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绵登时一惊,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骆景行反应极快地牵紧,风一般往教学楼走廊的另一端跑。感应灯随声亮起,又灭。姜绵快要喘不上气,耳边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脚步声,等回过神来时,已经被骆景行拉至楼顶的一间教室里。关门,上锁。这间教室长久没有年级用过,此时堆满了废用的课桌和椅子,好在偶尔还有年级值日生打扫,不至于灰尘满天飞。挨紧墙坐在桌椅缝隙间,姜绵勾着脑袋,口干舌燥,感觉自己快要断气。心脏惴惴跳个不行,不敢发出丝毫声音。良久后。艰难咽了咽喉咙,姜绵这才小心翼翼把嘴凑到骆景行耳边:“我们会不会被老师看见了?”等了片刻,骆景行没回应。以为骆景行没听清,姜绵稳了稳心神,正准备重新一遍——不料抬眼却撞上对方牢牢紧盯着她的眸光,在一片黑暗中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幽谭,乌黑深邃,却又犹如有暗流涌动,灼灼落在她的眉眼之间。连握住她的那只手,也无声收拢。他们肩靠着肩,手还贴在一起,没有放开过一刻。万籁俱静。默了片刻,骆景行自喉间发出一记轻笑,歪着脑袋看她:“你吹得我耳朵好痒啊。”姜绵下意识屏息。突然有些庆幸,幸好是天黑了。骆景行应该看不见她烧红了的脸。她别过眼去,小声嘟囔:“我才没有吹你的耳朵。”骆景行敛着眼笑:“明明就有。”姜绵懒得跟他争。便见身边人懒懒往她的方向倒,本来就狭小的空间,顿时愈发拥挤。她忍不住拿手肘推了推对方:“你干嘛?”“这边没位置了,”骆景行说,“不信你自己看。”姜绵艰难瞅了眼,好像确实。本来就没多大的空地,骆景行手长脚长的,此时看上去实在是挤得慌。骆景行曲着腿,见姜绵没作声,索性完全把人靠在她的肩膀上。姜绵无语:“骆景行,你不要得寸进尺……”骆景行痞里痞气回:“这就叫得寸进尺了?”姜绵:“……”骆景行:“我还有更得寸进尺的,你信不信?”姜绵臊得厉害。纵使刻意放缓了呼吸,可却还是忽视不了越跳越快的心,无论如何都无法控制住。好像下一秒就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你刚刚还说……”姜绵顿了顿,才把话说全:“还说要收敛一点。”骆景行:“……”满腔的浑话顷刻间被轻易堵回去。骆景行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操。一时激动,给忘了。为自己辩解的话已经到了嘴边。骆景行突然就听见姜绵软糯开口——“其实还好,也没有特别不自在。”姜绵低眉垂眼,轻轻启唇:“我以前没有喜欢过别人……”“……”“我也不太清楚,要怎么样去喜欢谁。”“……”“不是对韩也,或者其他明星的那种喜欢,就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和别人都不一样的那种喜欢。”待到后面,姜绵的声音越来越小。“说话的时候,对视的时候,或者是牵手的时候,心会跳得很快,脸也很热。”“……嗯。”“我没有特别不自在,所以你也不用刻意去收敛。”骆景行低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喉咙不由地发紧,见对方嗓音渐弱,再没了声,才哑声道:“你确定?”姜绵转头。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对方与她十指紧扣,俯身、低头。精致的眉眼凑近。少年柔软且微凉的唇,猝不及防覆在她的唇上。作者有话要说:咳,这就叫做得寸进尺-感谢大宝贝1234567的营养液*3别抢小鱼干的营养液*1感谢支持~☆、我的小仙女姜绵整个人僵住, 愣怔瞪大眼。垂软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攥紧,指尖掐进掌心里。走廊的灯光透过玻璃窗,在地上落下斜长的影子, 就在离他们不远处。如同一条分明的界线。黑暗中,交缠的气息伴随着停滞的空气, 好像全世界,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分秒之间。像过了一个世纪。又似不过眨眼之间而已。唇上温凉的触感一触即离, 但却食髓知味, 舍不得退开,轻轻在她的下唇咬了一咬。姜绵小声咽呜, 挣扎着试图推开他:“骆景行!”对方低着头,鼻尖几乎贴着她的鼻尖:“嘘,小点声。”温热的气息拂过姜绵的耳畔。很痒。姜绵僵住,这才想起这会儿所处的糟糕情况。教室外随时都可能会有老师经过……年级主任说不定还在附近徘徊,就为了抓住公然在外, 举止亲密的两名男、女同学。姜绵没敢再吱声,手足无措地抬眸迎上眼前人的视线。骆景行重重舔了下嘴角, 喉结微滚了滚, 声音放得格外轻:“姜绵,不要随便撩拨人。”沉默间, 姜绵的手背抵上发麻的唇。像是有微弱电流经过,酥酥麻麻,经久未消。“我都提醒过你了……”“……”骆景行略沉的嗓音染上几分沙哑,微敛着眼继续紧盯着她:“我这个人还蛮贪心的, 很容易得寸进尺。”姜绵呼吸一滞。下意识就要把手往回抽。无奈被对方抓得更紧。四目相对。骆景行的指尖烫得吓人。“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了。”“……”“忍了很久。”-等从教室里出来,已经完全天黑了。雨还在下,半点没有渐小的趋势。凉风混着雨水打在脸上,钻进脖颈,带走久不能消的热气,姜绵摩挲着脸,终于觉得好受了些。没过多久,口袋里的手机震个不停。是何阿姨发来的短消息,估计是见她这个点还没有回家,心里着急。还有几个来自何漾的未接来电。之前在教室的时候她没有接到。姜绵翻看了遍通讯录,回拨过去。同一时间,骆景行把伞从右手换到左手,轻轻揽了下她的肩膀。一个不备,姜绵趔趄着往骆景行的身上靠,羞恼瞪去:“你……”不想对面忽然传来何阿姨的声音。电话突然就被对面接通了:“绵绵?怎么了?还没回来吗?”视线中,骆景行勾起嘴角,无声张嘴道:“小心,溅水。”姜绵一望脚边的井盖,所有的话皆数被堵在嗓子眼。见她一时不语,对面狐疑又唤了几句:“绵绵?”姜绵顷刻间回神,局促道:“阿姨,我放学被老师留下来,讲题耽误了时间,现在还在回家的路上。”姜绵一边说,骆景行百无聊赖般抬手动了动她鬓角的碎发。发尾若即若离轻轻扫过她的下颔,连带着温热的指尖,都痒得很。姜绵忍不住,索性直接抓住对方的食指,攥在掌心。骆景行微微抬眉,也不动,任由她抓着。“嗯,”姜绵别开眼,“骆哥哥在我旁边。”“我忘记带伞了,跟他一起回来。”“没事的,快到家了,不用来接。”电话挂断的那一刻,骆景行轻松就从她的掌心逃脱。指尖轻轻勾住她的食指。“喂,”骆景行似笑非笑,语气蔫坏蔫坏的,“你怎么能骗人呢?”“……”“咱们俩一起,讲得哪门子的题?”姜绵忍无可忍,嗔他:“骆景行,你好吵。”奶凶奶凶的。落在对方的耳里,就像在蜜里淌过一遍似的。骆景行的视线轻轻扫过她的嫣红的唇,回味般眯了眯眼,控制不住的笑意自嘴角慢慢爬上极具风流的眼角眉梢间,这才轻声唤出在心里反复咂摸过多次的名字:“姜绵。”姜绵余光稍稍一瞥,赌气软声应:“嗯?”骆景行的嗓音渐沉:“你怎么这么喜欢我?”姜绵:“……”默了半晌,她才小声回:“谁这么喜欢你了……”骆景行:“还能有谁?”姜绵喃喃说:“没有。”骆景行笑:“你不喜欢我,你跟着我跑做什么?”姜绵:“……”骆景行:“要不是你一直不肯从教室里出来,咱们也不用等到现在还没到家。”姜绵低着头,注视脚下的水坑,咬唇没吭声。骆景行说:“你是不是故意想跟我待在一起啊?”姜绵直接拿手去堵他嘴的冲动都有了。“我没有!你别乱说!”骆景行:“嗯?”姜绵:“我这不是怕年级主任看见吗?”骆景行嘴角噙着笑:“看见我们什么?”“……”“看见我们早恋吗?”“……”“还是说,看见我亲你?”-姜绵觉得这人简直没法聊。好在回家的路并不远。何漾正在等他们吃饭。推门便是诱人的饭菜香,王姨端着煲好的汤从厨房里走出来,笑眯眯瞧着他们俩:“可算回来了,汤还是热的呢,先喝点。”姜绵乖巧点头:“谢谢王姨。”对方说:“天气冷,你们等等,我先把菜热热,难得小景这些天都回家吃,我多炒了几个菜。”骆景行这段时间,回家吃晚饭的次数确实肉眼可见的多起来。姜绵心头微荡,快一步解释:“之前骆哥哥因为数学竞赛的事情,经常被数学老师留下来专门辅导,所以才回得比较晚。”这话说完,姜绵立刻就后悔了。这事何阿姨他们能不知道吗?还非得她来解释?姜绵顿时心虚感爆棚。她那丁点其它心思,顷刻间仿佛昭然若揭。不料王姨讶异瞧她一眼:“是吗?”姜绵:“?”王姨笑着说:“你何阿姨还老担心你骆哥哥在外面玩野了心。”说着又望向骆景行:“你这孩子,学习是好事,非得藏着掖着。”意识到什么,姜绵犹豫着补充:“而且这回骆哥哥拿了省一等奖,老师高兴坏了,荣誉墙上还贴了骆哥哥的照片,特别帅,惹得好多女孩子都偷偷拍照呢。”话音落下,姜绵才反应过来骆景行也在。这话说的,就好像她是骆景行的迷妹一样。还吃着莫名其妙的酸醋。飞快一瞥正不紧不慢朝她望过来的骆景行,姜绵装模作样舀了勺汤,闭上嘴再也不吭声了。何漾闻言有些动容,正待说些什么,又颇为复杂的瞧了眼骆景行。骆景行刚好从姜绵处收回眼。王姨欣慰道:“是吗?拿了奖怎么也不跟家里说说,找个日子好好庆祝一下,我明天多炒几个好菜。”“没什么好说的,”骆景行面色平静,“明天晚上我约了同学,不回家吃。”王姨:“可是……”骆景行沉吟几秒,缓和了语气:“如果没什么事的话,王姨你明天就好好休息,这天怪冷的。”王姨:“那绵绵呢?”闻言,骆景行也看向她。姜绵愣了愣,说:“我跟骆哥哥一起出去玩。”气氛莫名有些微妙。姜绵动了动唇,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就听何漾话锋一转:“对了,绵绵。”姜绵轻轻捏着小勺,抬眸,等何漾把话说完。何漾笑笑:“你爸爸今天给我打了电话,说你跟他讲,你想要住校?”姜绵微微愣了愣。何漾有意把话题从骆景行处移开,突然想到这茬,温声道:“他说他昨晚已经跟学校那边打过招呼了,明天老师会把申请表给你。”“……”“只是这学期也不剩多久了,住校的话得等到下个学期再说。”“……”“本来我还怕是你在这里住的不习惯,挺舍不得的,不过想想你爸爸说的也对,住校的话学习确实会比较方便,听学校老师说,今年要开始晚自习了?”姜绵点头:“好像是,这事我明天再去问问老师。”话到一半,就听骆景行把筷子往碗上一搁,起身:“我吃饱了。”姜绵偏过头,抬眼望去。便见骆景行本就不算好的脸色,此时更是直接黑了脸,他把放在沙发上的书包随手拎在手里,一言不发上楼。姜绵也有些懵。住校这件事情,还是她刚刚转学的时候跟姜先生提起的。主要是害怕给何阿姨添麻烦,而且她那会儿,也跟骆景行算不上熟。哪想隔了这么久,姜先生忽然就放在了心上。也是。姜先生老早就提过,他平时工作太忙,没时间照顾她。她总不能一直住在别人家里-晚饭结束,已经是半刻钟以后的事情了。何漾回了书房工作,留下姜绵帮着王姨收拾碗筷。趁着那二人不在,王姨颇为感慨的絮叨:“好端端的非得闹成这样,何必呢这不是。”细想起来,骆景行和何漾的关系确实一直很不好。今天也不是第一次。姜绵问:“他们以前也经常这样吗?”“他们夫妻工作都忙,以前一直都把小景放他爷爷那里,后来他爷爷病逝,才搬来这边住。”姜绵颔首。这倒跟她有些像。她以前好像听骆景行也提起过一点。其实她以前也怪过姜先生。最近的一次还是几个月前,明明说好要接她一起住的,结果等了半天,等来了何漾。但是怪又有什么用。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忙。有时候想着想着,也看开了。说不定她以后也这样。突然又开始变得茫然,好像长大也不一定是件很好的事情。但是再怎么样,这些也是她自己而已。骆景行和何漾之间的事情她未知全貌,自然不好过多揣测。送走王姨,姜绵也回到二楼。骆景行的房门紧关,透过门底的缝隙,有熟悉的光亮。在走廊杵了好半晌,姜绵犹豫着叩响门。没有人应。隔了良久,房门才被人从里打开。骆景行的声音很轻,手还扶在门把上,淡淡道:“怎么了?”没有半点让她进门的意思。姜绵的眼神忽闪:“你在忙吗?”骆景行没说话。姜绵说:“如果你在忙的话,那我晚点再……”话音未落,骆景行拉住准备转身离开的她。像是突然就泄了气,骆景行盯紧她的眼睛:“我说,你还真是……”“……”“算了,”骆景行烦躁道,“你找的话,多忙都不算忙。”☆、我的小仙女“你……”姜绵飞快一瞥走廊的另一端:“你小点声!”骆景行好气又好笑, 满腔的燥不知道该往哪里撒,简直是拿对方没办法。顺势把姜绵往里拽,关上门, 骆景行才松手道:“你做什么呢?”姜绵揉了揉手腕,抬眸。骆景行说:“偷偷摸摸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干嘛。”姜绵被骆景行说得有些脸热:“我还能干嘛?”可惜那人饶是气头上,也毫不知收敛, 理所当然道:“孤男寡女, 可以干的事情可多了。”姜绵:“……”姜绵:“你闭嘴……”骆景行痞里痞气的笑,默默盯着她瞧了许久, 最后干脆直接懒懒斜倚在墙上,视线长久没有从她的方向离开:“你来找我,就是让我闭嘴的吗?”虽然意识到骆景行应该是生气了,但姜绵这会儿被他怼得语塞,心情无比复杂。习惯性地在书桌前坐下, 姜绵小声埋怨:“你这人是鞭炮吗,一点就炸。”骆景行没立即接话。就算是现在……也感觉眼前人可可爱爱的。骆景行觉得自己怕不是没救了, 双手抱臂, 默了半晌才无可奈何出声:“姜绵,我说你啊……”姜绵静静等他把话说完。骆景行直接拖了把椅子来在姜绵的跟前, 两腿大咧咧的分开,反坐着把手搁在椅背上看她:“你怎么这么有能耐啊。”这语气说的,实在是让人摸不清是贬义还是褒义。姜绵莫名其妙:“什么意思?”骆景行问:“你是不是会下蛊?”姜绵愣住:“啊?”骆景行认真说:“就那种什么情蛊,爱你爱的死去活来的那种。”没想到骆景行这种时候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姜绵整个人都懵了。这人……乱七八糟的话张口就来, 实在是令人招架不住。“……哪有这种东西。”“我觉得我这种情况还挺像的。”“……”姜绵说不过他,整个人晕晕乎乎,差点忘了来这里的目的。就见骆景行轻轻把下巴枕在清瘦手臂上,抬眸瞧她,神色无辜又委屈:“其实我这人不光一点就炸,还一哄就消。”“……”骆景行的声音极轻,柔得不像话:“小绵绵,哄哄我呗?”说的人不臊。听的人臊。姜绵下意识避开骆景行的眼光:“你、你别这样跟我说话……”骆景行歪了歪脑袋:“真不准备哄我啊?”“……”姜绵一阵无言。等了片刻。骆景行的清冽声线低而缓,与微凉夜色融为一体,再次唤道:“姜绵。”连名带姓的。他最近时常这样喊她。骆景行说:“我这人也不是没有脾气的。”姜绵眼睫微颤。骆景行微敛着眼,默了几秒。“而且有时候脾气还挺不好。”确实不太好。姜绵想了想,这人对不感兴趣的东西从来不上心,还常常满脸不耐烦。将“莫挨老子”四个字贯彻到极致。“但你是例外,”骆景行的嗓音转低,“因为喜欢你。”“……”姜绵咬咬唇,没吭声。骆景行气极反笑,半开着玩笑话吐槽:“啧,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骆景行。”姜绵冷不丁开口。窗外噼里啪啦又开始下起雨来。凉风透过没完全关紧的窗户,自缝隙中飘进来。垂落在地的深色窗帘微微鼓动。“我从来没有因为过谁喜欢我,就喜欢谁,”姜绵坐得端正,语气说得也很正经,“如果我喜欢你,那肯定仅仅是因为我喜欢你,就这个样子而已,我……”不等她把话说完……骆景行微微坐直身子,突然截住她的话:“再说一遍?”“……”“再说一遍,你喜欢我。”“我是说如果。”姜绵赧然强调。骆景行:“……”去他妈的如果。没有如果。骆景行的眉头隆重拧成一团:“真不准备哄我啊?”这话听起来委屈巴巴的。姜绵一时有些失神,心软成一片:“怎么哄?”骆景行道:“能不能不住校?”姜绵差点就要点头。猝然回神,到了嘴边的简单一个“好”字,及时拐了弯。她眨眨眼:“不能。”靠。骆景行臭着脸,毫不掩饰自己的满腔不满。便听姜绵继续说:“我总不能一直住在你家。”他蹙眉,丝毫不认同她的话:“能的,怎么不能?”姜绵:“嗯?”骆景行:“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姜绵愣怔半秒,倏然有些脸红,安安静静地看了对方片刻。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姜绵突然问:“骆景行,你能喜欢一个人多久?”骆景行正烦着,被姜绵这一记回转球打得猝不及防,有些懵圈。姜绵垂下眼:“可以喜欢很多很多年吗?”骆景行注视着眼前的人,深邃的目光细细描绘对方的眉眼,似是要一直望到心里去。直等到姜绵狐疑,以为这人真不准备搭理自己了,骆景行才慢悠悠开口:“是吧。”姜绵微微抬起下颔看他。骆景行说得很慢:“不瞒你说,我觉得自己还挺长情的。”姜绵若有所思点头:“知道了。”喜欢了很久。很多很多年。韩也口中那个被骆景行惦记了好些年,比所有人都漂亮的小仙女,毫无征兆地又窜入姜绵的脑袋里。骆景行也没想过姜绵这么快就松口,反应迟了几秒,反问:“知道了?”姜绵:“嗯。”“真的?”骆景行犹豫,试探道,“那……不住校了?”姜绵认真的,一字一顿说:“不要。”骆景行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不要住校了?”姜绵:“……”姜绵不明白:“我只是住个校而已,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啊?”骆景行诚然:“担心的多了去了。”姜绵:“???”说罢,骆景行转身抓起桌上的笔,大有一副送客,我爱学习,学习爱我的忘我境界。姜绵注视着骆景行看起来颇为专注的侧脸,思索几秒:“你以前说过不会真的生我气的。”“唔,”骆景行懒懒散散回,“我没生气。”姜绵一时无言。这看起来,像是没生气的样子吗?反正她觉得不像。“骆景行。”姜绵迟疑喊他。骆景行眼皮子微微一抬,挣扎几番后……重新别开眼,含糊回:“嗯。”姜绵小声说:“你过来一点。”骆景行这会儿把一个受害者角色饰演得淋漓尽致,浑身散发着“老子不爽”、“老子很受伤”的气场,视线再没移动一下:“干嘛?”换句话说就是:有事吗您?最后一个嚣张字音刚刚落下。姜绵也不管不顾凑过身来,轻轻在他的侧脸上飞快啄了一啄。比蜻蜓点水还轻、溜得还快。快得像无事发生。骆景行整个人都懵圈了。待回过神来,姜绵已经是霞飞双颊,耳根和脖颈处连带着一并染上羞人的绯红,眼见着骆景行呆呆看过来,姜绵眸光微转,别开眼:“之前说好的,一等奖奖励。”姜绵一边说,一边仓惶站起身。慌乱间膝盖磕在椅子上,吃痛地倒吸了口凉气。“等……等一下,”骆景行薄唇微抿,神色间露出几分错愕,人生第一次尝试到结巴的滋味,“就、就这?”姜绵还疼着,蹙眉:“写你的作业去。”骆景行拉住她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放了:“不是,你怎么也不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姜绵说:“我跟你说了,让你凑过来一点。”骆景行:“……”姜绵:“是你没理我。”作为年级里传说中的扛把子,某人一向很不要脸。要脸做什么?能当饭吃吗?骆景行当场直接耍赖:“不行,刚才的不作数。”姜绵觉得这人简直就是无理取闹:“怎么就不作数了?”骆景行:“光亲脸怎么够?!”姜绵:“……”姜绵本来就红的脸,此刻更是烫到不行,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再这样得寸进尺,我就不理你了……”骆景行思索须臾,作出让步:“那等我期末考试考了年级第一,你再给我奖励?”姜绵瞪他一眼,鬼使神差地又有些想笑,说:“你上回明明还说要我加把劲,年级第一让我给的。”骆景行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纠正:“我说的是你同意跟我早恋,我就把年级第一让给你。”姜绵愣住。原话是这样?她这话只记得一半,被骆景行这么一提醒,才后知后觉。姜绵咬咬唇,实在没想到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而骆景行的心情跟变天一样快,此刻更是直接把眼光黏在了姜绵的身上。那双本就生得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不由自已地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使得凌厉的脸部顷刻间柔和不少,似是世间春色都汇进他湛亮的眸光里。“要不然这样吧,”启唇的刹那,骆景行多了几分戏谑口吻,“要是我还是年级第一,咱们就早恋吧。”姜绵都快要对“早恋”这两个字产生心理阴影了。但这会儿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回去,讪讪道:“那万一我是第一呢?”“那样正好。”骆景行牵紧她的手,俯身凑近。他把手肘枕在膝盖上,说话的同时,微微抬起下巴对上她的眼睛:“我把第一的位置让给你,你跟我早恋。”姜绵:“???”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姜绵顷刻间才发觉……自己似乎被骆景行绕晕,掉进了一个大坑。作者有话要说:感谢1234567大宝贝的营养液*4谢谢支持~☆、我的小仙女翌日, 骆景行度过了高中生涯以来,最充实、学习最刻苦的一天。具体表现为上课突然精神了,不玩手机也不睡觉, 就连课间大伙儿都能看见他们骆哥埋头刷题的奋斗身影。最后沈译实在看不下去了,悄悄问姜绵:“骆哥他这是怎么了?提前进入了更年期?”话刚说完, 一个揉得相当结实的纸团直接砸在脑门上。沈译吓了一跳,瞪大眼骂了声“卧槽”。骆景行麻溜转了转指尖的笔, 斜睨问:“更什么期?”沈译大呼不科学:“这你都能听见?你耳朵怎么长的?!”骆景行懒得理他, 正准备再抽一张卷子。沈译急忙制止了他:“骆哥,别写了!”骆景行:“?”沈译:“连你都这样!我们这些渣渣怎么办啊!”骆景行嫌弃拂开对方紧抓住自己手的爪子:“有话好好说, 都是正经人,别动手动脚。”沈译锲而不舍,抓他更紧:“给我们一条活路吧!骆哥!”骆景行一脸麻木。去他妹的活路。老子的终身大事比较重要。昨晚他翻来覆去想了整宿,最后得出结论,机会得把握在自己的手里!谁知道某人会不会耍赖。还是他自己亲自搞个第一来感觉会比较有希望。虽然他以前从没有为这种事情头疼过。可不怕一万, 就怕万一。骆景行没准备让自己有失手的机会。放学前老师对骆景行的表现大为赞赏,认为自己一年多以来的苦心劝解终于获得了巨大成效, 并表示希望骆同学继续保持这样的干劲, 勤学上进。除此之外,还再三强调大家也一定得好好向骆同学学习, 向优秀同学看齐。姜绵忍不住扶额。不能学。学了老师你会后悔的。最后大伙儿按之前说好的,浩浩荡荡来到预订好的餐厅。作为掏钱的金主,骆景行被迎上主位,他漫不经心坐下, 伸手在书包里掏了几下。众人不约而同望过来,心头大呼“我了个去”。不是吧?!骆景行慢慢悠悠拿出手机,抬头。骆景行:“?”还好还好……所有人立即松了一口气。幸好他们骆哥掏出的是手机,而不是一沓模拟练习卷。不然这场景可太恐怖了!龙娜拍拍胸脯,长叹一口气:“这才高二,骆哥就已经这么拼了吗?以后还得了?!”姜绵默默不吭声。龙娜突地愣了愣,问:“姜绵,你为什么坐在这里?”姜绵不解。她为什么不能坐在这里?龙娜说:“作为骆哥的同桌,你应该坐他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