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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木有依》TXT全集下载_8(1 / 1)

楠之能看出来郑启情绪低落,于是不时说些闲话与他听,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高兴起来,郑启也只是简短地回应。“对了,郑越和白倾这个月底举办婚礼,到时候你去么?”楠之歪头问他。驾驶座上的郑启觑了她一眼,声音凉凉的:“不叫大哥了?”楠之:“……”郑启收回目光,淡淡地道:“忘了,你们以前很熟。”嗯……都差点订婚了,确实很熟。所以说她到底为什么要主动提这个话题引火烧身?楠之简直想把自己的头打爆。她装作没听见郑启语气里的隐约酸意,嫣然笑着:“还好吧,郑越和我哥是发小,关系一直蛮好的。”勉强扯了个台阶给自己下。她暗咬银牙,心说郑启如果再揪着这事不放,她就干脆跳车算了。好在郑启只是看了她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他显然并没有就此放下这件事,从回到家,吃晚饭,再到就寝前,他都没主动和楠之再说过一句话。楠之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看着他背对着她的身子,轻轻叫了声:“喂,郑启。”她从前引以为傲的忍耐性在他面前就是个渣渣。郑启没反应。楠之重新钻进被子里,过了会儿,伸出脚尖去踢他:“喂。”还是没反应。该不会真的已经睡着了?她有些气馁。楠之转过身,缩进被子里,努力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丢掉。下一秒,她被人搂进怀里。她抬起头,看着他在绰约的月光下清俊的脸庞,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也暖得一塌糊涂。楠之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郑启,我和郑越当初的联姻是假的。”郑启没说话。楠之也不着急:“你应该知道吧,他一心一意就想着白倾,根本对我没意思的。”还是没反应。楠之继续说道:“我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帮他,才陪他演一场戏,我跟他没有任何感情的。”是事实没错,只是略去了当初是她为了能嫁给郑启,才主动提出演戏的事情。郑启的眼眸低垂着,看不清眼里的神色,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信了没有。楠之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微颤,双手挽上他的脖子,轻轻地凑上去,吻上他微凉柔软的唇。郑启滞了一瞬,扶在她肩上的手陡然间变得滚烫,沿着她的后背一路游移到她漂亮的腰线,停住。楠之的心跳得很快,唇舌撩拨着他,却迟迟没等到他的反客为主。真的吃醋了?楠之心里很是忐忑,却又不自觉有一丝喜悦和得意,心横了横,轻轻探出舌,学着他往日的样子去开启他的牙关。这个过程完成得很轻松,他完全没有任何抵抗,但是楠之却有些赧意,呼吸有些急促,她脸上烧红一片,终于还是有些扛不住,唇舌就要退开。他却不打算如她的意,一手扶在她脑后,将她揽向自己,唇舌攻城略地,尽情肆虐,停在她腰间的手继续游移,轻轻揉捏。楠之已经有些习惯他的爱抚,只是仍克制不住地身子发烫。他细密的吻落在她身上,又麻又痒,沉沉的呼吸声萦绕在她耳边,带来他独有的气息。她红着脸,却没有抗拒。不知过了多久,他喘息着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眸比夏夜的星子更亮。他撑起身子离开,如同以往的每一个夜晚一般。楠之伸出双手,轻轻勾住他的脖子,青葱般的十指随意地插进他的发丝。他的呼吸有些不稳,声音克制已极,极黯哑地叫了声:“楠之。”她颊上滚烫,却仍是抬起眼眸定定地看着他,低低地道:“叫我楠楠。”那道轻轻的声音,像是某种极羞赧含蓄的邀请,时至今日,她怎么会不知,他冷静克制时会叫她楠之,而他动情时,总是叫她……楠楠。夜色,星光。交错可闻的呼吸。婉转的低吟和呢喃。她绯红的脸颊和盈盈的眼。这世上没人能拒绝。他复又吻上她的唇,抛去所有顾虑和克制,放任自己沉醉不醒。这世界,除了她的滋味,再无其他。第21章 第二十一个他这大概是楠之二十五年来最大的一次放纵。这夜她休息的时间极短,却睡得极沉。她做了个梦,梦里依稀是青葱年少的岁月。十五岁的楠之走在校园里,她没有像其他女孩那样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而是半开着拉链,露出里面或黑或白的t恤,过长的袖子卷了几道,露出纤细白嫩的小臂,肥大的裤脚被改了线,恰到好处地裹住她修长的双腿。她散着微卷的头发,素净的脸上一双烟媚横生的眼,看上去比同龄的女孩总是更惹眼,在人群里便是不二的焦点。那是学生时代混杂着青涩的成熟感,待到几年后,大约便会蜕变成风情,但是现在却只是某种明晃晃的扎眼,你很难描述那种东西叫什么,但是那些不喜欢她的同龄人大约会将那概括为简短的两个字:风骚。更有甚者,大概会轻蔑地说一句:狐狸精。十几岁的年纪,大多数人并不懂得言语的杀伤力,他们只会下意识表达自己的不满,纯粹又直白。楠之并不在意身边人打量的眼神,她踏着帆布鞋,穿过整个楼层或明或暗盯着她看的男孩,走到最尽头的那个班级,把手里的书放在少年的桌上,笑吟吟地问他:“郑启,你要不要和我交往?”少年抬头,清亮的眼睛里映着她的影子,额头的发在阳光下投下细碎的剪影,浑身上下写满了干净美好。楠之醒了过来。睁眼的那一瞬间,梦里少年的面容和声音都模糊了下去,她已经记不得他露出了什么表情,又对她说了什么话。似梦,又似非梦。她不敢确信,自己在十几岁的时光里,竟然追求过郑启,又或者,这是她近日来日有所思,潜意识构筑的梦境。十五岁那年的记忆,她已经遗忘了足有十年,却从未真正想过要找回它。因为她关于那段记忆所留下的烙印和感觉,全是抵抗、厌恶、畏惧和不堪。只是,那个梦里的少年,让她再一次对曾经生出好奇和向外,他们的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她艰难地睁开眼,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像是被人拆散了架。动了动身子,昨夜的痛楚还依稀可见,她懒得不想动,身上却有些湿黏十分不舒服,昨夜结束后她已经瘫软酸痛浑身无力,他抱着她去洗澡,谁知道在浴室又惹得一场火热,愈添酸楚。枕边照例没人,楠之摸出手机,呆呆看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昨天因为要去扫墓的缘故,和joy约了今天试拍。她从床上爬起来,拖着一双酸软发抖的腿挪到卫生间,丝毫没有怀疑地想着,今天的拍摄大概会很糟糕。她洗漱完,找出了一套能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衣长裤穿上,然后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给方清欢打电话。状态不好,她总得有一个熟悉的摄影师在旁边才行。……郑启轻轻放下手里薄薄的文件。王淮安和陈让正无言地站在他面前,前者是满面愠色,后者则是红着眼低着头,一双硕大的拳头攥得死紧。最新的消息,就在昨晚,天越影视插手了启阳想要投资的新电影《朝阳》,如果不是因为制片人陈牧和启阳的关系很好,这部电影大概已经被天越抢走。郑启点了一支烟,吐出些许白雾,眯着眼靠在椅背上,天越上次那个投资人陈明那张脸再次出现在脑海里,前阵子代表天越与秦潇签约的人也是他。启阳下一步的这笔投资一直暗中进行,经手的一直是他们几个,除了几个做事的直系下属,没人知道,更别提天越影视了。如今天越影视得到的消息,是从谁那里泄露的已经一目了然,只是以秦潇在启阳的级别,也根本没有资格知道这种事。陈让面部的肌肉紧紧地绷着,半晌才抬起头:“头儿,这事是我的责任,我会负责。”这件事是他透露给秦潇的,他对她怀揣着的信任和赤诚是百分百的,从未想过她可能会站在启阳的对立面。王淮安阴郁着一张脸:“你仔细想想,她走之前,你还透露了什么其他的重要信息没有。”陈让低着头,整个人都失去了精气神,声音有些沙哑:“昨晚得到这个消息我就仔细回想了,别的都没什么。”王淮安冷哼了一声:“如果不是头儿和陈牧有这么铁的交情,这笔买卖早被你那个宝贝秦潇给撬到天越去了。”陈让没说话。郑启坐在椅子上出神,直到手里的烟灰轻轻掉落了下来,他回过神,把烟捻灭,看着陈让那张黝黑憨厚的脸:“好了,这次的事情好在对我们没产生什么影响,只是不得不警醒。陈让,下次我不想再听见这种事。”陈让沙哑着应了一声:“是。”“我知道我奉劝你离秦潇远点,你未必会听,只是她已经不再是启阳的人了,公私还是要分清楚。”陈让乖乖地应了。看着陈让和王淮安退出办公室的背影,郑启沉默许久,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就在启阳的办公室里发生这段对话的同时,天越影视的总裁办公室里气氛也异常紧绷。天越总裁陈余庆看着对面低头战战兢兢的陈明,恨不得把牙都咬碎。“让你去m市和启阳谈合作,你把生意给我谈黄了,你以为我和启阳合作只为了秦潇?”陈明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总裁,心说难道不是么?看着他这副神情,陈余庆更是火大:“启阳接下来的那笔投资,我早就听到了风声,之所以要在这个时候谈合作,就是为了到了那部电影时能分一杯羹,你倒好,冒冒失失地去陈牧那里谈合作,去撬人家启阳的生意,也不用你脖子上那颗猪脑子想想,陈牧是什么级别的制片人,往日你千辛万苦也请不来,现在你贸然上门,人家就能给你这块饼?要是能谈得了,我早就谈了,还用等你从秦潇那里得到的消息?”陈牧是国内电影圈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不仅诸多奖项加身,制作的电影更是口碑和票房双爆,更别提现在这部《朝阳》,剧本过硬,又赶上国家政策的主旋律,恐怕想不爆都难。陈余庆越想越气,他怎么就有这么个弟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陈明却有些不服气:“秦潇说了,启阳的实力根本不如我们,陈牧既然能跟他们合作,又怎么会看不上咱们?”陈余庆被气笑了,低低哼了一声:“秦潇秦潇,你对那女人倒是很重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陈明听出自己大哥动了真火,有些不敢说话。“如果那女人消息真的那么灵通,怎么却又打听不出来陈牧和郑启的关系?”“什么关系?”陈明几乎是下意识问道。“几年前陈牧家里出了事,差点破产,如果不是郑启替他打赢了官司,他早就一败涂地,哪里还有后来的翻盘和今日的风光?”“郑启……打官司?”陈明愣了,“他不是……”“蠢货,连郑启大学时候的专业都不知道,你也想和别人斗?”陈余庆已经连脾气都发不出,无奈地点了根烟,“他十九岁大二那年就开始替别人打官司,你以为他白手起家创业的资本是怎么来的?他可从头到尾没拿过郑氏一分钱,启阳影视……最早的时候不过是个只有区区两三个大学生的律师事务所罢了。”“他有病啊?”陈明跳脚,“律师事务所开的好好的,跑来开什么影视公司!”这话没错,以郑启当年的发展势头和专业水平,不出几年就肯定是业内的顶级,这工作体面,且是越熬资历越值钱,未必比他单枪匹马闯荡影视圈要差。陈余庆滞了一下,恼火道:“我怎么知道!总之你少去招惹他就是了。”陈明犹自不服气:“这会搭上陈牧算他走运,我就不信他到了m市还能畅通无阻,郑越难道会眼睁睁看着他成势,别忘了他可是个私生子。”这句话倒是戳进了陈余庆的心窝,他放松了些,吸了一口烟:“这倒是。”陈明有些得意,正要再说点什么,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陈余庆的助理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陈总,出事了!”陈明被训了半天,早憋着一肚子火,这会转头骂那助理:“慌什么!进来不知道敲门吗?”那助理看他一眼,心里有些恼怒,却也知道老板向来纵容这个弟弟,于是忍了下去,只是上前把手里的平板递给陈余庆:“陈总,天越的股票……跌了。”“这点事也过来找我?”陈余庆皱起眉,却还是伸手接过那块平板,他知道只是股价下跌,自己的助理还不至于这么重视。视线在屏幕上一扫,他就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跌停了?”助理的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就在今天中午,有人一次性抛售了上千万的股票,然后不少散户跟进,怕是有人砸盘。”陈余庆沉默了。郑启?不,不是他,现在的启阳还没有这个实力。究竟是谁?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猜测,忍不住将视线投向远处那栋m市最高楼。贸云大厦的顶层,郑越眯眼吐出一个烟圈,轻描淡写地对范良说道:“继续砸,先让天越连续跌停一周。”范良犹豫了一下:“这样我们后续几天会有不少损失。”郑越嗤笑了一声,懒洋洋地道:“都是郑钧的钱,谁稀罕。”更何况,亏掉的钱,他能够轻易赚回更多。他把目光转向窗外,看向斜对面那栋写字楼,他知道郑启此时就坐在楼里。许久,郑越移开了视线,似有若无地轻轻冷哼了一声。第22章 第二十二个他月底是郑越和白倾的婚礼,郑启到底还是没有缺席。盛大的草坪婚礼,唯美而浪漫。楠之看着白倾窈窕的身段,心说看上去真是完全不像已经有了三个多月身孕,她确实够美,也难怪郑越心心念念了许多年,还为了她险些把命都搭进去。真好啊。楠之端着手里的香槟,瞧着白倾和郑越出神,女人这一辈子,能嫁一个心里眼里只装着自己的人,虽说不上别无所求,却也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之一,她心里有些羡慕,他们彼此那样热情而又相互信任的眼神。自己和郑启这段时日的相处也算和谐,郑启足够尊重她,甚至她偶尔会觉得那是宠爱,只是,她仍觉得多了一丝相敬如宾,少了一丝坦然和放肆,他对她而言,总是有些远远的够不着,哪怕曾经有某些时刻,她能够站在他身边,却也总觉得走不进他的心里去。楠之总觉得,郑启心里仍有事不愿意告诉她,尤其是在梦见十五岁的场景以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她真的很想知道,十年前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对她又了解到了怎样的程度,为什么他总是不肯开口告诉她。她放下手里的酒杯,微微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来,反正他们还有一辈子。正出着神,那边新郎新娘已经开始交换戒指,齐安然和范良都站在郑越身后,看着他微不可查发着抖的手指轻轻为白倾套上戒指。楠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空空的中指。身旁的郑启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不知想起了什么。郑钧已经走到台上,言笑晏晏地开始了演讲,满眼俱是慈爱。楠之下意识转头去主桌去找吴芳菲的身影。她正坐在礼台右侧那桌主位旁边的座位上,微笑着和白倾的母亲说着话,眼角眉梢俱是媚意和娇憨,皮肤上没有一丝细纹,看上去完全不像四十多岁的妇女,想是这些年过得很不错。真是好看的一张脸,只是不知为什么,楠之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有些抵触。楠之又忍不住看了眼郑启,怪不得他生的这样好看,他和母亲吴芳菲倒是有七八分相像,单论长相,吴芳菲超出郑钧那位前妻秦嫣很多。她拿起香槟冲郑启举了举,轻声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母亲。”郑启将视线投向吴芳菲,恰好看到对方遥遥看过来的神情,他的脸色更冷了些,硬邦邦地道:“前阵子我已经带你看过我妈妈了。”楠之这才想起,郑启在秦嫣墓前,亲口对自己说,秦嫣是自己的妈妈。她眨眨眼,有些无措。郑启和郑家人的关系实在是错综复杂,他似乎和谁的关系都不好,风流成性的父亲,从小分别的母亲,至亲至疏的兄弟。唯有说起秦嫣时,他的眼神里总是露出一丝柔软。楠之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心里不由得有些委屈,心想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又哪里知道你的心情,于是低下头安静地吃菜。郑启看着她,冷硬的眉峰稍稍软化,正要说些什么,周围却在这时热闹了起来,原来是仪式结束,新郎新娘并肩下来敬酒。郑越揽着白倾来到近前,满面笑容地冲众人举杯,他的手始终没离开过白倾的腰肢,动作里清晰可见小心翼翼的珍爱,却又透着股掩不住的得意劲儿,仿佛要告诉所有人,这是我老婆,全世界最好的女人。楠之瞧着郑越身后齐安然隐约疲惫的神色,又见郑越满面志得意满的神情,不由得失笑,举起酒杯:“大哥大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她的视线轻轻瞥过白倾的小腹。白倾仍是冷冷清清的神色,面上却透出一丝被晕染的红,看上去美得惊心。郑越挑了挑眉:“这话听了一百多遍,却还是听不腻。”说着喝了自己手里的酒,又喝了白倾的。楠之自然知道白倾有了身子不能喝酒,笑眯眯地瞧着郑越。郑越放下杯子,瞧见楠之脸上的促狭神情,扯了扯嘴角:“你若不想喝,也可以让郑启代你喝。”郑启还没说话,楠之便忍不住丢了个白眼,正要说些什么,就见一旁的白倾轻轻瞥了眼郑越,郑越乖乖闭了嘴,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哪里还像平日里那个脾气奇大的郑氏总裁。她笑眯眯地喝了手里的香槟,心想你也有今天。郑启的视线凉凉地落到她身上。楠之后背一麻,乖乖地放下只抿了一口的香槟,满脸无辜地看着郑启。她又忘了……郑越是自己前未婚夫来着,他们表现的太熟了些。郑启喝了酒,神色淡淡的没说话。“哎呀,这可真是巧。”人群里一个身着浅紫色长裙的中年贵妇凑了上来,满面笑容,“新娘子真是长得好,郑总裁很有福气呢,不管是哪一任未婚妻都是一等一的人物。”场间一时间寂静下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尴尬而僵硬。偏那女人好像毫无察觉似的,又添了一句:“要说呢,还是白小姐更胜一筹,毕竟气质庄重,才能做的了高门大户的正妻,未来也好当郑氏的主母。”她视线在楠之身上转了转:“沈小姐这样的身段和样貌,也是难得一见,天生就招男人喜欢的。”楠之眨眨眼,心里有些震惊,心说这人好像是在当面骂我是个狐狸精。这么不顾后果在这种场合公开挑衅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吴芳菲看着那女人,眼里几乎喷出火来。这女人和她向来不对付,她和她丈夫成天就只会跟在郑越屁股后面打转捞些好处,明显是觉得郑氏以后必是落在郑越手上,是以总是寻找一切机会来让吴芳菲难堪,以此来对郑越表忠心,显然今天的婚宴也被她认为是个冲锋的好机会,明着贬低楠之不如白倾,就是为了暗示郑启不如郑越。偏偏郑越从未对外掩饰过与吴芳菲的不合,每次有人针对吴芳菲,他便大张旗鼓地给那人好处,简直是明晃晃地撑腰。吴芳菲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保养良好的脸上隐约可见青筋跳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终于忍不住了,推开身前的几个人来到了最前面,就准备冲上去和这人群枪舌战一番,谁知道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失去了机会。郑启和郑越的表情如出一辙。他们缓缓皱起了眉,然后冷冰冰地看着那妇人,异口同声地说了两个字:“你谁?”那妇人愣了,呆呆地长大了嘴,有些慌乱地看着郑越:“郑总裁,我是……我是李生的老婆啊,您……您忘了?”郑越回忆了一下,若有所思:“郑氏连锁酒店m市负责人,李生?”妇人见他想起来,连忙满脸堆笑地点头。郑越又问:“是我给你发的请柬?”见她点头,郑越了然地说道:“原来如此,既然是我邀请你来的,那么你现在可以走了。”他指了指前方,十分体贴地说道:“出口在那边。”妇人这次是真的愣住了,四下里看了看周围注视着自己的人,感觉到异常难堪,脸上迅速地烧了起来:“郑、郑总裁……”她哪里能想得到,这份难堪还并不是对她最大的打击。下一秒,郑启抬眸,淡淡地看着她,平静地说道:“告诉李生,从明天起,不必来上班了。”妇人站在原地,头脑僵硬说不出话来。郑越笑了:“忘了说,郑氏旗下的房地产公司全都在郑启名下,当然也包括全部的酒店行业。”“也就是说,他才是你老公的顶头上司。”……楠之看着画面,默默往后面退了退。太精彩了。她暗暗咋舌,心想这样好看的热闹,自己手里却少了一把瓜子,真是遗憾。她在心里轻轻叹息了几下,伸手拈了桌上的蜜饯,一边看戏一边吃着。郑启忽然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带上有些冷峭的笑。那种被他一眼看穿的感觉再次出现,楠之莫名有些心虚,乖乖把手里的蜜饯放回盘子里。场间惊呆了的人还有许多,其中就包括吴芳菲。她从来不知道,郑氏旗下的三大支柱产业之一的房地产居然在郑启名下。早知道如此,她还哪里需要和那女人较什么劲,平白跌了自己的身份。她看了眼一旁泰然自若的郑钧,又看了眼淡淡撇过头的郑越和郑启,确认了这件事情是真的。巨大的惊喜从天而降,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但是她很快感觉到了愤怒。这件郑钧郑越和郑启都知道的事情,却没有一个人向她透露过分毫,甚至让她平白受了那女人许多次气,而郑钧眼睁睁看着郑越为那人撑腰,却从来没为她说过一句话,更别提郑启,这些年他们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吴芳菲的脸慢慢地涨红,眼泪不自觉地溢出眼眶。在刚刚那个女人离开以后,所有人似乎都在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舞台中央表演滑稽戏剧的小丑。她终于承受不住,“哐”地一声放下酒杯,捂着脸哭着离开了。第23章 第二十三个他婚礼的仪式结束,白倾赶走了兴冲冲的郑越,拉着楠之进了新房,丢给郑启一句:“借用一会儿楠之,我们有悄悄话要说。”然后两个男人被果断关在了门外,像两尊好看却僵硬的雕塑。彼此沉默了一会儿,两个人在满目幽翠的庄园里随意地散着步,直到长长的绿藤走廊里才停了下来,却也无话,只是各自沉默着点了一支烟,郑启站在长廊的一侧,身形依旧挺拔,郑越却是随意地在右侧的石凳上坐下,一双长腿舒展着。到底还是郑越先开口,满脸的不耐烦:“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回来打理你的生意?我替你打理了这么些年,到现在也没见你给我一分钱报酬。”郑启仍然是满脸冷淡:“你想要的话,随时拿着股权让渡书来找我。”郑越轻哼了一声:“你以为我傻?签了让渡书把股权让给我,让你一个人出去逍遥自在?”“我现在也在外面逍遥自在。”郑越听了这话就有些来气,皱了眉:“你等着,我迟早要把你那个破公司弄破产。”“你说过,我答应把启阳的总部迁回m市,你就不插手启阳的事。”郑越轻描淡写地吐了个烟圈:“是说过。”郑启终于转过身,看着郑越:“那天越的事是怎么回事?”这阵子天越的股票连续跌停,他不是傻子,早看出来是谁动的手脚。郑越面色平淡:“抛售一点股票,改变一下投资策略,这你也要管?”郑启的表情又冷又硬:“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不需要你插手。”这话说出来,就有些赌气的意味了,不像平日里那个冷静自持的郑启,倒有几分不经意暴露的孩子气。郑越挑挑眉:“我凭什么听你的?”郑启身上的气压再次低了几度。他捻灭了手里的烟,转身就准备离开。“别赌气。”郑越在身后说着,一片烟雾缭绕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在外面玩了几年,也差不多该回来了,郑氏也是需要人的时候。”郑启停住步子却没有回头。他沉默了半晌,一字一句冷冷地说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碰一分郑钧的钱。”郑越也沉默了,过了许久才哑着嗓子低声说道:“那不是郑钧的钱,是妈留给你的。”郑启猛地攥紧了拳。郑越那句轻轻的话,轻描淡写地提到的妈,瞬间刺中他心里最柔软的角落。那天在秦嫣的墓前,他对楠之说:这是我妈妈。他没有撒谎,因为在他心里,秦嫣才是他真正的母亲。小时候,郑钧总是忙得成天不见人影,于是他童年所有的温暖和记忆都只有自己的母亲。秦嫣是多温柔的一个人?幼小的郑启描述不出,他只知道在这世上,唯有她让自己感觉到温暖和柔软。奶奶从小就不喜欢自己,十分偏心哥哥郑越,虽然郑越总是护着他,可幼年的郑越却到底不过是个爱玩爱闹的小男孩,哪里懂得温柔两个字怎么写?唯有秦嫣,总爱抱着他轻声地唱歌,教他看书识字,哄他别再哭鼻子,又夸他聪明乖巧。郑启人生的前十五年,从未怀疑过她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她对自己那样好,和郑越全无二致,那个时候的郑启以为,自己的家庭真的很幸福,兄友弟恭,夫妻恩爱,除了奶奶并不怎么喜欢自己,一切完满。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不是秦嫣亲生,更想不到,那个害得秦嫣郁郁寡欢,生病早逝的人,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郑启十五岁那年,秦嫣病逝,吴芳菲踏进了郑家。从那天起,他恨透了郑钧,决心这辈子再不碰他一分钱。知道他讨厌郑钧的人不少,可没几个人知道,他最讨厌的人是自己。如果没有他的存在,郑钧或许不会与吴芳菲纠缠那么多年,秦嫣最后病弱早逝,又怎知不是因为每天看见自己,便能想起不开心的事?有时候郑启会想,如果秦嫣恨自己就好了,她该恨他的。可她偏偏直到最后一刻却还想着他。那时郑钧在奶奶的施压下,已经定下了郑越当作未来郑氏的继承人,更是将名下不少产业在与吴芳菲婚前便转给了郑越,而那时身体虚弱即将离世的秦嫣,却因为担心郑启的将来,在离去前,将自己手里的股份全都留给了他,那是国内前三大规模的房地产公司,也是她和郑钧多年拼搏,落在她名下的唯一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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