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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撩人处且撩人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7(1 / 1)

接下来,容非埋头猛饮, 不似他当初在秦园的推三阻四, 喝了不到半斤,脚步虚浮,靠在窗下的木榻,顺手抽了一支斑竹笔, 敲着一装有糖果的小瓷碟。秦茉不明所以, 片刻后,惊觉容非薄唇翕动, 沉嗓悠悠,开始吟唱……起初还挺正常,如“独有愁人颜,经春如等闲。且持酒满杯,狂歌狂笑来”,或是“我愿东海水,尽向杯中流”等豪饮之词,偶尔夹带曲调,以他甘醇嗓音娓娓道来,令人说不出的舒畅。可不经意间,画风愈发诡异,只听见容非字正腔圆、又饱含深情地念了疑似打油诗的四句话:“三更猫来叫,四更狗又跳;五更鸡长鸣,鬼才睡得着!”秦茉藏身衣橱,全身冒汗,热得要自燃了,再听着他优雅地念出与其形象全然不符的句子,顿时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该不会喝傻了吧?难不成,他外表儒雅风流,内里竟无半点文采?简直是人间惨剧……容非哼哼唧唧说了会儿话,全是风马牛不相及之言,时而发号司令,时而喊肚子饿,时而哼唱童谣,中途还蹦起来,在房中摇摇晃晃耍了几下不成章法的花拳绣腿……兴奋无状。秦茉身在酒坊多年,见识过无数醉酒者的姿态,自是能从酒后判别不同人的性情。有人喝高了,倒头就睡,无多余言行,此类人大多性子随和,宽宏大度,极易相处,且安于现状;有人酒后狂躁,骂骂咧咧,动不动与人起争执,乃至舞刀弄枪、惹祸上身,此类人多数内向且自尊心强,借酒宣泄;有人酒后郁郁寡欢,伤心流泪、一蹶不振,此类多为自卑者,心思细腻,耿耿于怀,不甘却无力抗争。酒能让人褪下伪装,打回原型。这便是上一次,秦茉想灌醉容非,看看他皮囊之下藏着什么样的心。由此看来,容非并不属于这三类,他酒后愉悦,应当是个心胸开阔、积极自信、直面未来之人。秦茉越发心安。纵然他遭到拒绝,有过难堪与愤懑,但内心深处,依然保持通达圆融、乐观进取的态度。他的酒量确实如她预想的那般……稀松。喃喃自语过后,他鞋子也不脱,直接倒在床上,鼻息均匀,看样子已陷入深睡。秦茉忍笑钻出衣橱,悄无声息挪步至他身边,只见他闭目而卧,脸面线条柔中带刚,平静中似不含人间烟火。她鲜少能静下心来细致观察他的眉眼鼻唇。此时真心认为,他是她所遇到的最赏心悦目的男子。不同于燕鸣远的肆意飞扬,也不同于贺祁的倜傥风姿,容非自有一股从容气度,即便他时常犯傻,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却无损他内在的磊落与光明。秦茉呆立片晌,不敢再停留,生怕再看到他,又舍不得离他而去。毕竟,两日前,只需一点头,他便是她的。她小心翼翼行至门边倾听,连推两下,确认房门已被人用铁链锁住。怪人!怕喝多了耍酒疯,才将自己关起来?秦茉转身步往虚掩的窗户,以她的身手,爬窗而下,移至阁子旁的大树,慢慢下地,也非多大难题。然而……开满铁线牡丹的花架下,那冷若冰霜、边吃核桃边撸猫的黑衣男子是干嘛的?那人似有所觉察,视线淡淡扫向楼上,吓得秦茉赶紧缩回。瞧此人单手捏碎核桃壳,手劲极大,且轻而易举发现她已到窗边,听力极佳,武功甚高!秦茉记起燕鸣远提及容非身边有护卫,想来此人是其中之一。让人知道她在,可不是什么好事。试问她要如何解释,身为东家,因何缘由鬼鬼祟祟跑进一男子租客的房中?更要命的是,这位男子租客,喝醉了,不省人事。若此消息外扬,日后在长宁镇以及周边地区,她怕是再没脸见人。别忘了,外界一度相传,秦家姑娘相中了自家的英俊画师租客,并为之疏远贺少东家。她这异乎寻常的举动,摆明就是要坐实罪名。·········秦茉颓然倚在木榻上,屡次按捺想去看一眼醉者的冲动,心中千头万绪,纷纷扰扰。约莫过了半柱香时分,容非手脚动了动,鼻腔发出一声闷哼,低喃道:“渴……”秦茉知他不善饮,想必猛灌之下,五脏如烧,极其难受。她素来心软,轻叹,以茶盏盛上清水,轻移莲步至床边坐下,右手托住他的颈脖,左手端水,缓缓送入他口中。容非似觉理所当然,闭眼喝了几口,吞咽后,嘟囔着嘴:“南柳……”南柳是谁?是丫鬟?他、他醉后,竟唤了别人的名字!秦茉心头大震,杯盏险些脱手。容非断断续续念叨:“去把左榆和右杉两位姐姐召来!”两位姐姐?听起来,不大对劲……秦茉自行想象,南柳是个青楼老鸨,左榆右杉则是头牌花魁之类的人物,正气得瑟瑟发抖,容非磨牙道:“我要把秦姑娘那个小妖精捉到杭州去!”“……”秦茉搞不清在闹哪一出,搁下瓷盏,沉声问,“公子为何捉秦姑娘?”“抓来吃掉。”回答得义正严辞。秦茉啼笑皆非,小声道:“不好吃,别捉。”“好吃……”容非忽然像是悟到什么,睁目怒道:“你、你何时吃过!”秦茉猝不及防,连忙撒手。容非后脑勺磕在枕上,半眯眼,迷离眸光扫向她惶恐的面容,长眉一皱,“你……怎么又来了?”又?秦茉有些糊涂。“日日不理我,”他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抬手乱摸,触碰到她的手后,一把握住,覆向自己的脸,“夜夜跑梦里勾引我……”秦茉脸上一热,再听到他那句“夜夜跑梦里”,整个人要炸开!这家伙!是不是承认了什么秘密?她脸红心跳,手刚抽离又被他抓住,熟悉的暖意自他掌心流向她全身,滋生出丝丝缕缕的留恋。她果然拿他没办法。他另一只手勾住她的纤腰,悄悄把头靠向她的腿,嘀咕着:“你不要嫁给别人……嫁给我就好。”他蹙着眉,薄唇抿紧,偷偷撇了撇,疑似撒娇的情态,使秦茉心软如绵,手足无措,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转念一想,他大概处在“酒后吐真言”的微妙状态,失去控制,却又存有意识。她决定趁机与他聊聊。“凭什么要嫁给你?”“因为你是我的。”毫无道理!秦茉暗笑,问起了盘踞心头的谜题:“你喜欢我什么?”原以为能听到一番夸奖,不料这人惜字如金:“对称。”简单粗暴的理由!她只想打人,吸了口气,咬牙道:“你才对称!”“你长得对称,名字也是对称的,嘻嘻。”“……”秦茉不曾细究过这问题,不晓得如何接茬,换了个话题,“那……要是我不嫁你,你又当如何?”容非醉颜染上薄薄红晕,狭长眸子里泛起娇羞之色。他圈紧她,试图把脸埋在她身上,好一会儿,小声回了一句。“我、我打算色、诱、你。”“噗……”秦茉本就怕痒,听他道出此等羞耻的言辞,笑得直哆嗦。“笑什么?”他显然添了几分恼怒。秦茉用力掰开他的手臂,站起身来,收敛笑貌,正色直言:“本姑娘绝不会被美色所惑。”躺卧在床的容非如受到了挑衅,瞪视她半晌,陡然抬脚一撂,趁她立足不稳,伸手强行拽翻了她。秦茉先前觉得他喝多了,喋喋不休很是好玩,只当小孩哄着,完全没预料他猛然来真的,惊羞之际,已重重跌落他怀中。容非快如闪电圈住她的柳腰,往里一滚,沉重躯体强行压在她身上,眼角唇畔尽是笑意:“我试试,看能否成功。”“你……”她从未受过此等欺负,慌赧得要融成水,气息不匀,唯有用力推他。他箍着她的手腕,掀至头顶,继而居高临下,展露胜利者的微笑,教她有一瞬间的惊慌——难道他装醉设下陷阱?“你别、别胡来!”她吓得魂飞魄散,无奈腿脚被死死压住,纤细双手遭他固牢,只能扭动身子以示抗议。这下真要完了……她来西苑归还衣服,怎就成了眼下不可收拾的局面?“嫁不嫁?”他笑嘻嘻地逼问。秦茉疑心他装傻充愣,怒目切齿,厉声道:“不嫁!快放开我!”“哼!”容非气鼓鼓地直视她,“你不嫁?我不放!”僵持不下,躯体交叠,姿势极度靡丽,她头晕目眩,周身酥松绵软,陷入狂躁与迷恋中,幸而,这家伙无进一步动作。困窘、尴尬、羞怯、愤然来回翻涌,对上容非那半迷朦的醉目,她逐渐复信他是真醉了。“乖……你、你先下来,咱们聊聊,这……成何体统?”她吞吞吐吐,换成试探诱哄的语调。兴许她眼底的抗拒之意消散,眼波柔柔,挑起容非的浓情与欲念,他低下头,轻轻印了吻印的眉心,一如他初次亲吻她时的虔诚。随后,额头、眼皮、脸颊、鼻尖、嘴唇、脖颈、耳垂……一下又一下,层层叠叠,密密麻麻覆满了他极快的亲吻。她无力对抗,只有被动承受,心里羞恼与怒气回荡——你这是小鸡啄米?恍惚间,他的唇覆盖了她的,如藤萝花瀑内的温柔相抵,贪恋且带一点固执。微湿的呼吸,与甘醇烈酒的辛辣,引诱着她,攫取着她。秦茉受制于他,迷乱闭了眼,不自觉多了稚拙迎合。感应到她有所回应,容非越发疯狂,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一手支撑身体重量,一手轻托她的下颌,薄唇锲而不舍舐吮她甘甜的舌。秦茉心想,她大抵没救了。自她出生起便定下的婚约,已名存实亡。如若眼前人爱她爱到发狂,她姑且试着相信,他那句“有我在,不怕”。下定决心,秦茉悄然以玉臂环他的颈脖,正式给予羞涩且绵软的答复。霎时间,屋中如有甜香销魂蚀骨,温度倏然飙升。顾虑也好,危难也罢,尽抛诸脑后。忘情拥吻,唇齿磕碰,由身心到皮肤,里里外外,逐寸被融化了。又或是,甜化了。她纤纤五指穿过他的发,意外触到了他脖子上悬挂的细绳,微感狐惑。静静交叠,趁他离了她的唇,各自低喘,她别过绯云密布的脸,小声道:“先下来。”容非听话地从娇躯滚落,双臂搂她更紧些,亲昵地凑到她的耳根细撕轻咬,闹得她半边身子又痒又麻。她越往里缩,他越是追得紧,迫不得已,她抵住他:“停!停!”掌心被他胸前一小小物件硌到。正好,有了迫使他放过她的理由。“什么玩意儿?”隔薄裳戳了戳他悬挂于颈的硬物,料想是玉佩之类的玩意儿。容非老老实实敞开衣襟,掏出一黄铜所制的薄片,像极了被切开的钥匙。钥匙!秦茉心如被重物猛烈撞了一下,鬓角细汗沾染碎发,瞳孔骤然扩张。会是他吗?说实在,年龄大致对得上,可她终究未曾亲眼见过那信物,只是听母亲描述过,年月逝去,记忆模糊。存了一丝侥幸心,她双目腾起水雾,红唇微张,颤声问道:“这、这是……定情信物?”容非摇头,老实作答:“不,是有关我爹遗物的钥匙。”失落感冲击着她——不是他。她情愿他冒名顶替。没来由,几丝感伤将她从痴缠悱恻中拉回现实,激情趋于缓和,她蜷缩在他怀内,沉默不语。容非未察觉她情绪的变化,附在她耳边,柔声细语:“不许反悔。”秦茉啐道:“我可没答应你。我连你做哪行、家在何处、有几口人,均一概不知。”“嘿嘿,生意嘛……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是正经生意人,家在杭州,至于几口……数不清,大约七百来号人……”“骗人!”秦茉嗤之以鼻。容非合上双眼:“到时候你便知。”他嗓音懒懒的,笑容暗藏狡黠,呼吸愈发平稳,不多时,重新入梦。秦茉总算从无休止的纠缠中脱身,又沉迷于他的独有的温热感,安静陪他躺了一阵,终觉此举过于惊世骇俗,慌忙挪开他的臂膀,下地整理衣裙。还件衣裳,把自己赔进去,亏大了。绕了一大圈,她还是无法舍弃。凝望他沉静美好的睡容,她壮了胆子,凑向他唇角,印下浅浅一吻,瞬即羞红了耳根。不行,呆不下去了!可她该如何撤退?房门依旧上了锁,楼下那黑衣男子依旧有条不紊地揉捏猫脑袋,手中食物由核桃换成杏脯丝儿。秦茉暗自懊恼,无所适从,唯有等容非醒来再说。她借着房中渐弱的光线,手执铜镜,拿了把木梳子,梳理凌乱发髻,自觉瞧不出端倪。嗯?脖子上一连串的红印,不痛不痒,怎么回事?忆及容非方才所为,她恍然大悟,恨得直跳脚。坏蛋!她这鬼样子要怎么见人!怒气冲昏头脑,她径直奔回床边,俯首贴在他锁骨下方,张口就咬,以牙还牙!“唔……”容非吃痛,茫然睁目。秦茉得意松口,噙笑抬头,正要叫他放自己出去,没想到,他张口结舌,无比震悚地瞪大了双眼。“……姑娘?”容非惊坐而起,双手急急拢住半敞前襟,神情复杂到了无以复加之境地,颊畔绯色丝毫不亚于她。哈?秦茉暗叫不妙,他……为何是这反应?酒后失忆?空气突然安静。容非蹙眉,腾出右手,以手指搓揉额角,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幽幽抱怨:“你、你居然趁我醉了,来我房中轻薄我……”秦茉如遭雷劈,人如置身沸水中,血液倒流,浑身颤栗,唇干舌燥。一头撞死算了。作者有话要说:容小非: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嘛?她为什么要啃我?秦小茉:谁有豆腐?借我一块,我想自杀,谢谢。【注,某非醉后念的诗,分别出自孟郊的《春日有感》和聂夷中《饮酒乐》,至于打油诗为作者瞎掰,算是个小小的伏笔。】特别鸣谢两位赞助商:萌蛋蛋扔了1个地雷 ;糖心雷扔了1个地雷。第50章 第五十章容非头疼欲裂, 昏昏沉沉,锁骨一寸下的火辣辣仍在延续。若是没记错,大前天, 眼前这位神情窘迫的姑娘, 以“有婚约在身”为由, 拒绝了他的示好。而后他为向魏紫求证, 问明所在,快马加鞭, 跑到数十里外的清河镇。得到确切答案后,他强颜欢笑,不愿过早回长宁镇忆苦思甜,辗转数日方归。思绪理清后,容非再一次确认, 他曾命南柳留守在楼下,自己则借“一醉解千愁”的名义喝了点酒, 意欲睡到明日,好平复心潮,重定策略。毕竟他还没想好要拿她怎么办。浑浑噩噩间,何以被咬醒了?且趴他身上乱啃的……竟是践踏他自尊的秦姑娘!甜恼之余, 徒生愤慨。她几个意思!后悔了?想要重修旧好?容非端起矮几上的茶盏, 将残余的水饮尽,强作镇静,整顿衣裳,“敢问姑娘亲临容某卧房, 所为何事?”秦茉两颊似抹了朝霞, 闻言顿时阴云密布,犹似暴雨来袭。她百口莫辩, 一咬牙,语气坚定:“还你衣裳。”容非嘴角浮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姑娘确定……不是来扒我衣裳的?”“你!公子的半臂衫,我放衣橱了,”秦茉几欲抓狂,愤然道,“开门放我出去!”容非早已忘了那件半臂衫,听她提及“开门”,心下一惊。莫非,南柳锁门前,她已在房中?南柳那家伙鼻子灵得跟狗似的,想来已猜出姑娘藏身于此,出门前笑得诡秘,该不会认定……他故意将秦茉藏起来,做见不得人的事吧?完了……秦茉早来了!岂不将他的醉态看在眼里?糟糕,他这次闹了哪一出?容非想破头也没记起自己究竟干了何事,紧张兮兮环视四周,还好,东西并未乱摆放,墙上没乱涂乱画。秦茉见他神色变幻,迟迟不唤人,局促之意更甚,催促道:“我确无他意,不打扰公子歇息。”容非自觉醉后未露丑态,心下稍安,继而借尚存的天光,细察秦茉眉眼,并不急于答话。确无他意?还件衣裳……何须她亲自前来?姑娘家孤身一人就算了,还掀他前襟咬他!她以为,咬他之时所流露的自得微笑,能瞒过他?瞧她那迫不及待要非礼他的模样,眸含春水,明摆着心里满满是他!全身散发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与急切,当他喝多了眼瞎看不到?又是那一手欲擒故纵!婚约又如何?心是他的,人自然会是他的!秦茉被容非那犹有戏谑的目光一扫,浑身发毛,眼底掠过复杂光芒,如有鄙弃,如有暗笑,如有羞涩,“我……我先走了!”想跑?容非分辨不清她是害羞还是厌恶,难以言喻的恐慌感吞噬心头——她千杯不醉,该不会因我酒量太差,改变主意吧?或是我说了冒犯之词,惹她不快?“姑娘,我……我方才酒后可有说什么了?”秦茉不知该哭该笑。这人虽偶有耍赖,但撒娇、色|诱、逼嫁、乱亲一通这种事,果然只有喝多了才会有,彻底清醒后,又一副死要面子的骄傲相。可被他扑倒在床、又亲又咬的她,怎能道出一系列过程?忘了就忘了吧!假装一切不曾发生。只是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该置于何处?她眼眶微略泛红,小声道:“唱完歌就睡了。”容非暗觉有异,脑海中仿佛有零星片段闪掠而过,却又处于混沌中。他每每喝多了必定记不住经过,事后慢慢能捕捉一些细枝末节。不论他说了做了什么,眼下必须镇定!保持优雅,或许崩裂的形象还能挽救一二。想到此处,容非重新系上松散的袍带,清了清嗓子,唇角似笑非笑:“既然如此,姑娘为何咬人?”秦茉早拢了半垂青丝,遮挡住脖子上的红印,此际无论如何也没勇气向他展示他的“光辉战绩”,只好随口胡诌:“我……我出不去,一时情急,就、就拿你撒气了!又想叫你起来,放我走……”她已顾不上为其饮醉前后的巨大反差而恼火,只盼掩人耳目,尽快离开。微僵气氛下,楼下院落忽而多了一洪亮的男嗓:“咦?南柳!你咋大模大样跑外面来了?公子他人呢?”另一年轻男子答道:“楼上。”秦茉方知,她误认为是青楼鸨母的“南柳”,便是楼下那黑衣男子。见容非脸上添了几分惊诧,她悄声挪步到窗边。毛毛细雨已停歇,院中四处湿漉漉的,花架下立着一名身材魁梧健壮的绿袍青年,他背负包裹,似要大步迈向容非所在的阁楼,却被名叫南柳的黑衣人伸手拦截。绿袍青年停步,“公子在干嘛?”“喝酒。”绿袍青年抬头,一脸惊悚:“喝喝喝喝酒?太阳从西边出来出了吧?你怎能让他喝酒呢?拦不住吗?哈哈哈哈哈……”秦茉料想屋中光线昏暗,她若静立不动,对方未必觉察她的存在,遂转动眼珠瞥向容非。容非步伐漂浮,以手撑住高几,听到笑声后,面呈薄怒。来者不是旁人,正是他的护卫首领——东杨。东杨生得健壮,仪表堂堂,为人爽朗,作为容非的近卫,统领包括南柳在内的余下七人。南柳待东杨笑了一阵,才回答他先前的疑问:“长大了。”东杨对这没头没脑的三个字表示不解,又问:“他一个人喝?”“不。”东杨瞠目:“还有谁?”“不能说。”“哎呦我的亲娘呀!跟你说话能把人急死!不成!我得上去瞅一眼!”东杨捋起袖子便往前冲,毫不意外遭到了南柳的阻挠。东杨皱眉:“你心真大!出了事你能担得起?少根毛也够你受的!”“不会少。”南柳依旧抱着那只橘色大猫,淡定从容。东杨见他有恃无恐,了悟而笑:“你把他锁起来了?这样也好,总好过像上次那样……一激动,绕着偌大的院子跑了整整两个时辰,最后腿脚酸麻,连续四五天走路都弯不了腿儿………哈哈哈哈……”南柳抿唇不语,嘴角微不可察一勾。因东杨嗓门大,楼上的秦茉听得一清二楚,想象容非醉后乱跑、以及直着腿走路的场景,闷笑如花枝乱颤。当着心上人的面,被人揭破糗事,容非如鲠在喉,脸上半青半红,只想拿个东西往下扔,堵住东杨那大嘴巴。东杨随南柳回到杉木桌边,刚坐下,他陡然拍案惊呼:“你把笔墨藏起来了没?”“来不及。”南柳继续往嘴里塞陈皮八仙果。“糟糕!万一他兴致大发,又在墙上画满一大堆对称的山树竹石可咋办?这是人家的院子……总不能拆了吧?”东杨不无担忧。“他没空。”容非见秦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恨不得扑过去捂她双耳。他抵受烈酒后劲,飘飘然行至窗边,自缝隙窥视院中情况。南柳伸出手,“拿来。”东杨愕然:“什么?”“鱼干。”“真瞒不过你这狗鼻子。”东杨慢条斯理揭开包裹,拿出四包小鱼干,对上南柳的震惊,咧嘴笑道:“嫉妒吧?羡慕吧?我的面子值四包!”“还有。”南柳不依不饶。“龙须糖你也闻得到?”他无可奈何,翻出一盒银丝酥心糖,“够了!楚然只说你要鱼干而已……罢了,这芝麻脆饼也归你,能让我上去瞅瞅么?”南柳摇头。“咱俩打一架,你假装拦不住我……公子不会怪你的。”东杨小声道。再观南柳不为所动,他苦口婆心劝道:“楚然不在,啥都得咱哥们收拾……上面没棋子之类的东西吧?别给他翻出几套,到时候又摆了一屋的棋子,还死活不让咱们弄乱……”眼看秦茉笑弯了腰,容非忍无可忍,清咳一声,楼下霎时间鸦雀无声。两名护卫身子同时一僵,面面相觑,不发一语,开始埋头猛吃。容非静默片晌,瞪视仍在憋笑的秦茉,语带威胁:“还笑!信不信我……”秦茉满脑子全是有关容非醉后的各种古怪行为,巴不得当场灌醉他,看他还有何好玩的言行。此刻被他疾言厉色一吓,她骤然担心他激怒之下,径直让人上楼,公开他们二人的亲密……即便南柳猜得出房中不止容非一人,但猜测与抓现行是两码事。她笑貌稍加收敛了些,轻咬下唇,半命令半恳求:“放我出去。”容非重新掌握主动权,垂眸一笑,揭开领口,触摸两排未消退的整齐牙印,哼笑道:“老规矩?当作没发生?”“不、不然呢?”容非向前逼近半步,俯视她,眼眸一如既往深邃:“撩完就跑,咬完又跑?姑娘到底把容某当什么了?”秦茉恨得直磨牙。明明是他醉时吃干抹净、醒来失忆,到头来怪她玩弄感情?不过目下这状况,再闹下去可不好看……时辰不早,若西苑租客们陆续归来,她再走就难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往后日子长着呢!“那公子要如何才肯放我回去?”容非正等她这一句,躯体略为前倾,不着痕迹靠向她,狭长眸子擦过一缕刁滑,沉嗓暗藏挑衅。“不如,咱们先把旧账清了?”作者有话要说:吃瓜群众1号:要不要告诉容小非,他媳妇其实已答应他了?吃瓜群众2号:让他再耍两天智障吧……特别鸣谢两位萌萌的赞助商:糖心雷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09 07:52:25耶!耶!串串香!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09 09:26:21第51章 第五十一章“旧账?”面对容非的步步逼近, 秦茉昂首而立,毫不退缩。有过数次亲近后,她纵然偶有赧怯之情, 却不再轻易被他的男子气息所震慑。容非饶有趣味地端视她的澄明妙目, 不经意撇了撇嘴:“你我之间, 账可不少, 先不说你咬我的这一口,想想看, 咱们最开始如何相识的?”秦茉不明其意,好好的提这茬儿做什么?转念一想,倒理解他的迂回曲折。这家伙!定是被她那婚约挡了路,见目下有机可乘,尚存胜算, 不敢明摆着过分亲热,便打起小毛小利的算盘, 殊不知自己早占尽了最大的便宜。秦茉暗暗偷笑,镇静问道:“最初?不就是我一时不慎,误入了你洗浴的现场,还将你扑翻在地么?容公子的意思是要……还回来?”容非耳根赤红, 目瞪口呆。怎么还?趁她洗浴时扑翻她?他再狂妄再放肆, 也绝不敢做类似设想啊!他打的如意算盘,无非是抛出旧怨,稍加让步,装宽容状, 再以温柔的方式, 了结她这一咬。一旦抱拥或肌肤相触,他便能用甜言蜜语, 缓和此刻的剑拔弩张,诱哄并试探她对婚事的态度,趁机逼嫁。毕竟,她主动寻他,还趴他身上了。他深信自己没落败,抢回她,乃势在必行。万没料到她不仅无分毫避讳,还轻巧勾勒出一香艳场景。一句“还回来”,彻底打断他种种计划,惊得他无言以对。人家只想搂搂抱抱亲亲,问她要不要重新考虑嫁给他的事……在她眼里,他就这般禽兽?“姑娘言重了……”容非憋了片晌,气焰全无。秦茉从他闪躲且赧红的神色中读到了委屈,既好笑又鄙弃。有贼心没贼胆!醉酒时承认夜夜梦里有她,醒了又端着!好啊!既然他一直冤枉她撩拨他,那便试试看!反正亲都亲了,抱也抱了,何不把“撩死人不偿命”的罪名给坐实?再说,他还扬言,他是她的人,有何好顾忌的?她身为秦家的当家人,又是大名鼎鼎“风影手”的女儿,不能怂!豁出去了!秦茉定下心神,身影晃至半丈外的桌前,双手捧起酒坛子连饮数口。烈酒入腹,豪迈之气随热流涌向四肢百骸,她回眸注视惶惑不解的容非,浅浅一笑:“说到旧账,那日东苑的账,我也要与容公子好好算一算。”东苑?容非本就因酒力而困顿疲乏,被她这句话跳跃的话闹得有点懵。在东苑住了大半月……他们接触数次,她要算哪一笔?秦茉搁下酒坛,看似无意地以白玉般的手指蹭去红唇上的酒滴,突然快步回到他身前,眸光灼人,右手毫无征兆地拽住他的前襟,猛力推搡他。倘若在平日,这点力气推不动容非,偏生他酒意犹在,又被她的猝不及防而惊到,随她粗暴的动作后退,遭木榻一绊,人便跌坐在软垫上。如堕入一团绵云。这是在报那夜被抵在廊柱边的仇?容非正想笑,下一刻,秦茉俯身而近,抬膝压住他的大腿,左手纤指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仰起头,与她对视。气势汹汹!她该不会想暴揍他一顿吧?四目相距不过一尺,双方脸色均红得不自然。秦茉眼底掠过一丝迟疑,逐渐化为坚定与狠绝。容非已预备好挨上一耳光,还暗搓搓想着,她最好两边都打上,否则他浑身不舒坦。不料顷刻间,她那柔软的丹唇,径直撞在他错愕的薄唇上。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随即以香馥馥的小舌撬开他的皓齿,将自己喂了进去。怎么回事!容非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惊呆了。他茫然眨眼,暗忖是否喝多了,正在做无法言说的梦。然则那熟悉的濡湿与馨蜜,有着超乎寻常的真实感。起初不熟稔的生涩与怯意褪去,她的吻变得凶悍且猛烈,有着近乎于掠夺的强势,极尽霸道之能,不容抗拒,不容质疑。容非被摁在靠背上,只能承受这狠且急的亲吻,舌唇纠缠,交换酒意,芬芳蚀骨,并非浓情蜜意的挑弄,而是挑衅与宣战。飘忽清风自窗缝渗透进房中,雨后黄昏柔柔的天光映照于壁上,光影悄然挪移,宣示时间流逝。秦茉居高临下,半身力量坠向容非,自带压迫之意;而容非仰着面庞,陡然生出卑微之态,似在极力渴求着她的恩宠。见鬼了!若非他疯了,就是她狂了!容非猝然心惊,反应过来后,双手轻托她颤抖的香肩,迅速投入这骤然的“口舌之争”。二人闭了眼,互相勾弄舐咬,如同一场如火如荼的搏斗,攻城掠地,寸土不让。羞涩?轻啄?温柔?甜蜜?不存在的!唯有绵延不绝的撕、咬、搅、缠,牙齿磕碰,舌根发软。容非沉溺在诡异的热烈中,试图细细碾磨,好让她缓下来,感受乐趣,无奈她如强取豪夺一般,半点也不“怜香惜玉”。最终,秦茉以微弱优势,在他舌上轻咬了一口,不痛不痒,却隐含无尽逗引,结束了这场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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