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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木有依》TXT全集下载_2(1 / 1)

她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能力。人人都知道沈楠之向来恃靓行凶,前男友无数,不论是不近女色的万年铁树还是浪荡多情的风流浪子,只要被沈楠之这只狐狸精看上,从来没有勾搭不到手的。而这一次,她选中的人,能给她想要的么?……音乐会的品质很是高端,楠之一直保持着端正的身形,目不斜视地欣赏着,坐在旁边的郑启却微微倾身,一只手搭在远离楠之那侧的扶手上,撑着头,看上去闲适悠然。他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一直没有移动过,楠之在间隙里偷眼去瞧他,见他合着双眼,直挺的鼻梁勾勒出侧脸的轮廓,看上去有种异常吸引人的距离感。楠之微微一笑,不由得回想起初次见他时的情景。那是在某个m市大佬组织的慈善晚宴上,她和父亲沈长安一起赴会,在m市最高的顶奢酒店顶层半露天的平台上应酬着各种商政名流,笑得脸几乎僵硬,酒过三巡,她独自躲到平台另一侧,脱下高跟鞋坐在泳池旁嬉水。另一侧有一小批人拥拥簇簇地走了过来,她连忙起身,却脚下湿滑,跌进了泳池里。楠之不会游泳,那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将就此死去。她怕水,极怕。一个人影跃进了泳池,几个来回便捉住了她,带着她浮出水面。她趴在泳池旁一直咳水,好半天才呼吸顺畅,那大概是她在陌生人面前最狼狈的时刻,夏日的夜晚她穿着礼服,薄薄的衣衫湿透,又冷又羞。那难熬的尴尬时光里,救她上来的男人是唯一一个没有将目光投向她领口的人。那人确认了她的安全,便背对着她坐下来,让她靠在他挺直的背上,对围在旁边的几个男人冷声道:“都退回去,别过来。”众人愣了片刻,果然依言退走,临了那男人又吩咐一句:“让人拿块干净的毯子过来。”他的声音顿了顿:“要女生。”楠之躲在他身后,双手攥着湿透的礼服深v领口,凌乱的头发不停地朝下滴答着水迹,窘迫不已。酒店的工作人员来的很快,为他们送上两块干净的浴巾。男人示意自己并不需要,在确认她将自己裹好以后便站起身来,她终于得以看清楚他的脸。那人满头满脸的水迹,一双多情却疏离的桃花眼,右眼角一颗细小的痣,双唇微张,怔怔地瞧着她。楠之攥紧了胸口处的毛巾,呆了许久,才咬了咬下唇问道:“谢谢……你叫什么名字?”他的神情却似乎瞬间灰败下来,眼里的神情变成彻底的冰冷和疏离,冰凉的池水顺着他的发梢和鼻尖滴下来,他却也浑不在意,并未回应她的话,径直转身离开。楠之惘然地望着他的背影,久久移不开视线。那是她遇见的最让她有安全感的陌生人。他救她,维护她的窘迫,不因为她的出身,也不因为她的外表。后来她暗中打探了许久,又曾在拜访郑家时见到过他一面,只是仍未有机会与他说上话。定下了婚约之后,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面,楠之甚至不确信他是否记得自己的相貌。音乐会很快结束,楠之握着手提包跟在他身边,一路安静地走到提前订好的餐厅,他始终在楠之身前一步的地方走着,却从未和她有过丝毫眼神交流。郑启在餐厅为她拉开椅子,一如初见时那般绅士,只是身上的疏离却始终挥之不去。楠之大方在他拉开的餐椅上就坐,神情看不出一丝不悦。郑启根本没看菜单,径直让服务员上菜,楠之知道他是已经提前订好了菜式,再次确定他细心的同时却微感疑惑,他订餐前并未问过自己的口味,这可并不像是他的性格。松露、牛排、鹅肝、焗蜗牛、足年份的红酒,菜式小巧精致,看上去十分考究,只是却配上了一份似乎并不协调的甜品,一份榴莲千层。楠之抬头看了眼,发现郑启面前的桌面上并没有,似乎是特意为她准备的。他知道自己喜欢吃榴莲?楠之心底泛起涟漪,莫非他有意打探过自己的喜好?只是,这毕竟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榴莲似乎不太适合出现。看似始终低着头的郑启却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抬头道:“不喜欢吗?”楠之微怔,正犹豫该如何开口,却见他平静地加了一句:“随意点的,如果不喜欢就撤掉吧。”楠之微笑着推开那碟甜点,强忍住内心的不舍:“不吃的呀。”郑启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楠之后背微微发毛,莫名有些忐忑,不知为何,她觉得他此时心情很差。“原来如此。”“……什么?”郑启却一言不发,安静地开始开始用餐。楠之心里猫抓似的,面上却只能云淡风轻。就像她对方清欢说的那样,她每次看见郑启时总感觉对他并不陌生,可她十分确定她在泳池相遇前从未见过他,郑启这样的人,如果她见过,必然不会忘记。难道真要解释为缘分?只可惜她已经摇旗呐喊,整装待发,对方却紧闭城池,偃旗息鼓。她并不着急,她有足够的时间去达到自己的目的。“方便聊聊你的理想型么?”他低头淡淡地说着,“或者说,你希望有什么样的丈夫?”楠之的动作顿住,她没想到对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这实在是绅士得有些过头,利益联姻的未婚妻也有资格谈这个问题么?自己的理想型么?其实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是这当然难不住她。她的脸上现出浅浅红晕,却仍神态自若地瞧着他,微微笑着,轻声道:“如果我说,就是你这样的呢?”郑启的动作果然顿了顿,眉宇间一如既往地清冷:“你觉得,你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完全不清楚呀,可我喜欢能让我好奇的人。” 楠之说着,“或者,以后我可以慢慢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果一切顺利,他们自然会有长久的一生一世,她眼中的他,她会一点点地说与他听。暖黄色的灯光下,楠之微侧着头笑吟吟地注视着他,清丽的面容里透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媚意,足以让任何一个看见这副光景的人心荡神摇。郑启的视线落在她脸上,许久才发出声音:“荣幸之至。”第4章 第四个他次日上午,郑启带了礼物到沈宅拜访。顾纭开了门,温柔笑着客套了几句,然后将他迎进了屋。沈长安一身日常正装,半倚在黑色硬质沙发里,左腿悠闲地架在右腿上,鬓边微白,鼻梁上架着一副圆眼镜,手里拿着这个时代极少见的报纸。郑启进门的时候,他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一下,似乎毫无所察,直到郑启恭谨地叫了一声:“沈叔叔。”沈长安这才放下报纸,抬眼从镜框上方看向郑启,三秒后,他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小郑来了,坐。”郑启环视了一圈,目光掠过旁边沙发上架着二郎腿打游戏,始终头也不抬的少年,又看了眼一旁有些忧虑地望着他的沈楠之,心中微动,走到她身旁坐了下来。顾纭端上了待客的点心,就转身进了厨房忙活。沈家这样的家庭,哪怕底蕴够深,家底够厚,也绝不会在家中请帮佣或保姆,更遑论沈长安是出了名的爱惜羽毛,十分注意影响,平日是出了名的清廉,就连郑家在联姻上给予的经济赠与,也被沈长安转手捐进了m市最大的慈善机构,得了好一阵讨论。谁都知道沈长安的官声是出了名的好,而这从沈家简约的陈设也能窥见一二,其实郑启知道,沈长安入仕前家底便不薄,可他却坚持住在这栋有些破旧的筒子楼里,一住就是三十年。沈长安收起报纸,随意招呼着:“喝茶。”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沈楠之伸手去拿茶壶,却被人轻轻按住。郑启没有抬头看她,只是从她手里接过茶壶,一边与沈长安闲谈,一边为他倾了一杯茶,又给自己、沈楠之和对面的青年各倒了一杯。茶是早煮好的,清香四溢。沈长安似乎没看到他的动作一般,闲适地和他随意叙着家常,丝毫不涉工作与前途,却一字一句都是暗藏机锋,典型的官场话术。郑启坦然笑着应和着,不动声色,却不免隐隐心生疲惫,和官场上的人说话,他并非不擅长,只是不喜欢。眼角的余光里,对面一直低着头的少年伸手端起自己面前的茶喝了,又拿起楠之面前的那一杯喝了下去,然后随手把空茶杯丢在几上,换了个平躺的姿势继续打游戏。一直严肃端方的沈长安眼皮也没有抬,似乎并不觉得有任何异常。身边的沈楠之伸出去停在半空的手有一瞬间的无措,然后越过茶杯,拿起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侧头对上郑启的视线,嫣然笑着,唇上的脂彩被蹭掉了些许,脸颊微微鼓着,看上去俏丽可爱。郑启看着她熟悉的,盛着笑意的眼睛,一个猜测慢慢爬上他的脑海,让他的胸膛里感觉到一丝隐隐的钝痛。他想起,昨夜分别时,他说起今天要来拜访她的父母,她首次在他面前露出难堪的神情,虽只是须臾,却被他尽收眼底,她笑着推脱时机太早,他却只当她是紧张,于理,他自该第一时间上门拜访,于情,他亦早有此心,于是坚持。只是,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她那时的慌乱窘迫是为了什么。……午饭很快张罗完毕,顾纭将菜一一端上桌,摆好碗筷,招呼众人吃饭。沙发上的少年懒懒地躺着没动,顾纭走到他身边递过一杯泡好的牛奶,温声说道:“榆之,把牛奶喝了,下午还要去补习班呢。”沈榆之不悦地抬起头,正要说什么,视线在郑启身上顿了几秒,低头闷闷地喝了那杯牛奶,然后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郑启看了眼依次落座的几个人,眉眼微沉。沈长安自是落座主位,顾纭在他左手边调整着碗碟,沈榆之坐在他右手旁,长长的方桌旁边只剩下了一个空座位,桌上摆着一副碗筷,顾纭热情地招呼着他坐下。所有人看上去都显得自然和热情,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唯一觉得很不对的那个人是郑启。他转过头看向身后的沈楠之。楠之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那样的神情竟让他觉得有些麻木。顺着郑启的视线,沈长安和顾纭的脸色终于变了。沈长安额头的青筋微跳,极其不满地看了一眼顾纭,而顾纭则是在丈夫的眼神下满面羞愧,尴尬地涨红了脸,唯一毫无察觉的那个人是沈榆之,他盛了一碗米饭,自顾自地夹菜吃了起来。楠之站着没有动。餐桌旁那唯一的空座位似乎在无声地嘲笑着她。从昨夜郑启说要来拜访的那一刻起,她便感觉到极度不安。她整晚几乎没有睡,忙着收拾盘点自己的小物件,满心计算着要怎样在他面前掩饰一些事情。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就带着行李箱来到了沈家门口,站在阳台上发着呆,直等到天色渐渐亮起,顾纭出门准备去买菜的时候看见她。楠之倚在阳台上,薄薄的连衣裙外套了一件风衣,蓬松的头发上沾染着些许清晨的细小露珠,清素的脸有些发红。顾纭愣了一会儿,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在冷风里伫立了多久,而是疑惑地问道:“你怎么来了?”是“你怎么来了?”,不是“你怎么回来了?”那不是故意的冷待,而是她最真实的第一反应,冷漠,疏离。这样的冷漠和疏离,无论体验多少次,楠之仍然无法习惯。她微微低头,伸手拨了拨长发,才再次抬起头和顾纭对视:“郑启上午会过来。”顾纭仿佛瞬间变了一张脸,重新开门,一边朝里走,一边回头瞥了她几眼,却看到她仍然站在门外,于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柔和一些:“进来随便坐。”楠之拉着行李箱进了屋子,径直走到家里那间空着的背阳小卧室,看上去已经许久没人住过了,桌椅上积着薄薄的一层灰尘。楠之从行李箱里拿出干净的床单被罩换了陈旧的铺盖,沉默着收拾打扫,把自己的衣物和装饰品一一归置,然后坐下来开始化妆。她的动作熟练自然,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老师需要上门家访的时候,重要的客人需要接见的时候,她总是会收拾行李住进沈家,她已经忘记最初是自己不愿意长期住在这里,还是他们不欢迎自己,只是许多年来已经成了习惯,而直到今天,她的爸爸妈妈仍然从未提起要给她一枚家里的大门钥匙,以她的性情,自然更不会主动提起。在郑启进门之前,沈家终于把所有事情收拾停当,楠之努力融入他们不显得生疏,她忽视了自己父母对自己的漠然,忽视了自己弟弟对自己的不屑,可却怎么也敌不过此刻面前这张空空的椅子。她的父母记得煮茶待客,记得自己儿子要喝的牛奶,记得给客人摆上精致的餐具,可却不记得她仍在家里。唯一的空座位是留给郑启的,而她,似乎被他们所有人下意识地遗忘。沈楠之永远都是个公主,除了在这个姓沈的家里。她早已习惯于在这里没有任何存在感,永远受到与亲弟弟截然不同的待遇,从记事那年顾纭抱着她流泪叹息“偏是个女孩,让老沈家的香火该怎么办?”,然后她便被送去了县城的姑姑家,连带着户口也想办法迁了过去。时至今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不算得上是个沈家人?楠之的脑子里空空的,也没有觉得难过或伤心,只是一时间没了动作。那个瞬间,所有人都尴尬地立在原地,时间停止仿佛电影中的画面定格,几秒种后,时间重新开始转动。郑启拉开椅子,侧头瞧向楠之,神情温然,一如昨夜在餐厅他为她拉开椅子时候的样子。楠之歪头一笑,走到他身前的座位坐下。郑启挽了衬衫的袖子,搬过一旁的方凳,放在楠之身边坐了下来,接过顾纭刚刚从厨房里翻出的一副碗筷,温温地道:“谢谢阿姨。”顾纭应了一声,和沈长安对视一眼,有些赧然地低下头给众人盛米饭,看见沈榆之低头自顾自扒拉着饭碗的样子,面子上越发下不来,于是压低声音轻斥了一声:“榆之!”沈榆之抬头,满脸的疑惑。沈长安抬手阻止了欲要继续说话的顾纭,转脸慈爱地看着沈榆之:“慢慢吃,别噎着。”沈榆之莫名其妙地低头继续吃饭,仍然是谁也不看。楠之拿起筷子,接过母亲顾纭递过来的米饭,愣愣想着这还是她二十五年来头一遭给自己盛饭,一时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低头瞧着手上的米饭,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出现在她眼前。郑启夹了一筷鲜笋放进了她的碗里。那是这整张餐桌上,她唯一喜欢的食材。……沈氏夫妇有午休的习惯,餐后郑启没有多留便告辞离开,顾纭自然让楠之去送,再带他在市里逛逛,可以晚些回来。午后的风有些热,楠之坐在副驾驶,却丝毫不顾车里打足的冷气,仍是开了车窗瞧着外面发呆,好在郑启将车速控制得够低,让她并不觉得有任何不适。宾利缓缓驰入横跨m市的明珠大桥,前后几乎瞧不见任何车辆和行人。“停车。”楠之说道。车速仍然平稳,于是她蹙着眉再次说了一遍:“停车。”郑启侧头看了她一眼,驱车缓缓靠右,在不远处的临时停车处停了下来。楠之径自下了车,站在大桥边,直面盛夏的烈日,任由狂风将她的裙摆和头发都吹得飘扬起来。郑启一言不发地站在她身后,视线落在面前壮阔的江景上,长长的明江一眼望不见尽头,弯弯曲曲地延伸到天边去。沈楠之转过身,直直地看着郑启的双眼:“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第5章 第五个他郑启看着她的脸,平静地回答:“不认识。”楠之心里有些异样,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在人前的郑启和只在自己面前的郑启,对待自己的态度有种微妙的差异。明明他总是做着一样的事情,总是保持着绅士风度,神情总是显得有些冷,话不多,可她总觉得,和自己独处时的郑启,浑身总是透露着浅浅的抗拒,他似乎并不喜欢和自己接触。“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喜欢吃榴莲和笋?甚至是红楼梦那本书。”楠之从来都不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相反,只要稍与她相处过的人,都能意识到她有多会察言观色。“你不是说不喜欢吃榴莲么?”郑启的表情平静到甚至有些麻木,“还是说只是很久以前的习惯,早就被你一股脑丢了?”楠之滞住了,她没有想到对方关注的重点是这个细节。她低头瞧了会脚尖,再次抬头,语气比之前更加柔和了一些:“你和我同岁,我想问你,十五岁之前,你有没有在明德中学上过学?十几岁时候的事情我现在有些记不清了……”“我再说一遍,我以前从来不认识沈楠之。”他的声音又冷又硬,仿佛先前在沈家时对她的关照和呵护都是假象。楠之看着他冷漠的双眼,鼻子一阵发酸,一阵莫名的委屈在她心底里升起。她怎么能够忘记,他们两个人之间,先动心的人是她。他愿意和她结婚的初衷,不过是为了利益,她早就清楚这一点,却还总是忘记,他和她以往的任何一个目标都不一样,他只要站在她身前,就已经先天立于不败之地。她忽然想到方清欢的话,“楠之,你教我的都记得,可一到安然哥面前便全都忘了。”沈楠之太过高估自己,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输,可她并没有意识到,在他面前的自己,不再是平日里那个骄傲恣意的自己,她甚至在和他相处的第二天就开始患得患失地失了措。沈家对自己的态度,和自己在那个家曾经受到的冷遇,这甚至曾经是她斩获猎物的“手段”和“武器”,示弱向来是她最擅长的事情,勾起男人的保护欲,不该是最有效的方法之一么?可她却从一开始就不想让郑启知道真相,甚至,在他拉开那张椅子示意她坐下的时候,她因为内心某个角落被看穿而感觉到极度的窘迫和抗拒。她讨厌他似是而非的温柔,更讨厌他似乎能够一眼窥进她心底的眼神。唯有在他面前,她根本不想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她笑着道:“郑启,你是个聪明人,我在沈家的地位,想必你早已经看出来了,跟我结婚,好处或许并没有你期待的那么大。”越是难过和生气,她越是习惯笑脸示人,因为这一点,方清欢总觉得她是个跟自己过不去的死脑筋,没错,那个单纯到让她觉得幼稚的方清欢居然觉得她傻。郑启沉默了许久,楠之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是权衡利弊,或是一时不知道该怎样接她的话。楠之索性不再等,弯腰脱下脚上那双超过十厘米的银色高跟鞋,提在手里,看都没再看郑启一眼,转身丢下一句话:“招待不周,不送了。”她提着高跟鞋,赤着双脚走在桥上,步伐坚定得像个慷慨就义的女英雄,从始至终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她并不知道,她离开以后,身后的郑启掏出一支香烟,正要点燃,却不知为何愣住,又把烟塞进了烟盒里。他抬起头望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周身的气息似乎越来越冷冽,过了许久,他猛地一拳打在桥边的护栏上,留下几丝血迹。然后他低低地喃喃了一句:“郑启,你什么时候才能长点记性。”看也没看一眼受伤的手,他坐回车里,驱车向前驶去。宾利刚刚驶出明珠大桥,拐过下一个路口,他忽地将车往回倒了几米,停在一家平价帆布鞋店门前。门前的垃圾桶上,随意地丢着一双银色的高跟鞋,鞋跟足有十几厘米,看上去价值不菲。他认识那双鞋,那是刚刚沈楠之脱下来提在手里的鞋。脑海里又响起了一个女孩的声音。那女孩雀跃地问他:“郑启,你看,我穿了高跟鞋好不好看?”十几岁的他看着长裙下那双莹润的小腿和雪白可爱的脚趾,耳根发热:“高跟鞋穿起来会很累的。”“没关系呀,你就说好不好看?”他把视线从她的双腿上移开,在她的催促下红着脸,言不由衷地说道:“我还是觉得帆布鞋好看。”……楠之踩着帆布鞋,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她本来想约赵清欢出来逛逛,谁知道对方新接了一个活,跑到隔壁市拍杂志去了。楠之不想齐连雄和沈长乐担心,又怕齐安然唠叨她,所以不想带着低迷的情绪回家,便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洗了澡卸了妆,晚餐吃了一颗苹果,然后坐在电脑前准备码字。半个小时过去。她黑着脸关掉了电脑。什么也写不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啊,距离月底没有几天了,感觉又要跪在编辑脚下求延期了。她正在苦思冥想这次要用什么样的“正当”理由去博取编辑的同情,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楠之扫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林鸣,接电话的语气很差:“你找谁?沈楠之已经睡了,我是她妈。”“……沈大小姐,你的声音我还是能听出来的。”楠之把自己整个人丢进柔软的沙发里,整个身子几乎陷进去一半,显然是情绪不高:“小明,这么晚找我干嘛?”林鸣:“……”算了,他在她面前被当成小明也不是一两天了,忍。“ken,来不来?”ken是附近一家酒吧的名字,是林鸣的表哥开的,林鸣大学开始就在那里兼职驻唱,所以以前社团的一批人经常去那里小聚。楠之撇撇嘴:“太晚了,不去。”“啧啧啧,这才九点多,对沈大小姐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啊!”“在家养胎,不便出门。”楠之的烂话张口就来。“……别说我没提醒你,不过来你百分之百会后悔。”“嗯哼?”“我看见秦潇了,人刚来,怎么样?”楠之瞬间从沙发里跳了起来,神采奕奕:“我十分钟到!准备好接驾!”驱车到达ken的时候,林鸣果然等在门外,一身朋克装,顶着一头绿毛蹲在旁边抽烟。楠之对他整整沉默了五秒,才开口:“这发型……不错,尤其是发色,真是画龙点睛。”林鸣一笑,得瑟地在头上摸了一把:“挺有眼光,这是我偶像最新造型同款。”楠之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进了酒吧。“4号包间,和一个挺帅的男的一起来的,看来你女神有主了啊,怎么样,算不算意外收获?”楠之切了一声,这算什么新闻,早在撞见女神买袖扣的时候她就猜到了好吗?她舔舔唇:“帮我点一杯女神最爱的cosmopolitan(四海为家)送进去!”“没问题,你喝什么?”“当然和女神的一样。”林鸣打了个响指,去吧台那边要酒了,楠之则是找了个正对着4号包厢的座位,眼巴巴地盯着看,只是秦潇自始至终连面也没露。“你就打算在这里蹲点一晚上?”林鸣凑过来。“可是女神不出来啊……”“要不你进去?”“不太好吧,人家现在是一男一女,万一……我冲进去岂不是太冒昧?”“我有办法。”“什么办法?”林鸣摸了下头发,满脸得意:“你求我啊。”“求求你!”“……沈楠之,你的骨气哪去了,就不能纠结一会?”“偶像面前,一切靠边。”楠之丢了个白眼,“有屁快放。”“……”林鸣顿觉牙根痒痒,可对着她那张脸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我问你,什么人能够随意进出任何包间却不被阻止的?”楠之迷茫地眨眨眼,视线顺着林鸣的视线转移,落在大厅里来回穿梭的服务员身上,眼睛陡然亮了起来。“小明,今天的你就是个天才!”ken本身就是林鸣表哥的产业,林鸣想要帮楠之搞点小动作还是很容易的,楠之到员工更衣室换上一套干净的服务员装束,站在林鸣面前转了个圈:“怎么样?没什么破绽吧?”林鸣的脸色不太好。ken本身是男女服务员都有,按理来说,楠之的装束并不会让人注意到,可问题在于,作为“服务员”,楠之的身材和相貌都太过出众了,尽管她现在是素颜,可也挡不住底子好,周身的风情更不是盖的,在人群里真是轻易让人瞩目。更重要的是……林鸣看着楠之短裙下那双修长白润的腿,蓝色的制服遮盖的范围只到膝盖上二十公分的位置,他忽然开始后悔自己出的这个主意了。不行……要找个时间跟表哥说,女服务生的裙子长度必须加长!他以前怎么从来没注意到这个问题?楠之看着林鸣的脸色,有些忐忑:“怎么?”林鸣看着她希冀的眼神,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挺好的。”楠之狐狸似的笑了,端上自己给秦潇点的那杯酒,志得意满地朝4号包间去了。林鸣瞧着她的背影和周围回头观望的客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跟了上去,还是得靠自己多看着点才行。楠之走到4号包间门前,清了清嗓子,敲门。“您好,有人送您一杯cosmopolitan,请问我可以进来吗?”第6章 第六个他包厢内似乎寂静了一会儿,一个微沉的御姐声线响起:“请进。”楠之自然听得出这是秦潇的声音,于是托着盘子推门走了进去。只是刚进入包间,她原本准备好的那套和女神相认的说辞全都被咽回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包间里一男一女坐在同一侧的座位上,厢内光线昏沉,男人的脸半隐在阴影里,女人背对着楠之,正捧着男人的右手,低声说着什么。楠之有些不敢说话了,她不知道要是给秦潇发现她撞破了这么私密的事情,会不会觉得不开心。她从托盘上端下那杯鸡尾酒,轻轻地推过去,埋着头低声道:“您的酒。”秦潇没有看她,只是握着那个男人的手,声音里有些磨人的责怪:“怎么这么不小心?”楠之有些为难,她此刻应该退出去了,但是又有些舍不得。这个小明,出的什么馊主意?就在这时,秦潇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来应了两声:“没错,在4号包间,你们让服务生带你们进来好了。”阴影里的男人说话了:“他们到了?”楠之整个人呆在当场,极力克制着才没有抬头去看,这个声音,她可是十分耳熟。这低沉中带着疏离的声线,不是郑启又是谁?谁能想到,自己追偶像,居然变成了……抓奸?怪不得郑启对自己爱搭不理,难不成他和秦潇有一腿?这个世界上哪有男人能天天看着秦潇还能爱上别人的啊!楠之一时间不知道该先震惊还是该先委屈。那边秦潇挂了电话,对楠之说道:“麻烦把你们的急救箱拿过来一下。”随即她转头对郑启道:“我先去洗个手。”楠之含糊应了声便想赶紧出去,这地方她一秒钟也不想多呆,谁知秦潇刚走出包间,楠之还没来得及溜走,便被身后的男人叫住:“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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