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媛登时恼羞成怒涨红脸:“你说谁不是人呢?!”姜绵收回眼,不看她。何媛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就知道在骆景行面前装柔弱,那一跤是你自己故意摔的对不对?”姜绵觉得耳边一阵聒噪,心想我有病吗,自己把自己摔成这样。就听对方不依不挠:“咱们把这事讲清楚,肯定是你故意装可怜的。”姜绵烦到不行,不可理喻细声道:“洗手间的地上都是水,要不要你亲自去试试,让我推你一把,看你摔不摔跤。”何媛:“你——”姜绵抬眸:“再说,我为什么要在骆景行面前装柔弱?”姜绵也不知道何媛在委屈什么,说着说着连带着眼眶都红了:“你自己心里清楚,一来学校就勾引人。”姜绵纳闷:“你喜欢他,那你也装就是了啊。”何媛一时语塞,瞠目道:“我才没有你那么做作。”姜绵说:“那你信不信,如果他喜欢我,就算刚才是我故意摔的又怎么样,他还是会喜欢我。”众人一惊。卧槽,刺激。天秀啊。何媛也傻了半晌,没立即接上话。姜绵看着她:“你喜欢骆景行?”何媛眼神飘忽的瞧了眼周围:“我……”姜绵:“所以你就可以肆意在背后说人坏话,凭空捏造事实吗?”何媛急道:“你扪心自问我哪里有凭空捏造了,那天晚上——”话到一半,忽地就被姜绵打断:“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何媛怔然。姜绵说:“死揪着别人从饶雯雯那里听来的谣言夸大其词,说得好听你最无辜最可怜,一个巴掌拍不响,我看你倒是拍的很熟练。”何媛尴尬垂眸环视了圈周围,所有的话竟都堵在嗓子眼,半天发不了声:“你……”一句话没能说出来,眼里蓄起泪珠,艰难打着转。门外有人喊:“何媛,年级主任让你吃了饭去办公室找他!”何媛抽抽噎噎:“凭什么啊……”这一哭就是一发不可收拾,眼泪啪哒啪哒的顺着脸颊往下掉,好几个男生已经开始犹豫该不该上前去安慰几句。可眼光一瞥低头开始一言不发收拾桌面的姜绵,又打消了念头。姜绵天生长得一副乖巧样,别提此刻垂着眼,倔强咬唇的模样,可怜坏了。实在是很难不让人自心底莫名生出几分保护欲来。况且非说站队的话,女生之间那点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们也不爱掺和。总归是得站在骆景行那边。于情吧,有心偏向姜绵。于理吧,也不得不偏向姜绵。所以索性达成一致意见,关切问姜绵:“小仙女啊,你摔跤了?严不严重?要不要帮你去打饭啊?”姜绵闻言抬头瞧了眼。就见有人一脸不耐烦从外挤进来。沈译满肚子疑问瞅着这大伙人:“这啥情况啊?开茶花会呢?”骆景行还残留着水渍的校服外套敞开,走路带风,掀起衣角,硬是穿出了大牌的风姿,见状也隆重拧紧眉。他双手揣在兜里,问:“聊什么呢?”有人接话:“老刘说要帮小仙女打饭。”骆景行的眉头一跳。那人一掌把对面人的脸推开,急忙撇清关系:“屁!谁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我特么现在就想扇你!”沈译心想兄弟你这是在玩火啊。连忙一副老子也帮不了你的表情,拔腿就跑。带走浩浩荡荡一群弟兄。估计是这场面实在是太热闹了,姜绵看得出神。桌面“笃笃”被人拿指尖叩响。姜绵茫然回神。骆景行敲了敲桌面,啧嘴:“你看谁呢?”姜绵脸色无辜又迷茫:“没有啊。”骆景行干脆走到姜绵的旁边,拎起她的书包就走。走了几步,又倒退回来,作势就要扶她的手,一边低声别扭道:“你别老看别人,我会吃醋的。”姜绵:“……”周围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何媛也被人劝走。不远处传来急促脚步声,接着一个急刹车,差点直接把姜绵身边的骆景行给怼到天边去。龙娜代替骆景行扶上她的胳膊,着急问:“宝贝你没事吧?听说你摔了?受伤了啊?”姜绵飞速瞥了眼骆景行立马黑掉的俊脸,解释:“没事的,就膝盖擦破了点皮。”龙娜:“这还没事啊?”姜绵:“还好吧。”龙娜:“要不是骆哥为了作文最后一大段,死活不肯交卷,我们考场也不会刚刚才放人出来。”骆景行拍拍龙娜的肩膀:“喂。”龙娜对骆景行视而不见,继续说:“你不知道啊,骆哥太不要脸了!就谁敢收我试卷我就咬谁的样子,啧啧,真狗!”骆景行额角抽搐:“你再说下去我打人了啊。”龙娜一把抱住姜绵:“看!骆哥又要打人!”骆景行:“???”到底谁狗啊?龙娜:“小仙女你好好管管他啊!”姜绵:“???”姜绵呆了几秒,无可奈何说:“我……我才管不了他。”龙娜说:“不会的,你今天中午想不想去吃肉蟹煲?”姜绵愣神:“啊?”龙娜:“你要是想去,骆哥肯定会带咱们去。”姜绵:“可是……”龙娜:“哦,对,你受伤了,不能吃太辛辣。”姜绵:“……”倒也没有这么严重……龙娜提议:“椰子鸡怎么样?”骆景行实在是不能忍了,一把将龙娜拉开,认真说:“不好意思,我们中午回家吃。”姜绵懵懂瞧过去。骆景行跟她解释:“上午在医务室的时候我和王姨打了招呼,正好回去换身衣服。”姜绵想了想,点头。“也行。”便听龙娜瞠目结舌,欲言又止:“不是吧,你们俩真的已经同居了啊?”真的假的?这么厉害的吗?!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宝贝兔子的尾巴掉了地雷*11234567的营养液*6mua~☆、我的小仙女龙娜一句话还没说完, 顿时感觉呼吸不畅,就见姜绵脸颊通红捂住她的嘴,慌张道:“不、不是的, 你别乱说啊……”龙娜眨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姜绵松手, 赧然解释:“只是暂住而已。”龙娜:“?”龙娜:“这不还是同居吗?”姜绵:“???”骆景行突然一本正经说:“别见外,长住也是没有问题的。”姜绵急了, 抬手轻拍他胳膊。这人到底在凑什么热闹啊?!可是偏偏姜绵也没舍得用力, 这一下跟挠痒似的,惹得骆景行似笑非笑瞅她。四目相对, 姜绵心头的那根弦唰地下绷得更紧。耳边传来龙娜的声音,敛容屏气作发誓状:“你们放心,我保证不说出去,不然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姜绵连忙打断她:“……这倒也不用。”好像他们在做什么见不人的事情一样……duck不必……-之后的考试总体来说都还比较顺利。特别是数学。骆景行的押题功夫着实不赖, 跟最后几道大题的类似题型她都反复琢磨过好多遍,差不多都吃透了。各科课代表布置完寒假作业, 收拾书包准备回家的时候, 陈博宇来叫:“骆哥,老徐喊你现在去办公室!”骆景行随口应了声, 懒洋洋站起身来。椅子擦着地板出发“刺啦”一声响。陈博宇说:“对了,小仙女也去。”姜绵愣了下:“我?”对方点头。姜绵狐疑,徐远会找骆景行她倒是不奇怪,可还一起找上她……姜绵问:“老师找我们俩做什么?”“不知道, ”陈博宇说,“不过听说老班怀宝宝了,下学期可能不做班主任,准备让老徐带我们。”见姜绵面带犹豫,沈译插话:“小仙女你就放心去吧,骆景行跟老徐关系好得一批,就算你俩早恋也不会有事的。”说着说着,沈译摸摸下巴:“喊你和骆哥一起去办公室见他,不会真听说了你们俩的什么事吧?”别说,这么一想,可能性还挺大。姜绵闻言脚下一顿,下意识拉住骆景行的衣角。对方回头:“怎么了?”姜绵纠结了小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便见骆景行拧眉:“要不你别去了吧。”姜绵愣住:“啊?”骆景行理所当然道:“你的脚不方便,留这吧,我一个人去找老徐就行。”姜绵固执摇头:“我跟你一起去。”-骆景行搀扶着姜绵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徐远正在加班加点批阅试卷,抬头就瞧见姜绵面色赧然把胳膊从骆景行手里挣脱出来。姜绵小声咕哝:“我脚又没断,自己可以走的。”抬眸的瞬间,正好对上徐远温和望过来的视线。姜绵乖乖喊了声:“徐老师。”骆景行紧随其后问:“你这盆栽长得还蛮不错的,什么时候弄的?”徐远自然而然接话:“喜欢?喜欢的话送你一盆?”“别,”骆景行连忙摆手,“我可没兴趣。”随即想到什么,又望向姜绵:“你喜欢吗?”姜绵:“……”飞快一瞥笑容可掬看向自己的徐远,姜绵一时语塞。这情况下,说喜欢或者不喜欢似乎都不太妥当。迟疑几秒,她抿唇:“我没时间养花。”徐远但笑不语。姜绵问:“老师,您喊我们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没什么其它的事,”徐远随手拉开办公桌侧的抽屉,拿出两张材料纸,“之前的住校申请得补上监护人签名,下学期开学的时候交给我就好。”两张一模一样的表格在桌上摊开,姜绵伸手去拿,却见一张是她的名字,另一张填的竟是骆景行的名字。姜绵的指尖倏地停顿了半秒,眼中的诧异神色难掩。不等她作声,骆景行慢慢悠悠将自己的那张捏在手里,爽快道:“知道了。”徐远点头,想起另外一件事:“昨天年级主任找过我,知道吗?”骆景行:“本来不知道。”徐远好气又好笑:“你以后能不能注意点,很厉害逞威风是不是?”姜绵静静待在旁边,似乎意识到什么。果不其然,徐远耐人寻味瞧她一眼,继续道:“帮助同学是好事,但有时候得注意分寸,你看看整个学校里,有人敢这么横的吗?”姜绵:“……”骆景行本来想说他不是人吗?琢磨一番还是算了,凡事还是得有个度。这么想着,顿时就被自己的懂事感动到了。徐远说:“年级主任昨天在我这里发了一下午的牢骚,现在看见你就犯心脏病,亏得我帮你说好话,要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嬉皮笑脸吗?”骆景行点头:“行,下次请你吃饭。”“吃饭就不必了,”徐远说,“过几天帮我那小侄女辅导下功课。”骆景行:“???”骆景行:“你自己懒,还推给我?”“谁让她就听你的话,”轻飘飘出声,徐远补充,“对了,学校里准备下学期添几条日常行为规范,自求多福吧你。”姜绵:“……”骆景行:“……”徐远拍拍骆景行的肩膀,发来贺电:“恭喜你,成为改变学校制度的男人。”骆景行嘴角抽搐,忍不住吐槽:“这都什么鬼,我觉得主任最近是不是更年期啊,他……”身后忽地传来沉重脚步声。姜绵整个人僵硬,连忙不动声色轻轻撞了下骆景行的胳膊。可骆大少爷什么风雨没见过,脸不红心不跳,泰然自若继续道:“他最近都憔悴了不少,哎!都是那帮小兔崽子给闹的,不说其它的,我觉得作为学生,那肯定是得把学习放在第一位,我一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咱们班争光!”骆景行的思想觉悟在那一瞬间得到翻天覆地的升华,姜绵整个人都听傻了。话音落下,年级主任走到徐远办公桌前,低低咳了一嗓子。骆景行故作讶异望去:“主任,你怎么来了?”年级主任神色复杂看他一眼,没作声。骆景行对徐远道:“老师,如果没事的话,我跟姜同学就先回去了。”徐远:“……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姜绵轻轻一鞠躬,连忙转身,一刻都不想多待。骆景行准备扶上姜绵手腕的动作稍顿,忽地转头诚恳问:“主任,姜同学脚受伤了行动不便,我扶她回教室,应该不算违规吧?”姜绵:“……”年级主任意味深长睨他,挣扎半晌,烦躁挥手:“走走走。”但是看那表情,姜绵估摸着对方心里想得估计是“滚滚滚”才对。走出办公室,姜绵便不解问:“你怎么也住校?”“怎么?”骆景行漫不经心回,“只准你住校,不准我住校。”姜绵说:“我不是这个意思。”骆景行搀扶地很小心,也不敢走疾了,此刻一双大长腿愣是快要走出小碎步的感觉:“啧,你这人真是,管这么宽。”姜绵瞪过去,眼里带着嗔意。骆景行说:“行吧,管就管,你老大。”姜绵:“……”骆景行风轻云淡道:“突然想早出晚归,勤奋学习了,行不行?”姜绵哽住。行不行另外说。这话从骆景行嘴巴里说出来,莫名就让人觉得十分奇怪。违和感爆棚。姜绵把“不相信”三个字直接写在脸上。骆景行戏谑勾了勾唇角:“就非得让我说实话,告诉你住校是因为想见你,这样才满意?”姜绵想了想,说:“那你申请住女生宿舍吧。”骆景行:“?”姜绵:“二十四小时之内想见就见,开心吗?”骆景行好笑问:“你说真的啊?”姜绵简直是哭笑不得:“我说啊,你这人是流氓吗?”“怎么就流氓了,”骆景行吊儿郎当道,“等我们上大学,就可以在外面租房子啊。”姜绵愣怔了片刻,脸微微发烫,正准备打断骆景行的话。就听骆景行字字清晰继续把话说下去。“到时候咱们可以考同一所学校,你不想吃食堂的话,我就带你出去吃好吃的。”“……”“或者一起回家也行。”骆景行轻轻拧了下眉,“不过我不会做饭。”姜绵垂眸嘟囔:“不会做饭你说什么……”骆景行忍俊不禁的眼光瞥向她,眼底涌起星点笑意:“不是,我不会做饭难道不可以学吗?”姜绵眨眨眼,没吭声。骆景行对自己向来都很有自信,轻轻舔过后槽牙,因为笑着的缘故稍敛起眸,瞳仁黑亮:“说不定我厨艺方面也很有天赋。”姜绵:“哦。”她淡淡回。骆景行啧嘴:“你怎么就这个反应?”姜绵问:“那我应该什么反应?”骆景行略微低下头来看她:“起码给个鼓励也好吧,为我以后的大厨事业。”姜绵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我看你肯定是天天待在家里点外卖,靠一个人就能养活一群骑手。”骆景行:“???”骆景行正色:“我觉得你对我的误会有点大。”姜绵:“嗯?”骆景行:“不信打个赌,看谁以后点的外卖比较多?”姜绵:“……”姜绵:“谁要跟你打赌了……”姜绵不露痕迹翘了翘嘴角,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口袋里的手机忽然猛地震动起来。见四下没有老师,姜绵偷偷拿出手机,看了眼亮起的屏幕。骆景行好奇问:“谁的电话?”姜绵舔舔唇,小声回:“我爸。”骆景行:“哦,岳父。”姜绵:“???”☆、我的小仙女姜先生和她的联系虽然谈不上频繁, 但隔三差五还是会有几个电话打来,只是迫于时差,一般时间都是在晚上。这个点的话, 实在是不多。姜绵挂断了电话,等走出校门后才回拨过去。骆景行帮她拎着书包, 一起在校门口等何漾来接人。孰料几分钟后,回头便听电话另一端与头顶的声音重合。姜绵愣怔喊:“爸爸?!”姜淮华举着手机, 好不容易才在人流中看见自家的闺女, 只觉才半年不见,又似长高了些。正待出声, 就见姜绵飞快一瞥同样穿着蓝白校服的身边人。少年手长脚长的,应该比他还高出不少,五官生得凌厉,眉眼也格外出挑。姜淮华的目光扫过对方手里多出来的那个书包,当即额角一跳。结果对方对上他的眼, 竟是比他还快一步出声,从容不迫喊:“岳……不是, 叔叔好。”在姜淮华看不见的角度, 姜绵羞恼打了下骆景行的腰。骆景行嘴角弯起细微弧度,笑得格外灿烂, 介绍自己的名字。见是老熟人的儿子,姜淮华恍然大悟,紧绷的脸色瞬间缓和下来。庆幸自己得亏没有冲人摆脸色,不然误会就大了。姜绵说:“何阿姨让我们在这里等她。”说着她疑惑皱眉, 言语之间又藏着几分不动声色的雀跃:“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下。”想起自家老父亲,骆景行代替姜淮华答:“应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吧。”果然这年头的惊喜,都挺吓人的。姜淮华笑:“我还没来得及跟你妈妈讲,昨晚绵绵说你们下午五点考完,我放了行李就过来了。”骆景行点头,语气堪称好孩子的绝佳典范:“嗯,老师还得布置作业,拖了点时间。叔叔您等很久了?”“还好,也不是很久,”姜淮华说,“我以前见你时你还小,没想到现在长这么高了。”姜绵候在一旁,见这两个客套起来居然还没完没了的。等了片刻,姜绵忍不住打断:“爸爸,那你还等何阿姨来吗?”姜淮华看了眼腕间的手表:“晚上还有个饭局,我看时间还早就顺路过来看看你。”姜绵:“……哦。”姜淮华:“你看这次爸爸总没有记错你的学校了吧。”姜绵一时无言,默了几秒钟,又听姜淮华道:“等你何阿姨来我跟她打个招呼,难为人家照顾你这么久,你收拾好东西,等我晚点吃了饭去接你?”-初闻姜父回来了,看得出何漾还挺高兴的,待听说对方准备把姜绵接回家去,又轻轻蹙紧眉:“急什么,多住几天也行啊。”骆景行兴致缺缺对着一碗饭,毫无胃口,闻言眉尖微动,抬眸瞧了眼。就听何漾对姜绵道:“我以前跟你妈妈关系可好了,那时一放假就往你妈妈家里跑,两个人盖同一床被子聊天聊到隔天早上的时候都有。”姜绵鲜少听别人提起自己的母亲,停下筷子,神色十分认真。何漾感慨说:“当时听说她生了个女孩儿,我羡慕的不得了。”骆父闻言把挑好刺的肉放进何漾碗里,笑道:“瞧你话说的,咱家儿子也不差。”何漾微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确实是有所不妥。当初虽说是想要个女儿,但小景出生时,她心里其实是高兴的,可惜后来为了照顾孩子,在家里做了两年多的全职太太,她又开始反思这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尤其是姜绵妈妈病逝之后,愈发体会人生苦短,总该为自己活着。所以毅然决然重新开始学习,把以前丢失的再次捡回来。而且丈夫对此也很支持,说尊重她的一切决定。后来工作步入正轨,进入上升期,平时也越来越忙,她们夫妻不得不选择把小景放在孩子的爷爷家,让老人家帮忙照看着。她本来以为到底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又怎么会因为时间和距离而疏远。可如今回想起来,她陪孩子的时间确实少之又少,每每回去大院看上几眼,满心的惦记控制不住地往外溢,可又被那小兔崽子在外疯跑的模样气得不轻。尤其是这孩子赤着脚在河边抓鱼的那次,穿着她之前邮寄来的新衣服,满身的泥渍,只想逮着他斥一顿,又被孩子爷爷劝下来,把孩子护在怀里。也难怪,这孩子跟他爷爷从小就亲。后来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这孩子连句话都不愿跟她讲?应该是孩子他爷爷前几年突发脑溢血,躺在医院里,她被工作绊住脚,人却还在外地。当时丈夫也在国外,临时买的机票,隔日凌晨才下飞机。回来就看见医院下达的病危通知书,那孩子哭得嗓子都哑了,眼睛也肿的厉害。不到一个小时,宣布死亡。之后她把骆景行接回家里,才发现自己甚至不知道该和孩子聊些什么。她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此时面对孩子无声的埋怨,更是无言。所以当骆父说这话时,何漾下意识就看向了骆景行。可对方似乎并没有在意她这边的情况,眼盯着手机,俨然在跟人聊天。眼见着屏幕亮起,骆景行紧抿着唇,索性直接拿起手机啪啪打字。下一秒,被姜绵揣在兜里的手机蓦然震动。趁着何漾出神的功夫,姜绵小心翼翼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弹窗显示来了一条新的微信消息。[骆景行]:真走啊?姜绵默默抬眼,正好撞上骆景行支着脑袋,不紧不慢朝她望过来的眼光。犹豫几秒。姜绵心头微颤,稍稍侧了侧身子,回复。[姜绵]:?[姜绵]:不然呢?[骆景行]:……虽然早知道是这样的回答。但就是很烦。烦这种东西,来的时候挡也挡不住。饭后,姜绵率先回楼上收拾东西,上楼前瞧了眼一言不发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骆景行。何漾问:“要帮忙吗?”“不用了,”姜绵小声说,“我自己可以。”其实要收拾的东西并没有很多。之前准备住校的时候,她就已经把大部分暂时不用穿的春秋装给收拾好了,其它的平时也整整齐齐叠在柜子里,换个地方重新放好就行。只是莫名的,总觉得今天夜里比平时安静许多。卧室的玻璃窗户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窗,仿佛连带着将空气都冻结。片刻后,房门被人从外“笃笃”叩响。姜绵眼神微亮,忙动身开门。结果门外站的是何漾。姜绵心想,原来不是骆景行。那人的气居然还没有消吗?何漾说:“本来说让小景来帮你收拾收拾的,后来想想他一个男孩子的,总归不太方便,我就自己过来看看。”何漾这话不无道理,姜绵顿时醒悟过来,突然也有些不太明白自己刚才到底在期待什么。说骆景行怄气,倒不如讲是她自己的心情有些微妙。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多,姜绵坐在床上乖乖等待姜先生来接她。对面一通电话打来——久久悬着的心,倏然落回了平地。她把偌大的行李箱放回角落,看了眼自对面卧室门缝中透出的暖色灯光,轻手轻脚走下楼。何漾夫妇还在客厅。一个在打电话,还个抱着笔记本电话在发邮件。见何漾敲键盘的手顿住,朝她看过来。姜绵说:“爸爸说他晚上喝多了点,可能得明天早上才能来接我,还得打扰你们一晚上。”何漾笑:“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你就算住到开学,阿姨也欢迎你。”何阿姨每次都对她格外热情。姜绵有些不好意思。聊了几句,又匆匆回了房间。等洗漱完后以后是夜里十一点多了。手里铃声突然一阵一阵的响起,姜绵还在浴室,胡乱套上睡衣,匆匆忙忙回到床边。见着来电,姜绵下意识动了动嘴角。下一刻,耳边传来骆景行略沉的嗓音。在无边的夜色中悄然放大,与略急的呼吸声渐渐重合在一起。她听见骆景行问:“不走了?”姜绵垂眼,靠坐在床头:“明天早上再走。”骆景行简直快要被姜绵搅得没了脾气:“要是我不主动找你,你是不是准备一声不吭拎着行李走,再也不找我了?”姜绵:“……”姜绵反驳:“我哪有。”结果骆景行说得有理有据:“你看你,要不是我问起,你都不准备告诉我,你明早再走的这件事。”姜绵犹豫了好长时间。“你不是在生气吗?”姜绵喃喃道。“哦,”骆景行不置可否,“那你觉得我在气什么?”姜绵没吭声。自从姜先生说要接她回家之后,骆景行的情绪状态就一直不高。久久没得到姜绵的回复,骆景行险些被气笑了,幽幽道:“真不准备跟我说说话了啊?”姜绵顿了顿:“不是因为我要走吗?”骆景行几不可闻地啧嘴。这人真的是……他简直拿对方没辙,心跟猫挠似的痒,沉默了少顷后才懒洋洋启唇:“你就一点舍不得都没有吗?”姜绵愣了愣。骆景行说:“不是气你要走……”姜绵:“……”骆景行:“照这个样子看,下学期果然非住校不可,不然你又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姜绵有刹那的恍惚,她抿抿唇,轻轻倒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和被褥间,铺天盖地的柔软。姜绵轻声开口:“就算你不住校,白天也能看见啊。”骆景行不情不愿自喉间应了声“嗯”。姜绵继续说:“而且也有一点舍不得。”骆景行像是没听清:“嗯?”热气不知不觉爬上脸颊,姜绵咽了咽喉咙。“有一点舍不得你。”“……”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吭声。彼此的呼吸隔着不远不近的空间,交错纠缠。骆景行突然道:“出去走走吗?”姜绵怔然,不相信地问:“现在吗?”骆景行:“嗯。”姜绵看了眼时间,犹豫。再过半小时就十二点了。姜绵:“可是……”骆景行:“他们都回房间了,不会发现的。”姜绵揉了揉发烫的耳朵:“已经很晚了。”骆景行也想起姜绵脚上的伤,在同一时间出声:“算了,我就这么一说,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神经。忽听姜绵迟疑接话:“你等一等。”骆景行愣了愣。姜绵的声线细细软软的。比棉花糖还软。“我换个衣服,你稍微等我一下。”作者有话要说:生活不易,骆哥叹气-感谢大宝贝1234567的营养液*8mua!感谢支持,么么哒~☆、我的小仙女夜里的风冻的很, 像裹着刺的冰渣子,一下一下打在脸上。寒冬腊月的,在街上这样走, 就还……挺傻的。姜绵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脑袋进水了。她忍不住问骆景行:“我们为什么要出来?”大冷天的,好好待在家里不好吗?“我都讲了就随口一说而已, 让你好好休息。”骆景行一瞬间觉得有些脸疼,被风吹一下, 就更疼了:“你非不肯。”“我这不是怕你又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