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如今看来果然不假,暂时忘了一段时日,再若开启,便是汹涌决堤势不可挡。程熙俯身,重重地吻上夏焉,夏焉立刻紧紧回抱住程熙,双脚踩在地上不由自主地乱动。深长的亲吻之后,程熙撤开一点距离,贴着夏焉耳畔沉笑道:“稍后有人来了怎么办?”急不可耐之中,夏焉的理智完全没了,瞥了一下门口,道:“他们、他们会敲门。”“殿下当真大胆。”程熙指腹摸着夏焉泛红的眼皮,嘴唇啄上他柔软的耳垂,轻轻用力,用更加低沉深挚的声音和语调说道:“不过放心,方才是在逗你。他们外出公干之后就回家了,此处……不会再有人来。”“……唔!”夏焉耳垂一热,本能地勾住程熙。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大大怪盗wing扔地雷x1、步六孤扔火箭炮x1,扔地雷x5,灌溉营养液x10、冬眺扔地雷x3、蔷薇岛屿kris灌溉营养液x1,感谢大家订阅!第97章 番外2二人终究不敢在衙门里太过放肆。程熙将夏焉抱入供官员休息的内间,先是靠着立柜,中间转到椅上,颇为急躁地先行纾解了一番。然而这种程度远远不能足够,程熙一瞥铜壶滴漏,见距离公务结束的时候差不多了,便为夏焉穿好衣裳,自己也正了衣装,为官数年来头一次提前了一盏茶的时候锁门离开。夏焉的双腿发软,内心情绪更加柔,靠在程熙怀里根本不愿出来。他抬起头,双眸略带渴求,急急地低声问:“去哪里?回家么?”程熙低头笑问:“此时此刻,你愿意回家吗?”夏焉红扑扑的脸一皱,捏起拳头敲程熙胸口,道:“你又打趣我。”程熙笑意渐浓,一手将他细软的腰搂紧,垂头贴着他的耳垂道:“去宫中属于我们的地方,再好好相聚一番。”身体一轻,双膝一弯,夏焉被打横抱起,接着腾空,一路迅速腾越,不片刻后落地,他定睛一看,鼻尖微酸——如归暖阁。好久没有回来过了,如归暖阁藏在花草掩映的院墙里,在偌大皇宫的僻静处,历来是被众人忽视、遗忘的场所。可却是他住了两年多的地方,让他体会到了温馨快乐嬉笑打闹,亦有感慨伤怀酸涩痛苦。尤其得知了娘亲曾经常在此处,亦是在此遇上了父皇,意义就更加不一般了。进入卧房,与程熙难解难分之时,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最初来到这里,他终日悲苦低落一病不起,而后不思进取懒散度日,直到面前这个紧紧抱着他、用力拥有他的人回来,教他读书、教他道理、带他玩耍、关怀他照顾他、为他荡平一切、付出一切……如同程熙所说,这里的确是属于他俩的地方,应该常常回来才是。天色暗下,夏焉依偎着程熙,静静地享受着身边人的温热与自己浑身久违的舒爽,开心地说道:“程熙,我突然想起了我给你送獐子的那天晚上!”程熙自然记得,揉了揉他的头发,略遗憾道:“那天晚上原本就应该这样。”“就是的!”夏焉煞有其事地说,“都怪小方!干嘛突然闯进来打断!”程熙无奈,但此情此景,他自然要顺着自己的夫人,便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没错,都怪小方。”不知身在何处的小方:???片刻后,夏焉稍微冷静了一些,道:“程熙,我们方才是不是有点过分?”“嗯?”程熙一愣,“是说小方吗?”夏焉摇摇头,趴在程熙肩头,手指绕着他一缕头发,认认真真地说:“在衙门的时候,是不是不太好?”程熙故意道:“现在才觉得不好?晚了。”夏焉皱脸撇嘴,愧疚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也没想到真地会一发不可收拾。”“那你是对自己不自信,还是对我不自信?”程熙微微挑眉。夏焉一怔,想通了这两句话的内涵,面色微红,神情更加自责。程熙揉着他的后脑,道:“已经发生了就别多想,日后我更加努力地做公务,偿回来也就是了。”夏焉心想没错,立刻也点头道:“那我也要做一个名副其实的皇子,好好偿回来!下回若再遇上这样的情况……”他目光一闪,不好意思地将头埋在程熙肩窝,小声说道,“我们就直接来这儿。”“下回?”程熙笑道,“很想么?”夏焉立刻十分不忿地控诉道:“你不是也很想吗?干嘛总说我?!”程熙道:“我的确想,但我打算的是这几日挑个时候,在家里,等桐儿睡了,给你一些小惊喜,然后再与你……万万没想到你竟会主动来衙门找我,可见还是你更想一些。”“我才没有更!不要胡说!”夏焉板起脸。“好了好了,不争这个了,我们平分秋色,不相上下,可以么?”程熙将人搂紧,温声地哄。夏焉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每每这个时候更是什么有用的话都无法再说,只会一句软而又软的“这还差不多。”二人休息了一时,去太医院要了一碗避孕汤药喝掉,而后一同回家。夏焉很喜欢小孩子,心中的打算也是要生不止一个,但现在桐儿毕竟尚小,他们还是得控制一下,而且他们也的确需要一些只属于两个人的时光。果不其然,一回家就听见了震耳欲聋的哭声,原来是小桐儿睡醒后找不到爹爹,怎么都不依,不止不跟小发糕玩,还带着他一起哭,搞得全家人焦头烂额。夏焉与程熙顿时自责,连忙抱住两个孩子好好地哄劝,认认真真地陪了一整个晚上。两日后的黄昏,程熙派人回来说公务忙,不回家吃晚饭,夏焉便去找大伙儿吃,可是景澜和程有也都仍在朝中,景晚月和小发糕居然不知去哪里了,唯独能找见的小方和薛晨星却说他俩吃过了,还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夏焉以为是他俩之间有事,便自己走了,回房略无聊地匆匆吃过晚饭,去奶娘那儿陪了一会儿熟睡的小桐儿,然后去院里透气。结果万万没料到,他刚一推开厅堂的门,就听“嘭”地一声巨响,五彩焰火升上天空,瞬间照得朝华园一片大亮!接着,纷纷扬扬的花瓣从空中洒下,三个瘦长的年轻身影手持长剑施展轻功,于花瓣中飞来荡去,映出道道白亮的剑影,正是景晚月、薛晨星与小方三人。夏焉:!!!这是怎么回事?!正疑惑间,欢快的曲调响起,丞相府的侍从们抱着笙管锣镲鼓等乐器喜气洋洋地小跑着走进,人马入院后分为两队,露出走在最后的、一身白袍锦衣的程熙。面含微笑,手捧鲜花。踏着乐曲、伴着光影,在焰火与花瓣的笼罩下目不转定地笑望着瞠目结舌的夏焉,一步一步向他走来,走到廊下时单膝一跪,双手送上五彩星点的花束,温声道:“焉儿,我们再成一次婚好不好?”夏焉:!!!!!!侍从们摇头晃脑,曲调更加激越,景晚月等人停了舞剑,站在程熙身后,各个一脸兴奋,饱含期待。夏焉彻底懵了,气息更加不顺,却一瞬间明白了为何今晚大家都不同他吃饭,以及前几日建平帝为何会提到他们新婚。其实他也考虑过是否应该跟程熙再举行一次婚礼,但也仅是想想,完全不似程熙这般,但凡想就会想透,还用花尽心思去实现。胸口怦然,耳边热闹,满眼繁华。他晕晕乎乎地站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觉得随时可能晕倒。程熙等不及了,映在月光与焰火下的深邃双眸迫切地闪动着,道:“焉儿?”“……啊、啊?”夏焉浑身一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两步上前取过程熙手上的花束,将他起来道:“我答应我答应!你快起来!”程熙的笑意顿时浓烈,他站起来,双手握住夏焉攥着花束的手,躬身低头吻上去。曲调拔高,景晚月等三人鼓掌起哄,一向谦虚内敛的程熙难得地直接表露出了不加遮掩的自豪与幸福,夏焉顶着红扑扑的脸与乱怦怦的心跳,既不好意思,又极为激动与享受。一吻结束,程熙牵着夏焉来到大家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厚叠红包,一边分发一边开心地说:“今日辛苦大伙儿,婚礼之后,我还有重谢。”夏焉侧首瞧着程熙,只见明亮带笑的双眸映着天上的明月与尚未褪尽的焰火光彩。夜风正好,二人将竹席铺在院里,拎上一壶酒两个杯,坐在一起畅聊。“怎么又搞得这么隆重啊,又把我吓了一跳。”夏焉靠在程熙怀里,一手拉着他从自己肩上绕过来的手掌。“隆重的事情自然要隆重地对你说。”程熙笑道,“我原本还有些担心,又是焰火你会厌倦。”“不会啊,我喜欢看焰火。”说完夏焉一顿,抬头看向程熙,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意有所指地认真说道,“喜欢的东西,就是看一辈子也不会厌。”“说得对。”程熙低头与他对视,“不仅不会厌,还会不满足。”“嗯没错!”夏焉使劲儿点头。二人坐了一会儿,觉得累了,索性牵手躺倒,仰望清澈的夜空,回想一路走来,夏焉将种种感慨化作最直接的快乐,一股脑儿地对着程熙没头没尾地倾诉——“原来你同父皇早就商量好了,连日子都订好了,居然瞒我那么久!而且父皇还给我建了府!难怪他要问我们住哪儿。”程熙侧身对着他笑,“那么婚后你想住哪儿?”夏焉与程熙挨得极近,轻轻一动便能亲上,他转着眼珠想了想,道:“都想住。”“嗯?”程熙一愣。“嗯。”夏焉严肃认真地点头,“在丞相府有大家,还有小发糕与桐儿一起玩,在如归暖阁和之前的新婚宅院有我们的回忆,如归暖阁还是娘亲呆过的地方,而父皇给我新建的府邸就像是我们的全新的家!各有意义,所以我都想住。”程熙恍然大悟,道:“那就换着来,如此日子也会过得颇有新鲜感。”夏焉立刻开心地赞同。“其实圣上还同我说了另一件事。”程熙道。“是什么?”夏焉好奇地抬起半身,虽然惊喜很有趣,但他也实在不想总是被蒙在鼓里了。“你的前程。”程熙一笑,“圣上有意给你寻个差事,我也知道你心中有自己的抱负。”夏焉的双眼慢慢睁大。“只是还没定下来是什么差事,大约就在婚礼之后吧,圣上应当会询问你的喜好。”“不用,不用询问!”夏焉使劲儿摇头,信誓旦旦道,“公务不能只凭喜好,更不能因为我是皇子就搞特殊,应当由父皇决定,我不管做什么都可以!或是、或是你觉得我适合做什么,你给我一点建议也行!”“嗯。”程熙笑着揉他的脑顶,“那就到时再说,眼下先忙婚礼。”“好!”夏焉牵住程熙的手,快乐地畅想起来,“那我要像你先前一样,亲自拟定我们婚礼的菜单,还要一个一个地试吃!婚礼的布置我要同你一起设计,嗯……礼服要绸缎的,不要锦衣,锦衣虽隆重,但太厚了,绸缎更加潇洒飘逸!我还要把头发全部束上去,扎一个大金冠,再想办法把所有碎发都压平,我要在婚礼上和你一样玉树临风!”“这是什么话?”程熙哭笑不得,“你已很是玉树临风了,我比不过你的。”“不不不,还是你更玉树临风一些,我的面相有点像小孩儿。”“这不是很可爱么?”“可我不想要可爱,我想要英俊潇洒!”夏焉认真地说。“但若我说,我就喜欢你这可爱的模样呢?”程熙捞起夏焉的一缕头发。夏焉微怔,接着在与程熙的对视中垂眸,低声道:“那、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继续可爱吧。”程熙幸福地低笑。夏焉满心激荡,不知怎的,突然抬起穿着绸裤与蛟纹白靴的一腿,“唰”地勾住程熙的腰。程熙面露意外,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夏焉有点慌张,瞬间红了脸,接着顽强地理直气壮起来,腿上用力,将程熙勾得更紧,煞有其事地说道:“程熙,你知道我的腿为何只长了这么长吗?”夏焉对自己的身量和腿长一直很是在意,这点程熙明白,不知他此刻要说什么理由,便饶有兴致道:“不知道,我洗耳恭听。”“要说为夫。”夏焉纠正道。“嗯?”“要、说、为、夫。”夏焉语气加强,“夫君的夫。”程熙心中一动,大喜道:“对,夫人说得对,为夫洗耳恭听。”“嘿嘿。”夏焉腿上使力,脚尖快乐地动着,凑得更加近了一点,郑重地说,“因为腿长这么长,恰恰刚好勾住你。”程熙一震。初秋的夜正舒爽,微风月光、周围树影、满地花瓣、盈鼻酒香。程熙锦心绣口,此时此刻却再也不想说任何话,只将用一双闪光的眼眸瞧着他的可爱家伙搂紧,翻身压倒,深深亲吻。作者有话要说:推荐朋友的古耽宫廷穿书甜文,有兴趣的读者大大可以搜索文名收藏一下哦。《世子今天吃醋了吗[穿书]》by五更天未晓柳忆前脚高考完,后脚就穿进书,为活命他兢兢业业好几年,文武全才人设是勉强立住了,剧情却……大理寺少卿:小忆乃我心之所向。三皇子:忆忆,我苦等你多年。太子:柳忆吉人天佑,深得吾心。说好的权谋小说,眼看着崩坏成全民修罗场?当然,凡事有例外,在他变身万人迷道路上,齐王世子齐简,就是那颗绊脚石。绊脚石对他不假颜色不算,还时不时黑化变河豚:嫌他诉不出思念之情,气鼓鼓?见他和皇子多聊几句,气鼓鼓?烦他与旧时同窗对饮,也要气鼓鼓?面对昔时皎然软糯少年郎,今日满身是刺齐醋王,柳忆只想仰天长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五年前欠你的生日礼物,我还上还不行嘛。感谢读者大大蠢萌菌灌溉营养液x20,感谢大家订阅!第98章 番外3又是一年十一月初十,又是一个红红火火的嫁娶大吉之日。清晨晴好,大齐皇宫宣政殿外,高台上设香案,长阶之下,身着红衫的侍从侍女们分左右列队,撑着喜庆的旗幡、捧着御赐的宝物、抱着笙箫竹管琴瑟鼓锣,面带喜色。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吉时到来,主角入场。如归暖阁中,夏焉穿一身蛟纹绸缎喜服,头发全束,顶扎金冠,站在一面足有一人高的铜镜前不安分地左扭右扭,道:“腰带是不是扎得太紧了?喜服要穿一天呢,我喘不过气背过去了可怎么办?”一旁的侍从侍女们不自觉地微笑,小方道:“那殿下就放松些。”“可是放松些腰线就不好看了!”夏焉回过头煞有其事地说,“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事情,任何一个细节都务必要做到最好!”“明明才五年就两次了。”小方故意道。“前头那次是阴差阳错,这次肯定就是最后一次!”夏焉一下蹦到小方面前,挥舞拳头,“你不许打趣我!”“好好好,属下错了。”小方笑着帮夏焉调整腰带,“只松少许,既不会背过气去,也不会影响殿下的身姿。”夏焉打开双臂,让小方帮他摆弄,接着又紧贴铜镜,从脑顶开始一点一点地向下检查,自言自语道:“头发丝都压下去了,眉毛也修整了,唔,好像有点淡,站在远处就看不见了。”扭头躬身,蘸了一点桌上的眉黛,将眉尾处轻轻一描。再看面颊,昨夜激动得一整夜都没睡着,气色有些不足,他便又取出少量胭脂,在脸颊上缓缓推开,脸颊顿时便自然而然地白里透红了。小方惊奇道:“殿下作男子装扮的时候可是从来不上妆的。”“平时无所谓,但今日不同,今日一定要以最有精气神的模样出现。而且这都算不上是正经上妆,只是微微调整。”夏焉认真地说,“我给程熙也交代了,让他也搽一点香粉。”他抬手抬脚上下蹦跳,彻底检查完毕,再问:“如今什么时辰了?”小方道:“距离吉时还有两刻。”“哦哦,那刚刚好。”夏焉站直身体舒了口气,努力收敛面色,闭上双眼平静了一会儿,心中默默地念道:今日,就是今日,他和程熙就要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地成婚了。此次婚礼极为隆重。首先,夏焉与程熙分别从如归暖阁和丞相府出发,前往皇城宣政殿外敬天祭祖。庄重的仪礼乐曲响起,飘上天空,飘向整个京城。丞相府的马队长龙以新郎官程熙领衔,一路入宫,宫门打开,身在如归暖阁的夏焉收到消息,立即整顿出发。两条宫道上,队伍弯弯绕绕,越过殿阁亭台,终于得以汇合相见。二人骑在马上相视而笑,接着并过马头,十指相扣,挺胸抬头,在众人的簇拥中缓缓前行。程熙穿着与夏焉同样款式的金冠红袍,个别处做了些别样的设计以示区分,跨在马上长发垂下,越发显得腰背挺直、肩宽腿长。夏焉目不转睛地贪恋地瞧着,眼眸闪光,小声说道:“程熙,你今天好英俊。”“彼此彼此,你今日亦极为精致,可以说是当世无双。”程熙赞道。“嘿嘿。”夏焉开心地笑着,突然严肃起来,道,“不对不对,你说错了,不是当世无双。”“嗯?”程熙一愣。“是当世一双。”夏焉认真强调,幸福地对着程熙笑。程熙明白过来,握紧夏焉的手,认同道:“嗯,没错,你我便是这世上最好的一双。”到得宣政殿外,二人严肃起来,不再随意说话,下马后并肩站好平视前方,随着首领太监的唱念引导,在乐声与众人注目中行上铺着红绸毯的长道与台阶,首先拜过建平帝,而后来到香案前,焚香祝祷,礼拜天地。首领太监展开卷轴,念了婚礼祭天祷文,礼袍响起,乐队换上欢快喜庆的曲调,二人原路折回宣政殿外,坐上装点华丽的马车,出皇宫,行过京城大街,前往丞相府拜高堂。马车两侧车窗大开,百姓们纷纷出来看热闹,夏焉一手牵着程熙,一手使劲儿向外摇,满脸喜滋滋,程熙则两手握着夏焉的手,侧头望着他,宠溺而笑。夏焉与百姓们打了一会儿招呼,回头看程熙,兴奋地问:“新婚游街与当状元游街有什么不一样?”程熙道:“一个坐马车,一个骑马。”“还有呢?”程熙想了想,道:“一个穿喜服,一个穿官服,乐曲也不一样。”“心情呢?心情一样吗?”夏焉好奇地问。程熙笑了,“状元游街,身后随的是同榜的榜眼探花,新婚游街,身旁坐的是你,心情自然大不相同。”“哪个更好?”夏焉闪着眼眸凑近。程熙无奈道:“你说呢?”“嘿嘿。”夏焉又不好意思又得意地笑起来。程熙疼爱地抬手欲摸他脑顶,夏焉立刻闪身出掌护住,郑重道:“不要碰不要碰!还没拜高堂没开酒宴,我的头型要保持好!”程熙无奈的笑意更浓,将夏焉的手搁在膝头拍了拍道:“好,都听你的。”迅速侧身贴近,低声道,“反正今晚也得由我将它拆下,不急于一时。”夏焉登时脸红,皱眉提醒道:“大庭广众的你收敛一点!”热热闹闹来到丞相府,正堂按民间婚礼的规矩布置,大红喜字遍布,红烛粗壮,张灯结彩。建平帝、景澜、程有同坐高位,接受夏焉与程熙的跪拜、敬茶与改口。夏焉与程熙收下长辈的红包,再行对拜之礼,便是正正经经地结为了夫妻。二人牵手站起,程熙上前一步揽住夏焉的腰,躬身低头,吻住夏焉的唇。宾客们鼓掌起哄大喊,鞭炮声噼里啪啦,酒席开宴,新婚夫夫回房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再次出来,一同招待宾客。夏焉与程熙说好了,今日就要彻底欢乐,早已做了无醉不归的打算。于是,一桌一桌敬酒过去,他很快便满脸通红微微出汗,但他高兴得很,一点儿也不介意继续喝,敬完了所有宾客后,又与关系最亲近的景晚月、小方、薛晨星、夏昭、韩梦柳等人专在后院重新开了一席,继续吃喝聊天。一时间,大伙儿放下身份,只以朋友相处,谈天说地、觥筹交错,实在好不痛快!然而夏焉的酒量不太行,头一个就倒下了,倒前还嘟嘟囔囔地说着胡话,歪在程熙怀里,抓着他的胳膊不放手。程熙只好抱他回房休息,将人放上床,瞧着那领口微敞嘴巴轻努满面含春的模样,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头一次见到夏焉的醉态。平日是一株亭亭静立的白芍药,如今便是一大朵肆意盛放的红牡丹。同样饮了不少酒的程熙心头热涌,忍不住俯身缠上去亲吻,一向端方守礼的人,此次却连靴子都忘了脱。……华灯初上,新婚马车再次起动,从丞相府驶往重新翻修了一遍的他俩先前住过的宅院。新婚之夜,他们选择在那里度过。将本该在五年前就发生的事情好好补上。丞相府宾客散去,热闹之后,几分空寂残留。薛晨星独自靠在廊下,怀里抱着个醒酒的茶壶,双眼朦胧地一睁一睁。片刻后,身边气息一紧,小方紧靠着他坐下。今日夏焉大婚,小方终于不再穿一贯穿的黑衣了,而是换了身墨蓝色的武服,衬得身材更加挺拔,脸庞也英俊了许多。小方对着薛晨星笑。薛晨星迷迷糊糊道:“怎么了?”小方说:“我做禁军卫分队长,已经一个月了。”“知道啊。”薛晨星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你的实战评级拿了第一,领了禁军卫分队长的官职。突然说这个干嘛?”“今日正好是一个月。”小方强调道,伸手入怀,摸出一个纸封,“发俸禄了。”“呦吼,有钱了。”薛晨星来了点精神,抬起身子道,“多少钱呐?”他的本意只是好奇与开玩笑,但小方却极为认真,答道:“就是要同你说这事。我算过了,除去日常零花,我干一年,就能在城东买下一座小宅,若要更大更阔气的,譬如城北这些宅院,则至少要三年。但是,若我中间做得好,或是立了功劳,说不定还能被奖赏一座宅院。”薛晨星:???好好的,怎么说起买宅院的事了?小方将纸封拍在薛晨星手上,道:“你拿着。”薛晨星:??????小方微微脸红,道:“夫君的俸禄不是一向由夫人保管么?”“唰”地一下,薛晨星的脸也红了。小方再道:“程大公子成了婚,有了桐儿,晚月虽未成婚,但也有了小发糕,你们家就剩下你了。”薛晨星:!!!小方双手攥了攥,一时之间,他竟有些不敢看薛晨星的神色,便偏开头盯着地面,紧张地说道:“今夜我有两件事想做,第一,趁着正办喜事,索性喜上加喜,向你的两位爹爹提亲;第二,趁着大伙儿都高兴,咱、咱们俩是不是也、也该考虑一下有关……生小宝宝的事?”薛晨星:!!!!!!薛晨星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张开嘴,手下意识一松,将给足了小方底气的俸禄纸封滑到了地上。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订阅!第99章 番外4被人告白的时候,若两情相悦,当一口同意;若略有好感,则答应处处;若全无想法,便坚决拒绝。可若……压根说不清楚心情呢?在那个初雪素白之日,景晚月未婚有孕的消息震撼了整个丞相府,高挑挺拔的阵八方站在僻静的椀阁庭院里,站在他的面前,对他说“你看看我怎么样”,一瞬之间,薛晨星脑中一片空白,接着开始眩晕。于是,他十分没出息地,惊慌失措地大叫着逃跑了。逃回卧房紧闭房门,他不可置信地反复回想着方才的情景,回想着小方说话的语气和表情,脑海中的空白与眩晕渐渐扭成一团无论如何都解不开的麻线团,令他头痛欲裂、几欲抓狂。他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可小方正随夏焉在相府养伤,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只得抬头不见低头见。好在小方并未介意,也未执着追问,而是仍旧像往常一样,唯在两人单独相处时,言语动作会稍稍亲密一些。那分寸拿捏得极好,若抗拒,则显小题大做,若接受,则是的的确确地更进一步了。薛晨星就此认认真真地反思过。老实讲,他不介意同小方亲密,但若说那是基于情人之间的亲密,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并非因为小方,而是因为他自己。因为他突然间发现,二十多年来,除了非常单纯地以为他和景晚月有朝一日会按照大家说好的那样结为夫妻之外,他其实从未对所谓“情人”的关系有过丝毫畅想,亦从未对任何人产生过那样的情绪,故而当小方突如其来地说了那样的话,并有意对他做一些那样的事的时候,他便觉得茫然与惶惑。动心、动情、爱慕、渴望……这些情绪,究竟是怎样的呢?和小方在一起确实开心,继续这样在一起他也乐意,可这种开心和乐意与小方所说的、以及许多人追求和拥有的爱意相同吗?若相同,那他为何会有疑问?若不同,那他岂不是欺骗、坑害了小方?初次被告白的少年人彻底乱成了一锅粥,薛晨星不仅想这个,还将从前没顾得上想的所有都彻彻底底地想了个遍——他,与程熙和景晚月自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吃着同一个锅里的饭,喝着同一口井中的水,穿着同一个裁缝裁出的衣裳,一起读书习武,一起玩耍谈天。可为什么,程熙和景晚月皆很早就有了明确坚定的想法,一个努力上进文武双全,一个远走边关磨炼技艺,而他却始终糊糊涂涂庸庸碌碌,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终日懒散,各方面都没太费劲儿,各方面也都只是差不多。就连谈情说爱也是。程熙只在晴溪河上远远地瞧了夏焉一眼,就下定决心此生非他不娶,为了这段感情更是百折不挠;景晚月他虽没亲眼看见,但单从结果来看,亦是燃烧了自己的一切去追逐所爱之人。反观自己,明明有个人主动来到面前,他竟还糊里糊涂、左右摇摆?!往日读话本,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薛晨星沉浸于巨大的自我怀疑之中,却挡不住小方一如既往地对他好。有了告白作为前提,小方的每一个举动都不可避免地增加了许多别样的意义,从前大大咧咧、如今却极为缜密的薛晨星反复去分析那些意义,有时明显是刻意和过度的,但也在无形之中渐渐地愿意去接受和适应小方一步进过一步的试探。牵手、摸脸、亲一下抱一把,甚至……一路得寸进尺,直到今日,小方终于要进行那最最重要、最最关键的一步了。薛晨星也终于下定决心:稀里糊涂、半推半就了那么久,这一次,他要彻彻底底地把一切都搞清楚。不仅为了自己,更为了小方。木廊喜灯下,薛晨星拾起小方的俸禄纸封,将歪歪斜斜的身体坐好,面色郑重,认真地问:“阵八方,你、你究竟喜欢我什么?那种、那种喜欢……又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