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里的熟稔和埋怨像是一根小刺,轻轻地戳了姜恬一下,她蜷起指尖,淡淡说:“他很优秀,也很好。”房东却没像往常一样沉浸到某种回忆中去,只是有些意外:“你看他干什么?附中就一张傻唧唧的证件照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想看地下室里有一堆相册,连他小时候光屁股的都有,跑去附中看什么?”“算了,”房东说完又是一摆手,“今天不提他,先说说你。”姜恬一紧张抚摸lune的手重了些,被脾气越来越大的lune用软乎乎的肉垫拍了一爪子,她舔了下嘴唇,干巴巴地问:“说我什么?”“我前两天无意间…咳,无意间听到你打电话。”房东看上去比她还紧张似的,摸出烟叼进嘴里,又摸出打火机,按了好几下才勉强把火点着,“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这人谁啊?”这话问完,他像是才意识到对面坐着的是姜恬,点着的打火机又灭掉,抽出嘴里叼着的烟,一扬手,跟打火机一起丢在了沙发上。姜恬没想到房东听见了自己的电话,大惊失色,十根手指扭成一团,瞪着眼睛看向房东。房东摸了摸鼻尖:“打火机从楼上掉下来,我下来捡,正好听见你打电话……“你是帕金森吗?你是小儿麻痹吗?你是手瘸了吗?连打火机都拿不住?!姜恬张了张嘴,刚准备开口,被房东摆手打断了。他说:“别说是你那个发小,那人我了解过了,在ob整年包着vip包间,一个月带去的女孩没有10个也有8个,典型的花花公子,不靠谱。”见姜恬没说话,房东“啧”了一声:“是上次接你去西郊那个男的?那人一看脾气就不行,黑着脸像人家欠他几百万似的。”怎么就说到姜忬了?“不是……”姜恬开口。“不是?”房东眉心一蹙,“不会真是那几个小孩儿里的吧?那更不行了,那个年纪的孩子懂个屁,心里就只有游戏篮球和装逼……”姜恬见房东越说越离谱,赶紧打断他:“我说的喜欢的人是魏醇。”姜恬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心虚,她已经好几天没听过魏醇的歌了,连做梦梦见的都不是顶楼天台上的魏醇,而是房东。那天站在冰激凌店里,灵活地转着冰淇凌勺子不让她抓住的房东,还有他笑起来时那种痞气又张扬的样子。对不起了魏醇,借你当一下挡箭牌。魏醇的名字一出来,房东脸色变得非常古怪,半晌才舔着嘴角问:“你都没见过他,喜欢他什么?”“喜欢他声音喜欢他语调啊,我疯狂爱慕他,作梦都想嫁给他。”姜恬说完顿了顿,毕竟心虚,为了让自己的话显得更加情深意切,姜恬说了点实话,“而且我见过魏醇,他救过我的命,是我要以身相许的救命恩人。”房东猛然抬起头,看向她:“你说什么?”作者有话要说:醇恬会晤——魏醇:你到底喜欢谁?姜恬:魏醇。魏醇:...我醋我自己。第35章 五色槿客厅的装修的时候选了个可以切换灯光的吸顶灯,每次按开关灯光暖度和亮度都不一样,今天偏巧是个冷白色的光。姜恬的肤色本来就比一般姑娘白一些,在这样的灯光下整个人明晃晃,像是白瓷做的,再加上那张过分美的脸。让魏醇有那么一点错觉,自己这房子租的,像在金屋藏娇。一楼的沙发原本是奶白色的,姜恬搬过来后给换成上了墨绿色的沙发罩,连靠枕都是裹着金边的绿色抱枕,现在她明媚地坐在沙发里,腿上抱着lune,宛如一幅油画。油画里令人心动的少女缓缓开口,她说:“我喜欢的人是魏醇,我疯狂爱慕他,做梦都想嫁给他。”明知道追星的姑娘们都是这个语调,跟他本人没什么关系,魏醇还是用舌尖顶了下腮,心里溢出一丝愉悦。但姜恬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见过魏醇?她说魏醇是她的救命恩人?魏醇猛地抬起头。姜恬浅琥珀色的虹膜滑向左下方,脸上带上些类似回忆的表情,又像是有点怀念,带着淡淡的笑意:“我遇见魏醇的时候他还没成为歌手,完全就是个满嘴谎话的痞子,但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早就跟这个世界告别了。“魏醇瞳孔微缩,震惊得甚至开始屏住呼吸。一个有点不可思议的念头冒出来。是她?“就是路口那栋商务大厦,那时候我18岁,那栋大厦还没竣工,工地里到处堆着水泥和木材还有很多装在蛇皮袋里的沙子什么的,挺荒的,也挺乱的,不过有一点好处,就是顶楼够高,摔下来必死无疑。”姜恬淡淡地笑了一下,“我本来想从那里跳下去,没想到在那儿遇见了魏醇。”真的是她?姜恬的话撬开了他尘封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很多魏醇不愿想起不愿提及的往事迎面而来,那段时间是他最为难熬的日子。江樾去世后的不知道第几天,魏醇独自熬过了高烧,穿着多天前皱巴巴的牛仔裤和上衣从床上醒来,还以为江樾的死只是他做的一个恐怖又荒谬的噩梦。“江樾!哥!”魏醇哑着嗓子,对丢在一旁沾血的外套视而不见,固执地走到楼下,“好饿,想吃你的西红柿面。”一楼的家具上积满灰尘,江樾不在。魏醇的脚步惊醒了沉睡的尘埃,他愣愣地看着满室在阳光下乱舞的细小微尘,突然蹲下抱住头,无力地扯住自己的头发。不是噩梦,江樾真的不在了。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人,那个脸色苍白的人,那个被医生宣告抢救无效的人,真的是他温润的哥哥。魏醇不知道在地上蹲了多久,起来时头重脚轻,却刚好看见自己的母亲领着两个穿着警服的人穿过花园。她怀疑江樾的死是谋杀,而杀人凶手是她亲生的小儿子魏醇。魏醇木然地坐在警局,依然穿着那身皱巴巴的衣服,听见坐在他对面的警察不带任何感情地问:“你跟你哥哥成年后一直单独生活在一起,你们感情好吗?”“很好。”魏醇说。“你们一起开了家夜店,以及合作音乐?”“对。”“这之间你们有过矛盾吗?”“没有。”“听你母亲说,你不喜欢叫死者哥哥,经常直呼大名。”“是。”“他自杀时用的刀子是你送的?”“对。”“死者自杀前曾经跟你打过一通电话,你们说了什么?”警察问。魏醇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垂着眸子,像是要把桌子盯出洞,他缓缓地哑声开口:“我说,写不出来歌,要你何用。”这句话是个玩笑。江樾自杀的那天他们的歌刚拿过奖,魏醇开着车子往工作室走,江樾那阵子经常去工作室住,说是为了写歌找灵感。江樾打电话来的时候魏醇正在堵车,随口抱怨道:“帝都哪都好,就是太堵了,以后咱们找个临海的小城市住得了,空气还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不是哥?”“好啊。”江樾笑了笑,“别急,慢点开。”魏醇死不正经:“想快开也不行啊,堵出八百里了!妈的八百标兵奔北坡,北坡太堵上不去。”江樾被逗笑了,在电话那边笑了起来,随后突然问:“阿醇,要是有一天我再也写不出歌了怎么办?”“呦,我的大作曲家,还担心这个呢?”魏醇点了一支烟,“写不出歌要你何用,那就退出乐坛换个玩的呗。”他按下车窗吐出一口烟:“对了江樾,别煮面啊,我买了你最爱的淮山药龙骨汤和羊肉烧麦,期待你的亲弟弟回去投喂你吧!”江樾像是顿了顿,才说:“好。”但他食言了,没有如他说的那样期待晚餐和魏醇。对江樾自杀毫不知情的魏醇,还以为那天只是普通的一天,晚霞映得天边红灿灿,魏醇为了等一个步履蹒跚的大爷过马路还错过了一个绿灯。那时他满心善意,摇下车窗对大爷说:“您慢点,不急。”但他的善意换来的是什么呢?是他拎着淮山药龙骨汤到工作室时倒在血泊中的江樾,是母亲和父亲的怀疑,是警察局里一遍又一遍的审问。是痛失所有爱与暖,堕落进地狱。哪怕警察查了多天,给出的结论是死者自杀身亡。他还是再也进不去魏家的家门。他还是父母心中的杀人凶手。“你为什么不早点回去!你早点回去他就不会死了!”“你为什么要送他刀子!”“该死的人是你!你是杀人凶手!”江樾的葬礼那天天色阴沉,闷得人胸口发疼,魏醇没哭,默默地注视着黑白照片上笑得温润的人。一切尘埃落定,从此世间没有江樾。魏醇跪在工作室的地上,用力洗刷地板缝隙里乌红色的血污,终于失声痛哭。更令人绝望的是,在他那些艰难的日子里,路口那栋刚竣工的办公大厦出事了,当天路口封路,新闻报道说,一个女孩从顶楼跳了下去。魏醇颓唐地捏着一罐啤酒,胡子拉碴,看见新闻时他愣住了,突然想到了大半年前顶楼遇见的那个迎着夜风展开双臂的女孩。是她吗?她还是没能活下去吗?“你是灾星!因为你你哥才会死!你是凶手!”他真的,是灾星吗?自以为救了人,其实并没有。自以为给江樾带来快乐,其实也没有。这件事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两件事混合在一起,两条人命混合在一起,像是沉重的闷棍砸断了魏醇20多年的嚣张和轻狂,砸断了他的肆意和欢乐。魏醇终于崩溃了,他开始自我封闭,开始酗酒抽烟,也开始自暴自弃不修边幅。他对这个世界不是没有怨言。他们做了那么多好事,对这个世界发出那么多善意,甚至ob的第一笔收益、写歌的第一笔收益都捐了出去。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回报给他哪怕一丝一毫的温暖?反而冷得像是冰窖。又冷又黑暗,永远都噩梦连连,魏醇这样浑浑噩噩了两年,终于在姜恬拎着包包走上二楼那一刻看见了一点点光。-小可爱,跟姐姐喝一杯吗?姜恬是一束明亮的阳光。让他想要走出来。坐在沙发上的姜恬浑然不觉,还在慢慢讲述:“现在想想,18岁就结束生命真的太可惜了,没有魏醇就没有今天的我,那天他说‘哎妹妹,你有火吗’,我把打火机递过去,其实不是他需要火,而是我,需要一把照亮我的光源,是我借了他做我的明灯。”姜恬,是你做了我的明灯。魏醇看向她,目光炙热。她不只是阳光,而是一段温暖的绳索,正拉着他从黑暗里走出来。“我的第一支成名香水,就是按照遇见魏醇那天的心情调出来的,”姜恬笑得很温柔,“我一直觉得那天晚上遇见的是天使。”你才是天使,魏醇想。故事讲完了,小姑娘拍了拍手,目光从真挚的回忆变得又开始飘忽不定,像是在酝酿着什么谎话:“我是因为魏醇才搬来卜荫别墅,想要遇见魏醇,等遇见了我就嫁给他!”“所以你知道了吧?我喜欢的人是魏醇。”姜恬做了个结束语。说完她像是舒了一口气,没再看向他,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掩饰似的抬起手撩了一下蓬松的卷发。魏醇就是在这个时候俯身过去的,他像是一阵温柔的风,带着干净的洗衣液味道,紧紧抱住了姜恬。姜恬正觉得自己这个半真半假的谎话说得不错,自信房东绝对不会意识到自己看上他了,还没得意两秒,就被人抱住了。她撩完头发的手顿在半空,整个人僵住。姜恬被这个温暖的怀抱蛊惑得有点动摇,咬了咬舌尖,像是强调,也像是给自己洗脑,讷讷嘀咕:“我喜欢的人是魏醇啊。”“嗯,知道,喜欢着吧,挺好的。”房东把头埋在她锁骨上,闷声说。“我要嫁给魏醇的。”姜恬继续讷讷。“嗯,嫁吧,一定要嫁啊。”房东说。那、那你抱我干什么?庆祝我找到喜欢的人了吗?你们基佬都这么容易激动吗?lune被两人这个突如其来的、紧紧的拥抱挤得柿饼脸都变成三角形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自己从这两个奇怪的人类中间拔了出去,甩着尾巴控诉:“喵!”姜恬的手还举在半空,她不知道房东此时眼角微红,只觉得再不说点什么她就要疯了。心跳疯狂加速。谎话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上次,上次借给你拥抱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再、再抱得是我需要么?”姜恬脑子混乱,挣扎了一下小,“我现在还不需要呢,你你你松开!”“是么?”房东没松手,不紧不慢地说,“那我记错了,还以为是你欠我呢,抱都抱了,要不多抱一会儿吧。”这人每说一句话鼻腔里的温热的气息都会打在她的锁骨上,姜恬感觉自己的锁骨像是被电击了一下,麻酥酥的感觉上至耳根,下至指尖,整个人都跟偏瘫了似的,半个身子都没了力气。你是馋鸭锁骨了吗!这位基佬先生!“抱就抱你能不能别对着我的锁骨说话,”姜恬缩了下脖子。“姜恬。”房□□然抬起头,直视她。他眼角线条佷锋利,但眼尾有一点点红,神情温柔又认真。一个同性恋,还是有白月光的同性恋……能不能别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又不会看上我。姜恬又被蛊惑了一下,偏开头想要躲闪开他这种炽热的目光:“嗯?”“别动。”房东说完,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鼻尖。作者有话要说:-叮,你的殊娓已上线。第36章 白百合阳光明媚的一天,姜恬黑着眼圈像游魂一样飘进洗手间,拿起迷迭香精油,对着镜子,在自己鼻子上重重点了一滴。浓厚的迷迭香顿时充满鼻腔。托房东的福,她一整夜都没睡着,洗了好几次脸还是感觉能闻到房东身上那股淡淡的洗衣液味和烟草香。最要命的是,她总觉得鼻尖上有一点温温软软的触感。他的吻来得太突然,姜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眼睁睁地看着房东闭上眼睛,虔诚而温柔,轻轻把唇印在了她的鼻尖上。这个影像被她记录在脑海里,一遍一遍重播,挥之不去。姜恬一个从来没有过黑头的人,在凌晨3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狠心拆开了某次买洗面奶赠送的去黑头撕拉面膜怼在了自己鼻子上,瞪着眼睛看着时钟上的时间一点点跳过15分钟,她像个勇士一样,扯着鼻贴的一角,“唰”地扯下来。“唔!”姜恬捂着鼻子,疼得差点掉下眼泪。就这种自我虐待过后,她躺回床上,一闭眼睛还是能感觉到房东轻吻她的鼻尖。他闭着眼睛微微偏着头的样子。他乌黑的睫毛垂在下眼睑上的样子。他鼻腔呼出来的灼热气息。他托着她下巴的温暖指腹。后遗症比拥抱大一万倍。简直威力无穷。当时姜恬是镇静的,强装镇静也是镇静。为了不让自己的那点心动露出破绽,姜恬赌上多年渣女的演技,拼死一搏,声音平静:“你亲我干什么?”房东懒洋洋地偏过头,指了指自己的侧脸,一副痞子样儿:“这不是看你思男神心切么,安慰你一下,哦,你也可以亲回来啊。”姜恬拎起抱枕跟这个乱撩人又不负责的死基佬大战了三百回合。房东倒是不躲,挨了她一顿抱枕暴打,还笑得颇为愉快,抓着姜恬的手腕笑道:“哎,你真的不要亲回来吗?”这话说完,得到了姜恬更凶残的抱枕攻击。平静而镇定的姜恬回到卧室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把头发抓得乱七八糟在卧室里走来走去,心跳持续性失率,一手捂住鼻尖一手捂住心脏,喘着粗气险些当场去世。死基佬!lune对着月亮吃完小肉干,舔着嘴巴美滋滋地踱回卧室,一进门就开见姜恬顶着一头乱发目光呆滞,lune吓坏了,以为自己看见了狮子精,撒丫子跑去楼上找房东睡去了。姜贵人太恐怖了,柿饼皇今天要翻楼上小腹肌答应的牌子!心慌意乱的姜恬倒是没忘了正事,昨天去了一趟附中意外地发现江樾原来是自己见过的人。飞机上那次相遇他们是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的。手机号和微信都太过于私密,两人不约而同地留了邮箱给对方,姜恬还给江樾发过迷迭香茶的推荐。市面上很多迷迭香茶都产自国内,进口的也多产自欧洲,但姜恬作为一个调香师,对原料产地非常敏感。她买的迷迭香品牌非常小众,价格也贵,乍一看很不划算,不过这种迷迭香产自地中海沿岸,受气候和地势影响,味道最为正宗。江樾也给她发过邮件,咨询了其他的安神植物,姜恬一一回复。后来江樾为了感谢,寄过来一只深棕色熊,是玻璃制品,熊身上特地雕了很多植物的图案,十分艺术,姜恬一直把它摆在法国的工作室里。或许,应该把那只熊转送给房东?毕竟对她来说那只玻璃熊只是装饰品,对房东来说意义可能更重大?姜恬思考时又习惯性鼓起嘴,指尖点了点鼻尖,手指触到鼻尖那一刻,自己被自己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死基佬!不要脸!姜恬这边忿忿着,突然听见“嘭”的一声。她扭头看见趴在玻璃上的苏晚舟,一怔。苏晚舟跟小时候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趴在落地窗的玻璃上,半点形象也不顾及,脸挤得比lune还扁。“你怎么在这儿?”姜恬“唰啦”拉开窗,诧异道。“什么我怎么在这儿。”苏少爷非常不屑,“我一个爬墙小能手,外面那么矮的墙能拦住我吗?我已经在这儿站了快半个小时了,看你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瞪眼睛一会儿叹气的,我差点给六环精神病院打电话咨询,是不是他们院里的大傻妞跑出来了。”苏晚舟嗓门大,姜恬生怕他再嚷嚷两句房东会听见,一把把他拽进屋,关上落地窗。“嘶,你轻点!练九阴白骨爪的吧你!”苏晚舟揉着胳膊愤慨,“你对你房东也这样?你这样人能看上你?”昨晚刚用抱枕把房东砸了一顿的姜恬十分心虚,心虚之后又有点失落:“我不这样他也不喜欢我。”“嘛意思?!”苏晚舟刚要往地毯上坐,听见姜恬这话,他直接一个蹲起又站起来了,瞪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他不喜欢?不是,我们恬妹差哪了他看不上?”苏晚舟诧异的桃花眼都快要瞪得裂开了,差点开成桃花扇。在苏晚舟眼里,姜恬一直不谈恋爱是因为她不相信爱情不想谈恋爱。但现在她动心了,这事儿基本就成了。他这次来是为了叮嘱姜恬的,跟他妈妈咨询了半天女孩子找男友应该注意什么,准备了一肚子“什么样的男人靠谱”,“看透男人的小细节”,结果他杀过来,发现人家没看上姜恬。这不可能啊。这不科学啊?恬妹美人心善性格好,人漂亮事业棒大腿长。御姐脸,萌妹心,可盐可甜亮晶晶。这不妥妥的小仙女小女神吗?怎么就看不上?苏晚舟气愤了:“不是,这人瞎吧?”姜恬坐进大床里,盘着腿,拎了个抱枕过来,幽幽道:“他可不是看不上我么,他喜欢男人啊。”“啥?!”苏晚舟叫得像个惨叫鸡。“他喜欢男人,还有个白月光前男友,“姜恬蔫了吧唧,“就是说,咱俩同时在他面前扭一圈,你对他的吸引力可能都比我大。”“他他他……他是个基佬?”苏晚舟惊呆了,“那你还喜欢个屁啊,还大早晨又傻乐又纠结的?赶紧撤啊!”“可是他昨天亲我了。”姜恬声音像是蚊子,小声嗡嗡。苏晚舟一皱眉,富二代圈里什么人都有,男同女同双性恋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同性恋苏晚舟也不是没见过,基本上都不会对女性有什么特别的行为。“恬妹,”苏晚舟突然严肃,“我觉得你那个房东有点问题。”-魏醇今儿心情不错,起了个大早晨跑,跑去一家味道极正宗的店买了早餐回来,刚一进客厅就看见苏晚舟从姜恬卧室出来了。魏醇:“?”这人什么时候来的?从姜恬卧室出来的?啧。苏晚舟不知道是不是有点什么疾病,看见他先是眨了眨桃花眼,还僵硬地扭了下胯,用一种浪得没边的语气,妖娆地跟他打招呼:“早啊~”魏醇:“?”魏醇看了眼姜恬的卧室门,气压非常低,冷着脸:“你怎么在这儿?”“我来找你啊~”苏晚舟抛了个媚眼,然后不着痕迹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哇哦,好香哦,早餐有我的份儿吗?”魏醇不明白苏少爷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附身了,皱着眉头看了他半天,面无表情:“没有。”这边魏醇转身进了厨房,那边苏晚舟搓着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冲回姜恬卧室:“卧槽卧槽卧槽,恶心死我了,我居然这么骚!”姜恬举着电话,激动地凑过来:“怎么样?他有反应吗?”“反映个屁!”苏晚舟喝了半杯水,“我感觉他看上去像是要被我恶心吐了,唯一的反应就是看见我从你卧室出来,那眼神,啧啧啧,跟要杀了我似的,有种‘三天之内取我狗命’的杀气!”苏少爷下了个结论:“我觉得他真不是gay。”电话那边的是姜恬和苏晚舟的一个发小,是个真正的gay,gay哥们儿说:“要真像晚舟说的那样,我也感觉他不能是,你们要是不放心,干脆去篮球场打个篮球吧。”“为什么打篮球?”姜恬好奇地问。“体育馆有个室外篮球场,旁边是女子游泳队,你就坐那儿观察,看他休息时候是看女子游泳队还是看篮球场上的汉子,这种无意识的目光最容易出卖人的性取向。”gay哥们儿分析得头头是道。挂了电话,苏晚舟把水杯往桌上一放:“我去约他打篮球!顺便再探探他。”魏醇把买回来的豆浆倒进白瓷碗里,一扭头,看见苏少爷妖妖娆娆地又扭着出来了,他皱着眉,满脸嫌弃:“你有病?腰让人打折了?”“啊,不是。”苏晚舟一秒恢复正常,咳了一声,“打球去不去啊?咱去打球吧?”“不去。”魏醇面无表情,冷冷地扯起嘴角,“我跟你很熟?”苏晚舟铩羽而归,趴在卧室门口等消息的姜恬看见他过来,忙迎过去问:“怎么样?他去吗?”“他说不去。”苏晚舟挠着头,小声嘀咕,“难道是因为我长得不够帅?不能够吧?”“哦,”姜恬有点失望,“那算了。”好像是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了。房东提及江樾的情感真情实意,不像是假的。那他可能还是基佬吧。“姜恬。”房东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姜恬回过头,听见他说:“过来吃早饭。”苏晚舟猛地扭过头,脖子发出一声抗议的“咔”声。这男的是个屁的gay,他对恬妹说话明显温柔了365度好吗?!“哦。”姜恬应了一声,慢慢往厨房走去。房东扫了眼苏晚舟,又看了眼垂头丧气的姜恬,扬了下眉梢,问她:“你想我去打篮球?“姜恬眼睛一亮:“想啊!想的!”房东笑了笑:“你会打球?”姜恬摇头:“不会啊。”“那你去干什么?”房东把豆浆推到姜恬面前,问。我当然是观察你是不是gay了!“我……”姜恬挤出一脸灿烂的笑容,“我当然是看你打篮球了,我最喜欢看人打篮球了!”房东抬手揉了一下姜恬的头,眼底的宠溺明明白白:“行,那就去。”作者有话要说:苏晚舟:这男的要是gay,我把头揪下来捐给世界杯当球踢!第37章 暖昙香临出发时,苏晚舟拉着姜恬讲悄悄话:“哪怕是好朋友,突然有一方自杀了也会很难释怀的,不一定非要是前男友。你想想,要是我突然死了,还是喝了一瓶你送的香水喝死的,你能释怀吗?不得为我难过吗?”姜恬想了想,有点不能理解:“我的香水死不了人,顶多你去洗个胃。”“我说的是香水的问题吗??”苏晚舟很铁不成钢,“我说的是你房东那个前男友不一定是前男友的问题!”两人正小声掰扯着,魏醇换了身运动衣,从楼上下来,看见凑在一起的两个人,眼睛一眯,直接走过去扶着姜恬后脑勺把人往玄关带,言简意赅:“走。”苏晚舟看某人飘着醋味的身影,若有所思。体育馆的室外篮球场果然跟gay哥们儿说的一样,旁边就是女子游泳训练队。阳光明媚,水波湛蓝。一群身材苗条的姑娘站在游泳池边上有说有笑,游泳可能真是一项瘦身减脂的好运动,姑娘们个个都是大长腿小细腰,身上一点多余的赘肉都没有,肌肉线条那叫一个美。苏晚舟不愧是个蜈蚣精,去篮球场的路上还接了不知道哪个姑娘的电话,宝贝儿长宝贝儿短的聊了半天,到了体育场,看见一群泳装美女,干脆夹着篮球过去要电话了。肤白貌美大长腿啊。姜恬都没忍住往那边看了两眼,蓝色的泳池水映得那群游泳的队的姑娘们更美了,像是盛夏的冰棒,又美又清爽。她收回视线,看了眼拉着她手腕走在偏前面一点位置的房东。这人迈着步子,目光根本没往泳池那边去。就好像一泳池的姑娘都不存在。完了,他果然对女性不感兴趣!!!篮球场里人挺多,篮球砸在地面上的砰砰声和各种配合喊话显得非常热闹。房东和苏晚舟过去,一群男人非常自来熟地聊了几句,还临时组了个队,打两队对抗赛。姜恬这种常年宅在工作室里的女孩其实是不太能理解篮球这种运动的,尤其是室外场馆的篮球、大太阳晒着还要跑来跑去、跳来跳去,几个男人对着一个球来回抢。又热又晒,乐趣在哪?在今天之前,篮球一队有几个人、什么是带球过人、什么是三步上篮,姜恬一无所知。以前工作室旁边有一个半开放的室内篮球馆,落地玻璃擦得很明亮,里面常年有人打球,姜恬一天路过好几次,没有一次驻足的。更不能理解那些坐在观众椅上看球加油的妹子都是什么心态。她想象中打篮球的男人一身臭汗,实在是没什么可看的。但现在,她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身旁放了个房东的运动包,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房东的身影。红色球衣是真的显眼,都不用特意去找,就能看见房东带着球穿梭在人群里。他跳起来投篮时火红的球衣随着他舒展的动作掀起一觉,露出腰上紧实的肌肉线条,腹肌若隐若现。“啊!”姜恬回过头去,看见一个带着粉色鸭舌帽的姑娘捂住嘴,看向球场的目光亮晶晶,并且疯狂摇着她身旁的女孩的胳膊,小声尖叫:“看看看!穿红球衣的哥哥,好帅啊!太帅了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