丞相夸赞,下官实在汗颜。”赵妘笑道:“不,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当初陈芸之子陈子安行刺,慕容珩便已经破例袒护叶倾一次,现在算是第二次,更何况他连这样的屈辱也肯为了叶倾吞下,这倒是更有趣了。而慕容玖那里,就算慕容珩现在装的大度,心里也定然会生出罅隙。好戏这才刚刚开始。”颜蓁道:“能够帮得到丞相,是下官的福气。只不过,当日猎场上不少朝臣都已经看到了,即便皇帝让人瞒着,这事不知怎的传播了出去。”这原本是她私下所为,可她也怕表现得太过周全,反而会惹来赵妘的忌惮。赵妘看透她的心思,却并不拆穿,转移了话题道:“听闻皇帝有心要同大周和谈,以图两国几十年安稳。而他心中的能代表大燕出使周国的人选是慕容玖。你既然在慕容玖的手下做事,便好好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禀报于我。”颜蓁点头应下,“下官定不辜负丞相重托。”慕容珩下了朝,又顺着路回到了昭阳殿,只是走到门口他才想起,他和叶倾之间如今并未破冰,可他却忍不住迈步走了进去。但寝殿中并无叶倾的身影,慕容珩还穿着玄色朝服,一时有些慌乱,冕旒随着他的动作在眼前晃着。慕容珩一把抓住长德的衣襟,道:“她呢?”长德被吓住,忙道:“叶大人觉得……寝殿中太闷,去了御花园走走。”慕容珩那颗心这才松了下来,快步出了殿门,往御花园而去,他一身朝服,路上宫人连忙跪下行礼,可他看也不看,径直往前走,瞧见眼前人时,脚步突然顿住。杏花影里,她着了白色衣裙立于其中,一片花瓣从树梢上翩然落下,她伸出手去,将那片花瓣接住,低头时清冷的脸上似乎在怀念什么,而这一幕落入慕容珩的眼中,一如十五岁时初见,他的心微颤,原来这么多年,他从未曾忘记过。作者有话要说:慕容珩当年对叶倾动心过,情窦初开,只是她身边有叶寒城,而他也在为自己的帝王之路谋划着,到最后,连自己都遗忘了。第39章 迷情(上)叶倾回眸瞧见他时一愣, 他身上朝服未换,像是匆忙而来,两人对视之间, 慕容珩的眸中有着浅淡笑意,刚要说话, 叶倾便先开口了,“我的伤如今已经好了, 想要回府。”慕容珩脸上的淡笑滞住, 定定地看着叶倾, 她肩头的长发被风拂起遮住半边眉眼,脸上一贯的冷淡看在他眼中只觉得恨极,慕容珩唇角一掀,无所谓道:“你要走便走,不必知会朕!”而后拂袖离去。叶倾走了,慕容珩身上的朝服未换,立在昭阳殿中,空旷, 孤寂,他突然有些后悔,想立刻把她捉回来。为帝者不该意气用事,可在情字上却没有人能免俗。慕容珩起身走入密室, 密室中的人见了他过来倒是有些吃惊,“陛下已是许久未来这里了。”慕容珩方一坐下,便听他道:“陛下若是仁慈一些, 请赐我些酒,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实在难熬。”慕容珩仔细看了他一眼,比往日更为清减,却是允了他,“你想喝什么?”叶寒城启唇道:“秋露白。”慕容珩挥了挥手,没过多久便有人将酒送过来,叶寒城为两人斟酒,淡淡道:“这也是她爱喝的酒。”慕容珩手上动作一停,他竟然从不知她喜欢什么,原本有些恼怒的情绪渐渐平静了,“是吗?”叶寒城道:“陛下是因为和叶倾有了不快,才来我这儿的吧?”慕容珩被他说中心事,脸色一沉,“不要仗着朕对你的纵容,随意揣测朕。”叶寒城却笑了,“陛下对我的纵容,不过是因为叶倾罢了。”慕容珩不再多言,只一味地饮酒,他有心事,酒也饮得没了控制,面上已有些醺然,“朕倒是很好奇,既然她喜欢你,你们又自幼便在一处,为何从未有过肌肤之亲?”叶寒城微愣,“陛下这是在向我炫耀吗?”慕容珩怔了怔而后笑了,“只是一时想起,问问而已。”叶倾与他在一起时尚是初次,倒让他没有想到,这也是他能够平和面对叶寒城的原因,至少他也得到了叶寒城从未拥有过的,只不过这个疑问他也不会去问叶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