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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五岁半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7(1 / 1)

沈愿手中的水杯是被沈兮接过来的。他瞪妹妹一眼,以一副“回家再找你算账”的表情接过水杯放下。沈愿吃瘪,再也不敢胡来了。目睹全程的姜澜有些哭笑不得地问:“世子,我看沈姑娘芳龄正好又如此贤惠,还是赶紧给她找个婆家吧。令尊可有合适的人选?”这不是催她赶紧出嫁,别碍着王爷王妃恩爱吗?沈愿气不打一处来,回答:“不关你事。”沈兮用眼神示意沈愿闭嘴,自顾自解释起来:“不瞒殿下,家父正有此意,已经在物色了。”“你自己的婚事都还没定,父亲才不着急把我嫁出去。”沈愿赌气道。姜澜乐不可支地望着这一对互揭老底的兄妹,只听见沈兮说:“哥哥的事情你少管。”“妹妹的事情你也少管。”沈愿本就有些大小姐脾气,在外人面前丝毫不给沈兮面子。“你还有脸说我,前不久被广安侯千金放鸽子不说,昨儿个又被中书侍郎小女儿拒婚,哥哥,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季绾那边正在给姜荀小口小口地喂饭,她担心姜荀再被呛着,只能自己上手了。闻言广安侯千金放了沈公子鸽子,动作立马停下来,问:“不知是广安侯府的哪位千金?竟对沈公子对出这等事来。”季绾不问还好,一问沈愿就愈发生气。这广安侯府家道中落,教出来的女儿倒是个个有本事得很。一个抢了她心心念念的淮南王,一个看不上沈兮直接放了鸽子,搞得像国公府欠他们似的。沈愿心直口快道:“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位侯府嫡女季妍吗?广安侯夫人和我娘亲说的好好的,让我哥和她见一面。谁知我哥在月老桥上等了一天也不见人来,倒是等来一封书信,说对我哥无意望另寻佳人。架子端的那叫一个清高,既然对我哥无意广安侯夫人还来说什么?这不是侮辱人么?”沈愿知道季绾是广安侯府的养女,说这话时故意带了些脾气,听上去总感觉是在冲季绾撒气。沈兮神色窘迫,道歉不是,不道歉也不是。只得不上不下地说了句:“时候不早了,不打扰王爷王妃,八皇子用膳,我们先告辞了。”待兄妹二人走出雅间后,姜澜语气不咸不淡地八卦道:“皇嫂,你们家那个季妍为什么放沈兮鸽子啊?沈兮人品相貌家世样样都是拔尖的,难不成是她看上别人了?”季绾稍微一捋就明白了。应该是和惠郡主看上了沈国公府,想撮合季妍和沈兮。不知为何又临时变卦想攀附皇家,而八皇子姜澜,就是季妍现在的目标。季绾想起几月前回门时候和惠郡主的叮咛,不由地心头一紧。她在王府的这些日子,和惠郡主可没少派人给季绾传话。季绾权当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放在心上。和惠郡主铁定怒了。姜澜那厮倒了一杯清酒,小酌几口。他一向爱凑热闹爱听八卦,只觉得今日这芙蓉楼来的真是值,有意思极了。“皇嫂,季妍看上的人是谁啊?那等不守信用之人,想必也遇不到什么好人家吧?”季绾淡笑,季妍看上的人是谁?不就是你么,她想和我做妯娌来着。姜澜话锋一转,说:“皇嫂,喜欢六哥的女人多了去了。不过你放宽心,除了那位不知所踪的北狄女子,可没人入得了六哥的眼。你是名正言顺的淮南王妃,在她回来以前,都是。”正低头玩筷子的姜荀忽然抬起来头来冲她一笑,季绾一怔,纤细的小手已经被姜荀纳入掌中。她想:或许吧,只要那人不回来。作者有话要说:万水千山总是情,求个收藏行不行喜欢的话求个收藏qaq第19章 当归沈愿被沈兮拉着,一路出了芙蓉楼直接上马车,连晚膳也不打算在外边吃了。沈愿不舍地回头望几眼,委屈巴巴地指责:“哥你今日太过分了,不帮忙就算了,还任由那八皇子欺负我。”“是你说话没有分寸在先。”沈兮闭目养神道:“我早就告诉过你,淮南王已有家世不可再痴心妄想,你倒好,追人追到正妻面前去了,堂堂国公府千金,也不害臊。”沈愿反驳:“那广安侯养女无权无势,只不过占了王爷生病的便宜罢了。我就不信等王爷好了还会留她在身边。”沈兮睁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应该和妹妹说清楚,省得她做白日梦。“你可知道陛下为何赐婚淮南王与广安侯府养女?”沈愿回答:“这个我知道,听说是三皇子举荐的。所以我才好奇那个季绾到底有何本事,能让三皇子亲自举荐。”“她没有本事。”沈愿不解:“什么意思?”“正是因为她无权无势,构不成威胁,三皇子才举荐她当王妃。阿愿,三皇子举荐给淮南王的人,只会是季绾那样的无名之辈,绝不可能是你。明白了吗?”她是国公府的千金,家族鼎盛在朝中颇有话语权。三皇子又不傻,怎么可能帮淮南王找一颗能倚靠的大树。沈愿似懂非懂地点头,“那……那等王爷好了,还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吗?到时候铁定和离,重新结一门有助于自己的亲事。说不定,这门亲事就落到我头上了呢。”沈兮再度阖上眼皮,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一晃又过了一个来月,转眼就快到中秋了。京城中有关立储的传闻甚嚣尘上,碧莲告诉季绾:“听说中秋之后,陛下就要为三皇子举行太子册封大典了。”这一日季绾在院中忙碌。秋天到了,种下的瓜果结了果实,收获不小。其中收获颇丰的当属南瓜,金黄且大个,一看就十分有食欲。碧莲心急,小声问道:“王妃,咱们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呀。外头的店铺我和陶婆婆都看好了,就等着你拿主意了。”季绾拍拍手上的泥土,提着裙角从菜园子走出来。天气正好,不凉不燥,大雁排成一字队伍飞过,季绾知道,他们从遥远的北狄而来,要到南方过冬去了。“先退了吧。”季绾说:“暂时不考虑离开王府的事了。”碧莲:“什么?我们不走了?”季绾道:“以后再说。”而此时,玄青阁中终于迎来它的女主人,丝玛带着蓝靛子,回京了。姜荀再度被送进玄青阁,与季绾暂时分开。周飞云说:“给我十日。十日之后,要么王爷生龙活虎地走出玄青阁,要么我剃发出家,以此谢罪。”丝玛不乐意道:“你要是当了和尚,可别指望我还会跟着你。我把玄青阁卖了,云游四海去。”周飞云挑眉,说:“想得美。京郊古滕寺旁边就是尼姑庵,我当和尚,你当尼姑,咱两谁也别委屈谁。”他鲜少有贫嘴的时候,每次一耍贫嘴,丝玛就知道,这意味着周飞云要做一些没有把握的事情。中秋节那日,宫里举办宫宴。季绾推脱生病不能出席,倒也没人说什么。如今淮南王府退出朝堂洪流,出不出席无所谓,大家伙的目光都在三皇子身上。广安侯派人到王府传话,让季绾得空回娘家一趟。季绾不敢回去,她不听和惠郡主的话帮季妍和八皇子搭桥牵线,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季绾没傻到那种程度。她和碧莲以及王府众人,过了个不大热闹的中秋。湖心亭中摆了瓜果,月亮爬上树梢,皎洁的月色洒落一地,季绾虔诚地许愿:神灵啊,让姜荀快快好起来吧。或许是中秋节当晚许愿的人太多,神灵漏掉了她的愿望。又或许是神灵不小心打了个盹,总之十天以后,姜荀没能生龙活虎地走出来。众人瞬间就泄了气。季绾等在玄青阁门口,看周飞云将目光呆滞的姜荀带出来,他说:“我去剃发了。”季绾不怪他。赤魂虫这种毒物本就少见,周飞云有失手的时候也正常,她能体谅。季绾强打起精神,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说:“劳烦周太医了。再试试吧,说不定有别的法子。”周飞云疑惑:“奇了怪了。解毒步骤都是按照祖父医书上来的,药材一味不少。况且我在王爷身上已经看不到赤魂虫的痕迹了,但就是不见好,莫非赤魂虫的毒液已经融到了血肉里?我也没辙,祖父若在就好了。”丝玛安慰:“先欠着。等治好了再由王爷决定,要不要送你出家。”事已至此,季绾只得带姜荀暂回王府。她拉起姜荀的手,眼圈有点红,说:“王爷,我们回家吧。”天气渐凉,入了十一月气温陡然下降。府中的银杏由绿变黄,又翩然飘落,不出几日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季绾给姜荀缝制了一双手套,夹层里面放了厚厚的羊绒,这样就不怕过冬了。太子的登基大典没有如约举行,因为西北辞州起了战事,大齐节节败退情况十分不乐观。崇康皇帝愁的日夜睡不着觉,朝中本就缺乏武将,姜荀病后竟没无人敢战。三皇子和一帮朝臣辩来辩去,最后竟得出弃城养兵,择日再战的结论。崇康皇帝气得掀翻了御案,在朝上破口大骂:“辞州乃我大齐西北要塞,易守难攻。弃了若再想夺回得赔上多少将士性命,简直一派胡言。”三皇子道:“父皇,不是不战,实在不是该战的时候。今年蜀州大旱,江南水患粮食税收比往年少了一半,户部一直亏损根本无力承担军费。此时迎战无异于火中取栗,胜算不大,不如养精蓄锐来日再做打算。”崇康皇帝皱眉,说:“以往淮南王在时,大齐从不丢一城一池。”三皇子脸色未变,跪下道:“儿臣无用,还请父皇责罚。”边疆战火纷飞,千里之外的京城却依旧声色犬马,转眼就到了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姜澜来王府串门,笑说:“花灯节热闹非凡,配灯笼最好玩,这日京城没有宵禁,能从白天玩到清晨,带六哥出门解解闷吧。”季绾站在廊下,风呼呼地吹起裙子一角。她冲不远处怒吼:“姜荀,不准学小黄狗。”姜荀不学好,病情加重后整日跟着小黄狗厮混。趁她不注意的功夫,一人一狗在落叶堆里滚来滚去,浑身脏兮兮的。姜澜被季绾这嗓子吓了一跳。他的印象中,皇嫂总是温温柔柔的,说话很少有大声的时候。才一个多月未见,怎变化如此之大?季绾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解释说:“让八皇子见笑了。我并非苛待王爷,只是若不严肃些,王爷不会听的。”姜澜了然,道:“皇嫂辛苦了。”季绾连人带狗地训了一番,又帮姜荀重新换了一身衣裳,终于在傍晚时分出了门。花灯节是京城一个重要的节日,地位仅次于除夕。每逢花灯节,男女老少,上到天皇贵胄下到布衣白丁无不出来寻乐子的。季绾从前只跟着和惠郡主来过一次,全程唯唯诺诺地跟在后头,连花灯都没看几盏。满城灯火通明锣鼓喧天,彩色丝带迎风飞舞,宛若一只只漂亮的蝶。姜澜开路,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季绾怕姜荀跟丢,全程拉着他的手跟在后边。到达一处卖花灯的摊位前时,季绾觉得一只橘子灯笼不错,驻足看了一会。“小娘子好眼力。”店家推销道:“这是江南的样式,外观用洒金宣纸糊成,里边的灯芯加了橘子香料,放在床头还有安神助眠的功效,不妨买一只带回去玩玩。”季绾的目光却停在灯笼身那句诗上,“众里寻他千百度”她轻轻念出声,问店家:“下一句呢?能否帮我找找,我买一对儿。”季绾诗词读的不多,刚好这两句是童年时娘亲教过的。不由得心头一热,想凑成一对儿。店家道:“小娘子说笑了,这配灯笼是靠缘分的。花灯节各家卖的灯笼身上都会写下诗句,或上半句或下半句,没有哪家单独可以凑成一对。要不你买了我这只,再到别家看看兴许能成。”季绾一想觉得有理,付了钱提起灯笼打算再去逛逛。然而一转头的功夫,姜荀却不见了。季绾站在原地四处张望,人流如织比肩继踵,哪里还有姜荀的影子,连姜澜也不知所踪。姜荀和姜澜在一块吗?还是自己一个人?季绾瞬间急得焦头烂额,今日王府特地给下人们放了假,赵衍没跟出来。她一边祈祷着姜荀不要出什么事,一边费力地往人群中挤,四处寻找起来。她在一处卖首饰的摊子前见到了姜澜,旁边竟还站着沈愿。二人大眼瞪小眼,正在抢一只红豆簪子。“八皇子,王爷没有跟你在一块吗?”姜澜一脸莫名,“不是和你在一块吗?我看你俩在挑灯笼,就先逛到别处了。”季绾眉头突突直跳,一股不好的感觉袭来,立马吩咐:“我去那边找找,你回王府派些人手过来帮忙。”第20章 归来花灯节说是没有宵禁,可一直玩到天明还真的鲜少有人会这么做。不到亥时,街上就冷清下来。三三两两的游人忙着往家赶,鳞次栉比的店铺也开始收摊关门。长街上的灯火暗了一些,这会是深秋,夜里疾风骤起,吹乱满街的丝带。王府众人找遍了大街小巷,就是不见姜荀身影。赵衍带来的人分为几拨,长街暗巷一一查找,不放过任何一个犄角旮旯。碧莲见季绾穿的衣裳少,劝她回马车上等。季绾哪里会愿意。她眼下自责的不行,好端端的买什么灯笼,这下惹出祸事了吧。姜荀那样的情况,若遇到危险怎么办?打劫,绑架,贩卖人口……季绾脑补出姜荀可能遇到的各种危险,急得泪眼朦胧,抬腿就往长街尽头奔。碧莲小跑跟在后头,气喘吁吁地喊:“王妃,你慢点啊……”季绾一路跑到方才卖灯笼的那地,只见店家已经收摊走了,四周稀稀拉拉的还有几家未关门的店铺。季绾上前询问:“店家,有没有看到过一个男子?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青色锦衣,大概这么高……”店家看她手忙脚乱地比划着,摇头道:“没有没有,你要不去月老桥那头找找。”季绾心里的失落更甚。她原本抱有一丝期待,姜荀会不会回到走丢的地方等她?看来没有。她拖着步子,丧气地走到桥头。只见河间漂浮着盏盏莲灯,将暗夜下涌动的河水照得透亮晶莹。河边还有几名放灯的女子,闭上眼睛正在小声许愿。这民间习俗。花灯节这日在月老桥下放灯许愿,据说灵验得很,每年都能吸引不少痴男怨女。季绾没有观赏的心思,她恹恹地上了桥,低头边走边想姜荀会在哪里?走到桥中央时,一堵肉墙拦住了道。季绾心神恍惚没注意,一脑门撞上去。担忧加上疼痛,季绾瞬间委屈的不行。她皱着鼻子抬头,一张俊脸瞬间放大在眼前。青色锦衣,白玉发冠,一双明亮的眸子不偏不倚,正好对上她的。是姜荀。手里提着一盏橘子灯,神色从容地站在她面前。她喜极而泣,拉起姜荀衣袖慌乱地查看,“有没有伤到哪里?遇见坏人了吗?是不是被欺负了……”季绾喋喋不休地问着,她绕姜荀一圈,对他上下其手,发现除了衣服有些脏倒是没有伤口。她哭的都快喘不过气来,还拍着姜荀手臂责备:“你个小混蛋……怎么那么不听话。出门前说多少遍了不能放开我的手不能……放开我的手就是不听,你是不是诚心报复我?怪我不让你和小黄狗玩……”他看着她,眼波温柔干净又漂亮。可是,看起来又好像哪里不太对。季绾拉过他冰凉的手指,肩膀一抽一抽地放在嘴边呵气,心里的怒气还未消,又开始吓唬他:“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你丢了我不找,被巫山婆婆抓走我也不救。知道巫山婆婆吗?就是那个只抓小孩的妖怪,专挑你这种不听话的小孩下手。”她骂够了,才发现姜荀嘴角莫名勾起,眼里有了促狭的笑意。姜荀将手里的橘子灯递到面前,季绾一看,和她方才买的那只一模一样,灯笼身上的诗正好是下一句: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姜荀跑丢就是为了找这个?季绾觉得心间暖,又莫名生气。她教育说:“就算是为了逗我开心也不能这么做。你若是丢了我要这灯笼做甚?”她踮起脚尖摸着姜荀后脑勺道:“以后要去哪里必须和我说,不能再玩失踪,记住了吗?”姜荀毫无表示,季绾又问一遍:“记住没有?”这次他点点头。季绾见好就收,说:“好了,回家吧。”说着拉起他的手往回走。姜荀一动不动,反而小心翼翼地从身后抱住她。“干嘛?又撒娇。”季绾失笑,“知道错了来给我道歉?”他许久未开口,快要不会说话了。只能喑哑着嗓子,吐出几个生硬的字:“你——叫季绾。季绾,姜荀回来了。”两百多个日夜,伴我左右的季绾。这次我记住你的名字,不会再忘记了。季绾呆了,半晌没反应过来。她心跳剧烈,只觉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姜荀语塞,结结巴巴说:“我……我答应你,不会再走丢了。”季绾挣开远离几步,脸上表情凝滞愣了一会。姜荀眉目里显然有了神采,完全不似平时呆滞。他说话连贯,表达清晰,他记得自己的名字,也记得她的名字。季绾眼泪滚烫,她终于相信:姜荀,淮南王,回来了。回想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什么乱七八糟的。季绾弯腰双膝缓缓跪下去,说:“妾身罪该万死。”“好端端的,你跪我做什么?”姜荀只觉得莫名其妙,弯腰想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季绾不愿,她羞愤难当,头埋得很低,问:“王爷,你什么时候好的?不会早就好了吧……那我……”“就刚才。”姜荀同她一样跪下来,解释:“和你走丢后我转到一条乌漆八黑的巷子里,越走脑袋越清醒,等回过神时发现那是一条死巷,还好我反应及时才没有撞上去。”“那……生病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王爷还记得多少?”季绾试探。“方才我坐在巷子里捋了捋,有印象。”季绾不敢置信,问:“全部?”姜荀笑,好整以暇地开始从头讲起:“你是广安侯府养女,陛下赐婚嫁进王府。你教我穿衣吃饭,每晚和我睡在一块,对了,我好像亲过你额头。白天我和小黄狗闹,你还吼我来着……唔……”季绾捂住他的嘴巴,耳朵红的快滴出血来,“别说了。妾身错了。”姜荀扒开她的手反问:“何错之有?”哪里错了?季绾回答不上来,诺诺说:“王爷记性真好。”姜荀回答:“还可以。”姜澜带着几个小厮找姜荀,来到月老桥桥头时没有立刻上去。河边站着的那名女子,怎么看怎么眼熟。他命小厮侯在原地,走近几步才发现,果然是沈愿。她往河中放下一盏莲灯,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眼睛。姜澜不合时宜地打断:“许的什么愿啊?”“要你管。”沈愿一听他的声音就来气。姜澜从怀里掏出那支红豆簪子递到她面前,“还在生气?还你还不行嘛?”沈愿问:“怎么,不送你的小九儿了?”姜澜摸摸鼻尖,“不送了。”沈愿不接,看着莲灯飘远了转身要走。姜澜拦下她,指了指侍女手上多余的莲灯,说:“莲灯送我一盏呗,我也要有愿望要许。”沈愿只想赶紧走人,用眼神示意小柔,把灯给他。姜澜接过灯,直接抛进水里,嘴里念念有词:“愿六哥康健,西北战乱早日平定。”沈愿揶揄:“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份心思?我以为你只会流连秦楼楚馆夜夜笙歌呢。”姜澜神色严肃地说:“身为大齐子民自然心怀天下。现在西北战乱未平,满朝上下皆忧心忡忡,我这个闲散皇子又忙不上什么忙,只能趁着花灯节来许许愿了。”他说着往往河中投掷一枚石子,冲沈愿摆手:“我还有事,走了。”姜澜走远后,小柔问沈愿:“姑娘,方才你许的什么愿望呀?”沈愿望着姜澜远去的背影,说:“希望八皇子那混蛋离我远点。”“啊?”小柔哀叹,“那这愿望也没实现吧。”姜澜上了月老桥,远远就望见互相跪拜的两个人。大晚上怪瘆人的,他走近才发现是季绾和他六哥。心中的一块巨石顿时落下,六哥找到,他也可以回去睡觉了。不过这两人在干嘛?拜堂吗?姜澜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说:“皇嫂,你和六哥已经拜过堂了。怎么?还要再拜第二次吗?”“不是。”季绾一脸兴奋地望向姜澜,说:“王爷回来啦。”姜荀背对着他,姜澜自然还不知道他好了的事情。言辞恳切地说:“我不瞎看见了,皇嫂快带六哥回府歇着吧。哦对了,从那头走。”姜澜指着季绾来时的方向,说:“沈愿那丫头就在河边呢,躲着点。”姜荀扶着季绾站起来,听见姜澜又说:“皇嫂不必妄自菲薄。虽说六哥心有所属,但那位北狄女子从来不见其人,你还是有希望的。”“说够了吗?”姜荀转身,冷冷的问。姜澜有一瞬间的呆滞,待他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问:“六……六哥,你好了?”“好的不能再好了。”姜荀在他脑门在轻拍一下,说:“来,我们算算,这一年你占了我多少便宜,在季绾面前嚼了几次舌根。”“没有。”姜澜立马否认,“我没占你便宜,你是不知道我对皇嫂有多好。”“是吗?”姜荀不相信地问:“你采了她一园子的玫瑰,还三天两头提醒她我心有所属,这就是对她好?”“那……玫瑰我还就是了。况且我没说错嘛,你不是一直在寻那北狄女子?”姜荀一时语塞,只能凶巴巴地瞪他。季绾不生气。姜荀能回来就足够她高兴好几天了,是走是留,看命吧。她带着堪堪的笑意望这对斗嘴的兄弟,说:“赶紧告诉周太医吧,他的头发总算保住了。”第21章 痊愈姜荀痊愈了。周飞云诊了三次脉搏得出的结论。他恭敬地向姜荀禀报:“丝玛刚带回蓝靛子时,我就为王爷解过毒。当时所有的迹象表明赤魂虫之毒已解,但王爷脉象极乱情况也不见好。现在想来,应该是解毒后还需一段过渡期才能恢复。祖父快要回京了,等他来了可以验证我的想法。”他说:“王爷,欢迎回来。”姜荀收了手臂,说:“记得生病时,你对本王态度很不好来着。”周飞云十分淡定,并不为自己辩驳,反而说:“王爷要兴师问罪并不急在这一时,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辞州战事未平,三皇子在朝中的势力早已今非昔比。这一年很多事情超出我们预料,应该好好合计一番。”“可不么。”姜荀淡笑,凝视着某处,目光专注又温柔。“本王大病一场,连媳妇都娶了。”周飞云愣了下,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一个黑发明眸的女子蹲在不远处的亭子下逗狗,笑容是恰到好处的温柔。周飞云道:“我查了。三皇子向陛下举荐季绾,的确只是看她无权无势,构不成威胁。她也是个可怜人,无端卷入争斗。若王爷要与她和离,还望考虑季绾这段时日的照顾之恩,替她谋一条生路。”“和离?”姜荀莫名其妙,“我为何要与她和离?”周飞云语塞,“那……那王爷不找那北狄女子了吗?赵衍已经吩咐下去了,搜寻去过北狄,年方十八的女子,和以前一样,一批一批带回来让王爷辨认。”“找。”姜荀斩钉截铁,“继续找。但……季绾先让她留下。”周飞云走后,姜荀在墨芳轩坐了一会。他想起五岁时,凤仪宫那场大火。他是被尹皇后的陪嫁侍女郑娥抱出来的,而母后却永远留在了里面。郑娥毁了容,当晚收拾行李带他趁乱逃出皇宫。他们被丽妃派来的追兵追了快一个月,郑娥只能带他逃亡北狄。在大齐与北狄国土交攘处,郑娥捧起一抔黄土,告诉他:“殿下,带上它。属于你的迟早要夺回来。”他在北狄两年,小小的心灵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年幼的姜荀,满脑子都是复仇,夺权。对故国的思念,母后的愧疚,让仇恨的种子迅速生根发了芽。姜荀觉得,若不是遇见那个人,自己可能会一直活在仇恨里面。但是她来了,带着微弱的光,让他知道,除了仇恨,还有爱和信仰。姜荀是在乌斯部落遇见她的。那是一个雪夜,他和郑娥被困塞外,即将成为狼群的口食。一对母女用药粉驱赶了狼群,还带他们回了毡房。时隔十二年,姜荀还记得那股药粉的味道。各种药香混合在一起,充满了奇妙的安全感。那个姑娘比他大一岁,个子也差不多高。会说汉话,交流起来毫不费力。他在乌斯部落呆了一个多月,只和小姑娘说话,亲切的叫人家漂亮姐姐。小姑娘很喜欢这个称呼,时常坐在草原上指着漫天星星告诉姜荀:“那是天狼星,那是大角星,那颗……没有名字,你给它取一个吧。”姜荀说:“那颗长得像虫子,就叫屎壳郎星吧。”“为什么叫屎壳郎?换个虫子的名字可以吗?”姜荀指指草地,昏暗的灯光下,成群结队的小虫子正滚着粪球,忙活得不亦乐乎。那晚他病了,郑娥一整晚不见回来。小姑娘守在床头告诉他:“你别害怕呀。大人很忙的,等我们长大他们就不忙了。”姜荀哭,他说想娘亲了。小姑娘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安慰说:“每次我想爹爹的时候,娘亲就是这么对我的。希望对你也有用。”姜荀捂着额头瞪她,凶巴巴的,说:“你怎么能随便亲人。我娘说了,亲吻以后肚子会怀小人的。”“你怀还是我怀?”小姑娘问。“一起怀吧。”小姑娘羡慕道:“你娘懂得真多,我娘就从不教我这些。不过怀了小人也没事,我们还能多几个伴。”姜荀想想也有道理,说:“也对,多有几个小人,能帮我一起报仇。”“你要报什么仇?”姜荀握紧拳头,说:“杀母之仇,要千倍万倍的还到他们身上。”“这也是你娘教的吗?”姜荀摇头。小姑娘道:“我希望你平平安安活下去,没人喜欢手上沾满鲜血的人。我娘说报仇就是个死循环,越报仇人越多,杀不干净的,最后会变成恶魔。”姜荀说:“你不懂。这是我们男人的事情。”半个多月后,郑娥终于联系上了北狄的亲戚,姜荀要走时,斟酌再三,还是掏出那支母后的簪子送给小姑娘,并且别别扭扭地承诺:漂亮姐姐,等我长大了就来娶你。那个小姑娘在他心里是神仙一样的存在,善良又漂亮。跟睡前故事里的七仙女一样,姜荀喜欢极了。后来他被接回皇宫,曾有无数次下手的机会摆在面前。姜荀总会想起小姑娘的那句话:“没人喜欢手上沾满鲜血的人。”那是他心里仅剩的一点慈悲。而如今赤魂虫一事,又点燃了姜荀内心的仇恨之火。他握了握拳头,缓缓抿一口茶,这次,不会再对他们客气了。小黄狗叫了几声,姜荀从回忆里恍过神来,望着季绾的背影思索。季绾是个意外。之前父皇皇奶奶催了几次,姜荀都说不急。他不可能随便娶一位世家女子的,要娶也是娶年少时候的那个小姑娘。毕竟她算得上是姜荀的初恋,又有恩于他。姜荀觉得,以身相许这种报恩方式再适合自己不过了。因此他一直寻找,然多年未果。渐渐的,姜荀也不明白找她的初衷了。是报恩吗?是喜欢吗?还是那个年少的誓言?又或许只是自己一种莫名的执念?那年他离开以后,也曾派人到乌斯部落寻找,可惜被告知,小姑娘回大齐了。他就这么一直找,锲而不舍地找了十年。有时候姜荀也会问自己,她知道自己在找她吗?她嫁人了吗?甚至,她还活着吗?不然为什么找不到,大齐年方十八有过北狄经历的女子都快被他翻遍了,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后来他想着,或许自己只是想告诉她:我平平安安地活到了现在,没有报仇,没有手染鲜血,没有成为恶魔。我干干净净,配得上你。可他现在做了些什么呢?姜荀苦恼,他把留给小姑娘的位置给了季绾,他心怀愧疚,却不想让季绾走。畜生。姜荀骂了一声,他有些瞧不起自己了。一颗心怎么能同时装下两个人?他向来瞧不上崇康皇帝,嘴上念着尹皇后,对后宫佳丽的恩宠却分毫不少。自己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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