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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五岁半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5(1 / 1)

没过多久,姜荀就收拾好出来了。他一出来就瞧见季绾坐在不远处,手摇团扇侧脸对着自己,一副娴静的模样。见他出来,季绾立马就笑了。那一笑不偏不倚,如三月春风,姜荀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再次涟漪阵阵。他只得木木的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她,说:“我去念书了。”“不用早膳了吗?”季绾问他。姜荀摇头,觉得自己好奇怪。往常一见神仙姐姐就高兴,恨不得时刻呆在她身边。但经历方才暖阁那事之后,一见季绾就心猿意马。也不是不想见她,见了她又浑身难受只想去冲凉。他闭眼睁眼都是暖阁里那抹水雾背后的纤细脊背,嫩滑肩头,怎么都忘不掉。“哪里不舒服可以和妾身说,要不叫周太医过来瞧瞧?”季绾看他一脸古怪,不禁有些担心。“不,不用他来。”姜荀拒绝,潜意识里他觉得害羞,不好意思和周飞云哥哥说。未来得及躲避,季绾的手背已经贴上他的额头。她摸一下姜荀的额头,又摸一下自己的,反复几次,边摸边嘀咕:“也不烫啊……”姜荀的脑袋轰然炸开,猛地后退。脚后跟正好磕到石阶,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季绾吓了一跳,伸手就要去扶。姜荀的表情像是快要哭了,屁股不住的往后挪,一边远离季绾一边说:“你别过来。”季绾一脸莫名其妙地愣在原地,姜荀怎么了?仅仅一夜,对自己的态度就变了。难道是因为自己昨晚没在他怀里睡觉生气了?还是怨自己今早没叫他起床?她思来想去,依旧想不明白。只得顺着他说:“好,好,妾身不过去,你自己起来。”最后还是小厮扶他起来,又检查一遍,庆幸没受伤。既然不吃早膳,就送他去含章馆吧。时候不早了,估计楚太师都已经等急了。眼看姜荀依旧站得离她三尺远,季绾小心翼翼地说:“妾身送你去念书。”“嗯。”姜荀点头。季绾见状立马笑逐颜开,贴近拉着他的手说,“走吧。”仅这一会功夫,姜荀悲哀地发现,他又想到净室冲凉了。就应该离神仙姐姐远远的,不然一天就想着冲凉,什么事也做不了。姜荀停下步子,季绾问:“怎么了?”姜荀未开口,就听见一阵毕恭毕敬的声音:“王爷让老臣好等。”站在西院门口,一袭白衣手拿戒尺的,正是楚太师。许是在含章馆等太久没见到姜荀,亲自到季绾这里来要人了。季绾一惊。楚太师刚来王府时,原本是不对姜荀抱有希望的,因为他笃定自己会和同僚们一样,被姜荀赶出去。但他来了之后才发现,只要有王妃在,就不怕王爷不好好学。许是深谙王爷弱点,又得同僚夸赞,楚太师对姜荀的功课十分上心。前日家中夫人生病,楚太师向季绾告假时曾嘱咐道:记得叮嘱王爷背诵诗词,一共五篇。老臣回来要检查的。季绾当时可是信誓旦旦保证过的,可昨日周飞云和八皇子到访王府,季绾竟把这事给忘了。姜荀的诗词背了吗?肯定没有。季绾觉得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知情况地楚太师却已经开口了:“王爷同我去含章馆吧。”季绾知道,楚太师每月都要向陛下汇报姜荀情况的。前些日子陛下才夸赞姜荀进步快,若是这个月楚太师将姜荀的不良表现报上去,难免落人口舌。她正自责的功夫,姜荀开口道:“等我一会,沐浴完就来。”季绾心想:什么?又要沐浴?沐浴的功夫你能背完那些诗词吗?第13章 教学姜荀沐浴的功夫,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期间季绾邀楚太师坐下,说了昨日周太医八皇子到访的事情。楚太师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闻言直说:“不打紧,老臣也希望王爷的病快些好。”姜荀收拾好出来时,楚太师已经先行离去了。他离季绾远远的,说不麻烦季绾送自己去含章馆了。季绾不再勉强,吩咐小厮陪同,站在院门口望着一行人走远了才回屋子。碧莲一早上都眉头紧皱,跟在王妃身边,说:“王爷这是怎么了?不过短短一日,态度变化这样大。”季绾只以为姜荀是想与自己划清界限,虽然伤心却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姜荀的病早晚会好,她早晚要离开侯府,既是早晚的事情,自然不该有太多钱牵扯。想通以后,季绾便开始细细盘算起来。和离以后也回不去侯府了,只得在外边谋生计。好在她嫁妆不少,做点小生意还是有本钱的。京中繁华,开店的话光地契就是好大一笔开销。季绾一时拿不准主意,便问碧莲:“你在京中可认识什么人?我想打听京城的商贾情况。”“这有何难?”碧莲一脸得意的回答,“前些日子到王府教咱们种花的陶婆婆,她儿子就在京中开了好几家店铺,奴婢去找她帮忙即可。”季绾露出赞许的神色,碧莲做事虽说冒失了些,但处理人际关系还是很有一套的。以后她二人相依为命,开个小店养活自己应该不成问题。她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碧莲,吩咐她:“赶紧去办,别叫旁人发现了。”碧莲机灵,哪会不懂王妃的意思。当即揣好了钱袋子,欠身福了福,出王府去了。姜荀被楚太师看着,坐在含章馆背了一下午的书。临近傍晚时,终于一字不差地背完了那些诗词。楚太师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活络活络筋骨,说:“天色不早了,今日就到这里吧,老臣告退。”“且慢。”姜荀道。天色渐晚,姜荀顾盼四周,确定含章馆内只余下楚太师和自己了才凑近,小声小气地说:“楚太师,我听父皇说你学富五车,博览群书,是难得的八斗之才,想必没什么问题能难倒你吧?”楚太师为师多年,最怕对方给自己戴高帽。一般这种时候,便是对方要出题考自己了。楚太师当即露出如临大敌的神色。回想以前,他可是什么问题都被问过的。天文地理,诗词歌赋,学生们的问题真是多种多样,逼得他不得不时时精进,就怕有一天被问倒丢了太师的脸面。“王爷有问题可直接问,老臣必定知无不言。”姜荀心想:不愧是太师,连他要问问题都知道。他思虑再三,朝楚太师勾勾手指,有些难为情地说:“你过来点我再说。”楚太师靠近,姜荀的耳尖泛着点红,他问:“同为男子,我想请教太师,太师的这里……”,姜荀顿了顿,骨节分明的食指指向楚太师下身某个地方,“也会像我一样难受吗?”楚太师一声“混账东西”差点脱口而出,但他见姜荀眼中一片清白无辜之色,又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硬生生忍了下来。姜荀见楚太师低着头,似乎是在思索,接着又道:“自从神仙姐姐来了之后我才出现这种感觉。平时还好些,就是今日看见她沐浴,下腹好像有一团火在烧,须得冲凉水才能好受些。”“莫不是得病?难不成要周飞云哥哥来瞧瞧?可我……不想和他说……”姜荀的声音低下去,眼含希望地望着他:“太师,你博学多才,可否解我疑惑?”楚太师年过五旬,教过的学生不说上百,也有几十。他一辈子诲人不倦,将传道授业解惑作为己任,再刁钻的问题都解过,眼下却难住了。皇家向来注重礼法,皇子志学之年内务府会派人上门指导启蒙,轮不到太师来教。但姜荀病着,众人皆将他当作五岁孩童,却忽略血气方刚的身体。因此,王爷不懂这些也就不奇怪了。但王爷不懂,王妃还会不懂吗?楚太师再一想就明白了,王爷王妃,必定还没有同房。这样想着,楚太师看姜荀的眼神又带了几分怜悯。杀伐决断,挥斥方遒的铁血少年郎,如今竟变成这般模样,真是时也命也,非吾之所能。于是,楚太师双手合十,俯身垂拜,说:“王爷不必担忧,此乃……此乃正常现象。待老臣明日取些书籍画册过来,王爷看过后自然明白。”姜荀听闻这话才放下心来,晚上回到西院时,对待季绾又恢复如常了。季绾摸不透姜荀的想法,也只能顺着他高兴,暗地里忙活开店做生意的事情,放在姜荀身上的精力不自觉地少了些。只不过,季绾低估了姜荀察言观色的本事。她的一言一行,可逃不过姜荀的眼睛。姜荀猜不到季绾要做什么,只是觉得她有些奇怪。比如前几日,季绾派人打扫偏殿,按照礼单细细盘点了一遍她的嫁妆;经常坐在院子里面发呆,有一次连姜荀走到她跟前也没发现。季绾整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姜荀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直觉告诉他,神仙姐姐正在经历一些不好的事情。可是,什么事情让她如此苦恼呢?姜荀猜不到。一晃就到了丝玛离京的日子。这一日,景明天晴,一丝风也没有。众人在城外送行,酷暑难耐,皆晒得口干舌燥。姜澜找到一处凉亭,又派人买些西瓜过来,分给众人解渴。姜荀挨着季绾坐下,双手捧起一块最红的西瓜,姜澜拍马屁道:“六哥眼光好,那块一看就是最甜的。”只见姜荀将那块西瓜递给季绾,献宝似的,说:“你吃这块。”姜澜猝不及防地噎了一口西瓜汁,默默转过身去望凉亭外边的周飞云和丝玛,大喊道:“过来吃瓜。”季绾接过来,却没胃口。姜荀见她一副神色恹恹的样子,撇嘴道:“这瓜一点也不甜。”“你舌头出毛病了?”姜澜说话一向直接,见周飞云和丝玛进来,招手道:“快给我六哥瞧瞧舌头,莫不是味觉失灵了。”没人理他,丝玛和周飞云已经说完了悄悄话,是过来向大家道别的。北狄的都城在格拉瓦,出了骊山还需一直往北。一路上除了漫天黄沙,辽辽戈壁,能看到的活物也只有成群结队的孤雁了。山高水远,一去千里,但没人抱怨。因为大家都知道,姜荀的病,全压在那株蓝靛子身上了。季绾起身,从兜里掏出一个通体玄色的香囊。她递给丝玛,说:“塞北多狼和秃鹰,白天还好些,夜里只怕会遭到袭击。这是牧民用来驱逐野兽的药粉,你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丝玛闻言,会心一笑。她走南闯北多年,若真遇上野兽自然有应对的办法,眼下却不想拂了季绾的情,接过香囊说:“民女谢过王妃。”季绾摇头。该说谢谢的人本就是她,若不是丝玛和周飞云,姜荀的病还真是束手无策。经过献路引一事,周飞云对季绾的印象有所改观。这路引不光献的及时,还有瞒天过海的本事。丝玛拿的是“顾绾”的路引,无名小辈一个,三皇子一方必定查不出异样。此时又见季绾拿出驱野兽的药粉,不禁想到:季绾与北狄到底有何渊源,为何会连牧民自制的药粉都有?牧民自制的药粉一般不会在市场上流通,自然不可能是买的。难道是他人所赠?一声嘶鸣划破长空,丝玛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说:“我走了。”周飞云揽住她的腰,在唇上印下浅浅一吻,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别:“我等你。”季绾眼观鼻鼻观心,默默背过身去,心里念念有词: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姜澜典型的爱看热闹,他手捧一块西瓜,边啃边对身旁的姜荀道:“这瓜还挺甜。”而此时,姜荀的眼里却是茫然。他不明白,周飞云哥哥为什么突然亲上丝玛的嘴巴?丝玛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惯了。眼下也不觉得害羞,反而回吻一下,转身小跑上了马车,撩开帘子冲他们挥手,花一样的明媚笑容在阳光下霎是惹眼。直到马车消失在广袤的大地尽头,季绾都不曾转过身来。周飞云和丝玛突如其来的亲热叫她无从适应,哪有大庭广众下做这种事情的,季绾看着都觉得害臊。回去的路上姜荀闹着要骑马,季绾劝不动,只得由着他去。幸好有姜澜在,他安慰季绾:“皇嫂放心,六哥会骑的。回去不赶时间,慢些骑没问题。”于是一众男子骑马开路,季绾坐在车上,摇摇晃晃很快就睡着了。姜荀手持缰绳,控制着马匹缓缓移到周飞云身边,虚心请教:“飞云哥哥,你刚刚为什么要亲丝玛?”周飞云睨他一眼,不想说话。倒是姜澜笑嘻嘻的靠过来,一派胸有成竹的架势:“六哥这就是你不懂了吧?刚刚那个叫送别吻,是一对相爱的男女分开时必做的事情。除此以外,还有晚安吻,道歉吻,多了去了,总之在女人面前,就没有一个吻解决不了的事。”“真的?不开心的时候也能靠一个吻解决吗?”“当然。”姜澜拍着胸脯保证,语气不容置疑,“实话告诉你吧,我每隔一段时间不去红潇馆,小九儿就和我闹,每当这时候我就吻上去,她再大的火气都消了。”姜荀瞅瞅后头的车厢,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周飞云道:“你就乱教吧,看他好了怎么收拾你。你那双胳膊怕是不想要了。”姜澜大笑,他向来得过且过,“今朝有乐今朝享,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不趁六哥病着捉弄他,还等他好了上门挨揍吗?”周飞云摇头,陛下的几个皇子中,三皇子心思深沉,四皇子懦弱,六皇子杀伐决断,八皇子贪图享乐,还真是各有各的命。他奉祖父之命扶持姜荀,日日忧心忡忡。这哥俩倒好,一个做梦都念着神仙姐姐,一个满脑子风花雪月,活该他一生劳碌命。“宫里怎么样?”周飞云问。姜澜闻言,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拢,说:“不太乐观。”第14章 劫祸“三皇子自蜀州归来,便四处收买人心。他背靠皇后有杨家支撑,倒向他的文臣不少。”姜澜嘲弄似的轻哼一声,“他也就这点能耐了,背地里阴招一套一套的,腌臜小人。”周飞云手持缰绳,冷不丁地给姜澜打下一记预防:“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王爷的病治不好,你和兰妃娘娘要怎么办?三皇子恐怕不会让你轻易去封地。”“不是吧周太医?”姜澜苦着一张脸说:“你可别吓唬我?”“没吓唬你。蓝靛子能不能带回来还不知道,就算带回来了,我没解过赤魂虫,中间会出什么差池也未可知。”“所以?你想说什么?”姜澜单刀直入。周飞云笑,揶揄道:“所以你要是现在想换棵大树,或者自立山头还来得及。”“去去去,你就别开我玩笑了,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是拿捏得清楚的。”他还要说些什么,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扬起一地细沙。姜澜和周飞云都收了话,只见赵衍风尘仆仆地骑马奔来,还未下马就喊道:“宫中传话陛下突发恶疾晕倒了,还请王爷和八皇子速速进宫。”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众人皆瞬间变了脸色,就连姜荀,也露出少有的慌张,他说:“父皇怎么了?快带我去见他。”周飞云用劲定了定神,沉声道:“你们进宫,我回太医院看看。”承明殿中,崇康皇帝的情况不算乐观。姜荀姜澜赶到时,就望见妃嫔太医跪了满满当当一屋子,皇后在最前面,隔着一重重的金丝帷幔时不时往里头看。公主和皇子夹在妃嫔中间,头也不敢抬。不多时,只听外头高亢一声:“太后娘娘到。”太后前脚刚迈进承明殿,人群中就自动让出一条通道来,齐声说:“臣等叩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太后娘娘嘴唇抿得死死的,唇角两边显出深刻的八字皱纹。她由一位嬷嬷搀着,径直走到皇帝床前,一言不发。气氛凝重,众人大气不敢喘一下。突然帷幔里头传出声音,众人抬头,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太医背着药箱从里头走出来。太后最先发话:“陛下怎么样?”太医行了礼,才道:“太后娘娘安心。陛下是暑热之症,再加上近日劳累过度,才导致虚火攻心突发恶疾。臣开了方子,需好好修养几日。”这些个深奥的名词姜荀当然听不懂,他似懂非懂地问:“那父皇为何还睡着?”“快醒了。王爷不用担心。”听完这话,众人皆松了一口气。太后道:“都回去吧,兰妃留下侍疾。”兰妃娘娘诺了声,其余妃嫔应声告退,带走了年纪尚幼的皇子公主。皇后不走,十分担忧地说:“臣妾放心不下,陪兰妃妹妹一同侍疾吧。”太后体谅道:“你身子不好,回去歇着吧。后宫事务繁重,还需你多多留心。兰妃是医女出身,侍疾再合适不过了。”这时候,里间传来微弱的声音,崇康皇帝喊道:“皇后……”皇后一听这话,赶忙钻进去,握着崇康皇帝的手,泪眼朦胧道:“陛下,臣妾在这里。”崇康皇帝费力睁开眼睛,目光毫无焦距,声音虚虚地开始诉说:“洛梨……是我对不起你……这些年你过的可好?咱们的荀儿还活着,我……我把他接回宫中了……他笑时像极了你,我……我要给他……最好的……”皇后跪坐在床榻旁边,脸色冷下来蓦地抽回手。崇康皇帝还没清醒,赶忙摸索着去抓她的手,继续含糊说道:“荀儿很好……有帝王之相……”待皇后面无表情地听完崇康皇帝一席话走出里间时,太后问:“皇帝醒了?他说了什么?”“没有,只是说了几句胡话。臣妾送母后回慈宁宫歇息吧,今晚就辛苦兰妃妹妹守着,有事随时来坤宁宫禀报。”崇康皇帝一直昏睡,兰妃伺候着喂了药,得空了才问侍女:“八皇子现在何处?”“方才同六皇子一块出去,估计回昭阳殿了。”兰妃眼皮一直跳,天色渐晚,日头落到仅剩一角。她揪着手绢眉头深锁,说:“让小德子去昭阳殿传话,让他今晚留六皇子在宫中过夜。”“啊?娘娘恕奴婢多嘴,六皇子早已封王有自己的府邸,府中还有一位王妃,宿在昭阳殿中怕是不妥,叫皇后娘娘知道又得治八皇子的罪。”“别废话,叫你去就去。”兰妃一声呵斥,侍女不敢再多话,转身小跑出承明殿办事去了。兰妃计算着二人刚走不久,此时姜荀或许还在宫中。不知为何,从皇后离开后她就一直惴惴不安,给陛下喂药时还不小心洒了一小勺。方才隔得太远,她并没听到陛下同皇后说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今晚怕是不会太平。昭阳殿中,姜澜半倚在榻上,独自饮完一壶清酒。他常年溜出宫去混迹秦楼楚馆,酒量极好,高兴时喝,不高兴时也喝。此时透过窗栏,望着这深深宫墙,忽然生出几分感慨来。他生在皇家,母亲是尹皇后身旁的一名侍女,因有几分姿色被皇帝看中纳为妃嫔。兰妃性子极淡,不好争抢,这点他倒学的最好。他不爱江山不理朝政,除了吃喝玩乐没甚本事,不像姜荀那样,年纪轻轻就军功傍身封王赐府。姜澜不要那样的风光体面,只想等弱冠之年拉着母亲到封地去,当个闲散王爷。姜荀与他有上一辈的情谊在,脾性相投又对他极好,姜澜自然以诚相待。只是皇帝这一病,事情似乎更加棘手了。不知多少文官等着劝谏,陛下应早日定夺太子之位,莫给江山社稷留下隐患。姜荀这模样怎么当太子?姜澜想想那帮老臣说话的嘴脸就觉得烦,想到姜荀身上的赤魂虫更烦。他的六哥什么时候能当上太子?让他少操点心啊?姜澜正苦恼着,小德子就进来传话了。姜澜听闻蹬腿从榻上坐起来,不解道:“母后为何要我这样做?六哥早出宫去了,他已封王,怎可随意留宿宫中?”小德子摇头:“奴才不知。”姜澜疑惑,他和姜荀出了承明殿就分道扬镳了。他回昭阳殿,姜荀出宫回府,母后意欲何为?他问:“现在是什么时辰?宫门可还开着?”小德子回答:“亥时,已经宵静了。”姜澜思索片刻,道:“我去承明殿一趟。”入夜,坤宁宫中灯火通明。坤宁宫伺候的宫人极少,皇后有头风病,喜静,人多了嫌闹腾。因此多年以来,坤宁宫的奴才只出不进,皇后身边能说得上话的,也只剩下陪嫁丫鬟荣嬷嬷了。宫里门庭深,入夜后阴沉沉的,森森压抑,看着就让人透不过气。皇后站在门口静默良久,直到荣嬷嬷提醒:“娘娘,夜深了,奴婢伺候您歇息吧。”仿佛一个游魂般,皇后飘进里间,漠然地在榻上坐下。荣嬷嬷轻手轻脚地走近,替皇后捏着肩膀,轻声问:“娘娘,您怎么了?”沉默良久,皇后长叹一声,拖着音调说:“十二年了,她都走了十二年了,陛下还念着呢。”荣嬷嬷听闻也沉默,虽说没指名道姓,但荣嬷嬷入宫多年,怎会不知皇后口中的她是谁。陛下念着的尹皇后,一直是她家主子的心结。死了十二年都阴魂不散,时不时出来惹人心烦。荣嬷嬷低头想了一会,劝说道:“娘娘莫要忧心,尹皇后再怎么得陛下宠爱也是生前的事,她早就随着十二年前那场大火一同去了。尸骨无存,娘娘同一个死人计较什么?”“我就是不甘,当初陛下还是皇子时遭人陷害,尹洛梨一个孤女一点用处都没有。要不是我母家帮衬,陛下怎会坐稳那把龙椅?凭什么到头来封后的人是她?”荣嬷嬷道:“后位是娘娘的,尹洛梨没命享。儿子也成了痴呆,还是娘娘福泽深厚。”提到儿子,皇后就愈发生气,“当年凤仪宫那场大火,怎么就没把那痴呆儿也一块烧了。原本我以为丽妃做事天衣无缝,尹洛梨和姜荀一个也活不了。没想到还是让他跑了,在民间躲了八年又回来,还把局势搅的一团糟。真是气人……”“六皇子回来又怎么样?正如娘娘所说,他如今只不过是个痴呆儿,陛下难道还会将太子之位给他吗?”话及此处,皇后一怔,陛下还真有可能把太子之位给姜荀。当时在承明殿中,陛下拉着她的手怎么说来着?姜荀有帝王之相……皇后不敢再往下想了。她原本以为,姜荀成了痴呆儿能打消陛下立他为太子的念头,谁知并没有。陛下一直拖着立储之事,还找人教姜荀念书,等待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皇后思虑片刻,随即有了出意。她纤细的手指捏在红木桌上,指尖都透着白。既然姜荀成了痴呆儿都不能打消陛下立储的念头,那只能将他变得和他母亲一样了。死人才是最可靠的。她发狠似的,迅速往嘴里灌进一口茶,砰的一声将茶盏砸在桌上,问:“昭儿在何处?让他立马来见我。”荣嬷嬷瞅一眼外边黑漆漆的夜色,道:“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在闻春阁歇下了。不如明早再唤他过来?”“不,”皇后拒绝,“让他现在过来见我。趁着陛下没醒,这件事今晚非做不可。”第15章 遇险夜色阴沉,三皇子姜昭睡意全无。闻春阁中来了个一行黑袍的男子。三角眼,尖下巴,手拿一个银盒,约莫一掌大小。男子将银盒放在桌上,姜昭细细端详一番,才问:“陈药师,你炼制的东西就这里面?效果不会还不如赤魂虫吧?”陈药师摸了摸胡须,笑着说道:“草民敢保证,这东西的毒性,只会比赤魂虫更烈。”“得了吧。”姜昭摆手,不大相信的样子,“赤魂虫也就那样,把人心智变弱好控制而已,还有治疗的法子,真是不靠谱。”“殿下,这个东西,一击致命,绝无生还的可能。”闻言,姜昭顿了顿,陈药师建议:“殿下不信,可找人来试验一番。”一刻钟后,姜昭望着倒在地上的小太监,默默吞了下口水。他问:“这是什么毒物,竟如此厉害?”“这是陨蛇。”陈药师打开盒子侧面,姜昭吓得立马后退。陈药师解释说:“殿下不用害怕,这七巧玲珑盒内置琉璃,毒物出不来的。”姜昭定睛看了一会,才发现那是一种小巧精致的机关。透过一面玻璃似的的墙壁,他看到一条通体银白,光滑细长的东西。姜昭打了个哆嗦,就听见陈药师说:“它就是陨蛇。长于南蛮鬼掘泥中,自小以蜈蚣等昆虫为食,被咬之后不出一刻钟当场毙命,且不会留下任何伤口,连死因都查不出来。虽然视力差了些,但用来杀人最合适不过了。怎么样殿下,对这个小家伙可还满意?”陈药师阴恻地勾了下唇角,姜昭只感觉身上冷飕飕的,正欲说话,便听外头禀报:“殿下,皇后娘娘让您去坤宁宫一趟。”“现在吗?”“是,现在。”季绾一直等在王府门口,入夜了才见姜荀回来。她迎上去,见姜荀神色疲倦地从马车上下来,拽起自己的手说:“困了。”“陛下怎么样?”季绾问。“他睡着,一直不理我。”季绾知道问不出什么来,只得作罢。牵着姜荀回到西苑时,刚好起了风,院中的槐树沙沙作响。赵衍闻声望去,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眉头蓦地紧皱起来。“赵大人,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季绾贴心吩咐。赵衍行礼告退,退及院门时招手唤过来几名侍卫,说:“你们几个,守好王爷王妃,其余人随我来。”兴许是太过劳累,姜荀今夜的反应格外迟钝。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季绾帮着脱了鞋袜,又伺候着洗了脸,二人收拾干净,正欲像往常一样熄灯入睡时,姜荀问她:“神仙姐姐,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事了?”季绾摇头否认,“为何这么问?”“我看你最近不大高兴的样子。”季绾心里反问:有那么明显吗?姜荀又说:“你可以告诉我的。虽然不一定能解决,但等父皇醒了,我就去找他帮你。父皇可厉害着呢,什么都难不倒他……”季绾听他絮絮叨叨的,不由地叹一口气,她的烦心事不就是眼前这位吗?她想不通,姜荀为什么会得这种稀奇古怪的病?三皇子为什么举荐自己做王妃?姜荀那位不知所踪的白月光何时会回来?太多的问题盘根交错,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缠绕其中,季绾只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了。明明她以前不是这样的。顺其自然,随遇而安才是季绾的生存之道。她不钻牛角尖,不争不抢,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能平平淡淡地过自个的小日子。但姜荀是个变数。他给了自己生活越来越好的希望,又将希望化为泡沫。季绾悲哀的发现,她的难过,纠结,不紧紧源自于要离开舒适平和的王府,还掺杂着不明所以的嫉妒。她托腮,眼神茫然的飘向窗外。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姜荀已经停止说话,眼神在季绾身上看了好几轮了,他问:“所以你到底在忧虑什么?告诉我吧。”她当然不会把心中所忧虑的事情说出来,起身说道:“不早了,熄灯睡吧。”姜荀十分固执,“可你还没有告诉我。”季绾只得重新坐下,低着头一言不发,她是不可能告诉姜荀原因的。周飞云说过,姜荀心智五岁半,记忆却十分混乱。现在同他说自己所思所忧,不是鸡同鸭讲吗?姜荀记不记得那位白月光暂且不说,自己若是说出来,倒像个妒妇似的。姜荀见她眉头深锁,抿了抿嘴唇,似乎在下最后的决心。他勾勾手指,冲季绾道:“你过来。”季绾不解,起身往他面前挪了挪步子,问:“做什么?”姜荀坐着,个头只比季绾矮一点,稍微扬头就能对上季绾的目光。这时候是盛夏,他们身上的里衣是葛纱做的,穿起来轻薄且凉爽。从姜荀的角度望过去,刚好可以见到她玲珑精致的脖颈,又白又细的一小条,仿佛一捏就会断了似的。姜荀的眼神暗了暗,那种浑身蚀骨的感觉再次袭来。在他凑近的瞬间,季绾下意识的想躲,便听到姜荀说:“别动。”她忍住想后退的冲动,身体僵硬的像只木偶,睫毛忽闪忽闪地望着越来越近的姜荀。等两个人的距离只剩下一公分左右的时候,姜荀的呼吸喷在她的脸颊上,带起阵阵颤栗。季绾不敢动,也不敢呼吸,她听到姜荀说话,“你能闭上眼睛吗?”季绾觉得自己好像中了毒,心智全失的那种。姜荀的声音带了蛊惑,她乖乖阖上眼皮,睫毛一颤一颤的,像一只受惊的蝶,等待未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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