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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盛夏》TXT全集下载_16(1 / 1)

游屿笑道:“你想吃多少吃多少。”方志材拿来的多,游屿一个人也吃不完,看薄邵意的样子像是喜欢,游屿一直住在他这也没什么好送的。……天气转凉,秋日比想象中来的慢,但冬日却在一夜之间席卷整个城市。游屿从衣柜翻出羽绒服,他衣柜上贴着日历,日历只剩下孤零零一张,十二月五日标着红圈,这是艺考的日子。学乐器的学生比美术生要晚一个多月,班里的同学已经陆续回到学校领取准考证。十一月中旬,游屿便向老师请假,每日待在画室模拟考试练习,陈卡斯也不再叫他学上色,任由他自主复习。舒少媛目前安胎状况良好,可以偶尔出门走几圈散心,她提出陪游屿几日,游屿感冒怕传染给她,只匆匆在周末早上去她那坐了会。不光是感冒的原因,而是游屿又换了住处,从薄邵意的公寓搬到了薄家。如果说没有压力那是假的,游屿从小对待考试便一直处于极度不自信,只不过平时不会显露出太多情绪。艺考决定生死,压力始终伴随左右,最后终于击垮脆弱的健康防线。向老师请假后的第二日游屿便开始陆陆续续发低烧,薄邵意上学不放心游屿一个人待家,便请薄覃桉帮忙照顾。薄邵意理所当然,薄覃桉是医生,医生更懂得怎么照顾病人。游屿心事重重地站在洗漱台前,看着镜中眼袋颇深,面色惨白的自己。他还真没想到一个艺考会把自己的精神状态全面摧毁,甚至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薄覃桉在客厅,来接游屿回薄家。薄邵意上学前已经将游屿的所有绘画工具帮忙搬到楼下,放进薄覃桉车的后备箱中。薄覃桉知道游屿精神压力大,可没想到居然会把游屿搞成这幅颓废的样子。游屿气势微弱地对薄覃桉比了个我可以的手势,见薄覃桉不信,又强撑着笑容说:“这次真的没事。”薄覃桉伸手摸了下游屿的后颈,游屿觉得痒,下意识缩了下,薄覃桉说:“现在每天休息几个小时?”游屿不说话,而后缓缓伸出三个手指,小指迟疑片刻也跟着颤巍巍竖起来。薄覃桉叹道:“你该休息。”游屿也倒是想休息,但每次闭上眼,脑海里走马灯似地播放考试时间,考试地点,考试内容。偶尔还会回忆学校下课铃,或者是操场那边传来的打闹声。他指指自己的耳朵,“总觉得闭眼能听到什么声音。”试前紧张只能缓解并不能彻底消失,薄覃桉问游屿需要做心理辅导吗?游屿摇头,考试结束自然会好,心理辅导也只不过是告诉他放松心情。到薄家后,游屿坐在花园花台边发呆,画具全都堆在脚边,他没兴趣画,只想安静坐会。冬日太冷,很快他便手脚蜷缩地跑回屋内。薄覃桉正在进行视频通话,对方是国外某医院的医生,他们似乎是在讨论如何手术。偶尔薄覃桉还会抬手示范下,游屿就坐在摄像头外看着他讲自己根本听不懂的英文词汇。哪怕身边所有人都安慰他,这场考试对于他来说小菜一碟,可游屿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没信心,而是面对重要选择时会莫名想要退却。这场考试决定自己的人生,他想迎难而上,可心中总有某个角落会发出微弱且清晰的呼喊。你会失败。这场视频会议太长,长到游屿靠在薄覃桉腿边,抱着抱枕睡了过去。少年柔软的发乱糟糟贴在薄覃桉腿边,薄覃桉切断视频后俯身去看游屿,他叫了他几声,游屿并未给予回应。游屿整宿整宿失眠,此时倒是彻底睡了过去。薄覃桉轻轻将游屿抱起,正要站起时却突然僵了下。游屿靠着他的腿时间太久,以至于右腿血液不流通,此时竟整条腿发麻,他不由得等待麻意退却,再带游屿上楼。“薄……薄医生。”游屿忽然迷迷糊糊睁眼。薄覃桉低头看他,游屿伸手抓了抓脸颊,“几点了?”“还早,可以再睡会。”薄覃桉说。“哦。”游屿将手腕搭在薄覃桉肩膀,小小打了个哈切,脸又重新埋进他怀中睡过去。游屿又比之前重了点,颧骨四周也终于多了点肉,整个脸颊显现出一种健康的红润。每个阶段的游屿,薄覃桉都抱过,所以格外清楚。薄覃桉将游屿放在被子里,游屿哼哼唧唧翻了个身,衣角向上翻,露出过于纤细的腰,白皙且单薄的皮肤包裹着骨骼,看起来脆弱生动。薄覃桉眼神晦暗,用被子将游屿裹好离开。时间过得飞快,艺考前一日,游屿去看了考场,考试当日薄覃桉开车送他。薄覃桉问他紧张吗,游屿笑着摇头,事到临头倒是忽然心情放松,什么都不怕了。成败在此一举,临时反悔也没回头的余地。考场外聚集许多家长,考生凭准考证入内,离考试还有一个小时,不急着进考场。游屿靠在车窗边垂眼忽然笑了下,他没想到考试居然是薄覃桉陪着他。“薄医生,谢谢你。”游屿轻声。他曾经幻想过,艺考当日是舒少媛带着他,或者是自己一个人坐公交去考场,陪同与孤独二选一,但今日居然是坐在薄覃桉的车里即将踏入考场。考场外的考生有兴奋,也有面带忧愁,但更多的期待,好像这个年纪的人总是带着一股子无畏的勇往直前。兜兜转转,还是选择了画画。“您帮我这么多,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您。”刚刚对薄覃桉的称呼还是“你”,道谢时游屿便又换回到“您”。薄覃桉单手扶着方向盘问:“你有什么值得我索取的回报吗?”游屿认真想了想,没有。“但没有一个人会无私对另外一个人付出。”薄覃桉说。他没待游屿细想,又道:“考试结束有什么计划吗?”“得去见方远。”游屿磕磕绊绊说出名字,他不太适应叫方远父亲,如果叫叔叔好像又很怪。其实几天前方志材就打来电话说方远病情加重,又住院了,住院当晚同房病友没能在与病毒抗争中获胜,后半夜走的。方远受了刺激,第二日凌晨也被推进加护病房,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冬天太难挨,似乎所有死亡都逃离不了寒冷。游屿当时提出去医院看望,但方志材拒绝地格外果断,他说方远特地嘱咐不要告诉游屿,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让游屿知道。他说你是大哥的儿子,是他唯一惦记的人。最后二人商量,等游屿艺考结束去看望。游屿没做好准备,他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要与方远见面,但如果不见面,指不定哪天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父亲。“我去见他,他要是抱着我哭,我哭不出来。”那该多尴尬。薄覃桉看看腕表,提醒游屿该进考场。游屿跳下车时,想了想说:“我觉得我一定会超常发挥。”“加油。”薄覃桉鼓励道。“如果我成功通过,我送您一幅陈老师的画。”游屿说。薄覃桉问,怎么不是你自己的。游屿耸耸肩,“我画得没陈老师好。”陈卡斯的画随便拿出去还能卖钱,游屿弯眸笑道:“我没什么好送您的,如果您不喜欢陈老师的画,转手卖掉或者换其他喜欢的画也挺值。”薄覃桉被游屿胡言乱语逗笑,游屿脚步轻快跑去考场。第四十四章考生携带准考证与身份中排队进入考场,游屿看着自己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日写着十二月三十一日,忽然意识到今年生日过后他便成年了。游屿对过生日不感兴趣,舒少媛对生日也不怎么感冒,总觉得多长一岁多老一分,以至于母子两从没有为自己庆祝的意识。轮到检查准考证,游屿连忙将身份证递给监考老师,老师让他原地转一圈,用金属探测器扫描确认没有带电子设备后放他进去。之前已经做过很多练习,游屿控制好时间,踏着点交卷。冬日温差大,交卷前一小时冻得他手脚冰凉,好在薄覃桉车内暖风充足,他接过薄覃桉递给他的热牛奶,咕嘟咕嘟喝下去小半杯。薄覃桉问游屿考得如何。也不知怎么的,之前画画他总觉得时间过得飞快,没怎么画便已经从日上三竿至暮色微合。但今日格外难熬,时间慢腾腾地像蜗牛,或许也有考场太冷的原因,以至于游屿每隔半小时都要抬头去看一眼时间。画到最后,他已经被冻得没知觉了,“不知道。”游屿老老实实回答。他是真不知道自己画得好不好,但这一关总算是平安度过,接下来他便不需要再面对每日大量的练习,可以全身心投入高考复习中。接考生的家长多,车人挤在一起,薄覃桉前头挡着三四两车没法从上路,校方配合交警紧急疏通,只能熄火先等着。薄覃桉问游屿,想好以后报考什么大学了吗?游屿摇头,艺术学院很多,南大虽是舒少媛的期望,但游屿觉得自己去哪里都可以。他问薄覃桉,上大学不去远一点的地方是不是很亏。从小在一座城市长大,好不容易有机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趁年轻没牵挂的时候该多出去走走,年龄一旦增加,做事便多几分畏手畏脚的顾虑。再说舒少媛在南大当老师,等到孩子出生后,他难免要帮舒少媛照顾。“只要不是南大。”游屿笑着说,“我应该去哪都可以。”“其实……”游屿沉默片刻,略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不敢跟方志材回去。”“听说是在北方一个小村子里。”游屿之前看多了拐卖人口的新闻,方家两兄弟都在家门口蹲过点,他总是觉得不舒服。“如果有时间,您可以陪我一起去吗?”游屿下意识低头抠手指上的倒刺,这个要求在他看来过于无礼,薄覃桉能够抽出时间照顾考试的自己,已经是特别待遇。“其实也没什么,我想方志材……但我其实马上就要成年了。”游屿最近格外在意成年这两个字,好像成年后便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放心大胆尝试。游屿越说底气越流失地快,最终他开始懊悔为何要答应方志材。方志材为找到游屿,特地在这找了一份临时工,每日住在破旧的职工宿舍。游屿其实也想过,自家空着也是空着,好歹和方志材是亲戚,不如让他借住一段日子。但他不喜欢有人来家住,这被通常称作领地意识,只要有人入侵生活,他便会异常烦躁,更严重时甚至会像在家见杨程昱时一气之下跑出去离家出走。他跟方志材去人生地不熟,一个与自己生活习惯完全不同的家庭,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习惯。“什么时候。”薄覃桉问。游屿愣了下,连忙摆手:“我胡说八道,我可以自己去。”薄覃桉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游屿,很快游屿眼神飘忽,内心似是做了十足的挣扎,最后诚实道:“我不敢。”很快男人发出一声轻笑,包含着无奈的意味。说话间校门口的车辆不再拥堵,薄覃桉这才发动车子上路。游屿得先回学校一趟,薄覃桉将游屿送至校门口后离开。游屿去办公室找老师拿最近耽误课程的教材,作为班内唯一一个艺考生,老师们自然对游屿更上心些。游屿懂事听话,学习又努力,老师们都愿意多照顾他点。从学校出来后游屿和方志材见了一面,原本想约在咖啡厅见面,但咖啡厅饮品都太贵,方志材作为长辈不会让游屿付钱,方志材打工赚的是体力前,一个月也挣不了多少还要补贴给方远治病,游屿再三考虑将地点定在快餐店。方志材来前他点好食物,边吃边等。方志材穿着工服,游屿看到他后冲他招手,方志材笑着走过来坐下。“考试考得怎么样?”方志材问游屿。游屿点头,“还好。”他与方志材没多少共同话题,便直切主题问方远目前的健康状况。被病痛折磨已久的家庭,无论是当事者或者是家人,都会从一种绝望转而平静,平静接受命运的安排,珍惜每一次的彼此注视。“他现在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好好跟你说说话。”方志材说。自从方志材将游屿的照片带回去,方远这才明白上次在楼道里见到的人竟然就是游屿。但当时太黑,他只看清楚了个大概,游屿不愿意视频,他不强迫,只要听着方志材与游屿聊天便觉得高兴。游屿皱眉道:“跟你回去见他可以,但我有个要求。”“你说。”方志材点头。“我答应跟你回去见他,不代表我会认他,我的人生并没有父亲这两个字。”游屿平静道,“我叫不出爸爸两个字,你们不能强迫我。”“就算他病危,看望他不是我的义务,他并没有养过我。”在看望方远前,游屿必须与方志材沟通好,以免到时候方家所有人都误以为他回方家便代表认了这个父亲,要立即融入这个家庭。“我想我们以后还是尽量不要联系,我有我的生活,至于我妈妈,我希望你们不要去打扰他。”“我保证,如果你们打扰她的生活,方远这辈子再也别想见我。”游屿冷道。方志材听罢立即道,“游屿,他可是你亲生父亲。”“舒少媛也是我的亲生母亲。”游屿说,“在你们一家人互帮互助的时候,她一个人照顾我长大。”“你没有想过为什么舒少媛要带你走吗?”方志材严肃道。游屿摇头,“不想。”话音刚落,方志材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游屿倾身将餐盘推向方志材,“您别生气,喝点冷饮降降火。”“其实你们心里明白,我和你们很难成为一家人。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消费方式。”游屿从小不缺钱花,舒少媛与杨程昱一起生活后,他的生活费更是与日俱增,小金库一天比一天富足。他单手撑着下巴,弯眸笑了下,“比起舒女士带我走,我更想知道她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家庭,为什么会认识你们。”“你知道,我自小没有亲戚。”方志材来的时候没有吃饭,游屿示意他可以先吃饱,吃完再说也不迟。其实没有遇到方志材前,游屿并不知道自己对待陌生人能如此强硬,在他的记忆中,自己似乎很少拒绝,总是奉行随遇而安,对待生活没什么过多的反抗与拒绝。方志材吃得很快,他接过游屿递来的纸巾擦嘴,望着面前身着黑色羽绒服,哪怕是在暖气充足的空间里也不愿意脱下,反而用围巾将自己裹得更紧。他忽的笑了,说,你和你母亲十成十的像。“哪里。”游屿说。“样貌,不,性格更像。”方志材说,“你比你母亲的性格更恶劣。”游屿无辜道,“我以为你会告诉我,我比我母亲温和的多,也更好说话。”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松同意你们的要求,跟着你去那个陌生的北方。“我们和你妈妈住在一个村子,两家隔一条小溪,她和你爸爸在村里的小学上学。”舒少媛比方远小,但方远上学迟,舒少媛一直跟奶奶生活,父母都去城市打工,一年也回来不了几次。说白了就是留守儿童。舒少媛自小长得漂亮,又和方远从小长大,更是同班同学,方远自然也对她多加照顾。村子经常有下乡支教的大学生,舒少媛上小学三年级时,学校来了新的女老师,老师刚来便送给全班同学每人一颗进口巧克力。包裹巧克力的纸袋上画着漂亮的卡通人物,舒少媛便将巧克力吃了,照着卡通人物临摹。课间老师忘记带走课本,回来取时正好看到舒少媛一个人坐在教室。那个女老师会画一手漂亮的简笔画,她看到舒少媛画画便忍不住走上去指导,自那以后舒少媛便经常去找老师,老师也喜欢舒少媛,每次回城购买书籍时都会带回一本将如何画画的书送给舒少媛。方志材说,“你妈妈很有天赋,稍微学几天就能画得很漂亮。”小学毕业后要出村上初中,舒少媛学习好,考到了镇子上的中学。那个时候的农村教育水平不高,全班也就舒少媛一个人考了过去。方家是村里较为富裕的家庭,方远又是老大,以后要肩负起整个家庭的重担,方家父母商量商量花钱让他也去镇子上学。舒少媛在实验班,方远这种吊车尾的学生只能在最差的班级混日子。初中有专门的美术课,舒少媛成绩优秀,经过老师的指导以及自学去城市比赛得了少年绘画三等奖。奖状现在还挂在镇子中学的走廊里。逐渐脱离幼稚走向成熟的少女比任何宝石都要耀眼,舒少媛喜欢画画,舒奶奶拿出所有积蓄供她去上专业的美术班,舒少媛自己也在闲暇时去亲戚家的饭店里打工,虽然辛苦,但她每天都在进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方远喜欢上了舒少媛。第四十五章优秀富有才华的少女与学习差劲的劣等生,任谁看来都像两个世界的人。方远对舒少媛好,在舒少媛看来就像是兄妹之间的互相照顾,再正常不过。她每日对着方远一口一个哥哥叫着,方远自个也乐意。同村之间互相有个照应,两家人都能放心些。中考对于小地方的人来说,是个除了高考之外,人生最重要的一道坎。考得上高中,有学上,便能逃过辍学在家务农的人生。方远毫无悬念,中考结束后便立即回家帮家人种地,而舒少媛则以高分考进城内的重点高中。并因为绘画天赋,被校方免去学费,作为重点生培养。舒少媛不放心奶奶一个人在家中,对于她来说,熟悉且可靠的就只有方远。方远心知舒少媛的难处,特地去找舒少媛,让她安心上学。“再多的,我也不清楚。”方志材说,“那个时候我也在上学,不经常回家,直到几年后舒少媛回村,提出要和你爸爸结婚。”游屿沉默,舒少媛心高气傲,见过外面的花花世界后怎么可能回去跟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结婚?方远从未对家人说过为何舒少媛会愿意嫁进方家,正如同舒少媛从来不肯对游屿诉说自己的过去。事到如今,游屿忽然觉得是自己太执着过去。那是舒少媛的人生,是她想隐藏的过去,如果他真的……走出快餐店后,游屿约薄邵意出门去网吧打游戏,谁知薄邵意今日改性说自己要好好学习。游屿问他吃了什么药,薄邵意捂着话筒说我爸来了。薄覃桉没走?“吃了吗?我买披萨回来。”游屿想了想说。“行,水果的。”薄邵意说,“再要一份肉酱面,我爸不喜欢吃披萨。”披萨凉了不好吃,游屿买好后打车回去,刚开门正好看到薄覃桉站在离自己不到一米的位置穿外套。游屿问:“您不吃披萨吗?”“上班。”薄覃桉说。游屿笑了笑,“还有意面,您带走吧,专为您买的。”话落,薄覃桉将视线放在游屿提着的塑料袋上,游屿立即将意面从披萨袋里分出来递给薄覃桉。薄覃桉没接,他问游屿去了哪。游屿不说实话,只说在办公室老师留他整理作业,所以回来比较迟。“你父亲的病,如果想治疗还是需要去国内专治癌症的权威医院,如果你父亲愿意,可以先把诊断资料发来,我交给认识的同事研究。”薄覃桉说。游屿摇头,他已经够让薄覃桉费心,“晚期没得治,就算有挽回的几率,方家也负担不起高昂的医药费。”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薄家这么有钱,世界上有钱的人很多,没钱的人占大多数。有钱的人用钱买时间,买无数能够满足精神需求的东西。但穷人用时间换钱,再严重一些甚至是用生命换钱。“有很多医疗政策可以申请。”薄覃桉说。游屿看着薄覃桉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看着他一身简单的黑色大衣,手臂上挂着暖色的羊绒围巾,他不喜欢戴手套,每次见面他的手骨都会被冻得很红,但他手掌永远都是热的。薄覃桉越是这样,越让他觉得他欠他的更多,游屿忍不住说:“薄……”“我猜你下一句是拒绝。”薄覃桉先一步说。游屿哑口无言,张着嘴什么话都说不出。但他还是稳了稳情绪,声音压地很低,甚至连神色都敛着,不想让他看出什么。“您不是要上班吗?拿着面快走吧。”游屿低着头匆匆来到薄覃桉身旁,将袋子塞进薄覃桉手里,转身就要回卧室,薄邵意大概还在书房焦头烂额。本以为薄覃桉这就要走,没想到薄覃桉反手握住游屿的手腕,他顺手将少年扯了把,游屿没站稳,一个趔趄扑到薄覃桉怀中。他惊慌失措地要站起,薄覃桉显然没给他这个机会,薄覃桉对游屿说。“抬头。”游屿只顾着挣脱,但薄覃桉的力气真的太大了,他的反抗没有任何用处。“游屿,抬头看我。”游屿不得不与他对视。“你拒绝前,有想过还是会接受我的帮助吗?”游屿呼吸有瞬间的停滞,薄覃桉的气势太强,他不得不屏住呼吸,大脑内的理智绷成一条直线,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前所未有地紧绷。他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呼吸,他只被薄覃桉半强迫着对视。是半强迫,因为他心里还是愿意听薄覃桉的话。他的潜意识告诉自己,听薄覃桉的话。无论薄覃桉说什么做什么,总不会害自己。“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薄覃桉问游屿。“是个……”游屿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憋了半天吞吞吐吐道。“是个好人。”本以为薄覃桉会被他发好人卡而失笑,但薄覃桉反而有些微微的愠怒,他问游屿:“是个好人?”不是吗?游屿眨了下眼。薄覃桉轻声:“游屿,我并不是什么好人,如果让你有什么误会,我希望趁现在这个机会,让我们一起解开误会。”“薄医生。”游屿被步步紧逼,实在是没见过薄覃桉这个样子。明明几个小时前,薄覃桉还一副面带笑容的样子。他硬着头皮问薄覃桉是心情不好吗?“如果心情不好,不如说出来。”游屿观察着薄覃桉的脸色,“虽然我可能没能力帮您解决,但……”“去过酒吧吗?”啊?游屿没反应过来,薄覃桉低笑一声说:“今晚带你去酒吧玩。”“我不去。”“好,那就等你成年那天。”薄覃桉说。“你知道?!”薄覃桉松开游屿,游屿立即后退几步离开他随意可拿捏自己的范围。“如果方远的病治疗能够有效控制,钱不是问题。”薄覃桉绕过之前的话题,“我告诉过他,我愿意借钱,方家已经将病历发给我,几天后就会出结果。游屿,这件事没得商量。”这句话信息量太大,游屿只抓住了后半句,猛地联想到当时方志材打来电话,他告诉自己方远病危却并没有强迫自己去见方远,当时游屿觉得可能是因为他和方远不熟,现在看来,病危通知书时是病人随时都处于丢命的状态,万一他不去见面,可能就是一辈子的永别。“是你。”游屿难掩心中的震惊,他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本不该告诉你。”薄覃桉说。“但现在我觉得你该知道,游屿,你不想欠我的,但已经欠了很多。”薄覃桉笑道,“你打算怎么还?”游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染上几分怒意,“我不接受,薄覃桉,没经过我同意的事,这叫单方面付出,我不知道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我很确定,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承认,你帮我很多,但方远的事我不需要,不愿意接受你的好意。”“你告诉过我,一切都需要我自己做选择,之前你这么说也这么做,为什么出尔反尔?”薄覃桉步步紧逼,他扣住游屿的下巴,强迫他仰头。游屿没法大声说话,只好颤抖着声音:“薄覃桉,邵意在房间,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出去说。”“房间隔音很好。”游屿咬牙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薄覃桉,算我求你,我们出去说,我们出去行不行。”为什么薄覃桉会突然变成这么咄咄逼人的样子?游屿高度紧张中意识竟开始恍惚,他面前的薄覃桉逐渐在眼中变得模糊,出现两个无法交叠的轮廓。轮廓有深有浅,深色的是薄覃桉的头发,浅色的是皮肤。薄医生,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游屿仔细回想,始终不觉得自己哪做得不对,惹怒薄覃桉。他不由得开始委屈,在薄覃桉的逼迫下,眼泪珠子似断了线似地噼里啪啦从眼眶中掉落。沾在脸颊上,掉在胸口,滚落至薄覃桉的指尖。他浑身颤抖,指着薄覃桉说不出一句话。可心中在大声抗议。“别哭。”薄覃桉忽然叹道。可是你先惹我,凭什么让我不要哭。游屿原本还是咬着唇,薄覃桉这句话说出口,他便也不顾面子放声大哭,甚至想将薄邵意也招出来,让他看看薄覃桉到底是个什么混蛋。薄覃桉松手,游屿下巴处立即露出指尖用力留下的红痕,他反手捂住游屿的嘴,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别哭。”“混蛋。”游屿张口咬住薄覃桉的手,呜呜直哭,他哭得发软,脑仁发涨,根本不知道自己用力咬薄覃桉,薄覃桉到底能不能感受得到疼痛。他只想让他明白,他有多疼,自己就有多委屈。他像个傻子般被玩得团团转,他竟然被薄覃桉蒙在鼓里,浑然不觉薄覃桉居然与方家有联系。薄覃桉你的心到底是有多大啊,方志材把你打了一拳,你居然还要帮他们找医院治疗。“我欠你的我还不起。”游屿眼前一黑,整张脸被薄覃桉捂在怀中,紧接着被薄覃桉拖着走。薄覃桉边走,边安抚:“别哭太大声,邵意会听到。”第四十六章刚刚是谁说房间隔音很好?“别捂着我!”游屿用了全身的力气去踢薄覃桉,他整个人都被带着走,一条腿离地,另一条根本没有支撑身体的能力。“你放开我!我喘不上气了!”“薄覃桉你有病吗!”话没说完,拖至门槛时他整个人被门槛绊了下,更没反抗力,只能又恼又羞地找自己已经紊乱的呼吸。薄覃桉怀中的消毒水味太浓了,平时离得远不觉得重,此时此刻游屿仿佛重回住院那段令他百般无聊的日子。薄覃桉不喷香水,除去消毒水还混着衣物柔顺剂的味,很淡,如果不是一头扎在他衣服上,无论如何是闻不出来的。“叮。”他对着薄覃桉做无谓搏斗时,离他们只有两三米远的电梯发出一声到达的声音,紧接着从里走出一对年轻夫妇。“啊!”女人先是被这场景吓了下,而后扯着自家老公的衣服问:“他们……会不是人贩子!”男人皱眉,女人又说:“你去,去帮帮他。”男人很听女人的话,立即上前几步,对游屿高喊道:“需要帮助吗!”“不要怕!他如果威胁你,我现在就报警!”“你松开他!”男人又冲薄覃桉喝道。突然被人误会,游屿紧紧抓着薄覃桉的衣领,艰难露出半张脸,额前发丝凌乱,他顾不得形象解释,“没有,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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